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拜帖
“卢……”
弩箭出现。
卢庆仁倒地。
这一切,就在电光火石之间。
许苍苍几乎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等她回过神儿的时候。
猛地抬头。
便是看到有着七八道黑色身影,穿透了雨幕,越过了院墙,然后落在了这庭院里。
他们落在地上,脚下的雨水被震得飞溅起来。
然后。
他们飞快地朝着这边冲来。
那一道道刀光,那一道道杀意凛然的眼神儿,让许苍苍亡魂大冒。
“快来人!”
她顾不得隐藏,也顾不得任何,直接尖叫出声。
哗啦!
两边屋子里的那些黑衣人,刚刚收拾好,也正准备出门。
听到这一声尖叫,纷纷出门来看。
然后。
他们也看到了倒地的卢庆仁,还有那些来者不善的黑衣人。
咻!咻!咻!
卢庆仁的这些手下,几乎是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然后冲过去阻拦。
砰!砰!
电光火石之间。
双方已经接触到了一起。
刀光剑影闪烁。
卢庆仁的这些手下,根本就是不敌。
对方一个人,能打这边三五个,而且还是非常轻松的那种。
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
这边已经倒下了七八个,而对面的那些黑衣人,却完好无损。
“完了!”
许苍苍看出了彼此的差距,心里顿时已经凉到了谷底。
她没有任何的犹豫。
转身,就朝着庭院的后面跑去。
她要逃命。
“谁也别想走!”
身后传来了一声阴森的冷喝,紧接着,许苍苍感觉到有一道破风声,破雨声从身后传来。
她扭头一看。
一个黑衣人凌空而起,好像是燕子钻云一般,出现在了自己的头顶。
咻!
黑衣人面色狰狞,目光如狼。
从天而降。
而那手中的刀,也是硬生生的,毫无花哨的,劈向自己的面门。
“啊……”
许苍苍是知道这些黑衣人厉害的,吓的魂飞魄散。
仓皇之间。
她举起了手中的长剑阻挡。
砰!
那刀劈在了剑鞘上,力量巨大的好像是被几百斤的锤子砸在了上面。
许苍苍只觉的双臂好像是要断掉了一样。
整个人也是支撑不住。
噗通!
就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膝盖落地的力道太大,几乎把那木制的走廊地板都给砸碎。
她更是痛的要昏过去。
同时。
这心里也绝望了。
她肯定是逃不过这黑衣人下一刀的。
不过。
就在许苍苍恐惧无比的时候,这黑衣人也是停了下来。
他的眼睛瞪得老大。
握着刀的手,也是在微微颤抖。
哇!
僵硬了一瞬,黑衣人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这鲜血已经发黑。
落在地上的时候,那木制的地板都是被瞬间腐蚀掉了一层。
黑衣人刚刚不小心被卢庆仁的那些手下,划了一刀。
碰巧的是。
那一刀上吐沫了剧毒。
这一瞬间,毒已经发作,黑衣人即便是强行用内力压制,但也无力回天。
鲜血喷出的瞬间。
黑衣人便是跪在了许苍苍的面前。
“王八蛋!”
许苍苍面色一沉,剑光横扫。
黑衣人的脖颈上被抹出了一道口子,鲜血流淌的更加浓郁。
许苍苍瞥了一眼庭院中。
黑衣人又倒下了两三个。
应该都是不小心中毒导致的。
而因为这个原因,双方竟然出现了僵持的迹象。
许苍苍扫了一眼,爬起来,转身跑向客厅的后面。
她的手臂很疼。
她的膝盖也很疼。
但她不想死。
她绕到了客厅后面的院墙处,纵身而跃。
哗啦!
