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芷汐的责难，来得又急又凶。
    仿佛已经在心里压抑了许久，在今天一股脑地全都冲了出来。
    站在她对面的季盈盈最能感觉到，单纯的夏芷汐带着的是最令她愧疚的怨恨。
    夏芷汐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季盈盈是为了季家才跟的霍峥。
    也不知道季盈盈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季方辰已经疯了，季盈盈不跟霍峥，他也会将季盈盈「卖」给其他人。
    一切的一切，季盈盈都没有办法和夏芷汐说。
    和霍峥的合约，是保密的。
    她只能在夏芷汐面前认下这个罪名。
    “我......我也不想。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还有你的存在，在你和霍娇回来之前，我和霍峥就已经......”
    季盈盈还没说完，夏芷汐便冷笑了一声。
    “所以，你在和我说，我是你们中间的小三吗？我认识峥哥哥已经四年了！我喜欢他也喜欢四年了！从我见到他第一面，我就深深喜欢上了他！”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夏芷汐面子里子都很通透，她的恨也浓烈。
    季盈盈迎着她痛恨的目光，心里像是被万根针戳进。
    曾经，她虽然不是光芒万丈，也是个光明磊落的年轻姑娘。
    还不到半年的时间，她已经跌进污泥里。
    无论她有多少苦衷，在外人眼里，她季盈盈已经脏得不能再脏！
    季盈盈攥住夏芷汐的肩膀，俏脸含霜，将一切的不堪都剖给她看。
    “我算是什么？我什么都不算，你以为霍峥是在真心对我吗？他也没有将我当个玩意儿，你喜欢我的位置吗？你要是喜欢这种感觉，干脆和霍峥摊牌，男人不缺这样的女人。”
    “现在的问题就是，你想要这样的位置吗？你想要的是一时贪欢还是想要当他的妻子？”
    夏芷汐没想到季盈盈自己会将自己贬进尘埃里，眼泪都咽回去了，怔怔地看着季盈盈。
    “你想要吗？想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找霍峥！”
    季盈盈解释不了，干脆不解释。
    夏芷汐实在是和以前的她太像了，季盈盈知道对她这样单纯的姑娘来说，刚刚说的一切，都是污泥里的勾当。
    曾经的季盈盈不会去做，夏芷汐也是一样的。
    果然，夏芷汐反应过来后，有些慌乱地躲开了季盈盈的手。
    “我不要！你自己堕落就堕落，千万别拉我！”
    看着夏芷汐慌乱的样子，季盈盈心底知道自己的劝说奏效，表面却没有露出一丝轻松的痕迹。
    “我知道和你成为不了朋友，不过以后生活肯定要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不会挡你的路，也请你不要恨我。”
    季盈盈的长相是风轻云淡的清远美，当她脸上没有太多笑意的时候，这种脱俗的疏离感更明显。
    看着她清澈如泉水般的眸子，夏芷汐竟然有种自己在无理取闹的羞窘感觉。
    “我知道了，不过以后你也别想让我给你什么好脸色！”
    “好。”
    季盈盈转身要走，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劝夏芷汐。
    “我劝你放弃霍峥，他到现在对你只是兄妹之情，以后也不会更进一步了。”
    如果两个人能擦出火花，早就擦出火花了。
    四年了，单独相处的时间虽然少也不是没有。
    局外人看得分明，局中人却看不清。
    夏芷汐就是这样，她的脸颊上还带着泪痕，却坚定地对季盈盈摇了摇头，“不是的，峥哥哥只是现在没有看到我的好。只要我继续努力，他总能看见我的好的。”
    她和四年前的季盈盈实在是太像了。
    季盈盈看着她，仿佛看到了四年前的自己。
    那么傻，那么单纯。
    季盈盈没有多说什么，她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夏芷汐的卧房。
    在出门的时候，肖秋梓急退了一步，她掩饰性地看向别的地方，季盈盈看了她一眼，快步离开了夏芷汐卧房前的走廊。
    肖秋梓见她离开，马上推门进了夏芷汐的卧房。
    “小姐，她有欺负你吗？要不然我们去和霍总说吧，他最宠你了，肯定会惩罚季盈盈的......”
    夏芷汐打断了肖秋梓的话。
    “她没有欺负我，她说......算了，你就别管了，做好你的事情。”
    肖秋梓本以为夏芷汐会生气，却没想到现在的她如此平静。
    “之前您和我说过的，今晚找机会给她用避孕贴还用吗？”
    夏芷汐犹豫了下，她的目光闪动着，“等等，让我仔细想一想，你先不要用。”
    “可是小姐......”
    “没有那么多可是的，我说，你做就好了！”
    夏芷汐的脑海里乱糟糟的，她紧攥住了一旁的被子，思索起事情来......
    走廊狭长安静，铺着造价不菲的地毯，墙壁上灯光明亮，偶然间能看到墙壁上挂着的画作，都是霍峥近几年的收藏。
    季盈盈刚走到楼梯口，脚步渐渐停了下来。
    她看着站在书房门口的霍峥，下意识地转身看了一眼来时的方向。
    确认夏芷汐或者是肖秋梓没有跟过来，她这才走到了霍峥的面前。
    只见霍峥靠在书房门口，西装外套叠得整齐，搭在臂弯处，鼻梁上戴的眼镜闪过走廊墙壁上的冷光，高挺的鼻梁将眼镜架起，镜片和眼睛之间距离可以算得上是骨相的优越。
    “谈得怎么样了？”
    霍峥低声问她。
    “我......”
    季盈盈刚说了个字，霍峥直接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将人带进了身后的书房。
    “进来说。”
    进了书房，霍峥随手将西装外套搭在了沙发椅背上。
    他坐在了沙发上，双腿自然交叠，一只手搭在了沙发靠背上，袖口上移，露出低调奢华的名表。另一只手则拍了拍沙发座位，黑曜石般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暗示她可以坐过来。
    季盈盈坐了下去，落座的时候，她看了一眼霍峥搭在她身后的手臂，他虽然没有揽着她，却已经占据了她身后的空间。
    占有欲，是从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的。
    对于霍峥来说，拥有她，是一件正常不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