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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不能不回的。
上官谨鸿对于即将拜访靖云派一事,似乎感到有些兴奋,他问杨晟,靖云派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师父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杨晟不禁回忆起来,告诉上官谨鸿:“靖云派是个很美的地方,山清水秀,灵气充沛,非常适合习武之人潜心修行。我师父则是个严肃认真的人,他对弟子要求很高,对自己要求也高,因为我资质不高,学剑学得比其他师弟慢,所以小时候常常受他责罚。”
上官谨鸿闻言,不以为然,“你学得慢,可是你有努力在学啊,你师父不是个好师父。”
杨晟摇了摇头,“他希望他的弟子能够继承他的衣钵,成为一名天下无双的剑客,可惜我做不到了,不过师弟能够完成他的心愿。”
此时四人各骑一骑,不紧不慢赶着路,秦霄竹听杨晟提起他,于是道:“我只能达成自己的心愿。”
杨晟笑了笑,“你达成自己的心愿,也就遂了师父的心愿了。”
那之后便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四个人气氛还算平和,秦霄竹一路上都很安静,没有对陆靖华兄弟表示出敌意来。
不过搅得杨晟心绪不宁的不是秦霄竹,反而是那天轻轻吻了他一下的陆靖华。
杨晟向来是个重感情的人,对秦霄竹、对云墨规,哪怕是对他曾经救过的展戎,凡是朝夕相处,他都无法不投入感情下去。但是若要深究这是怎样的感情,他自己都说不上来。
陆靖华那一吻,吻得他有些恍惚。对着上官谨鸿,即使再怎么亲亲抱抱,他也可以说对方是个没认清自己感情的孩子,可是陆靖华却不是这样的,杨晟所认识的陆靖华不是个轻浮随意,会简单因为对方容貌好看就做出轻薄事来的,他这么做,让杨晟有些不明白。
可惜这一路来,杨晟并没有机会问清楚陆靖华的意思,而且以他的性格,也实在有些难以问出口来。
距离靖云派越近,杨晟的心情显得越迫切了。就像是离家远行的游子,真的回到家门前时,反而更加觉得思念和不舍,脚步都挪不动了。
这一次杨晟已经鼓足了勇气,他决心去见到师父,就告诉师父事情的真相,无论师父会怎么想,他都打算坦坦荡荡。
或许师父也如同师弟那般,并不会将此事看得那么重要,毕竟无论那张脸如何,他始终是杨晟没有变过。
回到门派那日,在山门前,守门弟子将他们拦了下来,奇怪道:“秦师兄,这三个人都是你朋友?”
秦霄竹回答得干脆,“不是。”
杨晟顿感无奈,幸好秦霄竹还没忘了他,多说了一句:“这是大师兄。”
两个守门弟子面面相觑,“大师兄在哪里?”
秦霄竹不愿与他二人废话,直接说道:“我和师兄要去见师父。”说完,他径直朝里面走去。
那两个弟子被他说得愣住了,也不知该不该拦住杨晟三人,便在杨晟无奈的笑容中,将人都放了进去,只是最后还在奇怪,到底大师兄在哪里。
杨晟自己都还没见到陆擎,自然不好让陆靖华与上官谨鸿在这个时候随他一起去拜见,便带着两人先回到自己住的小院子里去休息。他担心行动不便,还让秦霄竹随他们一起去,好在秦霄竹没有不耐烦,顺路回了自己房间,稍微休整。
杨晟推开自己房门,里面因为许久没有住人,即便有人打扫,也微微有股潮湿的闷气,他推开窗户换气,上官谨鸿在桌边坐下来,怀里雪球不耐地将头探了出来。
陆靖华站在门边,打量着这个杨晟与秦霄竹共住的小院。
杨晟走到他身后,放轻了声音道:“等我先去见过师父,再带你们一同过去。”
既然来到靖云派作客,掌门是不得不前去拜访的,这点规矩陆靖华还是懂的,他点了点头,应道:“好。”
