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基想要反击，趁着自己现在的力量还未彻底消散，能拖一阵是一阵。
    巨大的黑龙扬起头颅，猛烈的死气溢散开来，这是曾经九界死之国的腐败气息，被世界树所镇压的部分，就算是芬里厄的分身也无法视而不见。
    灰白的气息从黑龙各个鳞片的缝隙钻出，沾染在芬里厄身上，瞬间其体表的毛发开始枯萎，这是连神力都可以侵蚀的气息。
    “吼——”
    被死气侵蚀，芬里厄也下意识地抬起前爪，洛基立马就抓住了这个机会，巨大的狰狞头颅扬起，双翼展开，恐怖的力量竟直接将芬里厄从身上掀翻了出去。
    轰！！！
    祂仰天大吼一声，巨量的死气从黑龙体表溢出，猛烈的向四周蔓延而去。
    所到之处，无论是星辰还是生灵，在这恐怖的死气去面前统统寂灭，就连混杂了洛基神力的炎之精们，也统统消弭。
    芬里厄遁入时空尽头，看着将整个封印空间覆盖的死去，祂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死气封锁了一切，将四周的时空统统充满，芬里厄可不愿意为了一个洛基将这具化身折损在这里。
    祂可是记得，洛基只是第二个知道真相的家伙，再此之前，那个逃离了封印之地的神祇才是芬里厄必须要除掉的对象。
    如果为了一个洛基，让这具化身沾染了大量死之国的气息，就算是祂也没有把握能在找到那个逃跑的神祇之前，不被死气侵蚀殆尽。
    “洛基。”
    毫无感情波动的嗓音传遍整个封印空间。
    “你难道以为还会有谁来救你吗？”
    死去最中心。
    黑色的巨龙渐渐褪下了鳞片，在芬里厄看不见的地方。
    洛基已然失去了化身为尼格霍德最后一点儿的力量。
    这些死气是祂的全部能力，没有了补充，溢满整个封印空间的死气会渐渐消散。
    而到了那时，没有了尼格霍德力量的洛基，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芬里厄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洛基瘪瘪嘴，根本不想和这个毁灭九界的元凶说话。
    是的，在得知了真相后，洛基理所当然的将锅扔给了奥丁和芬里厄。
    至于祂自己？
    我只是一个受害者。
    “见鬼！”
    念及此处，洛基又在心头暗自低骂。
    脑海中，布鲁斯噙着笑的面容挥之不去，让洛基恨不得拿上雷神之锤在这张讨人厌的脸上锤他个三五百遍。
    透过死气，祂看向了躲在时空尽头的芬里厄化身，嘴上低骂着；
    “你在不回来，我就真的要死了！”
    洛基本来也不想这样啊，谁叫那个家伙如此阴险，用九界的结局来诓骗祂。
    要不然，祂堂堂洛基大人，怎么可能中这样卑鄙的小伎俩。
    要死，要死！
    然而。
    直到最后，洛基也没有等来那个拖祂下水的讨厌家伙。
    看着死气缓缓消散，芬里厄迈着毁灭的死寂步伐，缓缓来到祂的身前。
    一双洞穿时空的猎眼盯着洛基，芬里厄大嘴张开。
    “看起来，你等的人并没有回来？”
    洛基嘴巴动了动，祂想用人类的方式骂一点儿脏话，但想了想，却竖起来中指。
    “芬里厄，老子是不死的！”
    巨狼看着洛基，最后竟然罕见地点头认同了洛基的话。
    “是，你的确是不死的，你已经把让火之权柄烙上了自己的印记，但是然后呢？”
    芬里厄歪了歪头。
    “等你复生之后我在找到你，再杀你一次不就行了吗？”
    “……”
    说的好有道理，洛基无言以对，祂毫不怀疑芬里厄的决心和能力。
    作为一位执掌时空，并且与犹格.索托斯争夺全视全知权柄的外神。
