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盈盈握紧了手里的托盘，特意挑了一盘清爽的小食，然而韩小蕾却又嫌弃这食物太清淡。
    来回两趟，即使是龚菡都看不下去了。
    “小蕾，别折腾她了，到现在你也没有吃过一块。”
    韩小蕾揽住龚菡的手臂，“我和季盈盈是朋友，没见过她当佣人，和她逗乐呢。”
    “对了，楚夫人，慕尧哥什么时候回来啊，定没定呢？”
    提到儿子，龚菡满心满眼都是骄傲。
    “最近他那边在忙项目，估计还要等一段时间吧。”
    龚菡下意识地看向了拿着托盘离开的季盈盈。
    当时，送楚慕尧出国后，如果不是她和楚定一直拦着，楚慕尧肯定不能断了和季盈盈之间的联系。
    其实季盈盈这孩子挺好的，就是季家有问题。
    当年他们看得没错，如今季家破产，龚菡庆幸当初阻拦楚慕尧，要不然现在楚家就要被季家拖累。
    龚菡还是不忍韩小蕾欺负季盈盈，她拍了拍韩小蕾的手臂，轻声说了一句，“我先去找你楚叔叔去了，你别难为季盈盈，她们家那种情况，也挺可怜的。”
    韩小蕾表面答应下来，等龚菡离开后，她大步地朝着后厨走了过去。
    好不容易等到季盈盈落魄，她怎么可能轻易地放过奚落她的机会。
    季盈盈刚拿起一盘刚刚出炉的糕点，糕点还冒着热气。
    忽然间，从旁边伸出一只手，像是特意挑好了角度，将整整一盘刚出炉的糕点都打翻在季盈盈的身上。
    季盈盈下意识地躲开，然而那些糕点粘腻的残渣还留在她的身上，散发着灼灼热气。
    “你是眼睛瞎了吗！竟然敢撞我！”
    韩小蕾尖声惊叫了下，后厨这边几乎没有什么客人，她也可以不用注意自己的形象。
    郑姐看到了韩小蕾和季盈盈的冲突，她拿起手机查看了下时间，眼看着就快到约定好的时间。
    她虽然不情愿，但连忙冲到了季盈盈的面前，帮着季盈盈给韩小蕾道歉。
    “对不起，客人，是这佣人手脚太笨......”
    说到这里，郑姐回身瞪向了季盈盈。
    “还不快滚！”
    季盈盈眉间蕴着一抹冷色。
    韩小蕾太过分了，她一忍再忍，韩小蕾却仍然纠缠不休。
    “韩小蕾，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故意碰掉的！”
    她没有按照郑姐的话，直接躲开，反而一步不退，与韩小蕾针锋相对起来。
    韩小蕾气势汹汹地指向了季盈盈，“你们看看，原来这就是霍家的佣人！竟然还敢和客人耍横！”
    她拎起裙摆，在黑色的裙摆边缘，有些打翻托盘的时候粘上的粉末。
    只有一点点，如果不仔细看的话，都不一定能看到。
    “你们知道我的裙子多少钱吗？我要这个人给我赔偿！”
    眼看着季盈盈一步不退，不知道还要和韩小蕾纠缠多久。
    郑姐眸色一沉，直接转身一巴掌扇在了季盈盈的脸上，季盈盈躲避不及，瞬间偏过头去。
    干了一辈子活，她的手劲很大，瞬间，在季盈盈素白的脸上就浮起了一道红痕。
    “客人，这回您满意了吗？我们有专门准备的更衣室，我让人带您去收拾一下吧。”
    韩小蕾看着在所有人面前被扇的季盈盈，满意地笑了出来。
    “没关系，看在你们解决态度很好的份儿上，我就不和这个佣人计较了。”
    她缓步走到了季盈盈的身边，轻蔑地在季盈盈的耳边低声说。
    “佣人就是佣人，几百年前就是奴才，装什么清高！”
    季盈盈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郑姐站在旁边，警惕地注视着她，像是拿着鞭子的驯兽师，若是季盈盈反抗，她第二掌就要扇上去了。
    她现在只想让客人赶紧离开，她耽误了太长的时间，陶长空并不是什么靠谱的家伙，万一他看时间太长直接从房间离开怎么办？
    韩小蕾踩着高跟鞋高傲地离开了，郑姐教训了季盈盈两句，渐渐说到了关键的地方。
    “现在你脸上有痕迹，不要去前面了，你去后面帮忙吧。”
    她将季盈盈安排到了后面。
    这场宴会实在太大，王管家正在房子另一边忙碌，根本都没有发现后厨竟然闹了这么一通。
    郑姐负责后厨这边，季盈盈便被她带到了最后面的垃圾房。
    简而言之，就是将宴会产生的垃圾全都分门别类地整理好的地方。
    这活又脏又累，有点资历的人都不愿意做。
    郑姐带着季盈盈来的时候，垃圾房这边只有于可儿一个人。
    “我在后厨忙碌，不经常过来，你们两个千万不要偷懒啊！”
    郑姐警告了一句后，便离开了垃圾房。
    在离开之前，背着季盈盈，郑姐对于可儿做了一个手势。
    于可儿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继续整理着脚边的垃圾。
    郑姐离开后，垃圾房里只剩下了季盈盈和于可儿两个人，季盈盈什么话也没有说，低头整理着垃圾。
    经过韩小蕾那么一闹，季盈盈的情绪止不住地低迷。
    脸上的巴掌印火辣辣地疼，季盈盈都不用看，便知道那痕迹肯定又红又肿。
    一个月前，她还是前面参加宴会的那群人里的一个。
    一个月后，随便一个人都能给她一巴掌，尊严像是脆弱的玻璃碎了一地。
    于可儿流露出了一抹关心，犹豫地坐到了季盈盈的身边。
    “发生什么了？”
    季盈盈停下手里的活，看向了一旁的于可儿，垃圾房里的光线并不是很亮堂，于可儿此时正坐在灯下，可以说是整个房间里最明亮的地方。
    “最近你怎么对我冷淡了许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可以将一切都告诉我的。”
    季盈盈的目光渐渐黯淡了下来，“我们是朋友啊。”
    于可儿看着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哀伤的季盈盈，心里有些动摇。
    “我......”
    她犹豫了下，然而那些潜藏在时光中的悲伤记忆，将她吞没。
    如同沉在海洋底部，一丝光都看不见。
    她想起在楼体塌陷的时候，起初母亲虚弱地安慰她的声音，还有她渐渐停止的呼吸......
    于可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她紧握住了季盈盈的手。
    “和你没关系，我最近被郑姐骂了好几次，要不然这次怎么能被分配到垃圾房呢？”
    “盈盈，我忘记带脖子上的挂牌了，我怕出去拿被郑姐看到，你能不能帮我去拿一下，就在我的房间。”
    最后一丝挣扎，在于可儿心底消散。
    季盈盈，你千万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没有良心的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