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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少爷,小心烫……”小云话还没说完,就见到莫孤影“噗”地一声将茶尽数吐出,而后轻吐小舌,两眼茫然。
    “少爷,你今儿个是怎地了,一直在出神。”小云取出丝帕,替莫孤影擦嘴。
    莫孤影揉了揉眉心,昨夜里睡不着,他便出下榻的客栈庭院散心。谁知竟意外在莫裘天厢房外,碰上了上次的那个黑衣人。两人对视了许久,直将他的眼睛看得酸痛,可仍是认不出对方是何人。
    那人,明明可以就此离去,为何,反倒回来与他对视。
    莫孤影叹口气,罢了,那人虽不知怎地三番五次半夜去找莫裘天,但也不像是恶人,静观其变吧。
    莫孤影甩甩头,伸手撩开窗帘,看了看天。
    今日的天气格外的晴朗,暖暖的阳光照着,给人一种慵懒的味道。天上漂浮着些许的云朵,在随着微风缓慢地移动着。
    沐浴着那暖暖的阳光,望着那飘动的云,莫孤影缓缓的闭上了眼。
    梦里,他忆起了他当年尚身为洛雪凰时的过往,忆起了他们俩相识的曾经,忆起了他们在潇湘亭下合奏的那首《独酌阑珊》。
    一行人便这么坐着马车慢慢地行到了江随,到达之时,已距出发之日十数天。
    江随的客栈早已住满了来自各地的武林人士,就连那花街柳巷,空房均未有剩余。
    莫孤影一行下榻之处,乃是江随的武林大家,叶龙山庄。
    叶龙山庄的庄主叶凭生乃是莫裘天的至交好友。
    莫裘天到达之日,叶凭生即安排了晚宴以作洗尘,并差人精心布置房间,安排随伺的仆人。
    莫孤影的房间在庄内一隅,与莫裘天等人房间相隔甚远,如此,虽显亲疏之分,但倒也落得清静自在。
    是夜,莫孤影以出去看看世面为由,让小云推自己出庄外看看。
    因莫裘天对叶凭生称莫孤影乃是远亲,只是随道而来观会的。故叶凭生对孤影只是稍尽了主人之谊,便对其置之不理了。
    由此,莫孤影出入山庄到是随意得很。
    庄外街巷市集之地,如今到处都行走着武林人士,来自不同地域的人士,衣着各异,从未见过这么多武林人士的小云到是摇头晃脑的到处观望。
    江随乃天朝一大城,夜间的生活甚是丰富。诸如戏班、酒坊等地,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好不热闹,而尤其以“千品楼”为最。
    两人一路走一路瞧,没过多久,便来到了江随这远近驰名的酒楼――“千品楼”。
    这千品楼虽称不上万般事物皆品之,但有三品,却是不可错过的。乃是“品天下英雄、品珍馐美味、品绝世佳酿”,这说的是千品楼处在历届武林大会举办之地,各方豪杰云集,乃是英雄集会切磋之处,而千品楼特有的美食与独家酿造的桂花酿,也是天下众人钟爱之物。
    “掌柜的,我要一壶五十陈年的桂花酿。”刚进门,莫孤影便对门口柜台的掌柜说道。
    “这……这位公子,这可难为小的了。武林大会召开在即,我们千品楼来客络绎不绝,这五十陈年的桂花酿已然售罄,不如公子要些别的?”掌柜忙丢下眼前的活,招呼莫孤影道。
    “无妨,那便备些好菜,给我订间厢房吧。嗯,不知玄字房可有空余?”
