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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覆面十三刀》作者:金刚圈
    文案
    杨晟容貌质朴、生性侠义,忠义十三刀之名享誉江湖,却突逢变故,
    有人给了他一副天下无双的容貌……
    本文虐受,各种虐,这是一个强受大家虐的故事
    注意:过程np向,受圣母,无大纲,结局未定,随时可能神展开……
    请看文之前注意文案,不要踩雷
    搜索关键字:主角:杨晟
    第 1 章
    “元继三年,充关外,西蛮人二十万大军压境。那时正逢西蛮内乱刚平,国内民生萧条,便借机犯我国土,想要掠夺些钱财妇孺以充内需。”
    此时日过正午,倪家村村口小道的茶肆旁,一名老者手里拿着烟斗,说完这一席话,便停下来喝了一口茶水。
    周围围坐了十来个人,大都是农家汉子,想要避过午时炽热的太阳,在这茶肆喝口茶水,听那老人讲几句故事。
    有个七、八岁的孩童,听得起劲,催促道:“老伯,快些。”
    老人点头微笑,继续说道:“充关守军十万,守将乃是两朝老将,一片忠心赤胆的展孝年老将军。展将军幼时从军,不到十六便上阵杀敌,立过无数汗马功劳,先帝更是册封他为忠义将军。这充关他也守了十五年,中途西蛮国大大小小骚扰无数,却始终无法攻下充关固若金汤的城楼。这一次西蛮集结二十万大军,竟是势要拿下充关。”
    这时,有人道:“展将军如此厉害,西蛮军岂能轻易拿得下充关。”
    老人捻须颔首,“你我普通百姓都是作此想法,展将军更是不畏蛮族,势要守卫我大虞国土,但是偏偏朝中有人不是这么想的。当今圣上一听闻西蛮军两倍人马压境充关,立时便着了慌,朝中谈和之声四起。左丞相赖悯生惯常善于揣摩圣意,此时便极力推荐自己学生兵部侍郎籍方前往充关与西蛮人谈和。天子本就心慌,在朝中一干文臣极力怂恿之下,便下旨由籍方前往充关与西蛮议和。”
    那孩童双手捧着脸,此时问道:“展将军知道了么?”
    老人叹一口气,“展将军自然会知道的。那籍方到了充关,以钦差之名手握圣旨让展将军停战,自己亲去见了西蛮军首领,向对方许下金银财帛、猪牛牲口无数,还愿以公主和亲,嫁与西蛮新即位的通达王蒙暨,随后又以左相赖悯生之名,私下赠与敌军首领十名中原美人。西蛮军侵犯我大虞,本就是冲着财帛美人而来,他内乱之后,国库自然也是空虚,开战乃是无奈之选,此时听闻大虞天子求和,便未一口拒绝,而是同意暂时停战,通报通达王后再做定夺。”
    人群中有见识广些的中年汉子闻言问道:“我听闻此战西蛮不久之后便退了兵,就是那通达王同意了议和?”
    老人一声冷笑,“哪里这么简单?那西蛮首领向籍方转达通达王之意,说议和可以,但是除了那些金银财帛、公主美人之外,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要展孝年展将军拿命来换!”
    “呀!”那孩童轻呼一声。
    老人继续说道:“这通达王继位之前,本是西蛮南壤部落一名小王爷,他有一个同胞兄弟,曾经命丧展将军尖枪之下。这许多年来,那通达王心心念念的,就是要替兄长复仇。这一次机会千载难逢,西蛮与大虞内外勾结,竟是要置这位一身忠肝义胆的老将军于死地。”
    有人急切道:“皇帝岂能同意?“
    老人摇了摇头,砸吧一下烟嘴,“一开始皇帝自然不同意,然而有那奸相赖悯生,竟对皇帝说展孝年有谋反之心,说籍方入了充关,惊觉此地驻军只识展将军而不识皇帝,只闻展家军之名而不闻大虞军队之名。展孝年若是赶了西蛮军离开充关,怕是接下来就要挥军东上,直捣皇城了。皇帝登大位不久,思虑也浅,再加上宠妃赖如吹了不少枕头风,越发相信展将军要反,便应了赖悯生,让籍方与西蛮军里应外合,除掉展孝年,之后再两军议和。于是籍方这留在充关中的尖细,与西蛮首领串谋,假意让西蛮军开始攻城。而展将军对此战早有计议,西蛮军攻城时,亲率了五千精骑,自充关右侧天险狭道绊马坡绕出,出其不意要攻其右翼,打算扰乱敌方阵脚便立即后撤,在那绊马坡道旁布了伏军,以防对方追击。却不料籍方将展将军此战计划一字不漏泄露给了西蛮首领,此战西蛮人攻城是虚,设了埋伏剿杀展将军为实!”
