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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没有保姆帮忙,李源一个人给他换衣服时显得有些吃力。
柜子里属于蒋湛的衣物不多,这几年,他大多数时候住在医院,偶尔回到家,也几乎很少下床,李源给他准备的衣服,是他往常惯用的品牌,白色的衬衫,黑色的休闲裤,就算这些蒋湛很少有机会穿上,李源也会请保姆每隔一段时间送去清洗,是以衣服上几乎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李源脱下了他的睡衣,给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蒋湛卧床五六年,以前匀称结实的肌肉早就没了,整个身体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色,只要轻轻按一下他的身上,就会有一个小窝出现,换好衣服后,李源想起外面有些冷,便给他套了一件毛衣,这才将他抱到轮椅上,做完这一切时,李源出了一身大汗。
整个过程中,蒋湛无声无惜,就算李源不小心撞到他的手,他也没有任何的知觉,李源揉了揉他被撞的地方,看着他的脸轻声说道:“撞疼你了吧。”
说完之后,他小心的将蒋湛的双手放好,又推着蒋湛出门,嘴里还一直念叨着;“要是在几年前,打死我也不会相信,小爷会给你当婆子丫鬟。”
坐在轮椅里的蒋湛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回应,李源也早就已经习惯,从客厅到庭院,整个屋子的装潢都是方便轮椅出入的,李源将他推进庭院,正是午后,柔和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远处有几个孩子正在踢足球,李源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起来,以前他和蒋湛小时候,最爱做的就是带着大院里的小朋友踢足球,他曾经还跟蒋湛约定好长大后一起当足球运动员,这个约定到现在他都没有忘记过。
站了一会儿,李源回屋拿了一条毯子搭在蒋湛的双腿上,出来时,他手里还多了一把梳子,他先拨了拨蒋湛的发丝,李源还记得,小时候蒋湛的头发又浓又密,发根摸起来硬硬的有些扎手,一连阴郁了半个月的天空终于放晴,湛蓝的天空像是带着一股魔力,注视的久了,仿佛会将人吸入进去一般,这里是新西兰,节奏极慢的生活让李源感觉自己似乎已经提前步入老年,今天有阳光,但气温仍然很低,就算李源来了好几年,也不太习惯像当地人一样大冬天穿着短袖。
李源的家离市中心有些远,独栋的房子带着一个小花园,花园里什么也没种,绿色的草坪除了安置着一张摇椅以外,再没有其他东西,白色的篱笆上攀爬着一种紫色的无名花,微风一吹,在阳光下摇摇晃晃。
李源推开门回到家后,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笑着接过他脱下来的风衣,又说道:“你回来了。”
李源点了点头,又问道:“他还好吗?”
说这话时,他推开房门望了一眼,屋子里的床上躺着一个人,那是蒋湛,他的大脑里的从小就带着一颗肿瘤,这颗定时炸弹,在撑了蒋家这么多年后,终于爆炸了,所幸的是人没死,但去只剩下半条命。
房间里有些暗,蒋湛安静的沉睡着,房间的架子上放着一个玻璃花瓶,里面插着白色的百合,百合散发着幽幽的香味,李源望着床上的那处隆起,莫名的有些失神,他总期望着能看到奇迹,后来失望的次数多了,但李源每次回家先进来看蒋湛这个习惯却已经改变不了。
“今天医生过来给他检查了身体,说是各项的情况还算不错。”
李源回头对眼前的女人说道:“辛苦你了!”
