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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清楚的,小人负责看守府门,须得谨慎,这才取出来再核对了一遍,以防有居心霍策的人冒充了离公子进府。
见我好奇,捧着画卷的侍卫也不躲避,起身,把画卷打开来,送给我看,“离公子请过目。”
画卷上,是一副我睡着的像,床帏微卷,檀香轻熏,一条明黄色的薄被,盖了我大半个身子,说是惟妙惟肖,半点儿都不夸张!
这画儿……我,我收着了!
我红着脸从侍卫的手里夺过画卷,小心的缠好,抱在了怀里,倒不是我容易害羞,而是……哥哥实在是太不在意,这般样子的画,怎能让,让府里的下人们传阅呢!他好歹也是个太子,看他不顺,想找他麻烦的人,何其之多!若是……让有心人把这画儿看在了眼里,去了司徒月那老东西那里,参奏上他一本……他岂不是,又要遭人指点议论,挨那些无妄之灾!
诺伯伯笑着摇了摇头,抱着我进了太子府的大门,果然如那两个侍卫所说,一路上,所有遇上的下人,没一个不认识我,没一个不跟我行礼的!
尤其是……一些上等丫鬟打扮的人,见了我,竟是……欣喜的恨不能扑上来揪住我的衣角磕头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不解的拧了拧眉,扭头看向了诺伯伯,“我之前,是在这儿住过几天不差,可……跟他们,也没什么交情啊?怎得这一个个的,见了我,跟见了亲人似的?”
这事儿,得问大皇子殿下。
诺伯伯笑得眉眼弯弯,似是对哥哥的表现非常满意,也不搭理那些朝他行礼的人,只抱着我,扛着长卿,径直朝府里的正堂走去,“看样子,我可以放心把你交给大皇子殿下,他,还是很值得托付的。”
是罢?我就说,哥哥是个很和善的人,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这一次的太子府,温馨温暖,完全没有我第一次,被人半押半推进来时的恐怖,那些曾凶过我的人,半个也没有了不说,连路上种植的花草,也都换成了我熟悉的各种草药,就像,我在雪园的院子……呸!呸!呸!什么我的院子!我才不要再回那里去!
是不是和善,我不知道,我只知,他对你很用心。
诺伯伯加快了些步子,待到了正堂的门口,门也不敲,就径直推门走了进去,“有这点,便足够了……”
诺伯伯的话戛然而止,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哥哥正倚靠在正堂正中软榻上,闭着眼睛……再往下看,一个赤着身子的男子,跪伏在他的双腿之间,在……帮他品箫……从背后看,那个男子的身形,有些像渺……
对,对不起,哥哥,我,我不知道你,你正在……
遇上这般尴尬的时候,我真真是进退两难了,诺伯伯……倒是没有我这般的不知所措,就只是浅笑着,看向了我,言外之意,问我,要如何做。
离儿,你回来了!
听到我的声音,哥哥蓦地睁开了眼,朝着那帮他品箫的男子的肩膀一脚,把他踹开,起身,放下衣摆,连放在一旁的绸裤都顾不得穿,便快步朝着我走了过来,“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也不让人来说一声儿,让我去接你!”
就……刚刚到……
我抿了抿唇角,尴尬的红了脸,我也是尝过那事儿滋味的人,自然知道,只到了一半儿,便不再继续的不适,但,一想,哥哥见了我,会这般的开心激动,愿放下一切的事儿来迎我,心里,不禁暖了起来,“这位,是诺伯伯,娘亲的亲侍。”
亲侍和近侍,一字之差,意义,差得却是极大,亲侍,只负责主人的衣食起居,安全护卫,而近侍,则是还要侍奉枕席,我知道,娘亲的身边,是没有近侍的,所以,恩,依着我的猜测,他应该,只能算是亲侍,“能不能找个房间给,让诺伯伯把长卿放下?他身上还有伤……”
作者有话要说:
☆、线索
来人,送这个人去休息,请太医来给他医治……离儿!你,你这是怎么回事?!谁伤得你!谁!