    说到此处,老人停了下来,见众人都瞪大了眼睛等待下文,于是一声悲切长叹,执着烟杆的手指轻轻颤抖,“可怜一代忠臣名将,本欲马革裹尸以命报国,却命丧奸臣争权内斗之手,殒命绊马坡!”
    那孩童瞪大一双眼睛,晶莹泪水簌簌滑落。
    老人抬起袖子,抹了抹眼角,“展将军身死,西蛮军立即停兵,愿与大虞议和。然而赖悯生对皇帝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展家军除了展孝年,还有许多残兵旧将不得不防,若是此事走漏了风声,难保展家军旧将不会纠结起来打着为展孝年报仇的名义造反!皇帝闻言大惊,连忙求教赖悯生该如何是好,赖悯生不疾不徐说道,展孝年还有一名独子。”
    此时,有人悲愤道:“竟连展将军唯一的血脉也不肯放过?”
    老人摇摇头,“且听我说。展孝年将军老年得子,只有一独子名叫展戎,年方十六,他生母早逝,自幼随着展将军在边关长大,传闻继承了展将军一身精湛武艺,十三岁时便能上阵杀敌,本是我大虞将来的栋梁将才!然而赖悯生跟皇帝说,要防展家军旧部生变,唯今之计,便是将展戎召回京中为质,封他一个虚职,将他软禁起来,也好绝了这少年人将来叛变之心。皇帝闻言,觉得极是,立即下旨将展戎召回军中。然而此时充关展家军上下正是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展将军在绊马坡遭人伏击,这定是军中出了尖细;展将军刚刚命丧沙场,朝廷便立即要求停战议和,更是连复仇的机会都不留给展家将士们,徒余一腔悲愤!紧接着,便是圣旨招了展戎进京,这群武人并非莽夫,自然察觉其中不简单,纷纷阻拦展戎,不肯让他随钦差将领进京。然而这展戎年纪虽小,却也算得上久经沙场,深谙其中关窍,他知道若是执意抗旨,便只余随着这一群叔伯们造反的唯一一条路可走,他孤家寡人一个,却哪里愿意连累其他将士们!于是最后,展戎不顾大家阻拦,还是跟着钦差将领朝京城而去。”
    话到此处,那孩童牵了老人手臂,摇晃道:“展小将军出事了吗?”
    老人摸了摸他的头,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笑意,“大家可知道,当今世上还有朝廷无法插足的一个地方,那就是江湖!这江湖中,有会飞檐走壁杀人无形的侠客,他们行侠仗义,惩恶扬善,朝廷却管不了他们。展戎被钦差官兵押解着,经过西蜀山鬼问峡时,陡然间见一白衣翩翩长身玉立的青年男子拦道,那男子生的剑眉星目,俊朗无双。鬼问峡一条独道,一侧悬崖一侧峭壁,只容两人并肩通过,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青年男子腰间悬一柄长剑,二话不说,剑锋出鞘,但见寒光流转,转瞬间便挑断数人手筋脚筋,打得押解众人溃不成军,失了还手之力。然而,这群官兵并非个个草包,但见一个高大男子始终挡在展戎身前,不容人靠近。白衣青年长剑扫过,他抽出一柄军刀相迎,便见火光迸射,抨击之声不绝于耳。青年剑招精妙,奈何那官兵高大力壮,大刀舞得密不透风,青年一时间占不得便宜,便撤身后退,使了轻功攀上右侧山壁,伸出手在胸口摸出一柄精巧透薄的飞刀来。那高大官兵此时脸色一变,惊道:‘忠义十三刀!’青年手中飞刀已然飞出,那官兵顿时闪身躲避,艰难躲过一刀时,便见两柄飞刀紧跟前后而至,此时左右都无处可避,那官兵唯有往后,高大身形顿时落入万丈悬崖之中。”
    那孩童惊道:“好厉害。”
    老人摸了摸他的头,“你可知道那青年是何人?”
