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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悬着的那颗石头总算放下了。而尚书令和工部等官员见到此人,便心中一惊。
南宫煦夜提步向前,在玉阶之下,百里奕祯身旁,拱手道:“皇上,此案还有蹊跷,请皇上明察后,再来定夺。”
龙椅上的人睁圆双眼,看着南宫煦夜道:“人证物证俱在,熙阳王难道还要为他狡辩不成?”
南宫煦夜道:“回皇上,臣并非要为百里大人狡辩。”
“那你是作甚?”
南宫煦夜弯腰拱手,扬声道:“臣有证据证明百里大人无罪。”
在场的人都怔愣住,而百里奕祯也猛然抬头看着南宫煦夜。尚书令有些心虚,便急忙出列道:“王爷,听闻你得了怪病,这些日都在府上修养,你又何来证据证明忠国候无罪?!”
南宫煦夜不回头,挺直了身子,“魏大人姑且让本王将缘由说清道明。”
尚书令心中畏惧南宫煦夜会挖出些什么隐情,便向着皇帝道:“皇上,忠国候欺君罔上,贪赃枉法,请皇上赐罪!”
南宫煦夜不理会在身后极力想了结此事的魏谦,而尚书令像是狗急跳墙,极力争辩道:“皇上,此案人证物证俱在,请皇上……”
一句话没说完,龙椅上的一拍龙椅的扶手,大声喝道:“够了!”
这一声呵斥令殿下文武百官都惊了一惊,随后,魏谦又深深作揖,道:“请皇上息怒!”
皇帝瞥了一眼府着身的魏谦,视线最后落在了南宫煦夜身上,“熙阳王,你且将你要说的话说下去,朕倒要看看,你怎么为百里奕祯脱罪。”
南宫煦夜做了一揖,“谢皇上!”
魏谦身子抖了抖,心中早已如擂鼓,额上冷汗直流。
☆、27惩治?洗冤录
南宫煦夜站直了身子,抬着袖,道:“此事要追溯到两年前,皇上下令开凿徐州运河,派了工部侍郎陈大人前去监凿,而徐州官员负责征收力役和具体开凿事宜。朝廷拨下开凿运河的官银按理说都是要经徐州官员之手的,过后数目只需向监凿官员上报便可。只是,据臣所知,这两年来,被征来的力役常常没有一口饱饭吃,冬日也只是裹着薄被,日子过得连那街头乞丐都比不上,如此一来也难怪原本三年工期的运河,两年多一半都没修到。拨下去的官银用在开凿运河上的也只是凤毛麟角,试问,在百里大人之前,那些没有用在开凿运河之上的官银都入了谁的囊中?”
龙椅上的人微微动容,抓紧龙椅扶手,道:“果真有此事?!”
在身后的尚书令也微微震了震,还是极力装出一副镇定的摸样,“王爷,你无凭无据,又何出此言?!”
南宫煦夜展眉一笑,“魏大人所言极是,无凭无据确实不能乱说话,既然本王说了,自然就是有凭有据。”
“那王爷的凭据在何处?”皇帝问。
南宫煦夜双手击掌,走进来一人。虽然两年未见,但是文武百官都还认得,刚才进来的这人便是前任工部侍郎,两年前,被派遣到徐州监凿运河,后来因病而回家休养的陈锦添陈大人。
陈锦添行至殿中,弯腰拱手道:“微臣参见皇上。”
皇帝道:“免礼。”
南宫煦夜道:“皇上,陈大人便是人证。”
皇帝看着陈锦添,“朕记得陈大人三月前上奏朝廷重病在床不能继续监凿运河,还特请回乡养病,如今怎的又出现在此?”
陈锦添拱着手道:“回皇上,经调养微臣身子已无大碍。前些日王爷派了人去了微臣故里,说是要微臣协助,为徐州贪污官饷一事作证。”
殿中的人皆心下感叹,没想到熙阳王竟然暗地里去把陈大人个请了回来。不晓得接下来还有什么好戏发生。
皇帝看着陈锦添问,“那陈大人做的是什么证?”