哥哥一边吩咐人带长卿离开,一边走到了我和诺伯伯的近前,待看清了我的样子,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快!快去把那群老东西们都叫来!离儿受伤了!离儿受伤了!”
你冷静些,哥哥,我这不是什么伤,请人来也没用,况且,我自己就是学医的,长卿,也是太医院出身的。
我伸出没有接骨的那只手,抓住哥哥的衣袖,冲着他摇了摇头,我的存在,并不适合让司徒月知道,不然,怕是不仅仅会给我自己带来灭顶之灾,连……哥哥,都逃不过劫难,“这是接骨术,以前,小的时候,我的骨头断过,没有接好,这次,机缘巧合的碰上了机会,矫正过来……日后,再遇上下雨阴湿的日子,就不用再遭罪了……”
你小的时候,断过这许多处的骨头?!是什么人把你伤成的!
哥哥脸色半点儿也不见好,拧紧的眉头,像是能夹死蚊子,“那人现在在哪儿?看我灭了他的九族给你报仇去!”
呵呵,灭那人九族的话,你我,怕是都就活不了了。
我笑着摇了摇头,眼泪却是忍不住落了下来,我该怎么说,我的父亲,那个最该给我疼爱的人,就是那个想要我死,死得碎尸万段的人?
是……哪位皇叔?
哥哥微微一愣,似是在鼓起勇气猜测,“总不会,是……皇爷爷罢?!”
是司徒月。
我笑着仰起头,想把眼泪憋回去,却是怎么都不能,我从未见过他,对他的所有记忆,都是娘亲念叨的,如何如何好,可,就是这个他心心念念,觉得好的无人能替代的人,对我,这个他该捧在手心儿里疼爱的幺子,做出了残忍的判决,虽然,我没死,但,我的命,是纳兰齐用他全家的上下几百口人换来的,跟他,再无半点儿亲情关照!
可……就是这个娘亲情愿背叛家族,换与他相守的人……年年选秀,把后宫填满莺莺燕燕,而娘亲,只得一处荒园冷宫度日,连冬日里必须的炭火,也要让外边的人想尽法子,偷偷的送进去,才能满足……
你的意思是说……你,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的娘亲,是那个住在冷宫里的鸢妃娘娘!那个每次见我,都会哭得一塌糊涂的奇怪女人?!
哥哥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激动的猛地抓住了我的衣袖,“那个女人,不是,不是因为与人私通才,才……”
他不是女人,他跟你们一样,是男子,他,原本是雪族族长的幺子,被所有雪族人捧在手心儿里的,雪族万年不遇的奇才。
不及我说话,诺伯伯便代替我跟哥哥解释了起来,“他叫渊雪鸢,你若是读过野史,应该知道他这么一个造就了天下三分格局的人。”
渊雪鸢!你,你说,他,他,他是我们的娘亲?!是,是住在冷宫里的那个,见了我,只,只会哭的女人?!
听了诺伯伯的话,哥哥顿时无措了起来,一边在我们两个的面前走来走去,一边念叨道,“怎么办?怎么办?上回见他的时候,我竟是掉头就跑了!这可如何是好?我最最崇拜的人,竟是我娘亲!下回若是再见到他,我,我该怎么跟他搭话?呃,等等!诺……伯伯,你刚才说,他是我和离儿的娘亲,那,我们的爹爹是谁?为什么我们要称呼男子为娘亲,称呼女子为爹爹?这是雪族的习俗么?”
你们的爹爹,是司徒月,雪族,只有男子,能孕育子嗣的雪族男子,都会在眉心长一颗红痣,比如,离儿。
诺伯伯朝着我的眉心努了努嘴,示意哥哥看我眉心处长着的红痣,“你已经见过你们的娘亲了,应该记得,他的眉心,也是有这样一颗红痣的。”
你的意思是说……离儿他……能生孩子?!
哥哥本能的摸了摸他自己的眉心,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那……离儿他……能让女子生孩子么?”