    孩童连忙摇头。
    老人笑道:“此人姓杨,名晟,那江湖第一大门派靖云剑派大弟子。杨晟乃名门弟子,年纪轻轻便闻名江湖,传闻其身负绝技,十三柄飞刀同出必夺人命,又因其为人忠厚侠义,于是江湖人送外号‘忠义十三刀’。”
    此时,一名中年汉子问道:“那杨晟是来救人的?”
    老人点头,“押解官兵伤的伤,死的死,只能眼睁睁见着杨晟上前,带走了展戎。”
    又有人问:“他带展小将军去哪里?”
    老人仰起头来,看了看远处群山连绵,道:“这――尚且无人知晓,只知道杨晟救了展戎,朝廷下令通缉,却始终没能寻到两人下落,依我猜测,杨大侠定是要带展戎回去靖云剑派,传他一身武艺,让他以后能为父报仇。”
    老人话音落时,坐在茶肆角落的一名少年人转回头来,端起已经放凉的茶水喝了一口。
    他对面坐着一名青年,个头不高,皮肤黝黑,身材壮实,背上背着一柄用布裹起来的长剑。青年也听了那老人一席话,听到他说杨晟容貌俊朗时,笑着摇了摇头,这青年怎么看也是容貌普通,再加上矮壮身形和粗黑的皮肤,并不是个好看的模样。
    那少年却是容貌清俊,虽然只有十六、七岁年纪,看来已是高挑挺拔,坐在凳子上脊背挺得笔直,神情坚毅。
    青年压低声音,问道:“吃饱了吗?”
    那少年刚吃了几个馒头,此时点点头,“嗯。”
    青年于是起身道:“那我们启程吧。”
    少年说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武侠新文,文案待补全,可能np走向,其他未定,等我慢慢补充……
    第 2 章
    那青年与少年一人一骑,皆是风尘仆仆的模样,胯下两匹骏马也步伐疲惫。
    走了一截,青年突然唤道:“展戎。”
    少年人本来在他前面,此时回过头来,“杨大哥?”
    青年道:“时日尚早,今夜我们投宿的镇子据此不过二十余里,不必急着赶路,稍微慢些吧。这些日子昼夜奔走,人和马都乏了。”
    少年点了点头,“好。”
    原来这青年与少年,便是杨晟与展戎二人。那杨晟并非如那老者所言般翩翩俊美,反而矮壮黝黑,毫不起眼;至于展戎,则是一副少年武将的模样,俊朗挺拔,气度非凡。
    杨晟自鬼问峡救了展戎,便连日赶路,一则躲避朝廷追兵,二则杨晟本来想要带展戎回靖云剑派,正如那老人所说,让展戎随其学武,他日能够铲除奸佞,替展老将军报仇。可是中午在茶肆听了那老人讲的话,杨晟突然有些犹豫,展戎天生将才,若是随他回了靖云派,学了一身精湛武艺,荒废了他自幼耳濡目染得来的带兵领将的本事,岂不可惜?
    两人此时放慢了速度,并肩而行。
    杨晟问道:“展戎,你可愿随杨大哥回靖云派习武?”
    展戎神色坚毅,双目微微眯起,道:“自然愿意。”
    杨晟又问道:“那你可想过,他日习武有成,作何打算?”
    展戎沉声道:“替父报仇。”
    这一路行来,展戎始终沉静平和,从未显出惊慌或者悲伤的情绪来,可是在杨晟看来,他毕竟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怎会不惊慌不难过,只是过早承受这般灾难,使得他比起寻常少年来说,更为坚韧冷静。
    越是如此,杨晟便越觉得心疼,若是展戎肯伤心哭上一场,或许杨晟还会好受一些。
    杨晟暗自轻叹,抬起手来拍了拍展戎肩膀,随后道:“杀了赖悯生便是替父报仇了?”
    展戎看向杨晟,略为疑惑道:“赖悯生不该杀?”
    杨晟道:“赖悯生自然罪该万死!可是只杀一个赖悯生不足以报展将军血仇!”
