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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我把自己缠成个蚕虫的样子,“你也累坏了,睡一会儿罢,我们,许是要晚膳的时候才能回来的,别怕,我把长洛也留下护着你。”
不知是真的因为累坏了,还是因为渺轻轻拍打着我的手让我觉得安心,我点了头,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人。
长白。
我揉着眼睛,用毯子裹了身子爬起来,刚刚,西陵帮我擦洗完了身子,并没有给我穿里衣和绸裤,所以……之前,我是光着身子睡的。
主子,长白在。
长白应声而入,一丝不苟的行礼,垂着头不看我,以免引来我的尴尬,不得不说,他是一个不错的近侍人选,守礼,恭顺,会武技,不逾越。
帮我找衣裳来,我睡醒了。
我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活动了一下肩膀,这一觉,睡得可真舒服,恩,也不知是因为我身子里的毒都没了,睡得安心的缘故,还是其他,我只觉得,我的身子,都一下子轻快了不少。
长白点头答应着,出了门去,只一会儿工夫,便给我捧来了衣裳,看着那衣裳,我不禁微微一愣,那外袍,竟是我记忆中的,娘亲才会穿的样式,雪白色的底子,上面,绣着几朵嫩黄芯儿的梨花,扯开来,才见得,衣摆不似娘亲的那么长,只堪堪能到我的脚踝。
主子不喜欢这身衣裳么?
看着我先是发呆,又是胡乱的把叠好的衣裳扯了开来看,长白不禁滞愣,拧眉,看向我,试探性的问道,“长白……去帮主子换一身别的来?”
不用,这身就挺好。
我擦了擦眼角,把眼泪忍了回去,本以为,过了这么久,我这种没心没肺的人,定能不在乎了的,可是……在看着这身像极了娘亲穿的衣裳之后,我还是会本能的想起那一天,我被那几个野蛮的男人,从娘亲身边扯开时的悲伤和绝望,以及,娘说的那句,我到现在,都没有明白的话,离儿,不要怕,忍过痛苦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丢开毯子,我伸出手臂让长白帮我穿衣,虽然,在我记忆里,这事儿都是西陵在帮我的,但,西陵现在不在,让别人,也没什么罢?西陵也说过,长白是我的近侍,想必,这种帮我穿衣裳的事儿,也该是他份内的,做过许多次的了才是。
看着我朝他伸手,长白微微滞愣了一下,继而,抬头,看向了我的脸,见我的确是没有要自己穿的意思,才是重又垂下了头,拿起了放在一边的里衣帮我穿了起来,不知是不是蜡烛反光的关系,此时,我竟是觉得,长白,有些脸红,有些,躲避我的眼神儿。
小半盏茶的工夫之后,长白帮我套上靴子,扶了我下床后,才又拿起了那件被我铺开来看的外袍,帮我穿了起来,“主子,这件袍子,你穿起来可真好看。”
这几日,我听长白说的话,大部分都是,“是,主子”,“主子,长白在”之类,此时突然听了他的夸奖,不禁有些意外,我还当,他是只会听吩咐办事儿的呢,却不料,他也会有这般表达自己想法的时候,“长白,我还是喜欢现在这样的你。”
长白愚钝,不明白主子的意思。
俯身帮我整理好腰带,长白伸手从枕头边儿上摸了西陵送我的玉笋,帮我套在了手腕上,“主子的这块玉笋是个金贵的东西,总这么套在腕子上也不是个事儿,不如,缝个荷包,装进去挂在腰上罢?”
现在的你,多了不少人味儿,不像那几日,刚从石头里蹦出来一般,丁点儿感情都没有似的。
我笑着伸出双手,一边儿一个的扯了扯长白的耳朵,跟他开玩笑道,“知道的,说你是我的近侍,不知道的,还当你是那话本儿里的取经猴子了!”
