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五分钟的时间。”
    布鲁斯嵌在岩壁中，对着奈亚露出一个充满恶趣味的笑容。
    “说不定，我的本体已经跑出去了哦。”
    “你在撒谎。”
    纤细的玉指掐住布鲁斯的咽喉，奈亚面色阴翳地望着他。
    “说，你的本体藏在哪里去了！”
    不能让布鲁斯离开是本体的要求。
    把爱丽丝带走，由祂来完成仪式也是本体的要求。
    虽然奈亚并不喜欢搭理祂的本体，不过碍于自己只是一具化身，打不过本体，只能暂且服从。
    而且祂本身就很喜欢找乐子，这种看着所有人在希望与绝望之间挣扎的戏码，十分符合祂的口味。
    但问题是，现在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了祂的变化。
    这个本应该是祂可爱棋子的新生旧神，此刻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出了棋盘。
    奈亚并不认为布鲁斯可以威胁到祂，可这种超出祂预料的发展，依旧让奈亚火大。
    祂是个暴君般的导演，决不允许有人擅自插手祂的剧本，更何况还是一个剧中人。
    布鲁斯抬起头，他又看了眼天空。
    “现在只有不到五分钟了。”
    他看着脸黑如锅底的奈亚。“怎么，你不喜欢玩做迷藏，还是说……”
    “你怕了？”
    轰！
    山峰破碎，布鲁斯拍了拍肩上的灰尘站在地上。
    他仰头看着漂浮在空中的奈亚，旗袍下摆纷飞，白的耀眼。
    “捉迷藏是吗？”奈亚嘴角重新挂起温柔的笑。
    “看来你的本体果然还藏在这个空间里。”
    “这句话我可没说过，是你自己说的。”布鲁斯坐在碎石上，一副看戏的表情。
    “我说的捉迷藏范围，是整个宇宙哦。”
    “装神弄鬼。”奈亚冷笑一声。
    布鲁斯这般看戏的姿态让祂非常不爽，明明祂才是导演，无论布鲁斯还是其他什么人，都是祂的提线木偶，供祂欢愉。
    棋子，怎么可能翻了天！
    “你等着，布鲁斯，让我看看你的本体在哪里。”
    “去吧，注意时间哦。”
    布鲁斯的语气像极了配小朋友做迷藏的幼儿园老师，软绵绵的关切声，直让奈亚火大。
    祂的身形消失在布鲁斯面前，下一刻奈亚的身影直接出现在了世界之外。
    站在空间裂缝中，祂举高临下望着面前的微型时空。
    作为这处小世界的缔造人，奈亚可不需要像捉迷藏一样满世界的寻找布鲁斯，此刻祂站在小世界外，其中内部的一切对祂而言无所遁形。
    奈亚就像是开了透视挂，传说中网游中的gm，高纬度俯瞰低纬度的观测者。
    “我倒要看看，你躲到哪里去了。”对于布鲁斯所说的，捉迷藏的范围在整个宇宙这种鬼话，奈亚半个字都不相信。
    如果布鲁斯的本体真正离开了小世界，爱丽丝早就被他给救走了。
    这是毋庸置疑。
    所以，既然仪式还在进行，这说明布鲁斯的本体并没有脱困。
    “藏？呵呵，这可是我的世界。”
    奈亚冷笑一声，虽然祂不太清楚布鲁斯的全部职能，但显然不包括隐匿，之前二者战斗时，布鲁斯并没有表现出这方面的特征。
    奈亚的念头扫过整个世界，从每一根草叶开始，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没有？”奈亚眉头一挑，藏得还挺深，祂并没有觉得是布鲁斯不在里面。
    这一次，奈亚直接将观察的角度锁定在了原子级上。
    “我倒要看看，你能藏多深！”
    第二遍的时间要比第一次长一些，但当奈亚再度扫视完这个小世界，祂看见半躺在碎石上，正一脸恶意的微笑看着祂的布鲁斯。
    奈亚脸色铁青，居然有没有，难道祂的本体真的逃脱了吗？
    不可能！
    第三遍，第四遍，第五遍……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奈亚的脸色一点点阴沉了下来，到了第十次，已经黑的宛若锅底了。
    小世界内每一寸空间都被祂打上了烙印，可是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你到底藏在什么地方了！”
    轰！
    布鲁斯的化身再度被奈亚掐着脖子按入石壁中。