    展戎静静等待杨晟下文。
    杨晟道:“赖悯生该死,与赖悯生勾结的西蛮通达王、侵犯我大虞的西蛮大军,全部该死!他们都是害死展将军的罪魁祸首!”
    展戎抓着缰绳的十指不由握紧,双目微微泛红,目光发狠。
    杨晟伸手,轻轻覆住他的手背,“所以你即便是进了靖云派,学了一身武功,那也是不足够的。便是天下第一的侠客,也无法独自面对战场上的千军万马,只有英勇睿智的将领,才能够真正除去入侵我大虞的西蛮敌军!”
    展戎猛然看向杨晟,问道:“杨大哥,我该怎么做?”
    杨晟如今成了展戎的救命稻草。
    杨晟既然将展戎从朝廷钦差手中救出,便不只是要护他周全。他甚至也可以替展戎杀掉赖悯生,但是他知道那不是展戎想要的,如何助展戎成长,助他手刃仇人,才是杨晟当前需要考虑的问题。
    自从茶肆出来,杨晟一路都在思索,该怎么做才是对展戎最好。虽说他已闻名江湖,但是江湖中武功再厉害的人,也不会排兵布阵,而他刚刚把展戎从朝廷的人手中救了出来,更不可能又把他给送回去。如今,该叫他到哪里去给展戎找一个师父,才能不枉费了这天生的少年将才?
    杨晟思虑许久,倒是茶肆中老人提到他的飞刀,让他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当年离开的时候,说他要去天命谷。天命谷这个地方,如果真如那个人当年所说,也许对展戎来说,是个不错的去处,既能躲避朝廷的追兵,又能习兵法武功,或许展戎他日能同他父亲一般,也成一代名将。
    既然有了这般想法,杨晟便觉得,定要去天命谷看上一看,无论最后能不能成事,总要亲自去过了才能安心。
    杨晟临时决定变换了方向。展戎并无异议,他如今孤零零一个人,自然什么都听杨晟作主,杨晟既然辛苦把他救了出来,总不至于再害他才是。
    只是杨晟说天命谷,展戎并没有那说过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杨晟告诉他:“那里聚集着天下间最厉害的一群鬼才,他们或为江湖所追杀,或为朝廷所通缉,天命谷便是他们的庇护之地。”
    展戎问道:“为何朝廷没有派兵围剿?江湖中人也不曾聚众讨伐?”
    杨晟摇了摇头,“天命谷在江湖中只是个传说,并不广为人知,也没有人知道那究竟是个什么地方,有些什么人。”
    展戎不解,“那杨大哥是怎么知道的?”
    杨晟忽而有些感慨,“乃是听我师叔所说,当年他叛出师门时,便是说去了天命谷,他辛苦探听得天命谷所在,离去之前告诉了我,说今生有缘再见。”
    展戎见杨晟目光飘远,便没有再问,他师叔既然叛出师门,想必不是什么快乐的回忆。
    本以为日落之前可以投宿,既然掉转了方向,便错过了宿头。
    两人骑着马赶路,夜晚只能借宿于荒野山林的破庙之中。
    杨晟将马匹拴在庙门前的大树上,同展戎一起走进破庙之中。庙中佛像缠满了蛛网,且沾着厚厚的灰尘,地上有干草堆,怕是以前借宿的路人留下的。
    杨晟先升起一堆火,然后动手将地面灰尘拂开,接着将干草堆铺在地上,让展戎躺着休息。他自己则随意找了个地方,靠墙坐着。
    这一路来,杨晟都对展戎极为照顾,展戎虽然沉默,却并不是不感激。
    此时他见杨晟靠坐一旁,于是道:“杨大哥,你躺下来睡一会儿吧。”
    杨晟闻言笑笑,“没关系,早些休息吧,明早还要赶路。”
    展戎迟迟不肯睡下,杨晟见状,干脆就地一躺,说道:“行了,杨大哥先睡了。”于是闭上了眼睛。
    展戎这才走到干草堆边上躺了下来。这些日子昼夜赶路,人早已经乏得很了,展戎几乎是一闭眼睛就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展戎翻了个身,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看到杨晟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此时正在火堆旁边,用树枝轻轻挑着柴火。
    展戎撑着起来,走到杨晟身边坐下。
    杨晟转头看他,“怎么起来了,时辰还早,再去睡会儿吧。”
    展戎摇了摇头。
    杨晟道:“睡不着吗?”