听了我的话,长白也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主子,能服侍你,可真是长白的运气。”
运气?是倒霉罢?遇着我这么个一无是处的主子,你以后,怕是不知得多受多少的罪呢!到时候,可有你后悔的!
是人皆爱听好话,可是,我有几斤几两重,自己的心里还是清楚的,笑着缩回了手,挽了挽衣袖,移步朝门外走去,无论怎么看,都是跟着渺啊,霜啊,摇啊那样的主子要好些罢?至少,被人欺负了,还有主子能护着……我呢?呵呵,自己都是个需要照顾的,又怎么保护的了别人呢!
主子,跟着你,长白不后悔。
长白笑着跟上了我的步子,那笑,似乎,只是一道转瞬即逝的风景,待我转头时,已经不见。
让人帮我缝个荷包罢,不要太大了,也不要那些媚俗的图,恩,就绣一枝梨花罢。
我摸了摸那块西陵从祁国的玉玺上砸了一角下来,雕琢而成的玉笋,忍不住笑了,虽然,已经不是娘亲给的那一块儿了,但是,如果让娘亲知道,这世上,有一个人,是这般疼惜我,宠着我的,想必,也是会开心的罢?
西陵,能遇到你,渊离,何其幸运!
主子要去花园走走么?
见我出门,长白快步跟了上来,把手里的一件白色的狐皮斗篷给我披在了身上,这斗篷,是前两日渺拿来送我的。
听霜说,这斗篷上的每一块皮毛,都是渺亲手猎来的,他要了许久,渺都未舍得拿出来一块,这几日春寒,倒是突然大方了起来,让人把几张皮毛一起拿去了,给我缝了件斗篷。
因为这,我还打趣了霜一阵子,只道是,连渺都是我的了,他的东西,自然,也是我的,不服,他大可抢回去,结果,却听得霜说了一句,那可没戏了,渺是自愿的,他抢不动,为了不吃亏,他索性把自己也送给我了,惹得我跟他笑闹了半天,直嚷着他得倒贴我点儿什么才肯要。
最后,玩儿的累了,他才是指着我颈子上挂着的一块玉,跟我说道,我连他的定情信物都收了,可不能耍赖不要他……
伸手摸了摸颈子上的玉,暖的,一如霜身子的温度,总能帮我驱掉寒冷,“长白,带我去摇那里罢,我想看看,他们几人怎么样了。”
是,主子。
出了门,长白又恢复了那一成不变的样子,仿佛,刚刚屋子里的那一切表情,都是我的幻觉一般。
沿着一条卵石铺的小路,七转八转了许久,才到了摇住的院子,门口的一棵柳树,已经吐了嫩芽,随风舞着枝,让人已经能感觉到春意,我知,摇的院子不像霜的院子那般讲究,只要进去的时候,不要踩坏了他种的宝贝草药,他就不会生气,唔,对了,还有他养了蛇的坑,也不能乱丢东西进去。
离主子,主子正在施针放血,你现在去,怕是不妥的。
到了内院的门口,长玉犹豫了一下,还是挡在了我的面前,看那样子,竟是有些为难。
有什么不妥?一起沐浴的时候,我哪里不曾看到过?
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长玉,我不禁翻了翻白眼,至于么,我又不是……再说了,我这时来,是为了看他们毒解得怎么样了的,又是不来觊觎他们的身子!
那……好罢……
长玉想了想,觉得我说的确实有理,便让开到了一边,“主子们在西厢房,离主子请。”
这才对嘛!
我得逞的抿着嘴笑,脚步轻快的进了内院,到了西厢房,想都不想的推门而入。
血腥味儿,扑鼻而来,我看着赤着上身,被缚在木头架子上的渺,霜和西陵,顿时,膝盖一软,坐在了地上,我,我从没想过,他们,竟是要承受这样的痛苦,痛苦到,以他们的坚强,都需要把身子绑缚起来,才能不本能的挣扎!