因为她双腿剧痛的缘故,原本可以直接跳过院墙的她,只是跳到了院墙上面。
撞掉了好几块瓦片。
眼看着又要摔回院子里的时候,她双手死死的抱住了院墙,然后顺势翻滚。
掉在了院子的另外一侧。
是一条安静的小巷子。
大雨依旧滂沱而下,雨声,像是鼓点一样。
地面上的雨水,也已经汇聚成了溪流。
哗啦啦的流淌着。
速度飞快。
许苍苍混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一阵风吹过来,冰凉刺骨。
但是,膝盖,还有双肩上,却是火辣辣的疼。
她都顾不上了。
她踉跄着,踩踏着雨水,飞快地朝着远处狂奔。
一刻也不敢停歇。
那些黑衣人。
太强了。
她知道,卢庆仁的手下,根本不可能拦住他们太久。
自己得赶紧跑。
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
天上居的五层楼里。
随着夜色越来越浓,如今已经到了子时。
这天上居里也是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没有什么声音。
只有雨声,风声,雷声。
还有伙计们擦拭地板桌椅的声音。
火光还燃烧着。
光影受到雷雨的影响,有些黯淡,也有些摇晃。
将这一座酒楼映衬的恍惚。
卢德仁已经关闭了窗户。
因为风雨实在是太大了,吹进屋子里面,地板也弄湿了一片。
也因为。
卢德仁对自己派出去的鹰有自信。
区区光明教,卢庆仁。
根本不可能活过今晚。
那些人,都得死。
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差不多了。”
“收拾了光明教,也趁机除了卢家内部两个隐患,该去给王爷送拜帖了。”
卢德仁站在这书桌前。
赵夫子正在慢慢的给他研磨。
他自己则是将一份拜帖铺展开,摆放整齐。
卢德仁在老宅修行多年。
这字,自然是不错的。
如行云流水,又带着出尘之意。
稍许间。
拜帖已经写完。
“卢家家主。”
“卢德仁敬上。”
落款留名。
卢德仁将拜帖双手拿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在那些未干的字迹上吹过。
雨天潮湿。
这拜帖干的慢一些。
他也不着急。
就这么举着,慢慢的吹,慢条斯理。
“家主。”
不一会儿的功夫,这门外传来了一个有些低沉的声音。
若是仔细听,还能够听到雨水落地,砸落地面的滴答声音。
吱呀!
赵夫子将屋门打开了。
是一名卢家的鹰。
他一身黑衣,头上带着斗笠。
身上披着蓑衣。
但却依旧挡不住这浩荡的雨。
混身上下都已经被打湿了。
他站着的地方,整个地面都已经积攒了一层小小的水洼。
“回禀家主。”
“孙仁笙,张亭山,还有其所携带二十名光明教精锐,尽数诛杀。”
“卢庆仁,还有其所带四十三名高手,也都尽数诛杀。”
“但。”
“卢庆仁那帮手下,兵器有剧毒,咱们的人中了招,死四个,一时大意,也让光明教女父子,许苍苍逃掉了!”
黑衣人跪在地上,小声的汇报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声音有些紧张。
毕竟。
放走了一个许苍苍。
是他们的失职。
“哦?”
卢德仁正在吹那副拜帖,听到黑衣人的汇报,这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歪着脑袋,检查拜帖。
墨迹已经全部都干了。
他笑了笑,将拜帖合拢,然后拿到了那名黑衣人面前,
“逃了就逃了。”
“无妨!”
“去把这拜帖送去王爷那里,你们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死伤,按最高的规格,在账房领去补贴。”
黑衣人接过了拜帖,然后拱手道,
“谢家主。”
黑衣人将拜帖小心的放在了怀里。
那里是他全身上下唯一还干的地方。
揣好了拜帖,他的胸口微微佝偻了一下,尽量把拜帖保护好。
然后,走下了楼梯。
屋门再度关闭。
赵夫子扭头,看到卢德仁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打开了窗户,站在窗户前,迎着那些风雨,看着窗外,他脸庞上有着淡淡的笑容。
“竟然真的让她逃走了。”
“还真是,命大啊!”