他身子里的雪族之血已经觉醒了,所以,他注定了不会喜欢女子。
诺伯伯笑着绕过哥哥,小心的把我放在了软榻上,拎了一个枕头过来,给我垫在了背上,“恕我问句不敬的话,大皇子殿下,若是有一个绝色倾城的女子,脱光了衣裳站在你的面前,你,会想跟她做些什么么?”
咳,诺伯伯,其实,我不介意你称呼我为亦儿。
哥哥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连颈子都红了个透,“你,你说的这事儿,我,我没试过,不过……我好似从小儿,就不喜欢女子跟我过于接近,总觉得,那……很奇怪,很不舒服……”
你的身子里,也有一半儿的雪族血统,只是,不知为什么,竟是一直都没有觉醒。
诺伯伯捉住哥哥的腕子,给他把了下脉,继而,拧紧了眉头,上上下下的打量起他来,末了,目光落在了他腰间的荷包上,“你是不是有一把纹路精美的银锁,一直没离过身?也没破损过?”
你说的是这个么,诺伯伯?
哥哥微微凝眉,伸手取下了腰间的荷包,打开,从里面拎出了一把跟我那把一模一样的银锁来,“这好似,是在我很小的时候,一个嬷嬷帮我带上的,她说,这是我亲生的娘亲给我的东西,带着这个,以后,才有机会跟我的亲生娘亲相认,只是可惜……她的话未来得及说完,就吐血死了……后来,我出了皇宫立府,曾让人去挖出过她的尸骨查看,验尸官说,她,是被蛊虫啃食了内脏,活活疼死的……”
蛊虫?!
听哥哥说起蛊,我本能的想起了渺他们身子里被下的连身蛊,会用蛊的人,很少,据长卿说,偌大的一个凌国,就只有赤家一个家族,是会用蛊的!连身蛊,并不是容易弄到的蛊!这个被蛊虫咬死了的嬷嬷……我总觉得,有什么事儿呼之欲出,却只是模模糊糊,怎么都理不出头绪,罢了,罢了,不想了,我都铁定了心,要不再跟渺他们有瓜葛了,还想这些事儿干嘛!
他们要死要活,与我何干!
恩,蛊虫,验尸官说的,只有被蛊虫咬食了内脏,尸体才会从外边看起来是不腐的。
哥哥认真的点了点头,在我躺着的软榻边儿上坐了下来,伸手帮我理了理额角的碎发,“还好你当时不在场,不然,定得有好几天吃不下饭去!那尸身剖开来,只几个眨眼的工夫,就连渣子都不剩了,只余一群白色的虫子,蠕动的好不恶心!”
听起来,倒是有些像长卿说的咒蛊,恩,一种让人发誓赌咒不准说某些事儿的蛊,若背誓,就会被蛊虫啃食内脏而死。
许是我听惯了长卿给我讲那些稀奇古怪的蛊,此时,听了哥哥的话,竟是非但不觉得恶心,还觉得……恩,很有趣儿!这种蛊,我听长卿说的时候,还觉得不甚相信,只觉得,虫子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聪明,能听懂人言,不料,竟是真的!
你不怕?
见我不但没露出不舒服的神色,反倒是一脸的兴致盎然,哥哥不禁一愣,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离儿,你没事罢?是不是听了我说这么不好的东西,吓坏了?”
没有啊!我觉得,这东西,很有趣儿的啊!
我摇了摇头,从衣袖里取出了养在玉盒里的冰虫给哥哥看,“你看,我这儿也养了一只,只是,还为训好,待以后,我给他转了食性,让它改吃荤了,就能……制成连身蛊的母蛊了……”
连身蛊的母蛊,呵呵,我现在,还需要养出来么?我连渺他们都不要了,还……做这东西出来,作甚?害人么?
连身蛊的母蛊?!那不是能解老师他们身上的连身蛊了!
