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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进院子,我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草药味儿,是天香丹,毒经里为数不多的几种保命药之一,便是给因伤将死的人吃了,也能吊得住那人一口气,让那人半月不死,只是,毒性太烈,用这种药保命的人,即使能活,也会在身子里面积下毒性,三五年之内,下不得病榻……摇曾跟我说过,若非得以,这种药,是万万不能用的,如今……长白,竟是到了不得不用这种药的程度了么?!
长白!
我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西厢,险些被路上未扫净的残雪滑倒,两手推了门进去,便扑到了床榻旁边,朝着床上看去。
床上,长白脸色苍白的昏迷着,一条足有食指宽的箭伤划破了他的左脸,使得他原本极好的样貌被毁了大半,眉头深锁,唇角紧抿,显然是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于梦中,仍不离伤痛的折磨。
离,长白的伤最是禁不得冷,你这般毛毛躁躁的进来,门也不关,可是想要了他的命么?
摇叹了口气,伸手扶了我起来,在床榻边儿上坐了,才起了身去门口,把屋门重新闭合了起来,“当时情状紧急,顾不得派人先去通知你知道,若非得以,我断不会未经你的允许,就脱了你的近侍的衣裳,你……”
他的情况如何?!
我哪里顾得听摇跟我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忙不迭的从被子里摸了长白的腕子出来,便帮他把起脉来,“除了天香丹,你还给他用了什么药?!”
他的身上,共有各种伤三十一处,能致命的,不下五处,而且,受伤的时间,从第一处,到最后一处,前后间隔了足有一个多月。
摇缓步走到我的身边,从我的手里取了长白的腕子,小心的放回了被子里面,然后,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箭伤,刀伤,鞭伤,摔伤,烧伤……最严重的一处,在腰侧,断了两根肋骨……我已经帮他把所有的伤都处置过了,如果,能熬得过今晚,他就还能有救,不然……”
长白不会有事的!
我生怕摇当真说出了后半句没说完的话来,忙不迭的捂了他的嘴,打断了他,“他会熬过今晚,他会好起来的!”
我也希望如此。
摇微微一愣,抬手,拿开了我捂住他嘴的手,用有些干涩的嘴唇轻轻一啄,“我想象不出,是什么人,能把潮音舍培养出来的,身手最好的近侍伤成这样,祁国,便是布下天罗地网只为了杀他,也断不可能,让他狼狈成这样才是……这其中,定有因由,唯有等他醒了,我们才能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
☆、祁国危局
这一夜,下了极大的雪,我半点儿胃口也没的守在长白身边,一手跟他的手相握,一手环着他的腰身,给他唱歌。
我记得,我被西陵从雪地里捡回去的时候,也是全身是伤,险些死掉,西陵就是这般握着我的手,给我唱了一夜的歌,他说,这歌,是他的家乡哪儿用来跟神祈福的歌,唱这首歌,神便会听见,然后,满足唱歌人的愿望……他的愿望,是让我好起来,而我,也当真就好起来了……
渊儿,你的嗓子都哑了,别唱了,别唱了,好不好?
霜从背后环住我,伸手捂住我已经干裂了的唇,调子里,满是心疼,“神一定已经听到你的祷告了,长白一定会没事的,一定……”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霜捂住我嘴的手,想把他的手掰开来,继续唱歌,却突然见得长白的右手手指,轻轻的动了一下。
他的手指动了!摇!你快看!快看!长白的手指动了!
我用力掰开霜的手,高兴的险些蹦起来,手指会动,说明昏迷的人就要醒了,摇说过的,只要,长白能熬过今天晚上,他就会没事儿的,这眼见着就要天亮了,长白他,他不但没出现预想中的危险情境,反而,反而要醒了!这便是说,他,他不会有事了!
哪里?!哪只手?哪根手指!
听了我的叫唤,刚刚才要睡一小会儿的摇也似被扎了一下儿似的从旁边的软榻上弹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过来,全神贯注的看向了长白的手,“是这只么?你当真看清楚了么?!”
看清楚了!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就是这只手!食指!
我一边说着,一边摸上了长白的脉搏,果然,果然比昨天的时候有力平稳了许多!摇说的没错,熬过了这一夜,长白的情景,好了很多!
