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把时间拨回到9月份。
    第24届金鸡奖在银川开幕。
    入围名单里有《我脑中的橡皮擦》，共入围三项提名：最佳故事片、最佳女主角以及最佳美术。
    依然没有程玉安的《蝴蝶效应》和《暧暧内含光》。
    此时程玉安已经从威尼斯回来了。
    关景鹏不能像程玉安那样给金鸡奖甩脸，他带着《我脑中的橡皮擦》剧组去了一趟银川。
    虽然颗粒无收，但起码表明了态度。
    至此，很多不懂行的观众也看出来了，金鸡奖不针对远程，而是只针对程玉安一人。
    他太年轻，而且火的太快了，让圈里很多人都措手不及。
    还有一点重要的原因是，程玉安不是传统电影培养体制的产物。
    他固然是电影学院培养出来的，但是他没有走制片厂路线。
    他的前辈们，张一谋、陈开歌、田状状……哪个没有制片厂经历？
    就连冯导，也是在京圈里摸爬滚打十几年才火的，就这，主流电影圈还是不接受他。
    可是程玉安不一样，他没有制片厂经历，也不混所谓的西北圈、京圈、沪圈，一毕业就自己开公司自己找钱。
    上一群突破这种体制的叫第六代导演，现在还在拍地下电影呢。
    威尼斯最年轻最佳导演程玉安对此毫不在意。
    他从威尼斯回来内心膨胀的很：我都是威尼斯最佳导演了，还用得着你这个奖？
    程玉安内心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飘，不能飘，不能飘。”
    但是他控制不住啊！
    当你身边所有人都在恭维你的时候，人的自省能力会被无限削弱。
    所以察觉到问题的程玉安一头扎进了《动物世界》的后期中！
    现在远程所有的项目都结束了拍摄，《宝莲灯》和《仙剑奇侠传》都在6月杀青，《天下第一》7月，《动物世界》在后期。
    三部电视剧和一部电影的后期足够远程上上下下忙的了，程灵凤也就没开新项目，倒是四处跟着投资了一些影视剧。
    10月份娱乐圈最大的新闻就是张继中的《神雕》开机。
    这片子前前后后被张继中炒作了一年多，业界都说他炒的《神雕侠侣》让人厌烦了。
    从去年7月到今年10月，15个月的筹备期，《神雕侠侣》总算在九寨沟开机了。
    开机发布会上，就有那不开眼的记者问张继中：“程玉安导演怎么没有出席本次发布会？不是说他会担任本剧监制吗？”
    张继中解释道：“我们和远程协商过，但因为种种原因，在最后环节双方没有谈妥，我们很遗憾。”
    而程灵凤没空搭理张继中，只通过记者回复了一句：“炒作也应该有底线，不能见谁出名就蹭谁，我还说远程下一部电影要请张一谋导演来拍呢。”
    张继中方面这之后就不再回应了，埋头九寨沟专心拍戏。
    远程传媒上下全力盯着几个项目的后期，程玉安正在接待光鲜老总王常田。
    从威尼斯回来之后，程玉安一下成了香饽饽。
    伯纳的于总、小马的狗哥甚至华艺的小王总都要求见他。
    程玉安忙里抽空，今天才约着和光鲜的王总一起吃个饭。
    光鲜传媒成立的很早，起初做娱乐报道和线下活动。
    这两块光鲜做的非常成功，直到今年，王常田成立光鲜影业，正式进军影视制作与发行。
    王常田长相斯文，气质儒雅，乍一看会以为他是个学者。
    “程导，见你一面可真难啊。”王常田见程玉安进来，拉住他的手，把他拉到自己对面坐下。
    “王总这地方可真不好找。”这是一家私房菜馆，要不是王常田的秘书亲自来接，他还真找不到这地方。
    “别看这地方小，但菜色一绝。知道程导不喜欢吵闹，特意挑了这里。我也不喜欢去外面那种大饭店吃，太吵了，吃个饭都吃不安生。
    “程导你来吧。”王常田把菜单递给程玉安。
    “我就不点了，客随主便，王总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吃。”
    “哈哈哈，爽快。”王常田笑了笑，完了也不点菜，只跟服务员说按老样子上菜。
    “看来王总是这里常客啊。”
    “嗨，工作压力大，也就这点爱好了。家里那位没少骂我，说我这样吃下去，老了身体受不了。那古话不是说的好吗，人无癖不可与交。人要是没个兴趣爱好，那活着多没意思。”
    王常田是圈里少有的性情人，另一个是小马的狗哥。
    程玉安对他第一印象很好。
    “程导成家了吗？”王常田开始跟程玉安拉家常。
    “还没，忙的团团转，哪有时间找。”程玉安笑道。
    “男人还是应该早成家，稳定了后方，才能心无旁骛地往前冲。”王常田教授过来人经验。
    上菜前的功夫，两人天南海北地聊。
    王常田新闻记者出身，走南闯北，见过世面，和他聊天不用担心话题掉在地上。
    聊了没几分钟，两人就开始老哥老弟的称呼了。
    “老弟，你们远程这次算是彻底站稳脚跟了。短短两年拿下2亿多票房，听说几部电视剧各家卫视抢着买，年轻有为啊。”王常田给程玉安夹菜。
    “都是运气，”程玉安边吃边说，“现在想起来都后怕，当时什么也不懂，拿到钱就敢拍，没想过万一砸手里会怎么办。”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怎么没见别人有这个运气？难道威尼斯最佳导演也是运气？”王常田说道。
    “这个还真不好说，我后面跟马可·穆勒打听过，原本最佳导演投票的时候，评委们更看好金基德的《空房间》，是马可·穆勒主席力排众议才把最佳导演给我的。”
    “所以嘛，最后还是老弟你拿了最佳导演。”王常田说道，“来，这一杯敬你，22岁的最佳导演，别说听了，想都想不到啊，为我们国产电影争了一口气。”
    两人碰了一杯，王常田继续说：“最近我们光鲜要扩展电影业务，不知道老弟有什么高见？”
    “好事啊。”程玉安说道，“行业竞争激烈，受益的始终是观众，大家能选的片子也就越多。”
    程玉安不接话，只说些车轱辘话，他知道王常田是来求合作的，但生意归生意。
    “不知道程老弟手上有没有什么项目，我们一起合作。放心，肯定不会让老弟你吃亏。”王常田直说。
    “可是公司今年的项目已经饱和了，明年的电影我这里也没有。”
    “不急不急，做电影哪能急这一年两年，哥哥不是不懂行的人。”光鲜影业等于是从零开始，现在也只有了个基本框架。
    制片和发行渠道都没有完善，就是跟光鲜合作，王常田都未必吃得下。
    此番前来，是为和远程打好关系。王常田看得出，程玉安对自己观感不错，留了个好印象，这顿饭就没白吃。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一直吃到晚上10点才散。
    临走前，王常田还邀请程玉安：“有时间来家里吃饭，尝尝你嫂子的手艺。”
    “都在京城，有时间一定上门拜访。”程玉安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