听了我的话,哥哥兴奋的瞪大了眼睛,灼灼的盯着那只在玉盒底下蠕动的冰虫,满是欣喜。
呵呵,我怎竟是忘了,哥哥他……原本也是喜欢渺的啊……他自然是,希望他能好好儿的……
罢了,罢了,便是为了哥哥,我也该把这蛊虫养出来,介时,我离开了凌国,他也可以,跟渺在一起,得到幸福了……这般想着,我的眼泪便忍不住落了下来……不是决定了,要跟渺他们一刀两断的么?为什么,想到要把他推给别人,还会,这般的痛苦?痛的,像心要被撕碎?
离儿,我答应过你的,以后,我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一切,最好的!
哥哥突然抱住了我,把我连埋进了他的胸口,用带着颤抖的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我的后背,似是让我放心,又似是让他自己死心般的,声音沙哑的说道,“老师是个好人,你跟他在一起,定会幸福的……”
我已经,不要他了!不准再跟我提他!
我伸手抱住哥哥的腰身,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喊出了这么两句话,之后,便全身软在了床上,“等我的身子好些,我想……去祁国,找我的西陵……”
作者有话要说:
☆、认错
西陵?上官西陵?!那个祁国的质子!你,你什么时候跟他扯上关系的?!你,你可知道,他是个危险的不行的人物?只进了一趟皇宫呈送议和书,就迷得大半个后宫的妃子茶饭不思,宁可不侍寝,也要守着清白的身子念想他!
哥哥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生怕丢了我似的把我抱得更紧了一些,“不行!离儿,绝对不行!我不能让你去那个家伙的身边儿去!他太危险了!你这么单纯,又半点儿武技都不会,万一,被他给卖了,我,我可去哪儿寻你去!”
这些年,若不是有西陵照顾,我怕是,早就死了。
我从来都不知道,我的西陵,竟是有这般好的行情,心里一紧,本能的,便是不放心起他来,以前,他还只是质子的时候,就能迷倒那一群争名夺利的女人,现在,他好歹也是个有兵有权的人了……会不会,有女人,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对他下手,把他给占了?不行!绝对不行!西陵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谁敢跟我抢,我,我,我就毒死她!
什么?!这些年,是他一直在照顾你?你,你,你这些年,都,都是在楚馆里长大的?!
很显然,哥哥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我的身上,此时,听了我这么一句,也没把半点儿的念头放在西陵的身上,而是,联想到了我曾经的处境,“你,你为什么会去楚馆?这些年,可曾……被迫着……”
没,没有……我刚刚够十四岁,就,就被渺他们挑走了……当时,纳兰齐说服了他哥哥,保下了我的命,被司徒月得知后,连累了纳兰满门……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抚着衣袖里的那只装了纳兰齐记事的小册子和我的生辰的银盒子,只觉得,仿佛,他,并没有走远,“他带着我从暗道逃出了纳兰府,我们走得急,没有带银子,只能挨饿……我让他去把我的生辰匣子当了换钱,却不想,这傻子为了让我过好日子,寻了个妇人,带他去官府领赏银,约好,让那妇人收留我……不想,遭了骗,让我一个人在巷子里等了三天,险些饿死了……后来,遇了个人贩子,用几个包子换我在身契上按了手印……”
可知道,那妇人的名姓住处?还有,那个人贩子的!
哥哥小心的松开我,从衣袖里掏出了帕子来,给我擦眼泪,“不哭,哥哥帮你报仇,把他们全家都抓了,丢去红帐子里!”
不,不知道。
我抽了抽鼻子,由着哥哥宠着我,哄着我,“我当时,饿的眼都花了,哪里看得清,那人长得什么模样……”
没事儿!不记得就不记得,别费心思想,累坏了不值得!哥哥派人去查,定能查到!乖!
哥哥一边说着,一边从一旁拖了一条毯子过来,伸开来,给我搭在身上,然后,连着毯子一起,把我横抱了起来,“走,咱去你的房间里躺着,这软榻有些硬,你躺着,定不舒服!来人!”