离儿,你让开一点儿,让我试试。
摇小心的把我攥了一整夜,已经僵硬的不能动的手舒展开,交给霜掌心里舒筋活血,然后,碰上了长白的脉搏,闭眼,认真的试了起来,“天香丹已经起效了,若是没有什么变故,他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约莫过了大半炷香的工夫,长白的眼皮才缓缓的睁了开来,眼珠子转了两圈,却是没有半点儿神采的空洞,紧接着,跟我相握的那只手也有了些力气,扯着我的手往他的胸口位置靠了靠,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张嘴,却是只有口型,没有声音,我看到他在跟我说,“主子,主子,是你么,这不是长白的梦么?”
是我,长白,这不是梦,真的是我!是谁,是谁把你折磨成这个样子,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我不是傻子,不可能看不出来,长白的眼睛出了问题,不,不光是眼睛,连他的嗓子,也出了毛病,他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他不能,“你别着急,别着急,我认识字了,你写给我,写给我知道,我给你报仇,我定不会放过把你害成这样的人!”
我曾以为,在地牢里生下月儿和离殇的时候,我已经流光了所有的眼泪,却不知道,在看到长白成了这个样子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已经绝了堤般的涌了出来,是谁,是谁伤了我的长白,是谁,是谁把我堪称艺术品般美好的长白害成了这般模样,我不会放过他,我,我定要让他把我的长白受过的苦痛,十倍百倍的偿还!
长白的呼吸细微而紧促,似是没有听见我的问话般的,缓缓的翻过了我的手,用食指,在我的手心里写道,“长白听不见,主子在长白的手心里写字,可好?”
这一瞬,我的牙咬紧了,心疼,内疚,悔恨,几乎要把我淹没掉,吞噬干净,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派长白去祁国那般危险的地方,他何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好。
我抓起长白的一只手,碰上我的唇瓣,不出声儿,用唇语跟他答应,“长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西陵公子本该是祁国的新皇的,可是,他知道,若是成了皇帝,他的后宫里,将会不可免的有许多人跟主子争宠,惹主子不快,所以,他把皇位让给了上官信,准备回陵王府筹备跟主子的大婚,却不想,上官信这个混蛋,背信弃义,在接手了玉玺之后,命人将他软禁了起来,还擅自颁了旨意,给他和第七盟的盟主之女赐婚。
长白的手有些颤抖,条条高起的青筋和几乎没有了什么肉的指骨,在我的手心里写字时,每一下,都像要扯碎我的心,“西陵公子前后共派了二十余人给主子报信,都是未出城门,就被捉了,长白,是服了主子以前随手配制出来的诈死丹,才被当成死人,丢到了乱葬岗的,不然……”
作者有话要说:
☆、隐情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更新16号的,恩恩~
是上官信,是么?是上官信那个混蛋,把你折磨成这样的,是么?!
我努力遏制住自己的身子颤抖,生怕一个不小心,弄疼了遍体鳞伤的长白,“你是怎么回来的?西陵呢?”
回主子的话,长白诈死逃出地牢的时候,西陵公子还被上官信软禁在清欢苑里,只失了自由,没有受伤。
在我的手心里写完了西陵的情况,长白似松了口气般的身子松软了些,抬起头,把他那看不到东西的眼睛转向了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儿,你只管说,长白,我,我,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定想尽了法子帮你做到!
我小心翼翼的伸手,在长白的眼前轻轻的挥了挥,见他没有半点儿的反应,顿时,眼泪便又涌上来了,这般的严重,以我的本事,当真能医得好他么?如果,不能把他医好,他这般骄傲的一个人,以后,可该怎么办……
西陵公子让长白转告主子,陵王府的兵符他放在赤玉箫的最末一节里面,他送给主子的银戒指,是陵王府地下暗室的钥匙,用这钥匙,可以号令陵王府的十万暗兵。
长白沉默了许久,才抬手在我的手心里继续写道,“西陵公子说,让主子去陵王府,召集所有的兵力,自封为王,不管遇上什么情景,都不要交出,他为主子事先留下的钱财兵将……哪怕是三国结盟,与主子为敌,也有一拼之力……”
混蛋!上官西陵!你当我是什么!没有你,我要这些钱,这些权力做什么!
看了长白写完的这些,我恨不能扇自己几耳光才好,我怎么可以怀疑西陵,我怎么能这么混蛋,这么糊涂!我分明知道,他待我有多好,我怎就能只凭了哥哥从旁人那里得来的,尚不能辨别真伪的邀请,就怀疑了他去!
渊儿,你……可是打算要去救上官西陵?