陈锦添道:“微臣在徐州奉皇命监凿运河,此间发现徐州刺史呈上的账本多有不当之处,臣深入探查,却被徐州刺史暗中贿赂,微臣不从,他便以微臣妻儿父母的性命相要挟,仁义两难全,微臣为此事心中抑郁,遂后来卧病在床。没能及时上报朝廷此事,微臣罪该万死。”
皇帝怒目看着殿下的人,“你们一个二个都说是以性命想要,还说得一个比一个精彩,让朕相信谁的?!”
尚书令立抓住皇帝还没完全相信的间隙,立即抢到话头,道:“陈大人口出狂言,捏造事实,请皇上明察!”
南宫煦夜看了一眼魏谦,“魏大人,只怕口出狂言,捏造事实的是你。”
魏谦一口哽咽,瞪着熙阳王道:“王爷,下官……”
未等魏谦把话说完,南宫煦夜便打断,冷声道:“这凭据还未完,魏大人莫要心急了,姑且再一旁静候。”
皇帝闻言看着南宫煦夜,“熙阳王,你还有何证据?”
南宫煦夜看着龙椅上的人,道:“回皇上,臣还有证据。”
皇帝眯起眼睛看着他,“证据何在?”
“证据就在皇上的脚下。”
皇帝低头看了一眼脚下,只看到一本方才呈上来而又被他摔在地上的账本。
南宫煦夜继续道:“那账本并非真的,分明就是伪造的。”
皇帝旁边的太监动作利索地将方才被扔在地上的账本拾起,再用袖子抹了抹呈给皇上。皇帝接过账本再翻了翻,“这本是假的?”
“回皇上,是假的。”南宫煦夜顿了顿,接着说:“徐州一带天干地旱,造出来的纸张也要比别处的粗糙泛黄一些,而您手上的那本纸质平滑色泽白亮,分明不是产自徐州的。而据臣所知,徐州的官员用的都是徐州产的纸张,可偏偏就那一本用的是别处的纸张?显然,是有人事后捏造的。”
南宫煦夜一边说着一边让人呈上一本徐州本地的册子,皇帝接过用手摸着纸张,对比了一下,区别很大。皇帝举着手上的那本假账本,“假若这账本是假的,那会是谁伪造的?”
南宫煦夜道:“请皇上听臣将证据陈述完,过后答案自见分晓。”
皇帝不免有些惊讶,“哦?你还有证据?”
南宫煦夜不紧不慢地从袖中拿出一大卷的布卷,上面斑斑驳驳有些红色,双手平举过头,南宫煦夜道:“这是徐州上千名百姓亲自写下徐州官员的滔天罪行,上面有手指印和签字为证,请皇上过目。”
太监过来将那卷帛书呈到皇帝面前,皇帝接过一点一点打开,一打开便是陈述了徐州官员的滔天罪行,而后紧跟着有不同字迹不同名字的人画押,也有摁手指印的,将那薄薄的帛书一点一点摊开,上面便有密密麻麻的签名和手指印,十分壮观。
徐州官员除了贪污一事,还搜刮民脂民膏,街上当众强抢民女,无法无天,引起了百姓的愤懑。适才这么多百姓要在上面签字摁手指,以引起朝廷重视。
皇帝握紧了那卷帛书,咬牙切齿道:“岂有此理!在朕的天下,竟敢有朝廷命官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
尚书令魏谦和下面一些涉及此事的官员都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身子,精神紧绷。而中书令和尹阑却不自觉勾了勾唇角,心中暗自佩服南宫煦夜,在这么短的时间,便能收集到这么多罪证。
南宫煦夜再道:“皇上,臣此次前去徐州,将徐州涉及贪赃枉法搜刮民脂民膏的官员一并带了回来,让皇上亲自定罪。”
“那人现在在何处?”皇帝问。
南宫煦夜双手再击掌,又被押进来三名穿着便服,行头不整的人。他们被押上来之后,便立即跪地求饶,哀嚎道:“请皇上饶命,请皇上饶命!”
这是不打自招。
魏谦见着他们不得不后退一步,谁知突然三人中有一人过来抱住他的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道:“魏大人,救命!下官不想死啊!”
此时,殿上的人都齐齐看向了魏谦,魏谦一脚用力将抱住自己脚的人踢开,面红耳赤道:“大胆逆贼,在此撒什么野!”