    “有,有,小的即刻给您准备准备。小三儿,来,带这两位公子到玄字房叻。”掌柜热情地招待道。
    “好叻!两位公子,这边请。”
    在小三儿的带领下,莫孤影两人来到了玄字厢房外。小云自始至终不曾插嘴说过一句话,只安静的推着轮椅。
    进房后,小云便将莫孤影推至里间,而自己则在外间等候。
    这厢房处在在千品楼的后院,周围异常安静,唯有风吹打着树叶发出的沙沙响声。
    莫孤影推着轮椅行至桌边,伸手,将罩着烛火的灯饰取下,而后轻轻地扭了扭里层的蜡烛。
    只听“嗤啦”一声,原本封闭的墙上出现了一道暗门。
    莫孤影左右环顾了四周,确信周围没人后,便从暗门那推行进去。
    待莫孤影完全进入此门,这门便怵地关上了,前后不过须臾片刻。
    若非熟悉此地之人,怕是也想不到此处会有暗门吧。
    轮椅滑动地面的声音渐渐清晰,坐在暗门里的人微微勾了勾唇,道:“啧啧,怎地这么久才来,可让我好等。”
    莫孤影慢慢地推着轮椅,来到了暗门里处。
    只见这暗门之后别有天地,乃是一间厢房,书架、床铺、桌椅样样齐全,布置得到比外间更为华贵,纱帐帷帐,无不是镶着金边的。更甚的,乃是照明之物,竟是鸽卵大的夜明珠。
    莫孤影看到这般行头,心里直叹可惜。不过暗想道此人一贯的行径,倒也只有暗暗叹气了。
    “你仍是一贯的铺张浪费,可惜了。”莫孤影环顾了四周,摇了摇头。
    他推着轮椅,来到那人的面前,打趣道:“呵,你们牵机楼打探消息的能力当真厉害,那日我方说要来江随,你便传信与我相约了。若我未记错,这白鸟从长乐飞到扬都,也需不少时日吧,莫非你们牵机楼有预知能力不成。”
    此时,若有人听到莫孤影口中的“牵机楼”三字,必定惊诧。
    牵机楼,乃是做暗杀与打探生意之处。只要你出得起钱,便没有牵机楼杀不死的人和探不到的消息。江湖中人虽恶牵机楼窥其隐私做法,但谁不担心自己有什么把柄落入牵机楼手中。是以牵机楼在江湖上让人畏怯。而其楼主楼玉茗,江湖中却无人见过,凡楼中要事,皆是其左右副手代理,甚为隐秘。
    因其特殊的职能,与地处位于北方的国都――长乐的缘故,江湖人便将牵机楼称为“北楼”,白道之首“南府北楼”中的“北楼”。
    而莫孤影眼前这人,竟是不曾在江湖中露面的牵机楼楼主,楼玉茗。
    只见楼玉茗此人,双目含珠,媚眼如黛,一颗泪痣点缀在左眼下角,端得是一番风情。身着一身明黄色的宽袖长袍,上用金丝线勾缀着暗金花纹,一条金丝腰带下,挂坠了一块通体翠绿的玉佩,整个人就如个金灿灿的元宝。但如此粗俗的装扮在他身上非显俗气,反倒显出一种妩媚。
    他手中拿着一把鎏金扇,扇骨刚硬无棱角。
    若是品器高手观之,必会发现,此乃传世神兵“铁骨扇”。只是楼玉茗素喜艳色,派人将原本乌黑的扇柄,生生铸成了金色。只叹这一把名兵,到成了他赏玩之物。
    将近五月的天气,仍带些凉意,可楼玉茗却仍拿着扇子扇着风,自作高雅。
    “呵呵,此乃机密。”楼玉茗拿扇子挡了挡唇,掩饰了嘴角不明意味的笑。
    “况且,武林大会,兴许他会来也说不准。你等了他这些年,不管这事儿准是不准,你终是要赌上一赌的,你又怎会不来呢。”
    “你倒是了解我。”莫孤影缓缓地摘下了面具,放至桌上,摇了摇头笑了。
    “唰”地一声,楼玉茗收起了手里的扇子,他突然半趴在桌上凑到莫孤影面前,疑惑地问道:“我实是不明,同是为你所救,为何你却钟情于他而非我?”
    原来当年莫孤影双腿致残,而后被毒药所害毁容,大病一场后身子常常犯病。
    正所谓久病成良医,莫孤影到是钻研出一套医术来。虽比不过二十年前失踪的“鬼医”路文华,亦不及行云宫的右护法“玉面神医”温阳,但他的医术若放到江湖上,也可算有所成就了。只可惜,医人却不能自医,不然莫孤影也不会仍旧这般容貌了。
    但也就是这般的医术,在机缘巧合下救了当时受重伤逃至莫府疗伤的楼玉茗。
    两人之间惺惺相惜,到是生出朋友的情分来。
    是以这几年来,莫孤影常常与楼玉茗暗中联系,交往甚密。
    这份至诚之情,对身处人情冷漠的莫府的莫孤影来说,可谓心中那旭日的阳光了。
    莫孤影下意识地将身子朝后靠了靠,偏离了凑过来的楼玉茗,他自嘲的一哂,“呵,你若不知,我又何尝会懂。不过,我与他相识在先,缘之一字,亦讲求先来后到。”
    楼玉茗看到莫孤影的躲避,眸色一黯,又正坐回来。
    莫孤影淡淡一笑,化解尴尬,他转换话题道:“武林大会的事,你有何看法?”