    展戎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天命谷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杨晟轻声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当年听师叔提起过。你可曾听说过小兵神宫问?”
    展戎摇头。
    杨晟道:“是了,那时你还小,我也是听人说过,当年先帝还未登基之时,崇南王谋反,率领十万大军一路杀往京城,战无不胜。朝中派出老将余重禾领兵在云夏拦截,双方对峙十余日,交战数场,余军一战为胜,后来探听对方军中有一名谋士,年纪尚不足二十,生得清秀白皙,名为宫问。宫问此人用兵如神,一路指挥着崇南叛军势如破竹,一战未败!”
    展戎微微有些恍神,“如此厉害?”
    杨晟点了点头,随即有些黯然,“可惜,眼见了崇南军已经快打到皇城脚下了,军中出了奸细,陷害宫问,崇南王本就疑心病重,砍了宫问双足将其逐出军中。从此便无人知道宫问此人下落。”
    展戎聪明伶俐,听杨晟突然提起此人,问道:“宫问可是去了天命谷?”
    杨晟微微一笑,“其实我也不知道,当年师叔提起天命谷时,曾提到几个人的名字,其中似乎就有宫问。”
    展戎闻言,忽然心生向往,道:“杨大哥,你想让我去天命谷随宫问学兵法?”
    杨晟抬手,摸了摸展戎的头,“天命谷中不只宫问一人,我要你学的也不只兵法,如果有缘,也许能见到我师叔,让他教你武功。”
    展戎垂在身侧的手掌,五指紧紧握住。
    杨晟知道这少年乃是上进之人,无需自己提点,便懂得该做些什么,于是道:“还是再睡一会儿吧,天亮了好赶路。”
    展戎摇头,“我不困,杨大哥你去睡吧。”
    杨晟道:“我也不困,那我再陪你坐一会儿。”
    话虽这么说,过了片刻,杨晟便闭上了双眼,头往下垂去。展戎离得他近,伸手将他揽到自己怀中,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展戎虽说年纪小些,但是杨晟个头矮,展戎还比他高出了一截,这样靠过来,正是刚刚合适。
    展戎侧眼看着杨晟的睡脸,初见时,展戎觉得杨晟这人实在长得不怎么样,看见了到也觉得不是太难看,反而是一副忠厚的模样。可惜身形又矮又状,皮肤也粗糙黝黑,若是能高大些,白净些,看起来定会好上许多。
    不过展戎并不在乎杨晟外貌如何,他是被杨晟从朝廷狗贼的手上救下来的,杨晟不只是他的救命恩人,并且一心为他着想,展戎是家中独子,展老将军为人严厉,他从未试过被这般温和对待的滋味,心里想着若是有一个亲生兄长,怕也不过如此了。
    第 3 章
    天刚微微亮时,两人便重新上路。
    这一路走来,展戎并不熟悉路途,只是隐约知道两个人在朝南走。朝廷没有大张旗鼓要捉拿展戎,想是怕闹得厉害了败露了迫害展孝年一事。只是杨晟仍不敢掉以轻心,尽量避开了大城镇,走得都是荒野小路。
    行了十余天,天气逐渐变得潮湿闷热,已经行至虞南,虞国地势,南边多丘陵湿地,一年四季天气皆是闷热,西南边陲处更是大片大片的茂密丛林,荫蔽遮天,连绵不断。
    赶了一天路,展戎已经热得汗流浃背,身上衣衫快要湿透。
    虞南之地本来险恶,丛林里面不但瘴气弥漫,更有许多毒虫毒蛇,并不适合人居住,所以越往南越是人迹罕至,只有山林中住着一些少数民族,并不常与汉人往来。