杨晟觉得有些怠慢了客人,抱歉道:“等会儿我就叫人去收拾客房,赶了这么多天路,你们也累了,早些沐浴休息。”
陆靖华转过头来看他,突然用手指轻轻抹过他唇边。
杨晟下意识便要后退,可是身后就是房门,根本退无可退,他又怕动作太大让上官谨鸿注意到了,只好转过身掩饰自己的慌乱,“我先过去了,”他说,然后走出了房门。
秦霄竹也推开门出来,正对上杨晟,于是道:“走吧,师兄。”
杨晟点了点头,“好。”
杨晟与秦霄竹并排,朝着陆擎所在后院书房去了。这个时候大多弟子都在练功,一路走来都很是清静,只有少数执勤弟子守在岗位上。
秦霄竹突然道:“大家都不认识你了。”
杨晟脚步不由一顿,叹道:“是啊,只不过是一张脸,便能抹杀一个人的存在。”
秦霄竹伸手,捏了捏他手臂,“也瘦了许多,不只是脸。”
杨晟忍不住苦笑,他不愿告诉秦霄竹,自己变成这个样子期间受过多少折磨。
秦霄竹缓缓说道:“若是只看外表,确实跟过去没有丝毫相似,就像是换了个人,但是只要听你说话,还是能分辨得出来。”随即,他又补充道,“师父应该也能分辨出来。”
听秦霄竹这么说,杨晟微微感到放心,“希望如此。”
走到后院,陆擎这个时候果然还在书房。
杨晟走在前面,停了下来,伸手敲了敲书房的门,唤道:“师父。”
里面安静了片刻,随后才听到陆擎低沉的声音:“进来。”
杨晟与秦霄竹推门进去,一前一后跪了下来,道:“弟子拜见师父。”
陆擎在低头写字,他起初没有抬起头来,只是听声音,便知道自己两个弟子回来了,这时候,他才放下笔,抬起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个人,顿时怔住。
片刻后,陆擎才问道:“你是什么人?”
他问的自然是杨晟。
杨晟将头埋得更低,额头几乎贴到地上。
陆擎其实没有看清他的脸,只是看身形便觉得此人不是杨晟,于是提高了声音,“抬起头来。”
杨晟只得将头抬了起来,面对陆擎。
陆擎眉头皱起,“你究竟是什么人?”
杨晟开口道:“师父,弟子是杨晟。”
陆擎还算是沉得住气,没有急着反驳,他甚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放下,转向秦霄竹问道:“霄竹,怎么回事?”
秦霄竹也抬起头来,应道:“师父,他是大师兄。”
陆擎知道秦霄竹向来不会胡言妄语,只是面前情景未免有些诡异,他手指轻轻点着桌面,沉默了好些时候,才说道:“你是杨晟?你可知道江湖传言,杨晟已经死在了淮北夏家,燕定天的手上?”
杨晟摇了摇头,“师父,弟子没死,弟子只是遭遇了一些变故,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前些日子才刚返回中原。”
“变故?”陆擎目光紧盯着杨晟,沉声问道,“什么变故能将一个人改头换面,变作完全陌生的容貌?你易容了?还是学了缩骨之术?”
杨晟再次摇头,“弟子只是遇到了天命谷的人。”
“天命谷?”陆擎不由坐直了身子,神色越发严肃。
天命谷的名字陆擎自然也听说过,当年云墨规离开靖云派之后,他也曾收到风声听闻云墨规去了天命谷。不过但凡江湖正派,对天命谷这个地方印象都不会好,那群亡命之徒无畏生死又太过强大,始终是中原武林的一大威胁。
杨晟开口,自被软禁夏府开始说起,一直讲到自己如何被易昀非改头换面,然后逃出天命谷,返回中原。只是他避开了云墨规,也没有详细交代自己与陆靖华兄弟的往来,只说他们误打误撞,在天命谷将自己救了出去,至于那之后在棋麓山庄的事,杨晟也暂时不打算提起。
等他说完,陆擎仍是半信半疑,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自座位起身,走到杨晟面前,让杨晟抬起头来。
杨晟依言抬高了头,陆擎仔细打量他,在他脸上找不到易容的痕迹。
陆擎又问秦霄竹:“你们师兄弟是如何相遇?”
