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十七章 变化
是的,就是鹅笼。
家家户户,都悬挂鹅笼!
天光照下,能够看到,成千上百的鹅笼俱是以藤条编织,呈扁圆形,口小而肚大,上饰五色彩缎,遮幔又垂帘,遥遥看去,仿佛喜气洋洋的大灯笼。
只是每家每户进进出出的人,不管是垂垂老矣的老人,或是正值壮年的家庭顶梁柱们,不管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还是娇柔委婉的少妇,每当经过鹅笼前时,都会情不自禁多看几眼,然后低头抹一把泛红的眼眶,唉声叹气离开。这一瞬间的神情,有悲伤,有无力,有愤恨,有迷茫,种种种种,掺杂在一,非常复杂。
正值午后,一竿疏雨洗过街上酒楼的楼牌,马车自街道的另一个口子上缓缓驶进来,车轱辘碾落在地上的梧桐叶,一声声隐有秋声。
马车,窗户上,饰着一排排刀币般的精致图案,绕而成圈,在其,又有玉制的凤凰小巧玲珑,栩栩如生,口衔金铃,垂着光,映着辉,风一吹,发出悦耳的声音,在四下激荡,晕开大小的声音涟漪。有一个极为俊美的青年人正坐在窗前,摇着折扇,眸子闪烁奇异的光彩,看向外面。
在他的神通,鹅笼上的垂幔几乎不存在一样,轻轻松松能够看到,藤条编织的鹅笼里,是小男孩,有年龄很小的,看上去有点娇憨,自己爬来爬去,自顾自玩耍;有的年龄大一点的,或是端坐垂泪,或是躺在笼子里睡觉。除此之外,有的孩童还在吃着果子,一派天真烂漫。
或许是养在鹅笼不见人的缘故,鹅笼的小儿要比正常的同龄人娇憨许多,在心智上可能看上去小个二两岁都不为过。从有的小儿喜欢爬来爬去就可见一斑。
“啧啧,”
青年人只是看了眼,就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经过鹅笼前的小儿的长辈身上,在他的神意,他们身上正有丝丝缕缕的莫名之气升腾而,聚集来,形成大片大片的黑色的云气,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周而复始,不断循环。
渐渐地,随时间的推移,层层叠叠的黑色云气央,托举出一盏人面青铜油灯,灯火忽明忽暗,晦涩迷离。小儿国产生的怨气,恨气,悲愤之气,等等等等,都化为灯油,源源不断地落在油灯里。
噼里啪啦,
在灯油的滋养下,灯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且焰火大盛,照彻四下,只是它的灯光呈现出一种惨绿之色,不但没有人觉得光明,反而是阴森瘆人。
“这位国丈真的是有作为啊。”
看到这一幕,即使青年人这位天魔都啧啧称奇,果然不愧是自己挑选的合作伙伴,这个国丈或许斗法能力一般,可在让整个国家民怨沸腾上真的很有天赋。距离上次自己和他交易才多长时间,居然让整个国度的负面情绪积蓄到如此程度,衍化异象,由虚化实,真的了得。
“吞,吞,吞!”
青年人沉思着,手折扇摇动,顶门上同样浮现出黑色云气,徐徐拉开,似盈空大画,万千的人影浮现出来,千姿百态,似在歌舞,又似在祭祀,口吐出音节,牵引小儿国上空弥漫的黑气,每一个吞吐,就令人影清晰一分。
在这个过程,马车不停,径直入了小儿国王宫。
不得不说,原来的比丘国,现在的小儿国,真的豪富,马车进入其,随处可见朱门高阁,花林曲房,芭蕉垂叶,松竹常青。甚至以白玉为井,舀上来的水呈现琥珀色,跟金子所化的一样,在天光下熠熠生辉,灿烂非常。
待马车到了后花园,才终于停下来,马车上的青年人扶正衣冠下来,手持折扇,往里走。花园前有带刀侍卫,威武不凡,可他们扫了一眼,认出青年人是国丈的红人,都老老实实行了一礼,不敢阻拦。
青年人大摇大摆进去,抬头就见后园飞梁跨阁,松树横云,朱荷出旧池,碧叶映梧桐,有一个老者正在水前垂钓。这个老者头上戴一顶淡鹅黄九锡云锦纱巾,身上穿一领箸顶梅沉香绵丝鹤氅,腰间系一条纫蓝三股攒绒带,足下踏一对麻经葛纬云头履。手拄一根九节枯藤盘龙拐杖,身前挂一个描龙刺凤团花锦囊。玉面光润,苍髯颔下飘,长目过眉梢。一举一动,烟云缭绕,仙风道骨。要是不知道内情的人,绝不会相信,就是这般翩然出尘的老道者居然是让比丘国或者小儿国上下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的国丈!