眼泪,顷刻间便落了下来,心,像是被撕扯着一般痛得刻骨。
作者有话要说:
☆、长白的许诺
“渊离!”
“小离儿!”
“渊儿!”
“离!”
一双有些硬的手接住了我,没让我摔在地上,混沌中,我听到一声响亮的耳光和摇的怒吼,“混账!谁让你带他来的!”
以及……渺那危险却又绝色妖娆的声音,“长洛,送小离儿回去。”
自己去刑房,领二百藤鞭。
霜的声音有些虚弱,一如我刚刚看到的,他带着苍白的脸色,我知,这一次,我的任性妄为,是给长白带来大祸了……我就说,跟着我这么一个主子,是要倒霉的,他偏不肯信,这,可真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待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自己的房间,一个人跪在床榻前面,小心的看着我。
长白?
我微微凝眉,看向了那个跪着的人,低声唤了一句。
主子,长白在。
长白应了一声,朝着我露出了浅浅的笑,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已经去领过惩罚了,“你没事,真好。”
谁让你跪着的!快起来!
果然是长白!我撑着身子起来,扯着他的衣袖,让他起身,都是我任性,没有跟长玉问清楚,就硬要进去,结果……却是害了他!我怎就那么不争气?见了血头晕也就罢了,晕之前,怎得竟是连跟摇他们说清楚,是我自己任性要去的,跟长白无关,都没能够!
是长白没有照顾好主子,心中有愧,自己要跪的。
长白没有顺势起身,依旧是执拗的跪着,垂着头任由我拉扯也不肯挪动半分。
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连我的话都敢不听的了,你可有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
我松了手,佯怒的斥了长白一句,哎,跟长洛明明是双胞胎来的,怎得性子就是差了这么多?一个狡猾的像只小狐狸,看个眼神儿就能揣摩出人的大半心思,另一个,倒是笨得像块榆木疙瘩,除了听话,再没半点儿的好处。
长白逾越,请主子责罚。
听了我的话,长白忙站起了身来,垂下了头,我看到,他起身的时候,肩膀稍稍颤了一下,心里,更是过意不去了,普通的皮鞭,抽上去只会留下一道淤痕,而藤鞭,却是鞭身上有硬刺的……抽上去,绝对会鞭鞭见血,之后,更是会愈合的极慢,养得不好,留下疤痕的可能,极大。
这种刑罚,我曾是在别绪楼见过的,挨罚的,是一个想跟恩客私逃的小倌,挨了二十鞭,便疼得昏死过去……醒来后,死硬着不肯认错求饶,管事们一气之下,便没给他请大夫,再后来,虽是侥幸活了,背上,却是留下了疤痕,骇人的很……
那原本想带了他私逃的人,见他已是没了昔日的风采,便弃了他寻旁人求欢,而他,亦是因为身上的伤过于难看,再也没有恩客肯指名,年纪不大,便沦为教习房里的玩物,每日里,被管事们用作教我们床技的工具。
想及此,我不禁叹了口气,那小倌,我是识得的,以前时候,是个温润谦和的人,是别绪楼里,极少几个不曾给我脸色看过的人之一,只是,却不料,竟是得了那么一个下场,遇人不淑,真真是可怜。
主子?
见我只是冲他质问了那么一嗓子,便没了下文,长白低低的唤了我一声,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上过药了么?
我抬起头来,看着长白眸子里的紧张,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来,这木头,也有怕的时候。
听了我的话,长白的身子滞愣了一下,继而,垂着的头蓦地抬了起来,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一点儿都不知珍惜自己,再有下次,可当心我不饶你。
我笑着伸手,用嘴呵了呵气,朝着长白的眉心弹了一个响儿出来,我本就不是当真要罚他的,只是为了唬得他别再跪着,才说了狠话,没想到,竟是让他当了真了,“长洛。”
长洛在这儿,离主子,可是有什么吩咐么?