秦霄竹看了一眼杨晟,说道:“我在外寻找大师兄下落,偶然相遇。”
陆擎丝毫没有怀疑秦霄竹的话,就算其中有诈,他也以为定是秦霄竹受了蒙蔽。陆擎再次沉默下来,斟酌许久似乎也拿不定主意,最后开口吩咐秦霄竹道:“去把你几位师叔请来。”话音落时,立即又补充道,“让你师娘与师妹也过来。”
他打定主意,要让所有熟悉杨晟的人一同来辨别此人身份真假。
第 42 章
杨晟有些心酸,倒不是因为陆擎怀疑他的身份,而是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死在燕定天手上的情形之下,陆擎再见到他,却是无动于衷。
哪怕是那个向来冷清的师弟,在以为他出事之后,也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他的下落,可是对于师父来说,就仿佛这个弟子存不存在都并不重要。
杨晟那一点淡淡的酸楚在见到师娘的时候,达到了极致。
陆夫人被陆巧怡扶着,一脸不置信地看着杨晟,杨晟也抬头看她,声音微微有些嘶哑,叫了一声:“师娘。”
就仿佛母子天性一般,陆夫人听到他一声呼唤,身体忍不住颤抖一下,上前两步,“晟儿?”
杨晟点了点头,“是我,我是晟儿。”
陆夫人的眼泪猛然间流了下来,她跪下来想要抱住杨晟,“晟儿,他们告诉我你不在了,师娘不相信,一直都不信。”
杨晟也是心酸不已,他将头埋在陆夫人怀中,哽咽道:“师娘对不起,晟儿回来晚了,让师娘担心了。”
陆夫人身体颤抖着,死死抱住杨晟不放。
陆巧怡站在旁边扶着母亲,不知不觉也跟着流泪,“娘,别这样……”
这种情形之下,陆擎沉默着反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杨晟几位师叔也站立一旁,见陆夫人抱着杨晟不松手,便问秦霄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霄竹所知道的,也不外乎方才杨晟告诉陆擎那些,他将事情经过讲给几位师叔,见他们都皱起眉头,倒不是信不过杨晟,只是觉得始终有些可疑。
陆夫人如此伤心,倒叫其他人不好开口质疑。过些时候,杨晟听到他师叔潘跃荣开口道:“既然如此,杨晟你先送你师娘回去休息,你赶了那么远的路,今天还是回去早点歇下吧。”
陆擎没说什么,杨晟另一位师叔赵默低声道:“师兄,此事我们慢慢再说,杨晟也累了,让他先去休息吧。”
陆擎于是才道:“行了,送你师娘回去休息吧。”
杨晟扶陆夫人起身,对陆擎道:“师父,我还有两个朋友随我一同上山,没来得及拜见师父。”
陆擎问道:“什么朋友?”
杨晟连忙道:“就是将我从天命谷救出来的两位朋友。”
陆靖华与上官谨鸿在江湖中本来就无甚名望,陆擎听了也不上心,只说让人安排两间客房先住下,至于拜见一事,过后再说。可他仍是多了个心思,如果杨晟身份不假,那他带回来的朋友自然没什么可疑,不过这个杨晟如果都是伪装的,那他带来的人就不得不防范了。
在杨晟与陆巧怡扶着陆夫人离开之后,陆擎吩咐下去,让人暗中看住杨晟带回来的两个人,顺道叮嘱秦霄竹,让他不要完全相信这个杨晟。
秦霄竹不置可否。
陆擎在椅子上坐下来,轻轻叹了一口气,问道:“你们怎么看?”
赵默说道:“我看不似作伪。”
陆擎沉默片刻,缓缓道:“若霞对晟儿向来视若己出,知子莫若母,她都丝毫没有疑心,我猜应该不假。”
“师嫂自然不会认错,”赵默道,“除此之外,若是真有意假扮杨晟混入靖云派,怎不找个容貌相似的,偏偏找了个分毫不像的,真要说是什么人有什么企图,我看不像。”
潘跃荣也道:“就算知道杨晟的过往,语气神态,总不是那么容易学得像的。再说了,那些过往若非杨晟亲口告诉旁人,旁人又怎能知道?杨晟是你的徒弟,他的性子你还不清楚?他怎会跟外人串通勾结来害我们?”