    楼玉茗渐渐地收起了慵懒的表情,正色道:“说到这事,我倒是觉得奇怪,我的探子竟然探不出更多的消息。这次武林大会,我总觉得开得甚是蹊跷。”
    他执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皱眉道:“依你所言,这次大会,莫裘天欲将盟主之位让给莫奉青。但若细想起来,这莫裘天正当壮年,而莫奉青虽在江湖上有些名气,却是心性未定,比起他的父亲尚缺了一份稳重与老练。莫裘天如此轻易让位,不怕众人不服莫奉青?况且,比莫奉青武功高的人可多了,莫裘天又怎地如此笃定莫奉青必胜?他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原来当日莫裘天突然提出要将武林盟主之位让出之时,莫孤影便联想到了那个雨夜里的黑衣人。
    那天莫孤影虽没有任何表态,但心里早已暗暗怀疑。是以,他暗地里通过牵机楼的“桂香苑”联络了楼玉茗调查此事。
    这“千品楼”其实也是牵机楼所经营的另一处打探消息之所。
    凡知“千品楼”的人,都知道这“千品楼”的桂花酿至多只有三十年,而方才孤影开口便要五十年的,掌柜便知他是楼主的贵客了。
    “据我所知,莫裘天乃是极重面子之人。你瞧我在莫府多年,都不曾被他承认亲子的身份,便可知晓一二。如此重面子之人,必是喜好享受当上位者的感觉,又怎会甘心让位。莫裘天何等精明的人,这莫奉青的能力不足以统帅武林,他岂会看不出。况且,他素来顾忌我,而今出门却将我带上,也不知他究竟算计着什么。”莫孤影揉了揉眉心,沉思道。
    楼玉茗不由地对这对互相猜忌的父子相处方式感到暗暗咂舌,“话说回来,你为何会怀疑他,他毕竟是你爹亲。”楼玉茗终是禁不住问了出声。
    “玉茗,你信我,抑或是信一个武林盟主?”莫孤影不答,反问道。
    “我自是信你。莫裘天他年纪轻轻即任武林盟主之位,在莫家老太爷猝然逝世后,便接手莫府,其速度之快,安排之稳,无不让人怀疑。况且他在江湖上为人称道,古道热肠,即位以来,竟没有一个仇家,也无一反对之人,岂不奇怪。一个人,若真是找不到一点错处,那便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此人太善于做戏,处事圆滑,另一,呵呵,那人便是观世音菩萨了。”楼玉茗又“唰”地一声打开了扇子,故作风雅地摇了起来。
    “我怀疑他,自是有我的道理。如今不方便与你说,我们先静观其变吧。这几日来我总是心绪不宁,在莫裘天说让位之事的前夜,曾有个人闯入了莫府。当时正值雨季,如此行色匆匆地闯入,只怕是有些什么密谋。”莫孤影揉了揉眉心,皱眉道。
    楼玉茗手里的动作一顿,急忙问道:“如今你们下榻在叶龙山庄,那此人可是叶凭生?”
    “非也。此人的身份纵使我翻遍了记忆,我也猜不出是谁。”
    “你将那人的身形与我说说,或许我可略知一二。”
    莫孤影垂了垂眸,深深地回忆道:“那人身高似乎约六、七尺左右,身形修长,嗯,是个女子。”
    楼玉茗一惊,“你如何肯定是女子?”
    “实不相瞒,在来江随路上,有一日在下榻的客栈,我与她曾对照过一次。”
    楼玉茗更是惊诧,他想也不想地,忙抓住莫孤影的手臂问道:“她可有伤着你?”