    芬里厄有这样的能力。
    巨大的狼爪挥动，迎着静止的时空中，洛基竖起的中指。
    芬里厄冻结了洛基一切的动作和未来，祂不希望有任何意外发生。
    但是。
    意外还是发生了。
    “芬里厄，放开我的兄弟。”
    哒哒，哒哒……
    清脆的马蹄声在虚空中回荡，英武的神祇身着金甲，祂骑着八足骏马，彩虹在马蹄下构架出横贯星河的桥梁。
    祂的战甲倒映星海，每一粒恒星都能在其上找到升腾的璀璨，威严的嗓音如君王临朝，面向下方的臣子颁布无可拒绝的旨意。
    但是。
    芬里厄并不是祂的臣子，威严的君主也无法让后者的动作减慢一丝一毫。
    对于芬里厄而言，补刀是最重要的，祂又不是那些自大的反派，你让我刀下留人就刀下留人？
    我管你是谁，先杀了再说。
    利爪挥动，时光都被其撕裂，看着一片片闪烁着无穷时间线的碎片。
    芬里厄突然发觉，这个声音好熟悉。
    嗖——
    空间被贯穿的清脆，时光被巨力强行钉在原地的哀鸣。
    它们呐喊着自己的痛苦，朝着面前象征时光的神祇掩面而泣。
    英武的君王自然明白，芬里厄的化身并非祂的臣子，这是一只恶兽，凶恶到足以令君王拔剑的恶兽。
    宛若流星破空，那弯曲的弧度是世界上最美的画卷。
    莹莹星光好似云烟雾饶，在毫无生机刚刚被死气侵蚀的星空，描绘出别样的画卷。
    是愿望。
    可以令枯木逢春，沧海桑田的愿望之力。
    没有猛烈的权柄碰撞，也没有激烈的元素乱流，甚至于连一丝一毫的能量波动都没有。
    仅仅是愿望。
    炼假成真，让梦境降临现实的愿望，对世界的究极修正之力。
    “谁！”
    愿望之力如水般，无形且绵柔，却让芬里厄的化身也无法阻挡。
    祂眼睁睁看见静止的时空断裂，洛基恢复行动。
    随即。
    一把粗糙的木质长枪切断了祂挥动的利爪。
    呲啦——
    鲜血四溅。
    粗糙的长枪甚至不能被称之为枪，枪身表面的碧绿植被似乎都没有被清理干净。
    枪头粗糙，完全就是一根尖锐的树枝被人稍作修饰。
    可就是这样一把长枪，轻而易举切断了芬里厄的利爪。
    “是你？”
    “是你！”
    两道截然不同的惊呼同时响起。
    洛基脱离了静止的时空，祂看着挡在祂身前，将芬里厄利爪切断的英武神明，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庞映入祂的眼瞳。
    芬里厄抽身而退，利爪迅速复原，祂看着阻拦祂的人影，一缕惊骇在其眼瞳乍现。
    在祂的心中，面前之人本应该已经死了，死在九界崩溃，死在祂的嘴里。
    可如今，对方却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祂面前，手中握着那把熟悉的长枪。
    “你怎么来了！”
    洛基已经不知道用怎样的表情面对眼前的来人，祂掏出两把小匕首，看着背对祂的英武身影，双臂蠢蠢欲动，就想要给对方狠狠来一下肾击。
    不等祂有所行动，来人却率先扭头，满是风霜的苍老面庞隐约能够看出昔日的神光，一只眼睛被金色的甲片挡住，只剩下独眼闪亮。
    看着双手握着匕首，跃跃欲试的洛基，祂的表情先是凝滞了片刻，随后又舒展开来，怀念地看着前者。
    “果然是你啊。”
    祂感慨似的笑了笑，随后在洛基惊讶的眼神中缓缓伸手。
    “洛基，好久不见。”
    看着面前苍老的人影，洛基愣在了原地，半饷后，祂打量着来者面上的风霜，喃喃道：
    “奥丁，你怎么老了？”
    在知道九界毁灭，诸神黄昏都是奥丁的局后。