被踢开的那名正是徐州的刺史,那魏谦府上十五岁的小妾便是他的千金。那徐州刺史待他不薄,连自己的女儿都送给了他,没想到竟招他来这般的对待。徐州刺史抱着被被踢的胸口,心中对魏谦方才的行为极度愤懑,指着魏谦道:“你,你这个叛徒!”
此时,在场的人都恍然大悟。
魏谦却立即狡辩道:“皇上,此人乱造事实,想诬陷本官,请皇上立即赐他死罪!”
魏谦这句话说出来后,就更加欲盖弥彰。
皇帝倒吸一口气,深表对魏谦的失望。南宫煦夜在一旁道:“魏大人,此人还没说什么,你倒是说说,他乱造了什么事实,又诬陷了你什么?”
魏谦心头一震,往后退了一步。
刚才被踢的官员想着自己左右是一死,若是他魏谦还在阳间享受天伦之乐,他定是做鬼也不甘心,便指着魏谦道,“皇上,是他,都是他,所有的坏事都是他在背后指使的!”
魏谦吓得脚发软,不得不跌坐在地上,到了这个地步,还是想狡辩,颤抖的手指指着那人道:“你,你胡说!”
谁胡说,一听就明白了。
那徐州刺史一把泪一把鼻涕,看着魏谦,悔不当初道:“亏我这般信你,没想到到最后你却翻脸不认人!是我瞎了眼才会那般为你卖命啊!”
殿上,还在响着魏谦的声音,“皇上,臣是被诬陷的!求皇上明鉴啊!”
皇帝心口起伏剧烈,怒目圆睁,怒吼道:“来人,将这班奸臣押下去,打入天牢,听后朕的发落!”喜欢本文请下载魔爪小说阅读器(ozhua)
☆、28小别胜新婚
而后,鱼贯而入一干等侍卫,将徐州那几名官员,和魏谦都拖了下去。
待将几个叫得最大声的拉下去之后,朝堂之上又恢复了平静。
南宫煦夜拱手道:“皇上,忠国候乃被奸臣诬陷,臣恳请皇上明察。”
龙椅上的人倒吸一口凉气,一手扶额,微微闭了闭眼睛,“此事,朕会再派人查探,若百里侯并未贪赃枉法,朕自会还他一个清白。”
百里奕祯叩首道:“谢皇上!”
而后,皇帝又抬头,将视线落在陈锦添身上。
陈锦添跪下,主动请罪,道:“微臣知情不报,请皇上降罪。”
皇帝此时一个头两个大,方才经历了那么多事,自己深信多年的国丈大人竟然是贪污首脑,心中还有余波。便也不再过多追究,道:“陈锦添,你知情不报,本该治罪,但朕念在你出面指证,网开一面,便免去你牢狱之灾,但是,身为朝廷命官知情不报乃大罪,你功不抵过,朕罚你罢去官职,降为布衣。”
陈锦添叩首道:“谢皇上开恩!”
事后,皇上宣布退朝。百里奕祯重新被押回了京衙牢房。
出了朝堂,欧阳珏立马赶上南宫煦夜,在其左右大为称赞。
随后,又问了一个问题,“王爷,下官有一事不明,那徐州的几位官员为何一进朝堂便不打自招了?”
南宫煦夜笑了笑,“本王不过是事先跟他们说,皇上已经知晓他们的罪行,此次宣他们上朝堂不过是要治罪。”
欧阳珏闻言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而后笑道:“还是王爷高明。”
原来,南宫煦夜此次亲自前去徐州便是要将这些贪官带回来,若是派一个官职较小的官员去,定是起不了什么作用,所以南宫煦夜便亲自出马。
而在去之前,老早便让仙歌出门去请陈锦添,让他协助查办。而自己的贴身侍卫宇岳也派了出去在徐州查探情况,等仙歌与陈锦添到了徐州,便一同将徐州官员的罪行一一找出来。陈锦添熟知徐州情况,请他来协助最好不过。等搜集了全部罪证,只等南宫煦夜亲自去到将他们杀个措手不及。而后将他们带回京城,时间极短,就算有人上京通风报信也不可能赶得及!
不得不说,这一步走得天衣无缝。
与欧阳珏说了几句,及至宫门口。
欧阳珏才拱了拱手,“王爷,您这些日日夜操劳,怕是劳累至极,回去后便好好歇息罢。”
南宫煦夜也拱了拱手,“那本王便先告辞了。”
说罢,南宫煦夜提步向着帏轿,因着一大早赶来便进了宫还没回过王府,连身上的衣裳都是让仙歌回去取来,在宫中才换上的。
纸鸢兴冲冲地进了书房的门,大声叫道:“公子!”