    莫孤影不着痕迹地撇开了楼玉茗的手,装作未见楼玉茗那瞬间黯淡的眼,淡淡地道:“无妨,我们只相互对视了片刻,她便走了。”
    楼玉茗忽地松了口气,又道:“你也忒胆大了。但这女子究竟是何人,大半夜的去一个大男人的屋里,也不怕人忌讳。说来,她的武功路数你可看清?”
    莫孤影嗤笑了一声,“你这可问倒我了,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岂会见过江湖各人的武功路数。不过,那人的轻功甚好,沾叶即飞,快而无影。但似乎是对雨水有所顾忌,那雨夜她皆挑干燥之处落脚。”
    “唔,容我细想。女子……不忌讳夜间入男子房间……轻功沾叶既飞……挑干燥之处落脚……那此人必是爱美怕脏,亦不拘于世俗之礼之人。这等人物,搜遍整个江湖,我只想到一人。” 楼玉茗用手指蘸了蘸茶水,划指在桌上写上几个字。
    “你是指……她?怎么会?”莫孤影看罢楼玉茗所写,怔了怔。
    楼玉茗拿起扇子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唉,如今我只望我猜错了。这武林大会之事,我是越想越头疼。你的老爹,真能折腾出事儿来。”
    “对莫府,我没什么感情,对莫裘天,我亦不喜。你继续放手去查吧,不必顾虑我。”莫孤影望着那桌上正渐渐消失的字,沉吟道。
    “我便转手去查探参加大会之人的情况吧,那女子的情况在未定论前我实是不好查。”
    “嗯,难为你了。”莫孤影笑了笑。
    楼玉茗又恢复了慵懒的姿态,转身从身后取来了一个酒坛子,“砰”的一声放到桌上,然后取过酒杯倒了起来。
    “行了,不说这么多了。找你来可不是来看你这美人皱眉头的。我最是怜香惜玉,瞧不得美人愁。来,陈年五十的桂花酿,这可是你点的,你若不尝尝便亏了你的舌头。”
    “你明知我已非美人,还如此调侃我。今夜若不将你灌醉,怕是我都舍不得出这个门。”对楼玉茗提起自己的容貌,莫孤影也不以为意,他接过楼玉茗递来的酒杯,与他一饮而尽……
    而后几天,莫孤影常常到“千品楼”与楼玉茗相聚。
    同时,楼玉茗也带给莫孤影不少让人哭笑不得的消息。例如某某掌门的弟子拉了肚子,某某门主的小妾小产了,某某帮主的爱驹死了,某某庄主的名画被毁了,诸如此类的。莫孤影听后,都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没放在心上。
    很快,日子便这么过去了,武林大会也即将召开。
    在大会召开的前夜里,莫孤影一时兴起,便差小云向庄主借了把琴,信手弹了几曲,其声呜呜然,如怨如诉,飘渺不绝。
    至夜半之时,滴着红泪的烛苗渐渐湮灭,房间又回到了孤寂与黑暗,一切沉静得可怕。
    莫孤影早已停下了弹琴的动作,在定定地望着烛苗出神。
    此时的他却不知,远处有个人一直在静静地在望着他。
    vip最新章节 4第四章?逐鹿武林谁争锋
    天未亮全,莫孤影便被唤醒,在小云的服侍下,洗漱完毕,穿上了惯穿的灰色衣袍,随众人来到了大会现场。
    莫裘天等人已坐到上位,如今正同叶凭生谈论着些许事宜。
    而莫孤影则被惯常的安排到了角落。
    此刻,莫孤影正四周打量来参加大会之人,突然一个人踱至莫孤影眼前。
    “敢问阁下可是莫孤影莫公子?”来人一袭蓝衣,微微泛着白,衣着虽看似色彩单调,但显是出自大家绣坊之手。
    这人面目俊美,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带着些许痞子气息。白皙的皮肤衬托着微微上翘的左角嘴唇,一副俊秀公子哥的模样。
    此人,乃是叶凭生的第二子,叶雪空。
    素闻此人不问江湖事,最喜在花街柳巷,脂粉堆中打混。叶家恨铁不成钢,多次打骂不成,便随他去了,好在嫡子叶常风有出息,不致让叶家丢了面子。