霜的手臂从我的背后伸了过来,绕过我的肩,把我揽进了他的怀里,“你可有想清楚,这般做,需要冒多大的风险?上官信……那个这许多年都隐在暗处的狐狸,连……上官西陵都能算计进去,恐怕……不是你能对付的……”
对付不了又如何?大不了,我跟西陵一起死去!我就不信,那个上官信,还能长了三头六臂,砍去九个脑袋都不死!
我抬手用衣袖擦了脸上的泪珠子,捉了长白的手,放回被子里面去,然后,开始给他检查起了眼睛来,他的眼珠还是好的,能自如的转动,那便是说,是被人用药熏瞎的,只要,我能弄清楚,上官信那个杂碎是用了什么样的药,就有希望,把长白的眼睛医好,我要完好的长白,我要无虞的西陵,该死的上官信,我,渊离,发誓,断不让你毁了任何一个我在意的人去!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现今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而且,这一天,绝不会远!
渊儿,你冷静些,这般的毛躁,不但救不了上官西陵,还会让你自己也身陷危局,不如,从长计议,想个妥协些的法子,再做打算。
见我执意不肯妥协,霜也着急了起来,移步绕到我的身侧,便要说服我,“陵王府的兵权一日不交出,上官信便一日不敢轻举妄动,现今,上官西陵虽是失了自由,却也不至于受什么委屈,你……”
从长计议?我再从长计议,西陵就要跟那个什么第几盟的狗屁盟主女儿成亲了!哥哥都收到上官信派人送来的请柬了!
我竭力冷静的把长白的手放回被子里面,从床榻上站起身来,才冲着霜吼了起来,西陵何等的骄傲,我怎能让他承受这种羞辱,怎能让他被迫跟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成亲!他是我的,只能是我的,谁都别想把他从我的手里抢走!
以你对上官西陵的了解,你觉得,他会答应这门他所不愿的婚事么?渊儿,一张请柬,说明不了任何事,你怎知,这请柬,不是上官信为了引你上钩,骗去陵王府兵权的伎俩?你可有想过,如果,你犯了糊涂,上了上官信的当,把陵王府的兵权弄没了,会让上官西陵的处境更加为难?
霜半点儿也不恼我跟他大吼大叫,只伸手把我揽进了他的怀里去,轻轻的抚着我的胸口,帮我顺气,“我说让你从长计议,并不是让你把救上官西陵的事儿丢去一边,而是说,让你要好好想,想仔细,确保万无一失了,再动手……如果,你还愿意信我的话,我可以,帮你带兵……”
主子,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你,你可是在老主子的衣冠冢前发过毒誓,绝不助上官西陵的啊!
不及我反应,便听见旁边,长希“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跟霜求告了起来,“你这般的做,可是,可是……”
天打雷劈么?呵呵,那又如何呢?难道,让我眼睁睁的看着渊儿身处危险,什么都不做么?
霜没有给长希机会把话说完,只长叹了一口气,伸手,理了理我额角的碎发,“渊儿,若有一日,我当真下了十八层地狱去,你……可愿意陪我?”
☆、拒绝
我不会让你为了我,去做背誓的事情。
在雪园住了近一年,虽没有人特意的跟我说过渺他们的老师的生平,但,通过一些下人们的只言片语和渺他们的所言所行,我也能清楚,于他们的心目中,他们的老师,是一个多么重要的存在,再生父母,授业之师,救命之恩……可以说,他们的老师,是他们的爹娘,是他们的手足血缘,都无法比上半分的存在……
这样的人情,我亏欠不起。
况且……霜也不过是说说而已罢?我又不是他多么重要的人,他怎么可能为了我,而去违背跟他们的老师发下的毒誓?
我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傻子,也不会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值得别人弃了信仰不要,为了我,去下地狱。
渊儿,你终究还是不肯信我。
霜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侧身在我的旁边坐了下来,跟我对视,“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失望的错事,竟让你这般的疏远和不信我?以前,你都是愿意信我的,不是么?”
或许,自始至终,我相信的,都只有我自己。
我别过头,不给霜从我的眼里探寻的机会,伸手,给长白好好的盖了盖被子,站起身来,“你没有错,错的,只是我,我……不该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是能让你们爱得不顾一切的那个人……能爱我爱的不顾一切的人,一个,已经死了,一个,远在祁国……”
渊儿,你不要乱想,好不好?我哪里做的不好,不对,让你觉得我不够爱你了,你告诉我,我改,好不好?