玉倾之在书案后,提笔临摹,见纸鸢这般大声嚷嚷,便抬头问:“怎了?”
纸鸢嘴上的笑快要扯到耳郭去,“王爷……王爷他回来了。”
玉倾之闻之淡然,放下了手中的毫笔,而后起身,动作不疾不徐。
南宫煦夜今日回来,他是早就知道了的。
提步出了书房。跟在身后的纸鸢有些无奈,她家公子好像对什么都是不咸不淡的。也不指望他能摆出一副十分欢喜的形容了。
上了长廊,玉倾之便止步了。他正要去见的人就在他的对面,和他的距离大概五步之遥。
对面的人见了他,眉眼携笑,只十日不见,便思念得紧。那人先开口,“倾之。”
小别胜新婚。纸鸢在身后显然比玉倾之本人还要兴奋,抿着唇小声在后面嘀咕道:“公子,王爷唤您呢。”
玉倾之正要提步向前,南宫煦夜已经大步地向着他而来了。不过五步,他只走了四步便到了。
这些日都在奔波之中,怕是没怎么休息。玉倾之看着几分憔悴的他,“这些日,王爷辛苦了。”
南宫煦夜眉眼处携着浅笑,抬手将他揽入怀中。纸鸢在他们背后捂着嘴嘻嘻地笑,而那边原本跟在南宫煦夜身后的仙歌便识相地离开了。
玉倾之将脸靠在他的肩上,抬手环上他的腰,“王爷一路奔波,定是累了,先去歇着罢。”
南宫煦夜收了收双臂,微微闭眼,享受着拥着他的温暖,“不急。”
只是,南宫煦夜这十日以来没几个时辰是合眼的,马背上风雨兼程披星戴月,可想而知,他此时有多累。而他脸上的倦意说说明他已然到了极限。
玉倾之双手撑在他的胸膛处要离开,“还是回房歇一歇的好。”
南宫煦夜再将他拉入怀里,轻声道:“再让我抱一会。”
“你去歇着,我陪你。”玉倾之道。
身后红了脸的纸鸢,这才小心翼翼地离开。
南宫煦夜回了房之后,便和衣揽着玉倾之躺下。这一点倒是与他方才在朝堂之上的气势大有不同,也只有在玉倾之面前,他才这般。
躺在床上,南宫煦夜揽着玉倾之的腰,与他面对这面。细细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的脸孔,南宫煦夜到现在为止还是觉着这份感觉很不真实,曾经自己心心念念的,以为这一辈子只会在回忆中和梦中出现的人,现在就在自己的眼前,触手可及。
“倾之……”他低声唤着他的名字。
只是,人躺在了床上,南宫煦夜才发现自己已经连眼皮都睁不开了,倦意重重,面前的绝美男子开始变得模糊,再也保不住最后的清醒,睡了过去。
现在还是早上,等会中膳南宫煦夜定是不能起来吃的。玉倾之也没打扰他,等他睡着了,再陪着他睡一会,而后就将他环在自己身上的手轻轻解开,下了床。
而后扯过杯子为他盖上,掖好被角,再放下床帏。
最后,自己便提步出了门。
在魏谦被打入天牢之后,朝中一些还没被揭穿的同僚便打算着要带着金银珠宝潜逃。谁知,在几日前,南宫煦夜便快马加鞭送回来一份名单,而那份名单上便是记录了所有同流合污的贪官。
那名单玉倾之给了中书令欧阳珏一份,还让人送了给尹阑一份,再有一份便是今日才送去御史台的。还附加了一封信,盖了熙阳王的印章的。
今日早朝过后,贪污的幕后黑手被打入天牢之后,中书令欧阳珏、中书侍郎尹阑还有御史台的人,兵分几路前来将畏罪潜逃的官员绳之于法。
京中布下了天罗地网,那些想带着金银珠宝潜逃的同僚全都被拦截,一一被送进了京衙。
办完事后,已是日落西山,欧阳珏与尹阑在京城之中的酒肆饮酒。
欧阳珏道:“依我看,这贪官污吏是怎么也除不尽的,即便现在抓了一大堆,再过几年,便又如雨后春笋。”
尹阑饮了一口酒,看着酒肆外面的官道,似无奈,“人一旦利欲熏心,便什么事都能做,而我等,又有什么办法。”
欧阳珏仰头将杯中酒饮下,“是啊,贪图功名利禄的那颗心长在别人身上,我等又怎能干涉。”
酒量一向不好的尹阑喝了几杯过后,脸颊便有些泛红,他抬头看着欧阳珏,问:“欧阳大人,你说,王爷为何要为此事如此尽心尽力?”