    莫孤影抬起了头,抱了抱拳,“公子之称不敢当,敢问阁下是?” 莫孤影明知对方是何人,却不得多了份心,装作并不相识。
    “在下叶龙山庄叶雪空,久闻公子的雅名,今日特来拜会。”叶雪空拱了拱手。
    “叶公子,幸会”,莫孤影点点头。心里不觉好笑,他的名字只怕放在江湖上无人省得,这人怕是马屁拍错地方了。
    叶雪空虽看不到莫孤影的脸,但他似乎看到了面具下戏谑的笑容。他走到莫孤影身旁,低下了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昨夜听闻公子的琴声,低回婉转,哀怨不绝,公子可是有何心事,不如说与在下听听,兴许在下能分担一二。”
    莫孤影怔一怔,心里不由暗道他怎知弹琴的是自己,自己所居之处乃是荒凉之地,一个大公子哥的怎地会走到那处听曲。
    思及此,莫孤影虽是无甚表情,但俨然生出一份疏离与戒备。
    许是察觉莫孤影的想法,叶雪空复道:“莫公子切莫见怪,只因我自小便有个奇特之处,乃是对美人、雅乐特为敏感。昨夜月明星稀,晚间睡不着,我行至院外,远闻公子的琴声,便行至公子的院外驻足远听。因公子所居极为僻静,不敢惊扰公子,故方于第二日方打听弹曲之人,乃知公子雅名。”
    “如此,想必叶公子亦是知音了。”
    “哈哈,然也。我这双眼可赏天下美人,这对耳可听天下名曲,美人、雅乐自是逃不过我的双眼双耳。”叶雪空复又低声在孤影耳边道:“因此,观公子姿态,想必是个绝世美人罢,这面具,只怕亦挡不住公子之姿。”
    小云在莫孤影身后,看到叶雪空如此调侃自家公子,正想发怒,却被孤影抬起的一手挡了下来。
    “只怕叶公子是要失望了,若是有缘,公子必会见到在下之颜。”说罢,莫孤影便不再搭理叶雪空,转头看向场上的大会了。
    叶雪空讨了个没趣,但也不甚在意,到是安静的站在莫孤影旁边,看了看莫孤影,勾起了邪气似的笑容,心里直觉有趣,复也转头看向大会了。
    此时大会方开始,莫裘天登台,鼓足内力说道:“诸位前辈、英雄,老夫自任武林盟主以来,不敢说大有作为,但亦是尽心尽力。如今江湖,正是江郎才俊辈出之时。老夫已老,这江湖终该交于年轻一辈,方能显出我们白道年轻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因此,老夫欲于此次大会中选出可继任老夫之位之人。此前老夫已将关于此次大会内容的手信送予了各门各派。”
    顿了顿,看到各门派掌门均点了点头,莫裘天又道:“是以,老夫望年轻的有志之士上场前来一搏。但须谨记,此次大会大家比武切磋,点到即止。”
    语毕,莫裘天便宣布比武开始。
    莫孤影听罢,直摇头。如此一番说来,难怪莫裘天不惧武林前辈下场夺筹了。
    武林盟主正值壮年,都告老退出,而那些有些年纪的掌门等人,怎好拉下面子上场比武。一时场下唏嘘不已。
    江湖大小门派甚多,再余一些独行侠士,这武林大会亦非一朝一夕便可结束。
    这大会开头无甚精彩之处,不过是初出茅庐的侠士一展风采,借机成名罢了。场下的众多高手也都看得昏昏欲睡,但为着面子,强撑罢了。
    相比而言,莫孤影这边,到是嘈杂许多。
    “他那招‘回风落日’使得正好,可惜时机不对,不然必会拿下这一局。”
    “这把剑不错,锋芒正锐,华而绝美。可惜了拿剑的却是个粗犷大汉,啧啧,要是配个美人儿,那才绝。”
    “这小子下盘不稳,一会对方使一招‘秋风回荡’他必要摔上一摔……哈哈,你瞧,被我言中了,果真摔了一跤,好不狼狈。”
    ……
    饶是莫孤影性子温润,听到叶雪空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耳边嗡嗡嗡地作响,也禁不住的恼了。
    “叶公子,对各家武学如此了解,不如下场一战,兴许亦能博个头彩。”