那女人笑了笑,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个女人是李源请来照顾蒋湛的保姆,这么多年,她给李源帮了不少忙,今天李源回来的稍晚,已经耽误了她的下班时间了,他对她说道:“很晚了,快回家去吧。”
那女人点了一下头,又从桌上拿了一个巨大的盒子给他,说道:“这是有人寄给你的东西。”
李源接过来,东西是从国内接过来的,他拆开一看,里面是一包糖果,还有一份贺卡,以及一套瓷器,李源打开贺卡,是顾次白接过来的,他刚和肖城举办完婚礼,这是婚礼的回礼。
李源分了一半糖果给保姆,又说道:“这是我的朋友婚礼后回赠的糖果,你带回去给孩子们吃吧。”
保姆欣然接受,又跟李源打了一声招呼,便带着东西回去。
保姆已经回去了,家里安静极了,今天的阳光很好,李源准备将蒋湛搬到外面去晒晒太阳,同门之前,李源特地给蒋湛换了衣服,虽然是在自家院子里,但李源是知道蒋湛爱讲究的,只要在卧房以外的地方,蒋湛是从来不会穿着睡衣的,这是蒋湛从小到大的习惯,所以即便有麻烦,李源还是认真的找出了他很长时间没有使用的衣服,只是因为没有保姆帮忙,李源一个人给他换衣服时显得有些吃力。
柜子里属于蒋湛的衣物不多,这几年,他大多数时候住在医院,偶尔回到家,也几乎很少下床,李源给他准备的衣服,是他往常惯用的品牌,白色的衬衫,黑色的休闲裤,就算这些蒋湛很少有机会穿上,李源也会请保姆每隔一段时间送去清洗,是以衣服几乎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李源脱下了他的睡衣,给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蒋湛卧床五六年,以前匀称结实的肌肉早就没了,整个身体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色,只要轻轻按一下他的身上,就会有一个小窝出现,换好衣服后,李源想起外面有些冷,便给他套了一件毛衣,这才将他抱到轮椅上,做完这一切时,李源出了一身大汗。
整个过程中,蒋湛无声无惜,就算李源不小心撞到他的手,他也没有任何的知觉,李源揉了揉他被撞的地方,看着他的脸轻声说道:“撞疼你了吧。”
说完之后,他小心的将蒋湛的双手放好,又推着蒋湛出门,嘴里还一直念叨着;“要是在几年前,打死我也不会相信,小爷会给你当婆子丫鬟。”
坐在轮椅里的蒋湛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回应,李源也早就已经习惯,从客厅到庭院,整个屋子的装潢都是方便轮椅出入的,李源将他推进庭院,正是午后,柔和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远处有几个孩子正在踢足球,李源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起来,以前他和蒋湛小时候,最爱做的就是带着大院里的小朋友踢足球,他和蒋湛还约定好长大后当足球员,这个约定到现在他都没有忘记过。
站了一会儿,李源回屋拿了一条毯子搭在蒋湛的双腿上。 出来时,他手里还多了一把梳子,他先拨了拨蒋湛的发丝,李源还记得,小时候蒋湛的头发又浓又密,发根摸起来硬硬的有些扎手,哪像现在,因为多年的药物治疗让他的发丝有些发黄,看起来像是缺乏营养似的。
他轻轻的梳着蒋湛的头发,不时还有手指按着他的头皮,问道:“舒服不?”
靠在轮椅里的人,自然又是没有任何的回应。
李源轻轻叹了一口气,给他梳头的动作没有停,他和蒋湛,说不清楚谁欠谁的,一个大院儿住着,从小玩在一起,等长大了,才知道有些事情是很无奈的,这些无奈无关他或是蒋湛任何一个人的错,而是生来就是如此,两个不同的家庭,注定要做出的选择也是不一样的,终于有一天,他们分道扬镳,蒋湛去追求更高更远的目标,而李源终究念念不忘那个要成为足球运动员的梦想,只是到最后,他到底也没能成为一名足球运动员。
在李源的心里,蒋湛无疑是能力卓越的强者,他带着蒋家走向辉煌的时候,李源自始至终对他避而不见,最后他落魄时,李源却不能无动于衷,他能做得很有限,蒋家已经在时代里消散,留给李源的,只剩下一个终日沉睡的蒋湛。
李源低下头看着蒋湛鬓间的发丝,他摸了一下,自言自语的说道:“现在也不用你操心,怎么这白头发看着还是只增不减啊。”
他捻起了一根白发,直接拨了下来,不知是不是李源的错觉,靠在轮椅上的人似乎颤抖了一下,以前偶尔也有这种情况,李源问了医生,医生说每个植物病人其实都有意识,世界上也不乏被唤醒的先例,李源也曾做过努力,后来没有任何的效果,慢慢的也就死心了。
“天天要小爷伺候你,要是下辈子敢不报恩,就把你这满头的发白拨干净!” 话是这么说,但李源给蒋湛按摩头发的手劲却是再轻柔不过。
“老顾要和肖城结婚了,这个骚包,两个男人结婚楞是要搞得天下皆知,但我其实也挺佩服他的,他做了多少人不敢做的事情啊。”李源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重重的捏了蒋湛的耳垂一下,不满的说道:“老顾是我的好哥们儿,就因为你,害得我现在都没脸去见他。”
说完之后,李源望着远处沉默了下来,这几年他把事业都挪到新西兰,为了照顾蒋湛,更是轻易不再回国,顾次白和肖城要结婚的消息让他震惊之余又有些欣慰,老顾以前说了,他和肖城在一起,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虽然他们的一辈子还很长,但李源就是相信,老顾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蒋湛当年对顾次白做的事情,过了这么多年,李源还是对他感到愧疚,即便做下这些事情的人不是他,但这种感觉却是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这次顾次白结婚了,他不打算参加,他寄了礼物过去,给他们打了祝福电话,对于他的不到场,顾次白没有多问,他从来就是个聪明人,李源猜他可能已经想到什么了,于是越发不知该跟他说些什么。
给蒋湛按摩了一会儿头皮,李源又给他按着肌肉,这是他每天都会做的事情,医生说了,久病在床的人,如果不给他按摩,他的肌肉总有一天会萎缩的。 李源坐在他的身旁,握着蒋湛的手指,他的手指白皙修长,双手的指甲修剪整齐,左手的食指指腹带了一点薄茧,这是常年握笔时留下的,李源捏了一下,又轻声说道:“你什么时候才会好呀?”