欧阳珏顿了一顿,看着尹阑那一双眸子,便垂了头道:“大抵是看不惯那班奸臣在祸害人间,想做些什么罢了。”
听了欧阳珏的话,尹阑干笑了一声,“是么。”
欧阳珏看着尹阑,其实与他同在中书省同事,平日里也看得出他对南宫煦夜怀的什么心思。虽然他本人是极力想掩饰,但是有时也能看出些端倪。
他与南宫煦夜同岁,二十有四,却迟迟未娶亲。那一日南宫煦夜大婚,他饮醉酒后便要倾吐心意,好在被拦住,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尹阑又喝下一杯酒,似无意之中提及,“王爷待他那绝世的王妃一直都很好。”
他也猜到了,熙阳王为了忠国候的事尽心尽力,无非是因为他的那个王妃。
☆、29回忆?初次相见
欧阳珏拿过尹阑要继续喝酒的杯子,道:“尹大人,你酒量不好,若是醉了,我可不会送你回去。”
尹阑看着欧阳珏,下意识扫了一眼被欧阳珏取走的杯子,干笑,“不是说要来喝酒么,怎的现在却收了我的杯子?”
欧阳珏握着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只说让你陪我来喝酒。”言下之意便是陪他来喝酒,他作为陪同的不一定要喝。
呵,还真会折磨人。
百里奕祯是在隔日便被无罪释放了出来的。经御史台和刑部的官员查证,那指证百里奕祯的账本确实是捏造的,而那几名作为证人的工部官员也是被贿赂好的。
捏造伪证不过是想让百里奕祯做替死鬼罢了。
而关于魏谦以及与其勾结的官员,则全部关进大牢,听后发落。这些日,刑部和御史台也忙着抄家,搜集罪证,不可开交。因着皇帝下了圣旨,命御史台和刑部要在时日之内将此事结案。
百里奕祯被无罪释放后,皇帝为补偿,私下里还让人送了些奇珍异宝去忠国候府,并拟了旨让忠国候日后继续为朝廷效命。
接下了圣旨,百里奕祯又被忠国候老夫人叫去了祠堂。
这一次,老夫人没开口之前,百里奕祯便自己跪了下去。
老夫人的身影比起几个月前,明显苍老了许多。想来,这些日子她过得十分艰辛。唯一的孙子惨遭人陷害,即便她再怎么坚强,也是会担心害怕的。
老夫人点了三柱香,插在香炉里面,看着百里老侯爷的牌位,松一口气道:“老爷,奕祯这孩子如今平安归来,也洗净了冤屈,你在天上也安心了。”
说完,老夫人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百里奕祯,眸中少了那份刚强,多了一份哀怜,“奕祯,你现在该是明白我说过的话了罢。”
百里奕祯点头,“奕祯明白。”
“假若你明白,就不会被小人陷害了!”老夫人似感叹道。若是百里奕祯不重情义,不为那些苦不堪言的力役们争取一点朝廷的犒劳,他便不会被那般奸臣利用,就不会顺理成章成了替死鬼。
老夫人加重了语气,“我与你说过多次,千万不要太重情义!你听在耳里可有记在心上?!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道上,若是不将比自己强的踩在脚下,便会被别人踩在脚下!这些你到底记住了多少?”
“奕祯时时刻刻铭记,只是……”百里奕祯看着地面,有些无奈道:“只是都力不从心。”
“那是你还不够狠!那是你还把情义看得太重!”老夫人提高声音道,“历代帝王,谁不是踩着尸山血海登山皇位的,有谁不是心狠手辣六亲不认才得以君临天下的?大丈夫要想成就大事,要想得到至高无上的地位便要首先摒弃那所谓的情义,就要狠下心,即便不择手段!”