霜突然抓住我的手,露出了怕一松手,我就会没了般的紧张神色,“薛齐可以为你做的,我也可以,上官西陵能为你做的,我也能,我……”
你不能。
不及霜把话说完,我便出声打断了他,“纳兰齐……可以不顾纳兰家上下几百口人的命,违抗圣旨,把我从乱坟岗里救回来,可以去官府自首,用自由来换银钱,只为不让我饿死,可以拼上性命,给我掩饰身份,让司徒月停下怀疑,不再调查我……你,说你也可以,呵呵,你可敢告诉我,你,能做到哪一条?”
我……
霜被我问的张口结舌,连张了几次嘴,都没再说出半个其他的字来,脸色也只这一会儿的工夫,就变得苍白了起来,“渊儿,我……”
西陵为我所做的事儿,你也同样做不到。
我从衣袖里取出玉盒,从里面取出那几日闲暇时配制着玩儿的大还丹,给长白喂进了嘴里,“你认识西陵,应是比我认识他还早许多年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他有多么的骄傲,可……就是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可以为了给我医病,委身于人来赚钱,让那些没人性的混蛋们糟蹋和折磨,可以自己省吃俭用,给我攒钱买零嘴儿,可以在身处上官信掣肘的境地时,仍为我打算,怕我没了他,下半辈子会受委屈,会……你比不了,你们连他的半根手指都比不了,不,应该说,半根的半根手指都比不了……”
上官西陵只是比我幸运,更早的遇到了你罢了!如果,是我早些年遇到你,定会比他还多的,把你捧在手心儿里,待你好!
一直站在我身后不言不语的渺突然出声,吓了我一跳,“小离儿,我已经知道错了,真的已经知道错了,我发誓,以后,以后再也不会对你凶,对你不好了,你不要把我想的一无是处,什么都比不得旁人,好不好?我……”
前些日子,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听了渺的话,我不禁失笑出声,前些日子突然想明白了的那事儿,让我再次觉得,这世界,实在是太小,“我并不是才刚刚认识你一年有余,许多年前,我就是见过你的,只不过……呵呵,在那时候的我的眼里,你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你毁了西陵省吃俭用出来的钱,给我买的零嘴儿,骂了西陵,还跟他说,我是个没半点儿用处的……让他把我丢掉……那时候,你还不是现在的样子,你骑着降雷,带着银质的面具,一头银色的头发,宛然自地府而来的索命……”
小离儿,你,你,我,我……不,不是,你别乱想,那时候的话,做不得数的,我,我当时只是,只是觉得上官西陵给为将的人丢了脸,半点儿节操也没的跟那些光顾楚馆的人们搅在一起,我……我虽是跟他有杀师之仇,却是,却是在心里很有些佩服他带兵的本事的,我,我那时,并没有看清你的模样,我……
被我这么一揭发,渺先是一懵,继而,便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满是紧张的要跟我解释,生怕我误会了他去一般,“我,我从来都没有过嫌弃你的念头,你,你不要……”
如果,那一日,从我面前走过去的人,不是西陵,而是你,怕是,今时今日,我早已经不知投胎去什么人家了!
一边说着,我便本能的想起了那一日,西陵捡我回去的情景,温暖的怀抱,温柔的话语,让我能忘了疼,在他的怀里睡去的小心翼翼,曾经,他救了我,如今,是时候由我来救他了!
十万暗兵,加上兵符所能号令的藩地兵将,或者……我还能争取到一点儿,那些曾被我医好了伤的兵将的支持……上官信的手里,也不过是他原本封地的兵将和西陵交给他的那不到七十万人……用好了谋略的话,我也不是没有一拼之力……起码,救西陵出来,应还是能的……
小离儿,你……好罢,我承认那时是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将功补过,好不好?
渺仍有些不死心的跟我纠缠,许是我以前总也好说话的关系,让他觉得,我定是不会拒绝他的,“以后,我……”
我跟你,不会有什么以后的,江将军。
我从一旁端起杯盏,含了一小口水在自己的嘴里,俯身,嘴对嘴的给长白喂了进去,“与其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倒不如,在你的心上人面前多献点儿殷勤……说不定,那人一下子被感动了,就答应了你的倾慕了,也未可知呢……”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毒草
我的心上人就是你,自然,是只能跟你献殷勤的。
渺盯着我给长白喂好水,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缓缓的朝我伸出了手,“小离儿,不要再跟我闹了,好不好?如果,之前,我确是让你觉得不安了,那,我道歉,我跟你保证,以后,都不会再有让你受委屈,让旁人欺负你的事儿发生了,行不行?”