    杨晟没有地图,他仅凭着记忆之中,当年师叔离去时所说的方向,但是天命谷的入口在哪里,却需要他自己摸索。
    两人昨夜在一个小村庄借宿,今天一天再没遇到人烟。今晨从村庄离去时,杨晟问了借宿那家人,这里附近是否有习武之人聚集的山谷。
    那是个老实村人,闻言摇头,想了想又说:“翻过这边山头,有一个挺大的山谷,不过入口处尽是毒蛇盘踞,根本没人能够进得去。而且这山上地势太险,常人难以翻过,便是要走到山谷入口都是艰难,那附近想必是没人住的。”
    听他如此说来,杨晟反倒觉得那山谷里很有可能有人居住,他与展戎稍作商量之后,两人将马匹寄放在了村子里,徒步朝那山边走去。
    山上无路,正如村人所说,翻山实为艰难,而且山破灌木之中蛰伏着许多蛇虫,也不知道有没有毒,需要打起十分精神。
    杨晟也就罢了,他一身精湛武艺傍身,再加上轻功底子也不错,爬起这山坡来不算十分艰难,展戎则不然,少年人长发被汗水沾湿,仍是咬着牙不曾抱怨一句,紧紧跟在杨晟身后。杨晟本来有意拉他一把,见他神色坚毅,于是便收了手任他自己跟上来。
    正午时翻过了山顶,下午两人开始下山,其实从山顶便能远远见到一个峡谷,那峡谷往内似乎十分开阔,不过因为谷内雾气弥漫,只能隐隐看个轮廓。山谷入口便在这座山山脚延伸近一里处,那里两山所峡,道路狭窄。
    下山的路总是要轻松一些,两人到山脚时,不过申时未过。
    杨晟看了看身边展戎,听他急促喘着气,抬起手帮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两人朝着山谷入口的方向走去,杨晟想到村人说入口有许多毒蛇,便抬手示意展戎稍慢一些跟在他身后。
    不知是何缘故,方才翻山之时,日光还盛,明晃晃照在头顶,到了此处突然荫蔽下来,明明头顶依然是蓝天白云,偏偏不见日光,阴测测有些凉意。
    展戎显然也感觉到了,跟在杨晟身后的步伐有些小心翼翼。
    越是靠近山谷口,那种凉意越是明显,杨晟打足了十分精神,一只手缓缓扣住背后长剑。忽然,便听一声蛇嘶,杨晟抬头,见到狭道两旁山壁上竟然盘旋着一条两指粗细的小蛇,那蛇身是粼粼的绿色,几乎与山壁融为一体,若非它吐出蛇信,轻易竟难以察觉。几乎是同时,杨晟面色陡然一变,因为他发现那山壁上蛰伏着的岂止一条小蛇,而是密密麻麻几十上百条小蛇!此时纷纷竖起蛇头,嘶嘶声不绝于耳。
    杨晟反手将展戎往后一推,另一只手抽出长剑来,那些毒蛇已经纷纷朝他袭来,绷直了身体扑往杨晟身上。杨晟长剑挥舞,霎时间将数条蛇拦腰斩断,他知道这些蛇都有剧毒,不敢让它们近身。可是这狭道不短,前面密密麻麻都是毒蛇,斩之不尽,杨晟自己能冲过去,可是展戎却是不能,于是他只得先退了出去。
    展戎眉头紧蹙,看着那些躁动不已的毒蛇。
    杨晟在他身边停住,忽然抬手脱上衣。
    展戎一惊,“杨大哥?”
    杨晟没有说话,脱下上衣之后又将中衣除去,壮实的上身裸露出来。
    衣服太单薄,不足以挡住毒蛇攻击,杨晟在山坡附近的灌木丛中扯了许多大片大片的叶子,那些叶子大都又厚又硬,杨晟用叶子把展戎全身上下裹了起来,然后将衣服撕成细条,把叶子绑在他身上。展戎全身上下都被杨晟紧紧裹住,头上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就连脚下,杨晟也跪下来帮他扎上了宽厚的树叶。
    展戎闷声问道:“杨大哥,你怎么办?”