陆擎看了几人一眼,“你们都忘了云墨规的事了?”
书房里顿时沉默下来。
过了片刻,赵默说道:“棋麓山赏剑大会那人真是云墨规?”
几人都没有说话,倒是后来才听潘跃荣说道:“听闻当时许多人都见到了,确实是云墨规不假,而且他与筑梦阁楼雀星等人混迹一处,作恶多端。”
陆擎眉头深深蹙起,“派些弟子出去打探云墨规下落,既然他是我靖云派逆徒,若是他当真为恶江湖,你我不能视而不见。”
赵默与潘跃荣对视一眼,应了一声:“是。”
杨晟与陆巧怡一左一右,扶着陆夫人回她的小院子。
经过后院花园之时,陆夫人停了下来,伸手摸上杨晟的脸,问道:“晟儿,你怎会变成这个模样?”
陆巧怡也很是好奇,可是之前见到她爹脸色不好,一直不敢开口询问,这时候便瞪大了眼睛等杨晟回答。
杨晟不愿让他师娘担心,道:“徒儿遇到了一个异人,擅长换容之术,他――本是出于好意,可是未经我同意,擅自将我容貌改变了,等此间事了,徒儿就去找他换回来。”
陆夫人闻言,愁眉略展,不过仍是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以为男儿容貌并不重要,只是听闻若是男子生的太好,易招灾惹祸,其实并不是好事。如果可以,还是换回原来容貌的好。”
杨晟心里暗暗泛苦,心说容貌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更换的,不过他仍是轻笑着安慰陆夫人,“师娘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陆夫人握住他双手,“我不会武功,不懂得你师父那些追求抱负,我只希望我的几个孩儿一生平安,你、霄竹还有巧怡,能够无灾无妄、健康安宁就好。”
陆巧怡在旁边,闻言也劝道:“娘,放心吧,我和师兄会一直健康平安,服侍你老人家左右的。”
将陆夫人送回房间歇下,陆巧怡拦住杨晟,有些迟疑地叫了一声:“大师兄?”陆巧怡面对杨晟,着实觉得有些奇怪,只是看容貌,这分明是个陌生人,可是一旦听他说话看他神情,又确实是大师兄无疑。
杨晟对她温和笑笑,“师妹。”
陆巧怡突然伸手抓住杨晟胳膊,将头埋在他肩上,道:“大师兄,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少女真情流露,声音哽咽着。
杨晟也忍不住抱住她轻拍她后背,“师兄没事,师兄回来了。”
陆巧怡抬起头来,“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她仔细打量着杨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女儿家都是喜欢英俊漂亮的男子,面前这个大师兄比起过去不知好看了多少,她自然总是忍不住去打量。可是只要一想到这个人是杨晟,她又觉得说不上的奇怪,就好像是硬生生将两个人合作了一个,她都看不分明了。
杨晟安慰陆巧怡几句,便独自回了自己院子。他回去时,秦霄竹已经回来了,可是陆靖华和上官谨鸿却不在了。
秦霄竹告诉杨晟,已经有弟子过来替两人安排了房间,就在隔壁的院子里。
杨晟闻言,便朝着隔壁院子走去。
院子里两间客房,上官谨鸿和陆靖华一人一间。杨晟到时,上官谨鸿也在陆靖华的房间里,与哥哥说着话。
见到杨晟来了,上官谨鸿连忙站起来,“杨晟?”
杨晟笑了笑,随即抱歉道:“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对于师父的冷淡,他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陆擎甚至连见他的朋友一面也不肯见,未免显得太过怠慢了。
不过上官谨鸿显然不介意,或者说根本没想到此处去,至于陆靖华,本来就不是会情绪外露的人,便什么也没有提及。
杨晟道:“这几天连夜赶路,大家也累了,今晚算是由我做东,我们几人好好喝上一盅。”
上官谨鸿听说要喝酒,立即来了兴致,一拍桌子道:“好,不醉不归!”
