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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渚正要和她走,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他面露惊恐,直接就跪在地上了,磕得关节一声脆响。他毫不知疼,哆哆嗦嗦的说道:“老爷,小少爷他又发疯了,你快去看看罢,再晚就出人命了。”
金泽正在会客,会得还是从金照山上来的客人,想必那件事确实要紧非常。
金泽眸子沉沉,苍老的面容瞧不出什么情绪,他对着北渚拱手道:“此乃家丑,不便见人,使者先去休息吧,老朽会妥善处理。”
金泽倒是直言直语,北渚也不好说其他,点了点头,抬脚便走。领着她的丫头叫阿喜,初时有些害羞,走了几步,发现北渚没什么架子,嘴巴便叽叽喳喳起来,问她金照山上有什么,还问她神仙都长得美吗。
北渚都答了,她到底心中好奇,就问了一嘴发疯小少爷的事。
阿喜十五六的年纪,没什么心思,见神仙发问,张嘴就答。
此时两人正穿过一道圆形拱门,入眼是白皑皑的花圃,阿喜穿着绣着百合花的棉袄,两只手揣在袖笼里,说:“小少爷是今年才来家里的,他的父亲早年间被逐出家门,说起来,我还见过他呢,那时候少爷二十多岁,我才几岁,跟在我娘后面洒扫佛堂。少爷见我年纪小,就分给我一块马蹄糕吃,我瞧着他是挺好的人,不似大少爷严肃,也不像二少爷那样整天不在家。
可人人都说,他离经叛道,与鬼怪为伍,和邪灵称友。老爷一气之下,把三少爷逐出家门,三少爷脾气倔,果真再也没有回来,还再外面娶妻生子,依然放浪形骸,毫无规矩。几年前,三少爷的孩子出世,我愿以为老爷会让他回来,谁知他们的关系依然像是陌生人。
而那出世的孩子,竟然是三少爷的劫难。小少爷被恶鬼缠身,他身边的人都被他克死了,就连三少爷和夫人都不能幸免。我听说,他们死时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不让小少爷看见自己的死状,他们只在门上留了一张纸,纸上写着三行字。一言不要报官,二言去找刘叔,他会处理一切。我以为刘叔是三少爷的朋友,其实刘叔就是棺材铺的老板,三少爷早已经预见自己的死亡,将一切都准备好了。还有最后一言,就是回到金家,会有人保护你。”
“唉。”阿喜叹了口气,梨涡消失在雪白的脸上,笼罩着淡淡的忧愁。三少爷她不熟悉,他只记得那块黄橙橙的马蹄糕,可他们为自己的孩子考虑至此,这让她想起自己的母亲。独自养她,在金家做活,大冬天还得洗衣服,手上全是冻疮。
阿喜吸了一下鼻子,继续说:“三少爷和夫人骨埋异乡,处理好他们的后事,小少爷也就回来了,那天他穿得破破烂烂,活像个乞丐,手里就攥着那张纸,还差点被家丁赶走。小少爷终于回来了,可缠在他身上的鬼太厉害了,就连老爷也没有办法,和小少爷隔得近的人都得死,大家都离他远远的。他就一个人住在金家旁边的破宅子里,或许是三少爷的原因,老爷对小少爷十分不喜,所以有些下人,根本不把小少爷当主子看,还抢走了他应有的份银,连有时送过去的饭都是馊的。
当然,府里有些人见少爷可怜,平时偷偷给他一些东西吃,但是,使者大人,那只鬼真的太厉害了。曾经有个赵妈,她在厨房帮厨,平时会给小少爷留点热乎的东西,给他送过去,可有天她竟然暴毙了,赵妈身强体壮,从来没害过伤寒的人,说没就没了。还有好几个丫鬟家丁因为和小少爷接触,都离奇死亡了。一来二去,也就没人敢和小少爷亲近了。”
巫族后辈恶鬼缠身,身为巫族继承人的金泽竟然全无办法,难怪不想让北渚插手。巫族绵延数千年,北渚曾经在金照山的时候,还听说过更离谱的巫家秘辛。不过那小少爷属实可怜,明明是人上之人,却被一只恶鬼,闹得双亲离世,变得了天煞孤星。
“那小少爷叫什么名字?”北渚问道。
阿喜领着北渚走上长廊,尽头就是她所住的上厢房,厚底绣花鞋踏得地板哒哒响,阿喜将素白的手从温暖的衣袖中伸出来,推开紧闭的雕花木门,说:“小少爷单名一个隶字。”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的背景参考民国时期哈
第46章 巫族
晚上又落起了雪,阴沉沉的苍穹像是被人暴力撕破,雪白的棉花碎儿一团团的坠下来。金熙鸿手里提着红檀雕兰草的食盒,另只手是用彩布包着的礼盒。
宅门前挂着两只写着福字的灯笼,大红色纸皮已经泛白,上面堆砌着些许雪粒子,在寒风中摇摇晃晃,一只散着淡黄色的光线,另一只已经破了,肚腹被掏了一个大洞,露出里面冰冻的半截蜡烛。
淡黄色的光打在金熙鸿身上,半点温度也没有,他的脚陷在了雪地里,手冻得通红。似在迟疑,在雪地里立了很久很久。
直到背后有隐约的人声传来,金隶住的院子和金家一墙之隔,他现在站的地方是那院子的后门,这里属于金家的范围。大概是路过的丫鬟,金熙鸿才猛然惊醒似的,伸手敲了敲门。
落雪无声,敲门声咚咚传开,仿佛将飘散的雪都震碎了。过了很久,没有人来开门,金熙鸿又耐着性子敲了一遍。
这一次有人来了,金熙鸿听见了吱嘎吱嘎的踩雪声。
金隶冷着一张脸,只将门开了一条很小的缝隙,很警觉的看着金熙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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