在国丈跟前,还有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容妆华美,裙裾摇摆,眉眼间很有一种娇娇柔柔,惹人爱怜,她正无聊地把玩一株小花,见摇着折扇的青年人进来,美眸不由得一亮,道,“华阳公子来了。”
华阳公子,也就是天魔青年人,和这位把比丘国国主迷得身子骨都虚的不行的小妖精打了个招呼,才来到老道者跟前坐下。
国丈听到动静,手一提,鱼钩出水,上面挂着一尾活蹦乱跳的小鱼,他看了眼,将小鱼甩到小桶里,然后慢条斯理地收鱼竿,深吸一口气,眉眼间满是舒服。
“说来,还是这凡间好,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轻轻松松,潇潇洒洒的。”
国丈用手扶着自己的盘龙拐杖,眯着眼睛,跟打盹的仙鹿一样,道,“就是下界的灵机有点浑浊,修炼来,不容易啊。”
天魔华阳公子早看出眼前的国丈身上的气机纯正,不似凡品,看上去很有根脚,现在听了这一番话,更是确定,不过他面上没有任何表露出来,只是大袖一摆,自袖飞出一阵光华,笑道,“这里灵机是浑浊,可宝贝不少啊。”
叮当,叮当,叮当,
话语一落,光华似莲花般盛开,托举出里面的宝贝,水晶钵,玛瑙杯,琉璃碗,赤玉卮,等等等等,里面盛满或是星辰精华,或是天一神水,等等等等,俱是弥漫惊人的灵气,非常浩大,非常纯粹,非常惊人。
坐的比较近的小妖精只是闻了闻,就面泛桃花,娇艳要滴。
“哈哈,还是华阳道友你厉害。”
比丘国国丈见此,目光芒大盛,他连忙一招手,所有的器皿都飞过来,悬在他的顶门上,滋养仙体,舒舒服服的,眉宇间满是金光玉色,耀眼夺目。
好一会,这一位比丘国国丈才从这种飘飘的舒服清醒过来,看向华阳,道,“华阳道友你交代给我的事儿已经办妥了,我跟国王讲了,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小儿的心肝当药引能够让他有千年不老之功。不过想要万不易的话,得继续扩大数目,多多益善。国王同意了,且很早就吩咐了下去,让人在办理。”
“我都看到了。”
华阳公子摇着折扇,风度翩翩,温润如玉,声音却很坚决,很有力量,道,“只把那些小儿放到鹅笼里,让他们的父母亲人按时喂养,要全力保证小儿们的安全,不能伤着,冻着,饿着。”
只听他的话,还真以为这位浊佳公子非常心善,对挂在鹅笼的小儿特别好,能够感动天感动地了。实际上呢,这个天魔青年人真的坏得很。他不允许鹅笼的小儿们受到侵害,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不停地收割由鹅笼小儿们引的种种负面情绪,作为自己天魔成长和晋升的资粮。
当然了,华阳公子本是天魔,心思歹毒也正常,可眼前的国丈身上仙光纯正,修炼的分明是上乘玄功,可看上去在对待普通人上和天魔差不多。
只能够说,入了修炼界,伟力归于自身后,就自自然然把凡人视作草芥。也有很多的,直接不跟凡人打交道,自觉隔绝仙凡。造成这样的局面,原因无他,因为两者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太大了。不管是单个的凡人,或者万万千千的凡人,都挡不住修炼界的伟力横扫碾压。
不过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凡人是拿修士没有办法,可无数年来,凡人所产生的各种负面情绪却孕育出穷凶极恶的天魔,从而演化出仙道浩劫。
只能说,天地间的因果,积累下来,久而久之,会有让人想象不到的变化。
“我都吩咐人去做了。”
国丈拄着拐杖,点点头,他弄得这一出鹅笼挂小儿,乃灵机一动糊弄比丘国国君的举动,现在还能够借这个和眼前的华阳公子做交易,一举两得,再好不过。
“想不到我这次下凡后的机缘如此之大。”
国丈鹤氅摇摆,身上仙气流转,也不知道这个华阳公子从哪里找到这么多的天材地宝,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自己现在的烦恼成了,宝贝太多,自己仙体居然消化不了!