我想,你是搞错对象了,我是渊离,不是你朝思暮想的太子殿下。
听了渺的答话,我不禁有些眼酸,呵呵,喜欢我,心上人就是我,这若是以前的时候,听了这话,我定会开心的不行,可……现在,却是只能让我觉得羞辱!当了自己哥哥的替身,还自以为是,满心欢喜,不知天高地厚的沾沾自喜,到头来,遍体鳞伤,险些没命的被自己的哥哥救下收留……我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傻了,不会再听上几句好话,就又信了他们的花言巧语……
这世上,真正真心待我的人,还活着的,也不过只剩下西陵,长白,长卿和哥哥四个人罢了,我,算是看透了!
你现在可以不信,但,我保证,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给你看。
渺叹了口气,不再跟我争执,伸手想碰我的肩膀,却只到了一半儿,就缩了回去,转身,出门,“你……终究不是正儿八经学过兵法的人,比不得上官信那只狐狸崽子狡猾,贸然去救人,怕是不但帮不了上官西陵,反而,让他因你而受累……上官西陵,我会想法子帮你救出来,这事儿,你就不要再多想了!”
我倒是没想到,渺会对我的态度这般执著,我想不通,我这个可有可无的替身,怎么就值得他这般的较真儿,我信如何,不信,又如何?
不知我发了多久的呆,长白醒了过来,摸索着找到我的手,轻轻的摇了摇。
在我的所有记忆里,长白都是强大和无所不能的代名词,我从未想过,他也会有现在这般弱小,这般离了人照顾,就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而这一切,皆是由我而起,是我,是我这个不详的人,带给了他灾难和不幸,是我,都是我。
主子,你会医好长白的,你不会不要长白的,对不对?
长白在我的手心里小心翼翼的写了几个字,让我心,刹那间疼了起来,眼泪忍不住便掉下来了,他怕我不要他,他拼上了一身的修为不要,拼上了一身伤,险些没命……非但没有觉得可以跟我邀功,跟我索要无度,反而……怕我不要他!我怎么会不要他!我怎么舍得不要他!
你该相信我的医术,长白,你会没事的。
说实在的,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医好长白,可,只冲着他的这份信任,我也没有退缩的勇气,是的,退缩的勇气,我不能跟以前般得胆小和怕事,就算凭着我现在的本事,医不好他,我,也得想法子去学,不择手段的去学,不医好他,绝不罢手。
长白信,主子。
长白没有焦距的目光转向了我,用额头往我的手上蹭了蹭,才继续写道,“长白跟主子说好的,长白,要当站在主子前面的那个人,不管遇上什么样的危险,都把主子护在身后,不能背誓。”
好。
虽然知道长白是不可能看到的,我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抬手,用衣袖擦干了脸上的泪珠子,在长白的手上郑重的写下了这一个字。
我从来都只觉得自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任什么人待我多么好,都不可能换得我改变自己的活法,便是西陵,也万万不能,如今,却是……我不要再过米虫般的日子,只躲在待我好的人的背后,让那些人护着我,照顾我,为我付出,因我为难了,我要变得厉害起来,能保护自己,能保护待我好的人!
如果说,以前,我只当看摇的那些藏书是为了好玩和打发时间,自许诺了长白,我能医好他之后,便成了一种责任。
我让长卿把摇屋子里的所有我还未看过医书都搬来了长白住着的西厢房,每天寅时起,子时睡,连吃饭、喝水、上茅房的时候,都不放下手里的书,看到有用的,就用一根画眉的炭笔在小本子上记下,有什么新的感悟,就跑去摇的药房里配制出新药来,在长卿给我抓回来的老鼠身上试,然后,把老鼠的反应,一一记下。
主子,这是最后一本了。
长卿把一本有些纸页泛黄的书送到我的手边,扭头,看向了抓着我的衣袖,在床榻上睡得正香的长白,轻轻的叹了口气,“半个月,看完一百三十本医书,待他好起来,知晓了主子为他做的事儿,定会……”
这是他该得的,若是换了你,我也一样会这么做。
我接了长卿递过来的书,紧了紧自己的腰带,这破衣料,怎才洗了几水就扯长成了这个样子,待见了哥哥,我定得跟他告上一状,让他不能轻饶了采购的人,这般的诓钱,太子府多大的家当,能够这般的折腾!