说这句话时,李源还抬头看了一下蒋湛的脸,只是眼前的这人却紧闭双目,是没有任何感觉的。
“你倒是好了,现在成了这活死人,什么事情都不用管了,苦的是我,爸妈在国内,一年见他们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不知不觉,李源唠叨了大半日,阳光渐弱,一直到起风了,李源才推着轮椅,将蒋湛送回屋里,他俩走后,整个诺大的庭院寂静无声,草坪上的摇椅被风吹动,咕吱响了两声,接着又恢复宁静。
第150章 番外三
夏季,一场滂沱大雨突如其来,顾次白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深夜时分,他们离开帝都几个小时了,车子刚上高速不久,如果没有意外,明天上午,他们预计就能回到吴市了。
窗外的雨势越来越大,就连雨刷的动作也有些吃力,遇上大雨天,再加上走夜路,眼前的视线模糊不清,顾次白对前面的司机老刘嘱咐道:“注意安全,车子开慢一些。”
“顾总,你放心吧,我知道了。”老刘当了多年的司机,他知道这种天气开夜车最需要谨慎,因此车速倒是开得很慢。
原本像这种雨天,顾次白是不会赶夜路的,实在因为他刚在帝都开完会,便接到电话说公司的业务出了一些问题,顾次白这才连夜赶回吴市。
时间已经很晚了,顾次白却还没有睡意,外面黑漆漆一片,高速公路上车辆很少,顾次白扭头看着窗外,突然觉得不远处似乎有个人影,他眯起眼睛一望,借着打开的车灯,他再确定了一下,前方确实有个在大雨里行走的人。
“老刘,你看一下,前面是不是有个人?”顾次白说道。
老刘降下车速,他仔细一看,说道:“哎哟,还真有个人,这么大的雨,怎么也不打一把伞,还跑到高速上来了?”
雨中的那人淋着大雨,身上没有任何挡雨的东西,整个人看起来非常落魄的,雨天视线不良,这这人还偏偏跑到公路上来了,看起来十分危险。
顾次白一直注视着窗外的那个,他说道:“老刘,停一下车,看一下他是不是需要帮忙。”
司机老刘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他们老板,心里忍不住嘀咕了一声,不是他不愿意,实在是大半夜的,高速公路上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人,感觉实在太诡异了,心里这么想,老刘可不敢开口说出来,于是将车子缓缓停了下来。
外面的雨很大,顾次白打了一把伞,刚下车,半个身子都被雨淋湿,他朝着那人小跑过去,走近后他开口问道:“小兄弟,你怎么了?大半夜的一个人在高速公路上很危险的!”
那人似乎被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顾次白惊吓到了,他一连往后退了几步,最后被绊倒,跌进水坑里。
路上很昏暗,借着车灯的光,顾次白看到他一身泥泞,看起来异常狼狈,他光着双脚,却背着画板,因为摔倒,画板被甩到一边,里面的笔刷洒了一地。
顾次白赶紧弯腰想要扶他起来,那人却不停的往后退,还惊慌的拍打着顾次白的手。
眼前的这人一声不吭,只是不停的喘着粗气,顾次白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小兄弟,你别害怕,我没有恶意。”
这人抬起袖子擦了一把脸,擦脸时,他刚好抬起头,露出了一双眼睛,在黑夜里,那双眼睛带着恐惧的神色,随后,他又低下头,接着长发盖住眼睛,只能看到他洁白的下巴。
对于顾次白的善意,这人似乎完全不领情,他坐在雨里,全身瑟瑟发抖,不知为什么,让顾次白心里微微一顿。。
顾次白对他说道:“你要到哪里去,需要帮忙吗?”