    洛基知道，祂迟早会与奥丁见面，甚至每时每刻都在心中想过，自己遇到这个该死的家伙时会是怎样一种局面。
    自己该如何将匕首捅进这个人渣，混账的心脏。
    但是，祂从未想过自己与奥丁的会面在这个时间段，这个时间点。
    而奥丁居然还出手救了祂。
    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难以置信！
    可是，看着面前几乎认不出的奥丁，洛基却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和奥丁握在了一起。
    宛若那年祂与奥丁结为兄弟的血盟时刻。
    时光仿佛冻结，祂洛基还是洛基，那个桀骜不驯的火焰之神，而奥丁已经不再是奥丁。
    祂失去了作为众神之王的风光与璀璨，若非那磅礴的神力以及那柄包涵愿望之力的圣枪。
    奥丁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头。
    “闲聊时间结束了。”
    冷不丁的，毫无感情的淡漠嗓音打断了二人的思绪。
    巨狼冷冷的眼瞳望来，最后落在奥丁身上。
    “奥丁，我对你的死而复生很好奇，在当初九界毁灭时，我很确定的记得我杀死了你。”
    随后，芬里厄看见了奥丁手中的长枪。
    “如果不是这把昆古尼尔，我都以为你是哪个外神假冒的化身。”
    “昆古尼尔？”奥丁眉头一挑，祂抬起手中的长枪。
    “你是说祂吗？不不不，祂不叫昆古尼尔。”
    “祂叫冈格尼尔。”
    芬里厄疑惑不解，这二者有什么区别吗？
    静默了一秒钟，祂抬起利爪指着冈格尼尔。
    “这不就是那把用世界树枝制做的长枪吗？”
    “不。”奥丁抬起长枪。
    “那是另一把。”
    流光闪耀，八足骏马斯雷普尼尔扬天长啸，一匹骏马竟然发出雷鸣般的响音。
    彩虹桥抵达芬里厄面前，冈格尼尔划破长空，世界树自带的稳定权柄，让这把圣枪无坚不摧。
    轰！
    权柄碰撞，在二者接触的刹那。
    芬里厄与奥丁四目相对，巨大的狼头裂开森白的利齿。
    外神。
    两股神力竟然不相上下，毫无疑问，此刻的奥丁就是外神层次的神祇。
    “你的权柄都消失了，你的实力是哪里来的？”
    没有回答芬里厄的疑问，神力激荡，二者刚刚分开，奥丁毫无保留地高举长枪。
    星光璀璨，愿望之力无法阻挡，瞬间笼罩住芬里厄。
    啪。
    时空破碎，一枚枚闪烁着未来的碎片拧成一股麻绳，在巨狼惊讶的双目中，将其团团锁住。
    祂可是时空的主宰，此刻居然被自己的臣民给背叛了？
    奥丁猛地拉动缰绳，整个人跳上现实维度上方，进入真实宇宙。
    下一刻。
    星象坠落，漆黑的永夜被真实宇宙的星空照亮。
    黑夜中闪耀着数以亿计的流星，它们铺天盖地般的坠落，将整个封印空间化作银河的中心。
    芬里厄被愿望之力压制，祂抬起头颅，瞳孔倒映出每一道流星的轨迹。
    星光消弭，露出了下方锋利的枪头。
    这不是流星。
    是挥舞到了极致，以权柄催动的冈格尼尔。
    轰！！！
    星空宛若陶瓷般被无数巨拳砸碎。
    芬里厄的身躯被冈格尼尔击碎，奥丁骑着八足骏马气势分毫不减，迎着芬里厄的残躯开始了冲锋。
    “芬里厄！”
    祂大吼出声，彩虹桥在其身后展开。
    “我们尚未结束的战斗就在今天终结吧！”
    “当初你违背了誓言，如今就是你吃下这颗苦果的日子。”
    巨狼的身躯快速复原，作为掌握了时光的外神，哪怕是化身，芬里厄也不是那么好杀的。
    祂看向奥丁手中的冈格尼尔，明白了为什么本该死去的奥丁重新复活。
    “原来如此，你居然有两把世界树枝做的长枪，尤克特拉希尔居然舍得？”