殿下。
两个黑衣人自门外应声而入,单膝跪地,朝着哥哥行了个礼,态度恭敬至极。
去查官府的文案!是什么人捉了纳兰家的幺子领了赏!还有,是什么人把离儿卖进了别绪楼!
面对外人,哥哥的神色一变,露出了我第一次见他时的凌厉来,“备膳,送去长乐宛!”
是,殿下。
没有半句废话,两个黑衣人恭敬行礼之后,便退了出去,我被哥哥横抱着,走了正堂的后门,进了内院,七弯八拐,到了一个位置极佳的小院门口,院门上,是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长乐宛。
离儿就交给你照顾,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便不久留了。
到了院子门口,诺伯伯停下了步子,没有跟进,“若有机会,过些时日,我带你们去见你们的娘亲。”
我会照顾好离儿的,诺伯伯放心。
哥哥点头答应了一句,又态度极好的抱着我冲诺伯伯躬了躬身子,唤了一个跟在旁边伺候的小厮过来吩咐,“你,去让厨房准备几样拿手的点心,着诺伯伯带回去,给我娘亲品尝。”
哥哥……这样不避嫌……没关系么?
我没想到哥哥会这么没顾忌的说话,本能的拧了拧眉,朝着那个他吩咐的小厮努了努嘴,“他……可靠么?会不会出去乱说话,给你惹麻烦?”
我这院子,没别的好处,只这忠心一样,你完全可以放心。
哥哥笑着点了点头,扭头看向了诺伯伯,“若娘亲愿意,想搬来我这里住,也是没甚不妥的,这里,是司徒月的眼线都到不了的地方。”
哎?是这样么?那,为什么渺跟我说,摇有派暗阁的人保护你?进都进不来,还如何保护?
听了哥哥的话,我不禁微微一愣,不自觉的,便又想起了渺曾跟我说的话来,待问完了,才又后悔自己的没出息,忙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呸,呸,我这不长脑子的!明明决定了不再搭理那个坏蛋的,怎就又提起来了!呸!呸!呸!”
呵呵,离儿,你现在的样子,可真是可爱。
见了我的反应,哥哥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叹了口气,“老师怎么招惹你了,恩?竟能让你这般的不待见?哦,不对,是提都不想提?”
我不要他了!
我扭过头,躲开哥哥的目光,终究,哥哥还是喜欢渺的,不然,断不可能在提起他的时候,这般的开心愉悦,我是恨渺,铁定了心以后都不再跟他有瓜葛,可是……却不能因此,而连哥哥也恨上,他,终究是待我极好的,连心上人,都愿意让给我的,这世上,最最好的哥哥,“你,你还没回答我,我刚才问你的话儿呢!”
你是说他们么?
哥哥笑着打了个呼哨,便见十几个黑衣人从不知什么地方钻了出来,齐刷刷的落了地,单膝跪下,恭敬至极的朝着我俩行了一礼,口呼“主上”。
于理,在凌国,能被称呼为“主上”的人,只有司徒月一人,但,这称呼,还不是最让我觉得吃惊的,最让我吃惊的是……这十几个黑衣人的衣领上,纹绣的,都是暗阁的黑卫才会有赤底金纹翔龙图!
出身于潮音舍的黑卫,以忠诚著称的雪园死士,竟然,对哥哥,以“主上”相称!
哥哥,这……些人,称呼你……
我轻轻的咽了口唾沫,反反复复的把这十几个黑衣人看了若干遍,确认了他们是暗阁的黑卫无误,才重又把目光投向了哥哥,跟他问询,“这是……怎么回事?”