    叶雪空像是没听到孤影的抱怨似的,“不不不,我最喜美人,这场上打来打去的不外乎那几个粗犷大汉,实在没趣。若是孤影你上场,我必奉陪。”这对孤影的称呼不过须臾便从“公子”变成“孤影”了。
    “只可惜我有心而无力。”孤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不再言语了。
    叶雪空看了看莫孤影没落的神情,暗暗打量了莫孤影一番,观其神情不似作假,便向他道了声歉,亦安静地观战了。
    而后几日,叶雪空总是跟在莫孤影身旁,有事没事总往莫孤影身边跑,其脸皮厚度堪比墙砖,莫孤影本是不喜,久而久之亦习惯了。
    只是可惜,有他在身边,始终无法与楼玉茗联系。
    而叶凭生与莫裘天两人,观其他们俩的关系甚密,许是忙于大会的缘故,亦不曾管束。
    这大会接连进行了七日,到今日,场上剩下的已无几人。而前几日,则不断有高手退出比赛,问其原因,均是摇头不回。
    莫孤影不由得想起了之前楼玉茗给他的消息,观这几天退出比赛之人的行为,他到也暗暗留了心。先前以为这些消息只是楼玉茗的恶作剧,如今细想,楼玉茗并非如此儿戏之人,只怕这消息跟那些退出之人多少有些关系。
    莫孤影沉思回忆到,早先给的消息是华山掌门的七弟子拉了肚子,这本是小事,然而昨日这七弟子登台一战,没过多久便败在一知名的少侠手下。这华山派七弟子武艺是众弟子中最好的,极有可能是下人华山派掌门,如今竟败在一不知名的人物手里,不得不让人怀疑。
    再想到消息所提的放天门门主的小妾小产,而前日里放天门提出退出大会,携众弟子而走。而后乌沙帮帮主爱驹死了,没过多久,乌沙帮帮主便突染怪疾,无法出战。梅阙山庄庄主名画被毁,其弟子于大会前两日称庄主因名画被毁,郁结于心,无心再战。
    这些人,俱是小门小派之人,对大会的盟主夺位未有过大的影响,而今骤然退出,再想到楼玉茗给的消息,不由得让人称疑。
    “呀,大哥上场了。啧啧,对上莫奉青了,此战怕是要定输赢了。”叶雪空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把莫孤影的心思转了回来。
    只见台上如今站立着两道身影,左边的黄色劲装的少年,乃是莫裘天之子莫奉青。他背负一把长约三尺的刀,此刀名为“折别”,通体黑色,乃是乌金玄铁锻造而成,刀背宽约七寸,背负在身量尚未拔高的少年身上,却不显突兀。
    而右边的男子,乃是叶凭生之长子叶常风。只见他身着青色长袍,左手持剑,右手垂立身旁。而手中的那把剑,尚未出鞘,但隐有气势,名为“鸣涧”,指的乃是拔剑之初,其剑声如鸟鸣涧,如鹤唳。
    两人都是当世的一代少侠,叶常风略长莫奉青几岁,其人做事沉稳老练,可惜不善言辞,因而江湖中人与之打交道的不多。
    而莫奉青少年心性,虽缺了一份成熟,但其明朗的性格甚得大家喜爱。是以这场比武,无论谁输谁赢,各有计较。
    两人在场上站立了片刻,便拔剑拔刀比拼起来。只见场下飞沙走石,烟尘弥漫。高手过招,等的不过是一个契机,契机一至,便需将气势全出,以震慑对方。
    “好一招‘雁落回天’,这招躲得好。”
    “这剑招虽无力,但亦算是实打实,还是有所成效。”
    “啧啧,莫小子的刀法尚不成熟,只怕大哥再至一招‘秋风点画’他便败了。”
    ……
    叶雪空又开始了他的解说,而莫孤影只是淡淡的看了看台上的比武。他对结果并不关心,因为他知,赢的必会是莫奉青。
    他关心的,而是这个大会背后隐藏的事情,似乎就像有只手,在暗中操控一切。如果说一切乃是莫裘天为莫奉青当上盟主之位而做,可退出比赛之人对比赛结果没有影响,如此作为有何意义。
    况且,莫裘天突然卸下盟主之位,凭他对莫裘天的理解,如此十分可疑。而且,从刚才开始,莫孤影便感觉似乎暗处有人在这观望一切,似乎只待盟主之位敲定之后,便来个渔翁得利。
    “锵”地一声,乃是刀剑相接划破空气之音,比武已进行了大半日,两人早已是汗流浃背,体力将支。
    现下这一刻,乃是比拼双方的内力了。