主子,今天,还是不答应江将军他们一起用膳么?
长卿跪伏下身,帮我解开系的乱七八糟的腰带,重新帮我结了个好看的扣,微微的叹了口气,调子里,尽是心疼,“主子,这些时日,你越发的瘦了,再这样下去,怕是长白还没医好,你自己的身子要先撑不住了……”
我没那许多的闲工夫,长白的伤拖得越久,就越难治,我得抓紧才行。
我一边说着,一边翻开了那本纸页泛黄的书,埋头看起了上面讲的医理来,“是我瘦了么?我还当是这衣裳的料子不好,只洗了几水就扯坏了呢,没事儿,我现在精神的很,半点儿不舒服也没觉得有,你别瞎想那些有的没的……这,这个!对,就是这个!胡浅草!产于祁国西境,点燃后会产生紫色的烟气,烟气入眼可致盲,入耳可致聋,入喉可致哑,眼白呈绿色,耳廓血脉突出,呈暗黑,喉咙暗红充血,不能发声!跟长白现在的情况完全相符!”
作者有话要说:
☆、有解?
主子,你别激动,别激动,找到就好,找到了就好!
见我因一时的兴奋,而开心的红了脸,长卿忙上前来扶住了我,一边给我抚背顺气,一边劝我不要高兴的过了头,“书上可有写,什么东西,是这味草药的克星?或者说,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医好被这种草伤了的人?”
这……倒是没有……
被长卿这么一问,我顿时撒了气,是啊,只知晓了这味草药的名字,有什么用?弄清楚,用什么能解了这味草药的毒性才是要紧!
这般想着,我忙继续往下看了去,味甘,性寒,出寒潭即死,遇光即枯,不可种植。
性寒,怕光,这样的寒性植物,可真是少见,一般来说……这样植物的克星,该是热性的东西才对,唔,对了,毒经里,曾一句话这样总结毒物来着,至寒至热之物,常相伴而生,以求平衡,如,雪妖之血为至寒,则其泪为至热……等等!雪妖的眼泪是至热之物,那,那不是说,我的眼泪,就是能解这至寒的东西的法宝?!
只要……只要我哭……把眼泪撒到长白的眼睛上,他……就能恢复视觉,再见光明?!
管他是真是假,试一试,总不会有损失!
我用力的挤了挤眼睛,却只觉得眼睛涩得要命,半滴泪珠子都挤不出来,干脆,用绝招!
主子,你,你这是干什么!
看着我朝着自己的手腕咬了一口,疼得出了眼泪来,长卿顿时紧张的扑了过来,抱住了我的腰身,生怕我再对自己施暴般的,仅仅的抓住了我的手臂,“想不出法子来,再慢慢想就是了,你这般的伤害自己,是图的什么!这若是让长白知道了,可得多埋怨自己!”
你,你别碍事!我做试验呢!说不定,我的眼泪,就能解得了长白身上的毒!
这一下,我可被长卿气得够呛,我那么用力的咬了自己一口,才好不容易挤出这么几滴眼泪来,他若是再碍事,滑到衣领里,可就全浪费了!
主子,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在接着看这本书罢,这些时日,你太累了,再这样下去,可就真要出癔症了……
长卿微微一愣,紧接着,便把我强行按躺在了床榻上,在长白的身侧扯了一条被子来,给我盖上了身,“眼泪哪能医什么病,主子,你就别闹了,你现在就躺在长白身边儿,再闹,可该把他给吵醒了!”
长卿,你总该记得,毒经有讲过,墨族人的眼泪是天生的剧毒,用雪妖的血做药引,能做出羽化来的罢?
经长卿这么一说,我立刻便停止了挣扎,这些时日,长白没少受这毒的折磨,睡着的时辰越来越多,精神却是越来越差,难得他这般安稳的睡上一会儿,没疼,也没做噩梦,“解羽化之毒的药,却是用雪妖的血做主料,不用墨族的眼泪了,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个什么道理?墨族的眼泪,是寒性的,雪妖的血,也是寒性的,两样至寒的东西凑在了一起起了反应,便成了热性,羽化之毒,是热性的毒,要用寒性的毒才能以毒攻毒的解掉,所以,便用雪妖的血来做主料,配之以温和的药材来导引,不让中毒的人因身子一下子由热至寒,伤了本源而死!”
可……长白中的毒,是寒性的啊,而且……主子要给他用的,是眼泪,不是血啊,唔,不对,血是寒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