你应该听人说过,我是在什么样的情境下离开皇宫的。
哥哥朝那十几个黑衣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之后,便抱着我,走进了给我备好的院子,“虽然,我并不知道,我的亲娘是谁,但,我却是早就知道,赤绮娘不是我的亲娘的……杀了所有宫人,逼迫赤绮娘答应放我出宫立府的那一夜,并不是偶然,呵呵,其实,那一夜,本该是个不是她死,就是我亡的日子的,只是……那时的我,还是心软,看着她哭,看着她跟我求饶,便……没把剑刺下去,这份不该有的心软,也终究让我付出了代价……你看……”
说着话儿,哥哥已经抱着我进了屋,小心的把我放在床榻上之后,张开左手,给我看他的掌心,“我用手挡了一下儿,那剑偏了开来,才没要了我的命,只是,这疤痕,却是要跟着我一辈子了……”
哥哥掌心的疤很深,从虎口一直延伸到手腕,模样狰狞,连掌纹都毁了干净,当时,定然是极疼的!若换了我,怕是少说也得疼得哭上半天!
你怎不杀了那可恶的女人!
我心疼的捧着哥哥的左手一阵吹气,只恨不得,能把这疤痕给吹没了才好,“你饶过她,她却暗算你,这样的人,真真是该千刀万剐!”
离儿,你且记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做人,不能太善良,不然,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
哥哥笑着掐了掐我的脸,侧身在我的身边儿坐了下来,从一边儿拿了个靠枕过来,给我垫在了背后,“这都许多年的旧伤了,哪里还会疼?看你这紧张的样子,不知道的,还当是我刚刚伤到的!”
我总想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所以……
我抿了抿唇角,只说了前半句,后半句,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原谅”两个字来,“我……”
你饶恕别人,可怜别人,谁,可怜你?
哥哥的身子僵了僵,突然,深深的吸了口气,下定了决心般得捉起我的一只手来,送到唇边,啄了一下儿,“你许是不记得了,我……也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儿,我……愿意领受你所有的不满和责备,要打,要骂,都随你,你……先冷静些的听我说完,可好?”
我记得,但,我不怪你,若是……换了是我,我怕是,也会做同样的事儿的……
我本以为,哥哥会极力的跟我隐瞒,他曾伤害过我的事儿,以求我不要疏远他,却不想,他竟是选择了跟我坦白和道歉,只这一瞬,我便觉得,心里愈发温暖了起来,“过去的事儿,便让它过去罢,以后,我们都不要再提了,你……多待我好些,就算是补偿我,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打回去
好。
哥哥答应了一声,便沉默了下来,只是,带着疤痕的左手缓缓收紧,最终,把我手攥紧在了他的掌心,“以后,我定会对你好,比对自己还好的……对你好……”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我在哥哥给我准备的院子里住了五天之后,便由身子已经恢复了许多的长卿帮我,拆掉了身上的所有夹板,沐浴更衣后,下了床来走动。
哥哥很少跟我询问什么所需,却总能掐会算一般的知道,我想要什么,喜欢什么,然后,想法儿弄来送我,哄我开心。
自我来了太子府的那晚发了噩梦,哭了大半夜,被哥哥发现肿了眼睛之后,他便不再回他的屋子睡了。
起先,是睡在我屋子里的小榻上,然后,又让人给他在我的床边儿搭了一张小床,再到了后来,更索性跟我睡在了一张床……我睡得热了,他便起来给我扇扇子,睡得冷了,他便把我圈进了怀里送暖,睡得流口水了,他也不嫌弃我邋遢,抓起自己的衣袖,就给我擦,睡得发恶梦了,他会摇醒我,告诉我,别怕……
有时候,我会想,哥哥,就该是这个样子的,有哥哥疼的孩子,就该是我这么幸福的,如果……就这么过一辈子,好像,也不错?
恩,只是,美中不足的,少了西陵。
我还是得找个合适的时候,去祁国寻我的西陵才行,告诉他,当皇帝一点儿都不好玩儿,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不如陪着我,每天睡到自然醒,闲了,闷了,还可以给我讲故事,打发时间。
你这小东西,笑得这么坏,又在动什么坏脑筋,恩?
