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哔！哔！哔！哔！
    青白不快不慢的按下一个一个按键——他拔通了张维的电话。
    “嘿！”张维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哈啰，痿哥。”
    “嘿嘿，大诗人，你今天死哪里去了，给你打了一万多个电话都没有接，也没有给我回qq留言。”
    2010年，那时候还没有微信！
    青白懒得和张维废话。
    “痿哥，宣哥的合同不是12万吗？怎么突然成了28888？”
    装修合同金额造价12万，按照和张维的10个点业务提成，青白这个私单到手就是12000元整。
    “兄弟，宣哥的主材决定了自己买，从原来的合同里剔除了这一大块，那就是6、7万不见了。合同又只签订了基础装修，水电改造，厨房卫生间防水，客厅厨卫贴地板砖。只是基础装修，价格28888元已经不便宜了。明天到公司我给你看合同。”
    “尼玛，宣哥房屋面积一百三十多平，就算是基础装修加电视墙吊顶造型，加四道门和三道厨卫门，还有进门的鞋柜，也不会只有2万多的价格。”青白慢慢说道。
    他做业务一直是公司第一名的金牌业务员，两年多来无人能超越，对装修项目和报价门儿清。
    “呵呵，你什么意思，你小子不肯信我？电视墙吊顶造型这些利润高的都被砍了。”张维有点不高兴了。
    “痿哥，就按照你说的，宣哥突然剔除了主材要自己去购买，但是客厅的地板砖、厨卫墙砖、卧室木地板、各种灯具、还有后期的窗帘、橱柜等等也都是你帮他选颜色、定样式、挑材质，以便和你的设计风格整体搭配，那么这部分的回扣你我都知道是个肥差，往最少的说一万回扣是有的，你我是一半一半吗？”
    这些主材里面的水很深，回扣的收入一般都是五个点起步。更不要说其中还有不同等级的价差的猫腻了。
    “兄弟！”张维的声音变得语重心长了，他不再笑嘻嘻的叫青白诗人，“你我事前早已经有约定，你只提装修业务的钱。我给你10个点的业务提成，这是整个府青市最高的点子了，绝无仅有。宣哥这单子你要是拿回公司签约，你也就3个点，而且这3个点还要一个多月后才发到你手上。”
    “是的，痿哥，我承认你给的点子很高，但说好的12万的合同，到你这里一下子变成了2万8……”
    “兄弟，宣哥要把主材和装饰造型这块一起拿掉，我能有什么办法？你说我陪宣哥去选购主材吃回扣？是，客户去建材市场买材料商家确实会给我们回扣，可宣哥自己有熟人，他已经明确表示他的表弟在卖建材，他不会去我们定点的店里采购。”
    “痿哥，我跟宣哥这个单子一个多月，宣哥有没有表弟在卖建材我还不知道吗？！”
    “宣哥老婆的隔房表哥，我也是今天签约后才知道的。”张维很不痛快的声音，“这样吧，兄弟，宣哥这个单子如果我后期能从主材上面想到办法，不会忘掉你的好处，行了吧！”
    “尼玛！12万被你干成了2万8！”青白极不甘心，“老子给宣哥当狗腿子跑上跑下跑了一个多月，一张脸都笑出了皱纹。”
    张维不悦的语气放缓：“是是是，你辛苦了，兄弟。是我对不起你，没签到高额合同。这样吧，明晚小红楼洗脚，我请客。”
    “洗脚？还是算了吧。痿哥，我在尚美上班两年多，从未做过私单，这次是第一次做私单，也是因为你说你需要钱给老家出车祸的妹妹治病。我本来想背着公司做个私单能赚1万2，我的职业道德和良心值得这个价，没成想结果卖了两千八。”
    “兄弟，两千八已经不少了，相当于你在公司签一个十万的大单。而且，今天签约，明天你钱就到手。要是你今天能和我一起来签约，我们打好配合，让宣哥签下12万的合同，你1万2今天就已经到手了。兄弟，这次是你缺席啊！”
    “嗯嗯嗯嗯嗯。”青白敷衍道，随即挂了电话。
    下次？
    青白可压根不再想有下次。
    公司已经不是沈姐贾总的了，是他青白的了。
    自己挖自己的墙角？
    想想有点讽刺啊！
    张维为了给他妹妹筹集医药费，还准备要干下次。
    这貌似就有点不妥了！
    一个公司里，私单之风不可开启，会很快传染的！
    可是，现在怎么跟张维说呢？
    告诉他自己已经是他的老板，要他从此收手？
    青白知道尚美公司的账面上躺着好几百万，而张维对他说过，他妹妹看病已经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现在需要的钱的缺口是三十万。
    三十万的话，青白现在还是没有什么压力的了。他自己省吃俭用，靠辛苦打工也是存了十多万，够一个小户型的首付了。
    只是，张维值得信赖吗？
    张维并不是尚美公司的老员工，是沈姐从‘一言九鼎’装饰公司里挖过来的，在尚美公司上班才两个多月，和青白搭档的时间也不久。
    张维专门负责公司的中高端客户的设计，擅长现代中式风格。
    他水平很高，现场给客户手绘设计图是一绝。
    一支铅笔一张白纸，搞定！
    青白站起来在房间里走了好几个来回。
    房间的地板上铺了地毯，走在上面很柔和，很舒服。
    他很快停了下来，拨通了沈姐的电话。
    张维是沈姐找朋友招进公司的，据说沈姐和张维还是老乡，彼此应该是比较知道底细的。如果张维可靠，青白决定借给张维三十万应急，先帮助张维解个燃眉。
    张维要想靠私单赚到三十万，短时间内很不容易。除非他能连续做几个大别墅或者接一个酒店类的大工装，装修金额也要在一百五十万以上才行。
    *
    “沈姐！”青白拨通了电话。
    “嗨，青总。”沈姐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干脆爽朗。只是她以前习惯叫青白为小青，现在却是开口闭口叫青总。
    这多少令青白心里有点异样。
    虽然很受用，但还有些不习惯！
    “沈姐，叫我小青。”青白很认真的说道。
    对于沈姐，他一直是很尊重的。
    “好吧，小青，什么事？”沈姐开门见山。
    “沈姐，给你打听一个事，你听说过张维的妹妹被车撞了的事情吗？”
    “张维妹妹被车撞了？没有听说过。”
    “不是最近，是上个月的事情。那司机撞人后开车跑了，至今没抓着人。他妹妹晕迷一周后苏醒了过来，全身多处骨折，双腿更是粉碎性骨折，据说医好后也不能正常走路了，得一辈子坐轮椅。张维是你老乡，你一点都没有听说过这事？”
    “我一点都不知道啊，张维没有向我说起过，被撞的是他的什么妹妹？”
    “亲妹妹，在老家。”
    “老家？亲妹妹？”
    “是的，老家，亲妹妹。”
    “张维没有亲妹妹！他家就他一根独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