那人还是不作声,只是低着头,仍旧坐在水坑里。
顾次白一连问了几句话,然而这人却没有任何回应,顾次白见此,便把手里的雨伞递给他,说道:“你把伞拿上吧。”
那人没有接,顾次白停顿了几妙,便把雨伞放到他的身旁,随后转身走了。
司机老刘赶紧拉开车门,大雨跟瓢泼似的,就这么一小会儿,两人身上都湿透了,他见他们顾总回来了,赶紧拉开门,说道:“顾总,快上车吧。”
顾次白上了车,立时,车内的座椅上便留下了一滩水,老刘也随后上车,嘴里还嘟嚷一句;“哪里有这么不识好歹的人,把别人的好心当恶意。”
顾次白笑了一声,他扒着自己打湿的头发,也说道:“也不怪人家这么警惕,大半夜的,换谁都会心里打鼓。”
话是这么说,顾次白还是忍不住又往后面看了一眼,透过车窗,他看到那人收拾着自己的画板,又慢腾腾的站了起来,呆呆站在雨里看着他放在地上的伞,似乎有些不知措。
“……新一轮的强降雨再次来降,预计一直会持续到明晚……”
耳旁是广播里的提示,顾次白看着车窗外的那人,心里莫名紧了一下,他也说不清自己今晚是怎么了,按说他并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但是看到雨里这个人时,总会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车子行驶了不远,顾次白开口说道:“老刘,再把车停一下吧。”
老刘将车子靠边停车,他看了一眼顾次白。
顾次白自嘲的笑了一声,又说道:“算我今天多管闲事,让这人单独留在高速公路上我实在有些不放心。”
这会儿顾次白全身湿漉漉的,老刘便开口说道:“顾总,要不你待在车上,我下去问问吧。”
“不用了,我下去就行。”顾次白直觉老刘去跟那人说话,那人说不定会很抵触。
车上唯一的雨伞已经给了那个人,顾次白只得冒雨下车,他朝着那人跑过去时,那人很惊愕,似乎不明白这人怎么又跑回来了。
“你要到哪里去,我带你一程。”顾次白对他说道。
他摇了摇头,双手抱着画板,形成一种抵御的姿态。
顾次白劝道:“你想离开这条高速,靠步行的话最起码得走到明天早上,等会儿还有更大的暴雨要来临,留在这里会非常危险。”
也不知道这人有没有听懂,他只管低着头,既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
顾次白见此,只当他默认了,于是直接动手拉住他,便将他往车上带,那人惊慌的挣扎着,喉咙里发出一股意义不明的声音。
两个人在雨夜里拉锯,只是眼前的人虽然动作剧烈,到底架不住顾次白身高体壮,不大一会儿,顾次白就将他拖到自己的车前。
那人用车抵住车门,死也不敢上车,顾次白松开了,耐着性子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等到将你带下高速公路,我就放你下来。”
其实顾次白心里已经有些恼火了,一方面是他难得做一回好事,对方却不领情,另一方面是他对自己今晚的行为也感到莫名奇妙,难不成还真是撞鬼了?
眼前的这人还是不动,顾次白赶紧直接将他推上车,这一来一往,顾次白身上又是雨水又是汗水。接着,他又返回去将他的画板拿上车,随后也坐上车。
两个人都像是水里捞起来似的,顾次白会舒了一口气,他扭头看着那人,只见他缩在一旁,因为太过紧张了,两只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泛白的手指上透着一种不健康的苍白。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要到哪里去?”顾次白问道。
这人缩了一□子,却一直低着头,一声也不吭。
他的头发很长,几乎快要到肩膀,大半个脸都被遮了起来,顾次白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和几乎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
顾次白又问;“看你这么年轻,应该还在上大学吧,怎么大半夜的会跑到公路上来?”
那人一如既往的沉默,司机老刘见了,忍不住生气的说道:“我说你这人,咱们好心好意的帮你,你不说声谢谢也就算了,怎么连句话也不说,是哑巴了?”