门外传来了长洛的答应,紧接着,便是一个跟长白有十成十相像的人走了进来,态度也是足够恭敬,只是,却是只让人看一眼,就感觉的到,他与长白的不同,我就记得,渺让他留在这里护着我的,果然,还在。
去摇那里,讨些消肿和医外伤的药来。
扭头看了一眼长白,我便把目光重新放回了长洛的身上,明明是双胞胎来的,可偏偏是,两人往那里一站,长洛就能吸住人的眼,他就像是个配饰,如今,挨了耳光,半边儿的脸都肿了,“也不知冷敷一下,出了门去,也不怕人指点笑话。”
离主子放心,哥哥早就习惯了被人在背后指点笑话,多这一点儿,也不嫌多。
听了我的话,长洛不禁笑出了声来,微微抬头,睨了一眼长白的背影,便重新垂下了头,“若是当真怕哥哥被人笑话,离主子就不该如现在这般的对待哥哥才是,须知,过了今年的除夕,哥哥,可就是有十八了……”
长洛!闭上你的狗嘴!在胡说,当心我碎了你一嘴的牙!
长白的身上突然散出了一阵冷冽的气息,像冬天的风般的刮得我脸有些生疼。
唔,痛……长白……
我本能的用手臂挡住脸,发出了一声痛哼,我看得出来,长洛刚刚的那一眼,并没有什么恶意,他虽是只小狐狸,但,对长白这个哥哥,还是很有些情谊的,他,希望他好,只是,什么叫……我不该如现在这般的对待长白?我好似,没把他怎么样罢?唔,还有,这,跟他过了除夕,就十八了,有什么关系?
听到我喊痛,长白忙收了透体而出的寒气,“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长白逾越,请主子责罚。”
起来罢,以后,可别这样了,我不比渺他们那般的有内功和武技加身。
我用手心揉了揉自己的腮,又搓了搓手背,抬起头看向了长洛,“怎还站在这里呢,长洛?刚刚不是让你去摇那里拿药回来么?”
主子,这使不得的。
长白慢慢起身,我看的出,他是在尽量不要撕扯到伤口,“摇主子的药,都是一粒千金的贵重的东西,不是我们这些下人可以用的。”
再金贵的东西,也是给人用的!大家都是人,凭什么你就用不得!
摇的药这么值钱,的确是我不曾料到的,但是,值钱又如何!长白是我的近侍,又是因为我的胡闹才被冤枉的挨了责罚,摇他既然舍得把那些药给我的身上用,难道,还能吝啬送我一点儿人情不成!
主子……
长白闪身到了门口,伸手挡住了长洛的路,脸上的神色,虽是未曾变得半分,但,他肩上绷紧的肌肉,却是让我看到了他的情绪。
哥哥,你怎得就这般不识好歹,离主子也是心疼你。
长洛的眼微微一眯,那小狐狸般的笑,让我觉得他话里有话,“你这性子,本就是个不讨喜的,若是身在再留了疤痕,就不怕……”
长洛!
长白的拳头攥紧了起来,给我一种,在下一刻,就要给长洛打在脸上的感觉。
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我算是认明白了,对付长白,就这句话最是好用,果然,一出口,长白便服软了下来,收了手臂,垂下了头,不再做声,也不再去揽长洛的路。
主子,长白的伤,无碍的。
长白缩了身子,额头上溢出了细细的汗来,显然,连着两次的惹了我冲他吼,让他很是心虚。
长洛,你去跟摇说,如果,他不肯给,我就不肯吃饭,他什么时候给了,我什么时候吃。
威胁摇,我从来都有办法,恩,确切的说,是他们四人,都容易被我威胁到,咳,这是,我这几日来得出的结论,渺也好,霜也罢,还有摇,他们三个对我的宠溺,跟西陵相比,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离主子。
长洛浅浅一笑,故意伸手,拍了拍长白的肩胛,才走出了门去,我看到,长白被他拍的那几下,脸上的平淡,都险些维持不住,可见,定是痛得很厉害了。
长白,过来。
深深的吸了口气,我招手示意长白近前,他还真当自己是石头做的不成,被人拍了伤口,躲都不知道躲!那长洛,也真真是可恶,就算是要告诉我,长白的伤不轻,也不必用这样的法子罢?好歹,长白也是他双胞的哥哥不是!