    他毫不在意地扭了扭脖子，看着面前扭曲的绝美容颜，嘴角向着两侧弯曲，再度露出奈亚从前最喜欢的同款微笑。
    “怎么样，捉迷藏还好玩吗？”
    “你在骗我。”
    奈亚忍无可忍了，如果说，有什么事情是让一个乐子人最愤怒的。
    那一定是被另一个乐子人当成乐子用来取乐了。
    此刻奈亚突然感觉，自己似乎才是马戏团的小丑，在布鲁斯面前表演了一番什么叫无能狂怒，什么叫作茧自缚。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布鲁斯不明所以地笑了笑。
    “你的本体！”奈亚五指用力，几乎能听见布鲁斯脖颈传来的嘎嘎响声。
    “你的本体不再这个小世界内！”
    “是啊。”布鲁斯满眼认真。
    “我刚才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们捉迷藏的范围，是整个宇宙呢。”
    “你什么时候跑出去！”奈亚完全不理解。
    为什么布鲁斯已经离开了祂制造的小世界，却不去破坏爱丽丝的仪式，难道他也想把旧日支配者放出来吗？
    面对奈亚的质问，布鲁斯只回答了两个字。
    “你猜。”
    布鲁斯第一次发现，原来当一个乐子人是这么的快乐。
    怪不得奈亚喜欢诱惑人堕落，甚至化身千万，让各式各样的人落入祂的圈套，在祂的诱惑下，最终跌入绝望的深渊。
    看着原本一副端庄模样的奈亚，此刻几乎变成了内分泌失调的疯子。
    布鲁斯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扬，而这一切都被奈亚看在眼中。
    被祂理解成，布鲁斯在嘲弄祂。
    嘲弄祂身为诱人的堕落的魔鬼，如今却反被人戏弄。
    “布鲁斯，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你的本体已经脱离了小世界，但你故意不去破坏爱丽丝的仪式，就是想让我以为你的本体依旧藏在小世界内，好看我的笑话！”
    “这可是你说的。”
    布鲁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他抬头看了眼天空。
    “只有3分钟咯。”
    “很好。”奈亚将布鲁斯的化身从岩壁中拉住。
    “你的本体不再这里对吧。”
    “当然，既然是捉迷藏，那我怎么可能藏在这儿。”
    望着面前的化身，奈亚嘴角翘起，露出森白的牙齿。
    “你觉得这场游戏我输定了，对吗？”
    “还有三分钟，不过我觉得你没什么机会了。”
    “是吗。”奈亚伸出空着的左手，一面透明的光幕在祂身侧打开。
    森林中，昏迷的史密斯几人正躺在草地上。
    “布鲁斯，你以为你是在和谁做游戏？”奈亚眼中闪过一丝残忍。
    “我们之间，可从来就不是平等的。”
    奈亚猛地张开五指，黑暗的混沌在祂掌中凝聚。
    “你知道为什么我喜欢和人玩游戏，还从来没输过？”
    祂看着布鲁斯的眼睛，自问自答。
    “因为，游戏的参与者是我，游戏的裁判是我，游戏剧本的编造者也是我。”
    “这些都是我，你拿什么跟我斗！”
    奈亚一脸快意，祂望着布鲁斯的脸庞，想从中看见诸如愤怒，不齿，惊骇这些情绪。
    然而，布鲁斯再度让祂胸口好似被一块大石头压住，前者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很好。”
    奈亚深吸一口气，祂微微抬起脑袋，下巴对着布鲁斯的眼睛。
    “现在，让你的本体从小世界外进来，否则。”
    祂掌中的混沌物质动了动，威胁的意味毫不掩饰。
    你就算是逃跑了又怎样，我依旧能乖乖的让你回来。
    无论你有什么伎俩，这场比赛的胜利者，还是我奈亚！
    这一刻，奈亚只觉得浑身舒畅，刚才被布鲁斯戏弄的情绪在这一刻，了无踪迹。
    就算是跳出了剧本又怎样，你的把柄依旧被我抓在手中，只要我想，你还是那个舞台上供我取乐的提线木偶。
    “原来你最终目标就是要在捉迷藏上赢我一次？”
    奈亚的表情愣住了，他看着布鲁斯疑惑的眼神，突然回过神来。
    我现在在干什么？
    本体派祂来的任务，是阻拦布鲁斯，让爱丽丝完成仪式，放出更多的旧日支配者。