因为陆擎还未召集弟子昭示杨晟身份,他如今也不方便出面,反而是拜托秦霄竹去厨房讨要了酒菜。
杨晟本来让秦霄竹随他们一道喝酒,秦霄竹拒绝了,他已经沐浴更衣,面色泛着微微的红,说要早些休息,明早起来练剑。
过去杨晟与其他师弟们喝酒,秦霄竹也向来不会参与,杨晟便不再勉强他。
弟子从厨房送来了一壶酒和几个下酒小菜,杨晟等人离去之后,又回到自己房间,将地上一块方砖叩开,揭开木盖,从里面拿出来两坛珍藏的老酒。
他将酒坛子往桌上一放,笑道:“我那些师弟馋我这两坛子酒不知馋了多久了,今天就来个不醉不归!”
杨晟把酒坛子拍开,直接将酒倒入碗中,然后率先举起自己的酒碗,道:“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这一碗先干了!”
说完,便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上官谨鸿也是个馋酒的,他埋头闻着酒香,赞道:“好酒!”
杨晟笑道:“自然是好酒,这两坛子酒我埋了快十年了,一直舍不得喝,今天就美酒赠英雄,咱们痛饮一场。”
上官谨鸿一拍桌子,道:“好!”然后站起来,也学着杨晟将碗里的酒干了。
上官谨鸿就像个孩子不知道节制,这一场喝下来喝了个烂醉如泥,就连怀里雪球,也被他逼着舔了几口酒,如今眼前发昏,躺在上官谨鸿怀里一动不动。
杨晟起初还有说有笑,喝到了后面,便逐渐沉默了下来。
陆靖华扶上官谨鸿回到房间休息,回来时,见到杨晟怔怔看着自己的酒杯,手里拿着一只筷子在桌面上轻敲。
陆靖华走到他身边,突然抬手将他额前的头发轻轻拂开。
杨晟抬起头来看他,他脸颊发烫,只觉得陆靖华的手指冰凉,贴在脸上十分舒服,他说道:“出去走走吧。”
陆靖华点了点头。
杨晟起身,觉得双腿有些站不稳,陆靖华伸手扶住了他,他挥开陆靖华,道:“我没事。”
然后两人一前一后朝着院门外走去。
杨晟心里有事,他沉默着朝后山方向走去,只听到陆靖华的脚步声一直不远不近跟在他身后。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晟走到了静月湖边,停了下来。
陆靖华也在他身边站住了。
杨晟突然开口说道:“我小时候常常被我师父罚后山思过,因为我淘气,因为我总是练不好剑,他说我心里太多杂念,无法静下心来,所以始终难成大器。”
陆靖华什么都没有说,他知道杨晟喝多了,只是想要倾诉罢了。
杨晟继续说道:“确实如他所说,我心里杂念太多,我想要的太多了,即便我一次又一次在静月湖边上静思己过,我还是无法专心一意练剑。”
头顶的月亮非常明亮,后山一丝风也没有,整个静月湖仿佛一面平整的镜子,倒影出那轮圆月来。
杨晟静静说着,大多是小时候的事情,自己一个人怎么从害怕变得习惯,然后在后山漫山遍野地跑,像个野孩子一般。
月光照在他脸上,是一片莹润的白,细致的眉眼,挺翘的鼻梁,柔软的嘴唇,很难以想象,易昀非如何能够打造出如此一副容貌,天地之间独一无二的精致。
陆靖华认真看他,在他停顿下来的时候,出人意料地凑过去吻住了他的嘴唇。杨晟或许还有话想说,可是那些都被陆靖华堵在了嘴里。他感觉到对方的舌伸了进来,缠住他自己的,翻搅起一片湿润。
他的酒意蒸腾上来,双颊火烧一般泛着红,他想要躲,可是对方并不让他躲,在他后撤的时候,步步进逼,用手指捏住了他的下颌不再让他退避。