主子,长白真的没事。
长白听话的上前,依旧是低垂着头不敢看我,我知,定是长洛刚才说的话里,有什么伤了他,但是,以他的性子,怕是我问,他也未必肯说。
我什么都不会,还忘了以前的事情,这,你是知道的,长白。
扯了身上的毯子,我在床榻上坐直了身子,伸手勾了长白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你是我的近侍,所以,你得保护我,提醒我……如果,你连自己的身子都不当回事儿,病了,死了,我怎么办呢?虽然,我记不起,为什么院子里的许多下人都不喜欢我,但……”
长白是喜欢主子的。
不及我把话说完,长白便出言打断了我,我看到,他的脸,在那一刹那,有些红,但,很快,便恢复如常,“长白,会护着主子,提醒主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上药
不多时候,长洛便回来了,除了带了药,还带了摇的一句抱怨,“要什么,说就是了,别平白的拿不吃饭来吓唬我,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小气的一人么?”
长洛,打些温水来。
我从长洛的手里接了药,看着他那有些见了鬼似的脸色,忍不住有些想笑,或许,就只有在对我的时候,摇才是大方的罢,不过,也好,我喜欢。
睨了一眼站在床边的长白,长洛的神色不禁又恢复了之前,笑着点了头,乖乖的出了门去,打了一盆水进来,放在床边儿的小桌上,“离主子,还有什么要吩咐长洛做的事儿么?”
没了,你出去罢。
看着长洛那跟长白如出一辙的样貌,我却是说什么都没法让自己对他有亲近的念头,大抵,我就是这么一种人,喜欢缩在自己的那一方天地里,脸上写着“易碎品,生人勿进”的牌子。
看了看长白,又看了看我,长洛终究是没再说什么的退了出去,顺手,关好了屋门。
把衣裳脱了。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从床榻上跳了下来,赤着脚到了那小桌的旁边,把那装了温水的木盆端到了床榻边儿上,拿了搭在一边的布巾,用水浸湿了,又拧得半干。
地上扑了一层厚厚的毡毯,踩上去也不会觉得凉,只是,长了这么大,都是西陵在照顾我的,这第一次照顾人,就是做这种帮人擦洗伤口和上药的事儿,还真真是有些让我有些紧张。
若是让西陵知道了,定是会吃醋的罢?
我暗自想着,把手里的布巾又放到了水里,浸湿了一下,拧了拧,展开来叠好,长白是因为我的胡闹,才挨了藤鞭的,这藤鞭……定然,是打在背上的,他自己,不可能够得到清洗和上药,至于,别人……罢了,我还是不愿意信长洛,那混蛋,明明知道长白身上有伤,还故意拍他的肩弄疼他,若是让他来,还不定得把长白折腾成什么样儿呢!
主子,这……
长白的脸红了红,没有动。
放心,我不会对你的身子怎么样的。
看着他的反应,我不禁滞愣了一下,继而,便是了然了起来,以前时候,在这里,渺他们都是会随意的把看中的人拎上床榻的,他怕是,也当我跟渺他们有一样的心思了罢?打着给他上药的幌子,对他……唉,这好人,可真是不好当。
听了我的话,长白缓缓的低下了头,那一刻,我仿佛错觉了般的,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失望?
应该,是错觉的罢,虽然,我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但,在我的感觉里,就是觉得,长白不是那种整日的肖想着要爬上主子的床的人,“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脱了,一会儿,这水就该凉了。”
是,主子。
长白应了一声,便开始解衣,看着他的外袍褪下之后,那被血浸透了的中衣,我不禁有些头晕,我晕血,但是,现在,我可决不能让自己晕过去,这般想着,我忙咬了咬自己的舌头,让自己保持清醒。
很显然,领过刑之后,长白已经换过衣裳了,可……这换过衣裳以后,血迹还能浸透中衣,这得是多深,多疼!