    奥丁周身愿望之力浓郁，印证了芬里厄的想法。
    “你故意隐藏了另一把圣枪，就是为了用愿望之力和我定下契约，保证我撕毁约定后你还能存活。
    “看起来，当时你在投靠我的时候就规划好了退路？你知道九界的屏障会慢慢不完整，所以你找到我，希望献祭整个九界换取你的存活，并且你用一根世界树枝作为媒触，和我定下契约，如果我一旦撕毁契约，愿望之力就会将你复活？”
    神力碰撞间，芬里厄死死盯着苍老的奥丁，对方周身浓郁的愿望之力显然证明了祂的猜想。
    “不过看起来，就算是愿望之力也无法让你的状态迅速恢复。”
    奥丁在被祂吞噬后，权柄都被制作成了旧日支配者。
    如今的奥丁还有着外神实力，很显然光凭愿望之力是不可能做到的，所以还有其他存在插手。
    念及此处，芬里厄眼神一凝。
    “是犹格.索托斯吧，只有掌握了全知全视的那个家伙，才有这样的能力！”
    ……
    幻梦境。
    布鲁斯与奈亚拉托提普并肩而立，他们站在巨大的枯木下，一株碧绿的嫩芽在树梢愉悦地舞蹈。
    “看起来你算计了很多神。”
    布鲁斯的嗓音淡漠，一对眸子内毫无感情，只剩下纯粹的秩序之光。
    “也不算多。”
    奈亚拉托提普依旧一身旗袍，祂掰着指头数道。
    “就七八个吧。”
    祂脸上挂着标准性的恶意微笑。
    “犹格.索托斯本来就讨厌那只狗，借用一下力量给那只狗添堵，祂很乐意如此。”
    “而且在祂看来，奥丁的确是反水了，为了自己的存活出卖九界，只要不是那位父神的属下，祂很乐意帮助奥丁。”
    布鲁斯点点头。
    “你们做的很好。”
    他的嗓音淡漠，明明该是夸奖，但却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在奈亚听来，本该如此。
    伟大的父神哪怕仁慈，但终究是绝对之神，不该也不可能有人类的情感。
    看来，布鲁斯的部分已经消弭了。
    想想也是，那只是一个人类罢了，能作为外壳已经算的上他的荣幸。
    “伟大的文明秩序之光，虽然奥丁的实力在犹格.索托斯的帮助下恢复到了外神层次，但面对芬里厄的化身还是力有不逮，到时候……”
    奈亚看向布鲁斯，只见这位淡漠的文明秩序之光缓缓开口。
    “布鲁斯不是还有一个神使奥丁的身份，以及另一把昆古尼尔吗？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他吧，正好还可以误导祂们三个，不要把布鲁斯和我联系在一起。”
    “就让我来告诉尤格.索托斯，文明秩序之光并没有复苏。”
    奈亚微微鞠躬。
    “你的智慧无人能敌。”
    言罢，祂缓缓转身起来了这里。
    随着奈亚离开，布鲁斯仿佛雕塑般站在悬崖边，唯有树梢上一抹嫩芽在缓缓摆动。
    白嫩的手臂挽住布鲁斯的臂膊，他低下头，一个小女孩正抱着他的手臂仰面望着他。
    “爸爸，祂们好蠢啊，居然以为你和布鲁斯不一样。”
    布鲁斯伸出手，轻柔地抚摸小女孩的头顶，将秀发揉乱。
    “尤克特拉希尔，祂们不是蠢，是因为祂们对我没有了解。”
    “当然了，最了解爸爸的只有我。”
    尤克特拉希尔骄傲地仰起脖子，两只眼睛眨了眨。
    “爸爸，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吗？”
    布鲁斯没有回答，祂看向了幻梦境深处，透过时光，看见了太阳系缓缓旋转的地球。
    意味深长道；
    “是的，尤克特拉希尔，我有个计划，一个很大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