老夫人最后的一个词,不择手段在百里奕祯耳边回响,心中似中了蛊那般,不择手段,不择手段!只有不择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才不会被人欺凌在头上,才能睥睨天下!唯我独尊!
百里奕祯心中泛起涟漪,眸中也透着隐隐戾气,“奕祯谨遵祖母教诲!”
此次百里奕祯能脱罪,其中熙阳王是功劳最大者。老夫人为表示感谢,便在忠国侯府专门为熙阳王设宴。
席间,百里奕祯连敬了南宫煦夜三杯,说道:“我百里奕祯此次能脱罪,全是王爷的功劳,来,我敬王爷一杯。”
南宫煦夜也举着杯道:“侯爷本就是无罪之身,本王也只是顺手拉了一把罢了。”
不过这所谓的拉一把还真不容易,赶去徐州的那时候,暴风雨都不曾停歇,两天也不过阖眼半个时辰,马倒也是累死了两匹。
期间,南宫煦夜又问:“老夫人的身子如何了。”
前不久,得知百里奕祯被诬陷,老夫人晕厥了过去,这事,南宫煦夜还记得。
老夫人答:“多谢王爷挂心,老身好多了。哎,这不,人老不中用,有时也会犯些小毛病。”
“那就好。”
而后,老夫人又命下人给南宫煦夜添酒。
从开席到现在,南宫煦夜就一直在喝酒。玉倾之夹了些菜到南宫煦夜碗里,道:“空腹莫要饮太多酒,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南宫煦夜听后很欣慰,便二话不说持起筷子吃玉倾之为他夹的菜。
这些动作看在百里奕祯眼里,而后他愣愣地看着玉倾之,心中有些泛酸。而玉倾之避开了百里奕祯投过来的视线,顺手夹了菜又到自己碗里。
老夫人心思慎密,见百里奕祯这个摸样会被南宫煦夜察觉到什么,便笑着道:“倾之可真是体贴,想当初还未嫁去王府时,可不会懂得这般关心人。”
南宫煦夜会心一笑,看了一眼旁边的玉倾之,“倾之一向体贴,是老夫人未曾发现罢了。”
老夫人眼见南宫煦夜喜色溢于言表,便拉家常似的,再道:“老身倒是觉着,倾之只是对王爷才体贴。”
而后,百里奕祯饮了一杯酒,再抬头看着玉倾之,话却是对南宫煦夜说的,“祖母说得对,王爷,王妃未嫁入王府之前,可从未为谁夹过菜的。”
这话里分明隐含了几分酸意,只是鉴于南宫煦夜是他的救命恩人,说话又客气了些。
此事,南宫煦夜一笑而过。而身边的玉倾之也只是面露浅笑,心中却是百般滋味。
老夫人见这场面有些僵,便举起了杯子道:“王爷,老身再敬你一杯。”
南宫煦夜闻言便举起了旁边的杯子,陪着老夫人又喝了一杯。
这一场酬谢的宴过后,南宫煦夜便与玉倾之乘着帏轿回府。
那时,月上中天,街道上早已冷清,偶尔听得谁家庭院之中狗吠的声音。
南宫煦夜这一次喝的就显然是多了,在筵席上,百里奕祯不晓得怎的就一直要敬他酒,坦荡地说难得高兴,便要来个不醉不归。
最后百里奕祯喝得不省人事,南宫煦夜也有些醉了。这还是继上一次他喝酒乱性之后第一次喝得面带酡红之色,虽神智还算有一丝的清醒,但是不比平日里沉着。
帏轿之中,南宫煦夜倚在玉倾之身上,双手搂着他的腰,头放在他的肩上,头上的银冠便抵在玉倾之的脖颈。而玉倾之则是背靠着后面的垫子,任由南宫煦夜这般倚在自己身上。
南宫煦夜开口唤他:“倾之。”
“嗯?”
南宫煦夜喜欢唤着他的名字,似一天喊上上万遍也不会腻,这个名字在七年前就已经铭刻于心,从此再也抹不掉。
许是喝了许多酒,南宫煦夜提起了七年前。
“倾之,你可晓得,本王七年前就见过你?”