长白,你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么?伤成了这样,还跑来跪着?
看着把衣裳脱去,只身只剩了一条绸裤的长白,我不禁肚子里一身翻涌,这用刑的人,也打得太狠了罢?!这二百藤鞭,竟是打得这么实落,连皮肉,都翻出来了……真亏得他还能忍得住!若是换了我,怕是,早就死过去了!
主子不用挂心,长白没事。
长白有些无措的站着,小心翼翼的瞅着我有些泛着苍白的脸,生怕我再晕了过去,摔在地上磕了一般。
去,趴到床上,你比我高了这许多,我可如何够得着。
收了收心思,我依旧是用了命令的口气,没办法,长白这家伙,用商量的,肯定又得推三阻四,这伤这么骇人,又流了这许多血,就算我能强忍着不晕过去,他的身子,怕是也要承不住的。
该死的长洛,刚才,竟然还故意拍他的肩膀,可是怕他死得不够快么?!心下里,本能的,便是给长洛记下了一笔,只待着以后有闲心了,便捉他来折腾一番报仇。
我的话,果然收到了意料之中的效果,长白乖乖的脱了靴子,爬上了床榻,怕弄脏被褥般的,在床边儿趴了下来。
我从来没照顾过人,给人擦洗伤口和上药,更是第一次,所以……虽是时时小心翼翼的,也还是把长白弄得疼晕过去了……
也好,晕过去了,我下手轻点重点儿的,他也不会疼了。
我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已经疼晕过去的长白,丢了手里的布巾,拿了摇让长洛带回来的药,给他的背上涂抹了起来,那药,带着点点桃花香味儿,甜甜的像是蜜饯,在烛火的映照下,涂到伤口上,会泛起一层淡黄色的光晕,原本还渗着的血水,也是眨眼的工夫,便止住了。
大半个时辰之后,才终于给长白上好了药,看着那些已经不那么骇人的伤口,我竟是突然觉得,不那么害怕了,恩,血也好,伤也罢,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这么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不也处置的挺好么?看看,涂得多匀!
长洛。
我收了还剩下大半瓶的药,放到了床头的架子上,赤着脚走到了门口,探出了头去,对一直守在门口的长洛问道,“这伤,是不是不能只上药?我刚才看长白脱衣裳的时候,还扯了一堆布条下来……”
离主子,你该不会是,刚刚才给哥哥上完药罢?
听了我的话,长洛的脸色明显的有些不济,侧着头往里面看了看,见长白正趴在床榻上一动不动,才轻轻的叹了口气,回答了我的问询,“哥哥的伤,上完了药之后,还需要再用布缠上才行,不然,会被衣裳蹭到,平添痛苦不说,伤口,也不易愈合。”
那,你快去拿布带来罢,我帮他缠上。
我了然的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地上那些已经被血染透了的布带,原来,竟是做这个用途的,不过,那些都脏了,不能再用了。
很快,长洛便拿了布回来,却是说什么都不肯让我来给长白往身上缠,被我逼问的急了,才答我道是,我的手受过伤,扶不住长白这么重的一个人,万一,再把手弄伤了,长白就又得挨罚遭罪了。
我想想也是,便坐在了一边,拿了剪子帮他把那些布剪成一条条的布带,看着他一圈圈的给长白缠上。
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觉得,长洛没有跟我说实话,不过,看他那副狐狸的样子,怕是,我也没能耐从他的嘴里问出来,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不知道,就不知道罢,能给长白包好了,就行。
很快,长洛便给长白包扎好了,问了我的意思之后,便出门去给他取干净的衣裳。
趁着长洛去取衣裳的档儿,我上上下下的看了长白许久,终于,发现了我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对,就是这里,长洛包扎完之后打得结,太难看了!我一边想着,一边爬了过去,小心翼翼的解开,给他换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长白悠悠醒转,见我正一脸满意的盯着他的小腹看,又是一阵脸红,“主子,你……”
唔,我给你上了药,却抱不动你包扎,就把长洛喊进来帮忙了。
我伸手摸了摸长白小腹上,我打得那个漂亮的蝴蝶结,只觉得,怎么看怎么顺眼,“他去给你拿干净的衣裳了,我看他打得结太丑,就解开了一下,打了个漂亮的,没弄疼你罢?”