杨晟忽然觉得要遭,他脑袋里面一片混沌,酒意聚集的后果便是身体变得十分敏感,理智告诉他应该将面前的人推开,可是身体却难以拒绝,某个瞬间他甚至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只是在那个亲吻中沉沦下去。
陆靖华的手摸上他的后腰,隔着衣服轻轻摩挲着,另一只捏住他下颌不放的手,在感觉到他放弃挣扎之后,往下滑去摸上他的胸口。
衣襟被轻轻挑开,灵巧的手指直到隔着一层单薄中衣时,两只手指擒住了他胸前一点。同时,便听到杨晟一声急喘,伸手按住了陆靖华手臂。
第 43 章
陆靖华的手不停揉弄着杨晟胸口,嘴里的亲吻也一直没有停下。
杨晟本来就醉得厉害,这时候除了急急喘气,竟然做不出别的反应来。直到他感觉到上衣被人拉开,挂在了手肘上,肩膀和整片胸膛都露了出来。
忽然吹起了一阵微风,吹得杨晟清醒了一些,也感觉到了胸口的凉意。
他茫然看了看周围,只看到被吹皱的静月湖水,已经水面上那轮随着水波荡漾的明月,紧接着,胸前突起的一点被含进了温热湿润的口中。
杨晟低头,看到陆靖华埋头在他胸前,他意识回笼,猛然间脸烧得发烫。他想要推开陆靖华,却使不上力气,身体往后退了一步。
就是这么一步,杨晟踩进了湖水之中,脚下一颗石头滑动,身体往水里栽了进去。
湖边水不深,可是杨晟仰躺在湖水中,水也没过了脚踝,他双臂撑着上身想要起来,可是还没坐直,便感觉到陆靖华的身体笼罩下来,一只手按住他胸口不让他起来,另一只手直接握住了他的大腿。
杨晟不安道:“陆兄,别这样。”他并不是对陆靖华的动作感到排斥,然而正因为不但不排斥,身体还不由自主想要更多的碰触,杨晟反而觉得心慌意乱,急于摆脱现状。
陆靖华并没有放开他,轻柔地来回抚摸他的大腿,同时凑到他耳边,用低沉的声音道:“你一直叫我弟弟谨鸿,为什么从来不叫我的名字?”
那酥麻的声音一直沿着耳道钻进了杨晟的脑海中,叫他不禁打个寒颤。
陆靖华本来按在杨晟胸口的那只手放到了额头,轻轻将他额前头发拂开,埋下头来在他额头上印了一个吻。
温柔地亲吻伴随着山风明月,格外旖旎,杨晟忽然有一种恍惚隔世的感觉。
然而陆靖华并没有让他走神太久,那只摩挲着他大腿的手,忽然伸至了他两腿之间,在水中隔着裤子轻轻搓揉起来。
杨晟哪里受过这般刺激,身体猛然绷直,想要坐起身来,然而陆靖华用自己的身体压制着他,不让他起来,再一次吻住了他的嘴唇。这一回不复起初的温柔,杨晟感觉到唇舌被大力搅动吸吮,双唇几乎无法合拢,多余的津液不可抑制地从嘴角滑落下来。
被上下夹击,杨晟实在难以反抗。
忽然,陆靖华松开他的嘴唇,低低笑了一声。
杨晟被那低沉的笑声激得一颤,察觉到被陆靖华用手握住的自己,已经肿胀了起来。
即使再怎么义正言辞地说着拒绝的话,身体还是会不由自主背叛自己,在烈酒的烧灼下,一点就着。
杨晟没有再说那些虚伪的拒绝的话,他感觉到陆靖华压住他的身体也并不是无动于衷,他知道对方和自己一样,想要继续下去,可是在这个时候,他勉强找回的理智使得他开口问道:“你确定要这么做?”本来他想要称呼一声陆兄,可是话到临头又想起方才陆靖华的质问,便临时改了口,只是那句靖华,他始终难以喊出口。
陆靖华轻轻咬噬他的锁骨,问道:“为什么不可以做?”