顾次白对老刘摆了摆手,示意他开车,接着,他又看了一眼那人,刚才他拉他下车时,他除了挣扎,连声救命都不敢喊,说不定这人还真是个哑巴。
老刘朝着这人翻了一个白眼,这才没说话,重新发动车子。
车子行了几分钟,顾次白不时还朝着那男孩看几眼,也不知道因为冷,还是因为太害怕,他不停的打着寒颤,看起来可怜兮兮的,顾次白便对老刘说道:“老刘,在前面找一个服务站休息两个小时。
老刘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刚上车的陌生人,接着又对顾次白说道:“顾总,要是休息的话,明天可能来不及赶回吴市了。”
顾次白注意到,当老刘说到‘吴市’时,缩在车角的那人身子似乎动了一下。
“没关系,你也开了大半夜的车,先休息一下吧。”
“好的,顾总。”老刘点头答应一声。
顾次白浑身也打湿了,不过忙乱了几天,现在也没条件换衣服,于是便穿着湿衣服,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车子在雨夜前行,到达下一个服务站时,已经到了凌晨三点,当老刘请顾次白下车时,顾次白还怔了一下,随后,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旁那人,那人仍旧维持着先前缩成一团的动作,这一路上,完全没有动过,顾次白收回视线,接着开门下车。
雨还没有停,顾次白刚下车,一阵寒风扑来,他接连打了几个喷嚏,老刘说道:“顾总,你这别感冒了吧。”
刚才一路,顾次白都是穿的湿衣服,这样的天气,也难怪会感冒。
顾次白解开两颗衬衫的纽扣,刚才一路穿着湿衣服,实在是难受。
老刘对顾次白说道:“要不跟服务站里的人借地方先换身衣服吧。”
顾次白点了两下头,老刘便进了服务站,里面有两个人值班,他买了一堆食物和水,还带了几条毛巾出来,刚开始跟服务站里的人借地方换衣服时,对方不大愿意,后来老刘塞了几百块钱,那人这才带着顾次白到厕所里去了。
不一时,顾次白换好干衣服出来,他见老刘正在用干毛巾擦车子座椅上的水,而那个男孩已经下车,正低头站在车门边,两只手仍旧紧紧的拽着自己的衣角。
他走了过去,递给那人两条干毛巾,说道:“把身上的水擦擦吧。”
已经走了这么长时间,男孩的头发早就半干,只是身上的衣服还是透湿,刚下车站了一会儿,便在地上留下一滩水。
男孩楞了一下,而后接过他递过来的毛巾。
片刻后,老刘把车上收拾干净,顾次白刚要上车时,那男孩便递了一张纸给他,顾次白接过来,只见半干的纸上用铅笔写着两个字,顾次白眯起眼睛一看,上面写着‘吴市’两个字。
顾次白望着他,问道:“你说你也要到吴市去?”
他面前的这人点了两下头,顾次白已经确定,这人肯定是个哑巴。
“你是想搭我们的顺风车?”
男孩犹豫了一下,又点了一下头。
顾次白不禁笑了出来,他拉开车门,说道:“上车吧。”
这次男孩倒是没有犹豫,他先上了车,顾次白随后也跟着上车。
在休息了两个小时之后,老刘又重新出发向着吴市开去,而顾次白在上了车后,大概是因为换了干净的衣服,不大一会儿,便进入梦乡。
这一路,顾次白睡得很安稳,中途完全没有醒来,等他睡醒后,窗外已经是一片大亮,再看外面熟悉的街道,顾次白松了一口气,终于到了吴市。
老刘见顾次白醒了,便说道:“顾总,已经到了。”
“嗯。”顾次白微微颔首,他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男孩缩成一团,似乎睡着了。
进入市区后,老刘将车子开进加油站,顾次白也下车,等他上完厕所回来时,顿时楞住了,车上的那人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付钱回来的老刘见车上那个男孩不见,也楞了一下,嘴里不禁抱怨;“这什么人呀,带了他一路,连句谢谢都不说。”
顾次白上车,他拿起留在车后座上的一张纸,上面写着‘谢谢’两个字。
顾次白笑了,他收起纸,对老刘说道:“行了,先送我去公司吧。”
老刘嘴上不说,但心里其实已经嘀咕了一路,说起来,这事儿也太邪门了,等过几天有空,一定得去庙里拜拜。
而顾次白呢,在车子启动后,他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微微出神,一直到了快到公司,顾次白才回过神来,只是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以后说不定也不会见面,何必去在意他。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番外是想说老顾和小城城的缘份其实是很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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