经我这么一说,长白才意识到,他的身上已经缠好了布带,忙低了头下去看,那个被我称为“漂亮的”结。
的确很漂亮,主子。
盯着那个蝴蝶结看了一小会儿,长白竟是突然笑了出来,伸手,摸了摸,眸子里,是满满的开心,“长白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结。”
是罢?我也觉得,这是我打得最漂亮的一个蝴蝶结了!
长白的脸上,没有半点儿敷衍的意思,我看得出,他是真的很喜欢我打得这个结的,“啊,对了,长白,你的伤,还疼么?”
不疼了,摇主子的药很有效。
长白缓缓起身,下了地,要俯身去收拾地上染了血的衣裳,见我盯着他,忙又追了一句,“已经有些痒了,想来,应是开始愈合了,主子不用担心。”
老实待着!我不好容易才给你上好了药,万一,你一躬身子,再把伤口撕裂开,可怎么办?!一会儿,等长洛回来了,让他整理!
我从床上跳了下来,抱住了长白的手,拦了他,不让他收拾,“总是不肯听我的话,可是想气死我么!”
好,长白不捡,长白听主子的话。
长白笑了笑,应了下来,竟是当真听了我的话,“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成了规矩
过了一会儿,长洛给长白取了衣服进来,盯着长白小腹上的那个,我打的漂亮的蝴蝶结看了半天,然后,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长白,一副强忍着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弄得我有些莫名其妙了起来。
怎么了,长洛?不好看么?
我看了看长白小腹上的那个蝴蝶结,很漂亮啊,没有弄坏啊!他干嘛一副这样的表情呢?!
主子,他只是嫉妒罢了,你不用理他。
长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上的蝴蝶结,朝着我笑了笑,然后,转身,瞪了长洛一眼,像是警告他一般,“看什么看!想要,跟自己主子讨去!”
看着长白的反应,长洛先是一愣,继而,便是耸了耸肩,摸着鼻子露出了讪讪的笑容,“你明知道,我家主子是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还跟我说这样的话,你这不是摆明了挤兑我么?”
长洛,帮长白把衣裳穿好,然后,把这些换下来的衣服和布带收了,他身上有伤,弯不得身。
我扯了长白的手臂,让他在床榻边儿上坐了,扭头看向了长洛,责备他道,“他好歹是你的双胞哥哥,你怎么能明知他有伤,还用力的拍他呢!”
离主子,哥哥在心里,是会感谢我拍他的那几巴掌的,你信么?
长洛笑了笑,把手里捧着的衣裳放在了床榻上,然后一件件的,小心翼翼的给长白穿了起来,“哥哥他……能得你这么一个主子,真的,很幸运……”
所谓的伸手不打笑脸人,被长洛这么一说,我顿时有些懵了,刚刚准备好的,要用来责备他的话,也一下子忘了干净,呃,我还以为,长洛是看不上长白这个哥哥,才对他又是挖苦,又是欺负的,但,现在看来……好像,他不但不是看不上长白,还有些,恩,很在意他,很想保护他……
乱了,彻彻底底的乱了,我从来都不擅长分辨人心的,遇到这种事情,哪里还知道,该如何的应对!
离主子,主子让长玉来传话,那三位的毒都已经驱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