    杨晟站起身来,道:“我没事,你紧跟着我,一步也不能慢。”
    展戎用力点了点头。
    杨晟深吸一口气,提起剑往狭道入口走去,展戎紧跟在他身后。两人一旦靠近,那些蠢蠢欲动的毒蛇又竖起蛇头,纷纷朝两人袭来。
    杨晟疾速奔跑着,因为他无法一人斩尽这些毒蛇,他只能护住展戎尽力往前奔,身后还有一、两条没有斩尽的毒蛇袭向展戎时,大多撞在他身上厚实的树叶上,然后掉落在地。
    这一条狭道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展戎埋着头跟紧杨晟往前跑去,只觉得似乎过了许久,终于到了尽头。
    忽然,一条小蛇落在了展戎肩上,它盘旋一下,身体沿着展戎脖颈而上,嘶鸣着便要袭向展戎双目。
    展戎一身惊呼,杨晟动作极快地从裤腰边挂着的袋子里摸出一柄飞刀,手一挥便将那蛇斩落在地。
    “快走!”杨晟拉着展戎飞奔而出,出了那一截逼仄山道后,又往前奔出一长段,才停了下来。
    展戎有些惊魂未定。
    杨晟松开他,把长剑往地上一掷,伸手又摸出一把飞刀,飞刀薄而锋利,展戎见他拿起飞刀,往自己手臂上一划,那处竟然流出黑色的血来。
    展戎这才知道,杨晟刚才转身救他时,手臂被一条毒蛇给咬到了。
    毒血自切口处被放出,杨晟黝黑的脸色变得有些灰败,他往路边走了一步,盘膝坐在地上。
    展戎跟上来,在他身边蹲下,抬起杨晟手臂竟想要帮他将蛇毒吸出。
    杨晟连忙阻止他,“无妨,我已经将毒血放出,应该没有大碍,你也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说完,杨晟又抬起手,挤了挤伤口的毒血。
    展戎将身上的叶子全部拉扯下来,可惜杨晟的衣服已经撕成了布条,没有办法再穿上了。展戎把叶子扔在一边,抬起头来,突然发现路边上有块石碑。那石碑看来十分破败,似乎有些年头了,上面盖着厚厚一层灰,再加上岁月风化,石碑上的刻字已经快看不清了。
    展戎抬手,将石碑上的灰尘抹去,这才隐隐辨别出那上面刻着的四个大字,竟然是:入谷者死!
    展戎一愣,随即呼喊杨晟道:“杨大哥,你看。”
    杨晟站起来,朝着石碑方向走来,也看清了那四个大字,脸上现出喜悦神情,“这里果然是天命谷没错!”
    展戎并不像杨晟那般欢喜,他有些担心,“看来这里并不欢迎外人。”
    杨晟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怕,能不能留下来,各凭本事。杨大哥一定会帮你的。”
    展戎回头看向杨晟,毅然点了点头。
    这山谷之内,出了毒蛇盘踞的甬道,往内便豁然开敞起来,这一条道路往前延伸,两边的山坡缓缓退开,周围越发宽敞。然而山谷内雾气实在太重,只能看得到眼前一小段路,再往前便什么也看不清了。
    杨晟猜测这里面定然不会简单,仍是叫展戎跟在他身后,走得有些小心翼翼。
    又往前走了一、俩里路,道路两旁竟然出现了大片的花田,不知究竟是野生的还是有人栽种的,那都是些明黄色的花,花朵很大,完全盛开时异常艳丽。
    两人不约而同放缓了脚步。
    杨晟看着那花海,感叹一声,“在如此危险的地方,却能看到如此美丽的景色。”
    展戎目光冷冽,“这些美丽的东西也许都是有毒的。”
    杨晟转头看他,拍了拍他的后背,想要让他将情绪放轻松一些,可是想了想却不知道该如何规劝,这个少年人有他自己的想法,杨晟并不能简单地说应不应该。
    即使隔着布料,展戎还是感觉到杨晟的手心有些凉。
    他看向杨晟赤裸的上身,突然发觉他刚才被毒蛇咬伤的右手一只低垂着,手指无力地蜷缩起来。展戎伸手去抓住杨晟右手臂,只觉得触手冰凉,担心道:“杨大哥,你的手还好吧?”
    杨晟道:“还好,只是有些无力。”
    展戎握了握他的手,突然上前将杨晟揽入怀中。
    杨晟额头刚好抵在展戎下巴上,他有些惊讶地抬头,“怎么?”
    展戎低头看向杨晟,“杨大哥,你身上很凉。”
    杨晟闻言,安慰他似地笑了笑,“没什么,刚才失了些血,这里又有些阴凉罢了,杨大哥身体健壮,不会有事的。”
    少年的身体火热,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炙热的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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