七年前,玉倾之和百里奕祯还住在郴州的故里。
“王爷去过郴州?”玉倾之自然而然的问,显然是不记得当年在老侯爷大寿之时,侯府后院荷花池畔遇上的那名将他误以为是女子的男子。
南宫煦夜道:“没有,我见你的时候,你在京城之中,就在忠国候府。”
那时候玉倾之不过十二岁,对于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若不是刻意去记,想必是记不住的。但是,玉倾之一直没记着,而南宫煦夜一记便是七年。
“我还记得,你第一句对我说的话。”顿了顿,南宫煦夜继续道:“你说,阁下误会了,在下并非女子。”
听了这句,玉倾之才幡然醒悟,原来,那个曾将他当做是女子的男子便是南宫煦夜。那时候,他还以为只是某个前来祝寿分官家公子,并未在意。
随即,玉倾之唇间流露出一丝笑,垂眸看了一眼倚在自己肩上的人,“王爷当时为何会将倾之误当成了女子?”
轿中有一盏马灯,将两人的面孔覆上一层昏黄的色彩。南宫煦夜松开了环着他腰的手,离开了他的肩膀,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道:“因为,我以为,这世上该是不会有男子生得这般好看。”
所以,便一口咬定,这般好看的定是个女子。
☆、30酒后吐真言
两人距离太近,呼吸相闻,南宫煦夜身上还带着酒的醇香。玉倾之看着面前那张微微酡红的脸,“那王爷现在可还会将倾之误当成女子?”
南宫煦夜酒喝多了,头有些重,便又倚回玉倾之的肩头,他答了他的问题,“不会。”
在七年前,玉倾之说了那句,阁下误会了,在下并非女子之后,南宫煦夜便再也没有将他当成女子看。而往后,心里住了一个男子,这是事实,他也承认了。承认自己是断袖。
或许,不是因为天生而断袖,而仅仅是因为心里住的是名男子。
回了府,玉倾之搀扶着南宫煦夜下了轿,南宫煦夜便将手臂搭在他的肩上。
在府中等候已久的仙歌立即要过来,看着有些醉意的南宫煦夜,问道:“王爷喝了许多酒?”
答话的是南宫煦夜,他对着仙歌道:“本王还没醉。”
没醉,仙歌看着玉倾之,“王爷这是……”
玉倾之答了刚才仙歌问的话,“是喝了许多酒。”随后又吩咐道:“你等会送盆热水来寝房罢。”
仙歌垂头道:“是。”
玉倾之将南宫煦夜一路扶到寝房,开了门,进去。
玉倾之像平时那般为他宽衣,宽下了外衣。南宫煦夜摇晃着身子,玉倾之伸手要扶,他却反手握住了他稳住他臂膀的手,而后一双眸子静静注视着他,缓缓将他的手摩挲着身上的亵衣,一路到自己的左胸口,那里又一颗狂跳的心。
南宫煦夜努力想保持一份清醒,咽了咽,看着玉倾之道:“倾之可知,你在这个地方,住了七年?”
玉倾之那一双墨琉璃的眸子瞬间睁大了几分,手掌贴着他的左心,可以感受得到下面那颗心的脉动。南宫煦夜说,他在他心里已经住了七年。这是他从来没想过的,就算是七年前见过一面,经南宫煦夜方才提醒,他才想起。
酒后吐真言,若是南宫煦夜不醉这一次,他是不是打算将这些事永远埋藏于心?
玉倾之腰上一紧,是被南宫煦夜突然揽住了,身子被带着往他怀里靠了靠,近在咫尺的脸几分酒后的酡红,倒也有几分诱人。
“倾之。”南宫煦夜道,鼻尖碰着他的鼻尖。
“嗯?”
南宫煦夜再近几分,唇触到他的,松开了方才捂住他手掌的手,换成双手揽住他,下颌微微动了动,吻着玉倾之的唇,灯火迷离之中,垂下了眼眸。细细品味着那绝世男子的甘甜气息。
寝房的门只是虚掩着,前来送热水和醒酒汤的仙歌透过虚掩的门缝,正见着两人拥吻的画面。便在门前止步,端着醒酒汤,对着身后的丫鬟轻声道:“罢了,明日在送罢。”
而后,便提步离开了。而那跟着仙歌一同来送热水的丫鬟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送到门口了还说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