卢德仁笑了笑,道,
“看来,这女人注定要做我卢家的主母啊。”
他虽然看不上许苍苍的样貌。
看不上她的出身。
也看不上她的背景。
但,他看得上许苍苍的命硬,也看得上许苍苍的手段。
这样的人,做卢家的主母,是最合适的选择。
“看来,少爷是打定主意了啊。”
赵夫子捋了一把胡须,笑着提醒道,
“不过,这许苍苍可是光明教的人,脑子里装了那些东西的人,怕是很难被驯服。”
光明教的那些东西。
赵夫子也是略有耳闻的。
确实有些门道。
这也是多年的时间,卢家没办法将光明教彻底根除的原因。
卢德仁现在想要收了光明教的女夫子。
难度肯定是不小的。
“哈哈……”
卢德仁的脸庞上浮现出了洒脱的,还有些自信的笑容,道,
“英雄当骑烈马!”
“越是难以降服的,降起来才越有意思啊!”
“庸脂俗粉,才是最没趣儿的。”
哗啦!
卢德仁将窗户关闭了,抖了抖身上的雨水,然后走向床榻。
夜深了。
也该休息了。
他以往在老宅修行的时候,基本上都会固定时间睡觉的。
今日。
若不是要处理光明教还有卢庆仁等人,他也不会在这里待这么久,坏了往日的修行。
“少爷好生休息。”
“我在外面守着!”
赵夫子微微躬身,走出了屋子。
站在了屋门口。
屋子里的卢德仁,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今夜。
他的梦里。
遇到了许苍苍。
……
“今夜的雨真是不小啊。”
陆行舟刚刚结束了修炼。
身上的内力正慢慢的收敛,那有些乱糟糟的头发,随着劲气舞动而荡漾。
也就是稍许的功夫。
一切恢复了平静。
陆行舟身上的气息也是再次消失。
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他从床榻上走下来,来到了桌子前。
这屋子并不是很大。
所以家具什么的也都没有。
只有一张桌子。
外加一个脸盆。
但相对于陆行舟现在这说书人的身份来说,却是足够了。
如果不是他讲的石泉城里的那些事情,让很多客人都心驰神往,老掌柜也不可能让他住在这里,最多让他住在后面的马厩里。
睡在草垛上。
哗啦!
倒上了一杯不知道泡了多少次的茶,陆行舟抿了下去。
倒不是渴。
而是这喉咙有些不太舒服。
一路从玉竹山庄过来,每隔几日都要服用那种改变嗓音的药物。
对嗓子也是有些影响的。
他这几日就觉的喉咙总是有些发涩。
需要时常喝水来缓解。
“嗯?”
刚刚放下茶杯,陆行舟听到了一个声音。
是从窗户外面传进来的。
好像有人要做梁上君子。
他摇了摇头。
也没有在意。
就算是梁上君子,肯定也是冲着五层楼去的,不可能有人盯着自己的房间。
这是公认的。
整个天上居里面最没可能有银子的屋子了。
一个说书人,能有什么财?
哗啦!
陆行舟心里的声音还没有完全落下,这屋子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混合着风雨,一大片的潮湿寒意。
一道瘦削的身影,从外面翻滚了进来,趴在了陆行舟的脚下。
“?!”
陆行舟皱了一下眉头,一时间有点儿懵。
不是梁上君子。
倒像是个逃命的。
“你……是谁?!”
许苍苍在地上躺了一瞬,也是发现了异常。
她瞪大着眼睛。
盯着那个蓬头垢面,一脸恍惚的中年男人。
脸上也是充满了不敢置信。
这间屋子。
应该是没有人的啊。
怎么会有个男人?!
许苍苍做事,一向很稳,也很小心。
出发之前。
她在这天上居里面预定了一间屋子。
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如果失败。
自己可以从外面,逃回屋子,暂时藏身。
为了从外面逃进来方便,她特意选择了二楼的房间,靠近最边缘的角落。
这样,她能够接触旁边的院墙,跳上来。
但是为什么。
“糟糕!走错了房间!”
许苍苍反应了过来。
雨太大。
夜太黑。
她又受了伤。
就走到了原本自己定的那间屋子的隔壁。
“这可真是……”
“又要无辜枉送一条人命了。”
许苍苍目光闪烁了一下,指尖出现了一片极小的,类似于指甲的刀锋。
她不像孙仁笙那般。
优柔寡断。
宅心仁厚。
她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也很果断!
这种时候。
她绝对不能手软。
不能有怜悯之心。
万一暴露。
那才可怕呢。
心中想着,她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