哥哥从碗里舀了半勺燕窝起来,在自己的嘴边儿吹得半凉,送来了我的面前,“我从司徒月那儿黑来的血燕,南方进贡来的,总共只得八两,我分了四两出来,让诺伯伯给娘亲带去了,对身子好的很,来,张嘴。”
我在想,是不是该给西陵送封信去,告诉他,我想他了。
我乖乖的张嘴,接了哥哥送来的燕窝,动了下身子,“今天去山下送肉的人回来了么?肉还是没动过?阿毛……也没出来?”
前几日送去的肉,半点儿都没动,我让人在四周巡视了一番,也没见到有狼群来的迹象。
哥哥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只可恶的狼,也不知道是在闹什么幺蛾子,肉不吃,也就罢了,好歹,也该先把孩子送回来!那么小的孩子,只在狼群里待着,没人照顾,怎么能行!”
还是得想想别的法子,虽然,阿毛是只好狼,但……终究也不是人啊!
诺伯伯说过,阿毛会在听了哨子的声音之后来寻我,可,只那一次在地牢里,我把两个小家伙交给它之后,它就再也没有音信了,吹哨子也不来,哥哥寻常里送肉去给它的地方也不见,诺伯伯去山里转了一圈儿,也是半根狼毛儿都没见着,虽然,我是相信,它不会伤害我的孩子,可,孩子终究是太小了,禁不得总跟狼崽子们一起长,不然,唔,万一,长成了不会说话的狼孩子,可如何是好!
我已经派人去搜山了,最晚,明天傍晚,就会有消息,别担心,孩子总会找回来的。
哥哥的声音缓了缓,又盛了一勺儿燕窝出来,吹了半凉,送来我嘴边,“狼都是极知恩图报的,你养大了阿毛,也算是对它有恩的,于理,它定会好生待你的孩子的,来,张嘴,再吃几口。”
你说,会不会是阿毛遇上什么危险了?所以……来不了?!
虽然,那两个小家伙长得皱巴巴的,半点儿也不好看,更不好玩儿,可,也总归是我差点儿没了命才生下来的,说不担心她们,那才真是假的,这一时,只想到了他们可能会有危险,我便忍不住在床上坐直了起来,“会不会,连带着月儿和离殇,也一起遇上了危险?!”
不会,自上次咱们遇上阿毛之后,我便已经派人在山的边儿上跟周遭的猎户都打过招呼了,遇上白毛儿的狼,一定不能伤害,不然,恩,就让他们好看。
哥哥的话顿了顿,放下了只剩下底儿的碗,从衣袖里取了帕子,给我擦了擦嘴角,我知道,他让人跟那些猎户说的,定然不会是告诉我这般的客气的,唔,八成,应该是杀了人家全家之类。
咚咚咚――
院子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哥哥不悦的拧了拧眉,身子都没回了问了一句,“什么事儿?”
回殿下的话,外面,江将军求见。
门外传话的人在听了哥哥的问询之后,声音明显的颤了颤,显然,是怕极了哥哥。
老师……来,可有说,是为了什么事儿?
听到渺来了,哥哥的第一反应,是明显的高兴,但,只是一瞬,便恢复了平静。
回殿下的话,江将军说,离公子已经在太子府住了好几天了,总这么不回家,是不行的,他……是来接离公子回雪园的。
外边的人声音又小了一些,oo的声音,能让人感觉到他的紧张和畏惧,就像,我和哥哥,是能吃人的老虎,下一刻,就能把他给生吞活剥了。
离儿,老师他……来接你了,你……要回去么?
哥哥的手颤了颤,万分不舍的看向了我,“才只住了这么几日,我……我……”
去告诉他,我不回去!我这辈子,都不会跟他回去了!让他死了心罢!
我还当自己能住在哥哥的太子府里,什么人都不知道,却不想,这几日,渺他们没有找来,竟是因为,只当我是赌气来哥哥这里散心的,赌气够了,就会乖乖的跟他们回去!哼!做他们的黄粱大梦去罢!我在这儿过的好好儿的,干嘛要有福不享,跟他们回去,遭罪!
离儿,你这是……跟老师他们吵了架,来我这儿的?
听了我的话,哥哥先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