杨晟说话时气息有些不稳,却仍是撑着说下去,“你我都是男子,你可想过,做出这等事来,以后该如何面对彼此?怕是那时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陆靖华动作停了下来,微微抬起头直视杨晟,反问道:“如何不能面对?等此间事了,我还要带你离开,以后天涯海角,你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杨晟猛然间瞪大了双眼,显然是被陆靖华可怕的想法惊得有些呆了。
然而陆靖华手中动作不停,甚至将杨晟被湖水沾湿在身上的裤子给扒了下来,在杨晟伸手想要阻挡的时候,他在杨晟耳边低语道:“我爹娘已逝,到那时你就是除了谨鸿,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只要我陆靖华在,就不会让任何人伤你分毫。”
杨晟的身体突然小幅度地颤抖起来。从小到大,对他做出过这般允诺的还有谁?大概除了师娘,杨晟已经许久没有过那种被人捧在胸口疼爱的感觉了。陆靖华这番话说的平淡,可是话语间情真意切,不是想要逗弄他,也不是漫不经心随口一提,杨晟甚至能够感觉到他说话时胸口的震动,顿时那些长时间来压抑着的情感便忍不住泄露出来。
杨晟想,他今晚真的不该喝酒,他不该放任自己在陆靖华面前醉得那么厉害。他是靖云派大师兄,从小到大都是站在师弟妹们前面,说不用怕,大师兄会保护你,可是今天有一个人捧着他,告诉自己只要有他在,就不会让自己被任何人伤分毫。
即使有一天陆靖华不能兑现承诺,对于此刻的杨晟来说,也是值得的。
杨晟恍神之时,陆靖华已经将他的裤子完全脱掉,双手握住他双腿,往上提起。
杨晟手臂撑在湖中的石头上已经撑了许久,这时候再也支撑不住,双臂滑了开去,整个身体都浸入了湖水之中。
他吐出一口气,想要将头抬出水面,可是陆靖华突然探身过来,吻住他的嘴唇,给他渡了一口气。
杨晟不由自主抱住了陆靖华的肩膀,同时,他感觉到陆靖华一只手指探入了自己身下。杨晟想要挣扎,可是陆靖华已经含住他的嘴唇,将那口气息缓慢送过来,他挣脱不开,用力甩了甩头,长发在湖水中散落开来,飘飘荡荡。
陆靖华终于离开他的嘴唇,杨晟连忙想要将头伸出水面换一口气,却不料陆靖华很快又埋头下来,在水中继续用嘴唇给他渡过来第二口清气。
身下的手指已经增加到两根,有湖水的润滑,并不是那么艰难,可是陆靖华并不急躁,而是动作沉缓的,缓慢进行着开拓。直到三根手指都能顺利进出的时候,杨晟感觉到陆靖华抽回了手指,换做了滚烫粗壮的男子之物,将那浑圆硕大的顶端抵在了入口。
杨晟下意识收缩着身体,他在水中不自觉睁开了眼睛,才看到陆靖华竟然一直没有闭眼,而是在水中看着他,眼神柔和专注,那一瞬间,杨晟也看得失神了。
紧接着,身体被重重闯入。
与那一次被云墨规强行侵犯不同,这一次陆靖华仔细开拓,再加上湖水的润滑,杨晟没有感觉到那可怕的撕裂的感觉,但是仍然胀痛得厉害。
他猛然摇头,挣开了陆靖华,也呛了一口湖水进去。接下来,陆靖华伸手搂住他的头,将他上身从水里捞了起来,维持着身下相连的姿势,把人抱在怀里。
杨晟头靠在陆靖华肩上,不停呛咳,咳嗽时带动着下面的孔洞也一紧一慢收缩起来,他只觉得陆靖华抱着他的力道猛然间增大,一直安静不动的下面也开始缓慢动了起来。
杨晟能清晰地感觉到陆靖华在他体内的撞击,那是种奇妙的感觉,两个人的身体毫无阻隔融为一体,做着最为私密无间的事情。杨晟并不是太排斥,虽然他觉得有些难堪,可是这个时候并不是退缩的时候,甚至最初的那阵钝痛也逐渐在摩擦之中消失不见了。
杨晟从陆靖华的肩上抬起头来,看着他的侧脸,陆靖华其实不如秦霄竹和云墨规长得精致,可是那是一张俊朗挺拔的男人的脸,总是沉着安静,带着些诱人的坚毅的气质,莫名让人觉得可靠。
陆靖华注意到杨晟在看他,也转过目光看向杨晟。杨晟个子比他矮,即便是坐在他身上,也还不足陆靖华高。陆靖华要微微低下头,才能亲吻他的嘴唇,他就像上官谨鸿逗弄雪球那样,一下子一下子亲着杨晟的嘴唇,同时身下动作也一刻不停。
杨晟早已经不觉得疼痛,甚至觉得苏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