    连祂自己都没发现，在布鲁斯的一番言语的刺激下。
    自己的目标从保证爱丽丝完成仪式，到要找出布鲁斯藏匿的本体，以至于现在，为了赢得这场游戏，祂把爱丽丝都扔在外面。
    如此一来，布鲁斯随时可以轻而易举的破坏祂的计划，本体交代的一切居然都被祂抛在脑后。
    “你不准碰爱丽丝！否则我就杀了他们。”
    奈亚自己都没发现，此刻祂的嗓音居然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诶，你看看你。刚才还说让我进小世界来，不然就杀了老头他们。”
    “现在又说不准碰爱丽丝，否则就杀了老头他们。”
    “你说说看，到底是要我进来呢，还是要我不碰爱丽丝呢？”
    布鲁斯耐心十足，十分仔细地给奈亚掰扯逻辑，听得后者眉头紧蹙，冰冷的杀意将小世界内的生机迅速消散。
    地面枯黄，树木凋零。
    原本湛蓝的天空，此刻被乌云笼罩，血色的闪电隐没在云海深出。
    “你！不准碰爱丽丝，然后立马进入小世界内，否则我就杀了他们！”
    “你看看你，又来了，怎么能一分货卖两次钱呢。”布鲁斯摇摇头，一副看见鉴赏的模样。
    “做人要诚信，不然下次谁还和你玩游戏。”
    “没有下次了！”
    奈亚直接打断布鲁斯的话，祂的心情已经被后者彻底磨没了。
    “我数五个数，你的本体不出现，他们就死定了！”
    即便无法杀死布鲁斯，今天这一局游戏，祂也必须要赢！
    “你知道吗，这就是胜利者的特权。”奈亚伸出五个伸手。
    “五，四……”
    “行行行。”见布鲁斯举起双手，奈亚停住了倒数。
    “对了，我想问你个问题。”
    “四，三……”奈亚又开始了倒数。
    然而布鲁斯却没有停止，依旧自说自话。
    “你知道捉迷藏的获胜条件是什么吗？”
    “二，一。”奈亚瞳孔微缩，祂恶狠狠的一咬牙，露出残忍的笑意。
    “不好意思，你迟到了，就等着给他们扫墓吧。”
    黑暗的混沌猛地爆增。
    突然，一只手伸了出来，完全超乎了奈亚的预料，一把擒住祂的手腕，
    “我抓到你了。”
    奈亚猛地扭头，只看见布鲁斯的化身正抓着祂的手腕。
    祂微微发力，就要挣开布鲁斯化身无力的擒拿。
    可下一秒，布鲁斯的手臂很稳，反观祂掌中的黑暗混沌，突然被秩序给剿灭了。
    你！
    奈亚瞳孔微缩。
    “躲藏方抓住搜捕方，这就是胜利的条件。”
    布鲁斯看着奈亚，嘴角微微弯曲。
    “这局游戏是我赢了。”
    “你不是化身！”奈亚看着布鲁斯，祂的嗓音透出难以言喻的惊骇。
    奈亚彻底懵了。
    明明刚才还是化身的布鲁斯，怎么会变成本体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祂根本无法理解。
    “我给了你五分钟时间，可惜，你没有把握住，现在该获胜者对你进行惩罚了。”
    “还记得我说的失败惩罚是什么吗？”布鲁斯缓缓抬起右手。
    “准备和这具化身说再见吧。”
    “再见？”
    奈亚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祂看着抓住自己手腕的布鲁斯，嗤笑一声：
    “自投罗网的蠢货，我什么时候说过，同意参加你的游戏了吗？”
    “我倒是要谢谢你自投罗网，让我免得去外面找你，作为回报，等旧日支配者苏醒后，我会亲自引领他们前往地球的。”
    布鲁斯眉头轻轻抬起。
    “这么说，你要反悔咯？”
    “反悔？”奈亚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和我说契约？哈哈哈，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们这些本体的化身遵守契约了。”
    “你还没明白吗？我们的地位是不对等的。”
    “松手。”
    此刻布鲁斯本体回归，爱丽丝的仪式依旧在继续，事态的发展重新回归祂的掌控，奈亚再度变得自信起来。
    然而。
    布鲁斯依旧抓着祂的手腕。
    “力气还挺大？”奈亚微微一惊，可祂根本不当一回事。
    混沌的力量爆发，四周的空间瞬间布满裂缝。