“这国丈也太能干了。”
国丈不知道,此刻他跟前的华阳公子也有幸福的烦恼,这位天魔正感应着来自于四面八方的黑气,自己的境界修为到了关卡,蓄水已满,不突破的话,吞噬再多也只能够再吐出去,没有作用。
轰隆,
正在此时,华阳公子冥冥之听到莫名之音,旋即他抬头,就见斗大的经自虚无来,倏尔一落,六角垂芒,不计其数的星芒摇曳,外绕黑青,弥漫着一种不祥的大难临头。
轰隆隆,
待落入现后,和现的气机一碰,特别是和无数生灵的念头缠绕,演化出不计其数的字,扭曲变形,不停变化。
“这是?”
华阳公子看到天穹上的异象,先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连忙运转自己的天魔心法,顷刻间,一段段玄妙的经在神意流淌,讲述天魔之秘甚至天魔之上的玄妙。
“原来如此。”
华阳公子见到经讲述的玄妙,只觉得原本很多困扰自己的东西一扫而空,他眸子前所未有的明亮,眼瞳浮现出圈圈层层的黑轮,非常纤小和繁多,无穷无尽。
“我,”
后花园的狐狸精美眸一横,正好对上华阳公子的眼神,只觉得里面似乎蕴藏了不知道多少的勾心斗角,多少的恶毒沉沦,多少的变化生灭,一时间,整个人似乎要投入其,经历种种,难以自拔。
“咄!”
幸好的是国丈和自家这个“女儿”关系还不错,很快发现了狐狸精的不对,连忙捏了个法诀,口吐雷音,将之惊醒。
“呼,”
狐狸精喘着气,身上汗淋淋的,整个人像是噩梦初醒,玉颜满是惊恐,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国丈没有说话,眼睛习惯性地眯来,手握紧宝杖,看向对面的华阳公子。不知为何,刚才对方身上爆发的气机让自己很不舒服,有一种厌恶。
“华阳,”
国丈突然想到,这个华阳公子是很神秘的,不知道从何而来不说,而且能够不停地寻到宝物,且能够毫不变色拿出来跟送给自己。除此之外,平时不少言行也是古古怪怪。
“想不到。”
不一会,华阳公子睁开眼,天穹上的经早已经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可这位天魔感应着自身神意的蜕变,嘴角露出笑容。
他的积累已经非常深厚,只是对于前面的路很迷茫,不知道该如何走,而突然出现的经为他指明前路后,破关晋升就顺理成章了。
“魔主。”
华阳公子想到经涉及的关于天魔之上的无上境界,心头火热,自己能够得此经,还在这一片看上去非同一般的现,未尝不能够打破自身天魔的桎梏,成为天地间的又一位魔主!
在同时,不止华阳公子,西牛贺洲自麒麟山往前一带,由于天运地气的爆发升腾而出现的天魔,都见到了李元丰的心魔之主有意展示的经,不少积累和华阳一般到了门槛的,纷纷破关晋升。剩下的也由于看到了前面前进的道路,马上精神抖擞,奋力折腾来,为自己前进积累资粮。
西牛贺洲,九荒别府,李元丰静静而立,他鬼车真身和心魔之主一体两面,心魔之主的所见所想所做,鬼车真身都能够同步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