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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就懂了,因为那是纸片。
那个人转过头,满脸的哀怨,应该说是半张脸的哀怨,另外半张脸已经被雨淋空了,露出了里面的竹篱条。
“什么事快说,老子现在郁闷得很——”
很字还没说完,那个人就说了一句卧槽,接着退出好几步远,用已经被淋拦的纸手遮住那半张脸,但柳明明还是直接能看见他纸做的后脑勺。
他的目光接着往下移,看到了那个人黑黢黢的胸腔,那里什么也没有,支着几根竹篱条——
“怎么没人告诉我,今天店里来人了?”
纸人说完,蹦蹦跳跳的跑了,那模样,像只受了惊的兔子。
模样虽然滑稽,但柳明明看着,就是难以言状的诡诞。
人在剧烈的恐惧下是发不出任何声音的,柳明明就是这样,他头皮一阵阵发麻,浑身的血液直冲上头顶,心在那一瞬间停止运作,接着狂跳不止。
一阵风吹来,挂在扶手上的衣物被吹落,湿哒哒的掉在柳明明面前。
哪是什么外套,根本就是一片巨大的纸,画成了衣服的样子,上面甚至还有一个潮牌的logo。
“年轻人,年轻人,劳驾把我的门关一下,风太大了,我怕他们冷。”
一个老者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
刚才柳明明没注意,楼梯口的另一边门居然是开着的。里面站着个穿唐装的老人,满头银发,而他所说的他们……
柳明明咽了一下口水,越过老人,看见他身后密密麻麻的灵位,漆黑的木牌上刻着鲜红的字,恍惚间,柳明明看见他背后站满了人,各个面如金纸,死相凄惨。
一声鬼啊终于从柳明明的喉咙里爬出来,他腿早就软了,手脚并用,几乎是爬着离开现场。
可很快,他就撞到了一个东西,仰头一看,差点没尿出来。
纸人躲在楼道的阴影里,对着他露出一个看上去友好的笑容:“不好意思,我回来拿衣服。”
可他半边脸都被淋没了,另外半张脸的墨已经晕开,黑红两色斑驳在一起,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柳明明正要大叫,旁边的门忽然开了。
一个女生走出来,粗鲁的在柳明明头顶拍了一下。接着,他的喉咙里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像堵了一团猫毛在里面。
“大半夜的吵什么吵?”女生二十边的年纪,模样倒是可以,就是看着脾气不太好。
柳明明很想回答,但说不了话。
女生也知道,索性不去看他,对那个纸人说:明明知道下雨,为什么不穿那套防水的,这下把人吓到了吧。
纸人回答,你倒是多给我备几套啊,就那么一套,我穿了就没了,我才舍不得。
女人说,还多备几套,你知道那个多贵嘛,合着不是你们赚钱。
纸人答,我就知道你不愿意,我压根就没指望过,但是,这个人怎么办?
两个人同时把目光投向蜷缩在角落,极力缩小存在感的柳明明。
“赶紧去换身衣裳,今晚来了几位客人,别出来吓着他们。这个人,我来处理。”说着,王清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色符纸,贴在柳明明额头上。
纸人动作麻利的把纸皮衣服捡起来,一溜烟跑了。
王清河居高临下的看着柳明明,说:“今天晚上只是场噩梦,回去睡吧。”
柳明明睁着两只黑白双间的眸子,奇怪的看着王清河的操作。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过懵逼,以至于王清河没察觉符纸压根儿就没起作用。
她把话说完,隽秀的眉眼舒展,闪进了屋里面。很快,房间里就传出了放电视的声音。
柳明明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觉得他肯定是在做梦,可在刚才和纸人撞到的头顶还在隐隐作痛,梦哪有这么真实的?
他正在回味,肩膀搭上来个毛茸茸的东西。
“同学,要不要试试我的新菜啊。”
柳明明转过头,下一刻,直接晕在了地上。
第2章 招魂
“焦副,真的要去找王清河吗?这人行事不定,性格古怪,上次她私自焚烧古尸,上面已经不高兴了。”
助手小林看着伫立在山前的大院民宿,稚嫩的脸上有些忌惮,但又不敢在领导面前表现得太明显。
王清河在行里名声不算差,就是没啥忌讳,荤素不忌,什么钱都敢收,什么人都敢结交。但对于他们这类人来说,没有忌讳,就是最大的忌讳。
焦安国二十七八的年纪,因为常年抽烟,整个人看上去有点颓丧,但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沉稳。
他一口咬掉油条的一半,眨眼之间就把早餐吃完,灌了一口热豆浆,眯着眼看向蜿蜒的公路。
“这件事儿不简单,牵扯的人很多,而且我总觉得,这事儿和上回的墓有联系,赶快吃完。”
焦安国说着,开门下车,摸了两把头发。他连续忙了半个月,头发忘记理了,都遮到眼帘了。
“吃完把资料带上,我先进去了。”
说着长腿一跨,上了台阶。
小林对大院有些莫名的恐惧,总觉得有点阴森森的。他几口把早餐吃饭,拿着装资料的文件夹,几步跟了上去。
大院民宿的大厅,终于送走了那群学生,一时间安静了不少。
王清河昨晚熬夜看剧,正摊在沙发上补觉。一本看了几个月都没看完的书盖过脸,整个人像没骨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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