    “撒手！”
    轰！
    黑暗的混沌物质席卷，恐怖的力量将一切都化作混乱的基本粒子。
    祂站在一片什么都没有的虚无中。
    奈亚的身体僵在了原地，祂缓缓低头看着钳住自己手腕的五指，又抬起眼帘。
    布鲁斯的微笑映入祂的瞳孔。
    “既然你不愿意接受惩罚，那就只有我帮你了。”
    “砰！”
    完全没有看见发生了什么。
    硕大的拳头狠狠砸在奈亚的额头上，秀气的脑瓜子瞬间炸开。
    红的白的溅了一地，恐怖的力量，将布鲁斯面前的空间全部击碎。
    形成的时空风暴，瞬间将方圆百里的空间全部摧毁。
    “你不想体面，我来帮你体面。”
    好不容易稳定的世界在两人权柄的剧烈碰撞中再度破碎。
    “布鲁斯！”
    奈亚的身形从黑暗的混沌中再现，祂双目喷火，刚才那一下并没有给祂造成实质的伤害，但极具侮辱性的手法让祂觉得。
    布鲁斯就是单纯在羞辱祂。
    “你的力量，是怎么回事！”奈亚阴沉着脸，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
    先是布鲁斯的本体莫名其妙的失踪，自己被当成了对方取乐的小丑，接下来又是布鲁斯本体莫名其妙的回归，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更让奈亚无法理解的是，短短几个小时，布鲁斯的力量怎么会突然增强。
    “怎么样，我的力量是不是变强了？”布鲁斯摊开双手，白皙的十根指头缓缓握紧。
    “现在，是对不听话小孩的惩罚时间。”
    话音未落，布鲁斯的身形顿时消散在原地。
    奈亚脸色微变，黑暗的混沌将祂包裹，正待祂准备转移到另一处空间时。
    粗暴的金光手掌撕开了黑暗的混沌，一尊巨大的金色光辉人影出现在奈亚面前。
    人影抬起右手，露出金色的五指山。
    “砰！”
    小世界的陆地破碎，宇宙中没有任何物质可以承受起两者之间的交锋。
    在权柄面前，中子星都脆弱的像一张白纸。
    一掌，两掌，三掌。
    布鲁斯打出了节奏感，巨大的金色手掌狠狠怕打着大地，四周的山峰被余波震塌，岩浆刚刚喷涌而出，就被巨大的力量震散，变成了规则运动的粒子。
    “轰——”
    在再次手掌拍下，浓厚的黑暗混沌拖住了布鲁斯的手掌。
    “布鲁斯，你惹怒我了！”耳边回荡的不再是令人想入非非的娇媚女声。
    庄严而古老的信息化作只有布鲁斯能听见声音在空中回荡。
    地面被混沌物质侵蚀，奈亚的窈窕身段站在上面，她看着布鲁斯。
    下一刻，直接撕破了身上的轻薄旗袍。
    然而，丝绸布料下的并非白皙的美好，一个狰狞的怪物从布料中钻了出来。
    祂长着巨大的裂口，身后无数触手盘旋，将四周的空间塞入嘴里，大肆咀嚼。
    “肿胀之女？”布鲁斯认出了奈亚的这具化身，再美好的皮囊，也是伪装的假象。
    “布鲁斯，你知道吗，你选错了激怒我的地点，虽然不明白你这种新生的旧神为什么人性如此丰富，但是我会帮助你更进一步的。”
    巨大的裂口张开，吐出令人发寒的恶毒话语。
    一层光幕在奈亚面前展开。
    其中倒映着昏迷的史密斯三人。
    “这里是我的世界，和他们说再见吧。”
    轰！
    奈亚直接动用了权柄，作为小世界的缔造者，祂可以随时操控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部分。
    浓郁的黑暗笼罩了一切，不同于第一次和布鲁斯玩耍的战斗，那次祂们的战场在天空之巅。
    这一次，奈亚直接将整个世界化作混沌的海洋，除了祂和布鲁斯，再无任何一个活物。
    “你要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
    黑暗的混沌席卷一切。
    本就存在昏迷中的史密斯几人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攻击。
    在这种攻势中，就算是迈入禁忌领域的大巫师，也无法抵御混沌的侵蚀。
    想要在这种环境内活下来，至少需要踏破第一道屏障拥有旧日之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