    论内力,练刀之人,内力走的是纯厚一道,内力更为扎稳。而叶常风的内力虽较为阴和,但他毕竟虚长莫奉青几岁,多练武几年,因而内力也是不输于莫奉青的。
    而此时场上的形势,似乎叶常风略胜一筹,再众人皆以为叶常风必胜之时,谁知,不过须臾片刻,叶常风便口吐鲜血,被刀气生生震开来。
    如此变化,让人不禁惊叹。再看叶常风,此刻乃是单膝跪地,以剑撑身,似乎受伤颇重。而莫奉青不过是惨白了脸,但仍站立场上,如今谁胜谁负,早已定断。
    “咳咳,莫贤弟武艺精湛,临末的一招‘运气之势’,端得让在下佩服。在下,输了。”叶常风慢慢站起身,拱手道,随后便走下了台。
    叶常风如此一说,台下众人恍然醒悟,这“运气之势”指的乃是内力深厚之人,先将部分内力存入丹田,待得时机一到,便尽数放出,可达转败为胜之效。
    若要使得好这招,必要运用此招之人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契机,同时也要有雄厚的内力,既能保证对打时内力不输于人,又能在关键时刻转败为胜。没想到,这莫奉青有如此之能,众人不由得钦佩起他来。
    叶雪空看着自家大哥落败,由觉得不敢相信,明明眼看大哥即将胜利,却突然落败,自家大哥如此高傲之人,怎能容许在这最后输于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
    彼时,他两眼茫然,双目圆瞪,尚不及细想其中关系,便追着自家兄长而去。想来这纨绔子弟,虽是常常流连烟花之地,但对大哥的情谊仍是深厚的。
    莫孤影看在眼里,也不禁替叶雪空担心,他又怎狠心告诉雪空,这场比武,结局早已注定。很显然,叶常风乃是故意输掉的。莫奉青的功力尚不足以使出“运气之势”,方才不过做做样子罢了。
    而如今场上,莫奉青接掌盟主之位的呼声甚高。
    而莫奉青尚未回神,这场比武让他赢得太不可思议了。
    可他爹爹却已将他带至盟主台,取过盟主令,双手奉上放到莫奉青的手中。
    莫奉青正要接过盟主令,却听一声妖娆的女人声音传来。
    “哟,好一个俊俏的小伙,只可惜嫩了一点,与其当什劳什子的武林盟主,不如当奴家的贵妃吧。”
    此话尚未说完,众人便觉一阵扑鼻而来的香味,而后身体突然一软,竟是如中了软筋散,浑身乏力,纷纷倒地。
    饶是莫裘天江湖老道,也忙不急闭气凝神,竟也中了此道,莫奉青更不用说了。而此时,场上唯一一个没有倒地的,也只有坐在轮椅上的莫孤影了。
    “你,你是玉仙谷的玉十娘。”场上有人认出了这名女子,竟然是黑道上有名的玉仙谷谷主。
    若说当今黑道的势力,则是分崩离析,各据一方。但其中以行云宫、玉仙谷、毒蛊教等势力最为庞大。
    如今白道聚首的武林大会,竟然来了玉仙谷谷主这等黑道人物,怎不让人诧异。
    传闻这玉仙谷素来只收女弟子,不收男子。那些女弟子常常虏获俊俏男子,安放谷外,以作寻欢传宗之用。
    莫奉青方听到她的名号,便已苍白了脸。
    闻玉十娘言语之意,是要虏获奉青作男宠之用了。
    只见这玉十娘乃是坐在一顶由四位少女抬起的大轿内,轿顶嵌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而轿身乃是镶金而成。
    如此重量的轿子,若是普通大汉来抗,也当累得气喘吁吁,而观其抬轿的四名女子,虽是素纱蒙面,但神情自得,可见其内功之高。
    玉十娘此人,观其容貌,竟是看不出年龄,似乎三十开外,但细细一看,又似年方十八的少女,其肤若凝脂,面目姣好,若非她出道已近二十年,只怕众人俱认为是个妙龄少女了。
    玉十娘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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