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怜瞬移回峰顶的时候，不知何时偷跑来的白依依，正拿着聂子谦的佩剑看来看去。
    “明明就是一柄再普通不过的佩剑啊，哪有什么邪气。大师兄他们还不是看你好欺负，成天闲得没事不好好修炼，就知道找你的茬。你都不知道我一听到大师兄他们在爷爷面前诬陷你，我有多气，多担心……”嗓音又娇又软，比起抱怨，更像在撒娇。
    聂子谦站在一旁，神色平静，没有接茬。
    楚怜可就没那么平静了。
    对人类的小姑娘，尤其是像白依依这种长得还挺水灵的小姑娘，她向来都比较乐得多看上一眼。
    但对白依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就烦得一匹。恨不得一挥手，唰地一下给她扔到异世界去，从此眼不见为净。
    “喂，小鬼头。”她扬了声喊他，语气非常不客气，“我忘了跟你说，我很不喜欢别人碰我的身体。”
    聂子谦循声朝她望了过去，听到她的后半句话后，白皙精致的脸上浮起了浓浓的困惑。
    楚怜冷冷地指了指白依依手中的佩剑，没好气地说：“我是剑灵，知道什么叫剑灵吗？你那剑就是我的身体啊。蠢货。”最后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聂子谦这才反应过来，忙从白依依手中将佩剑夺回。指腹触碰到剑身的刹那，局促地缩了缩，赶紧挂回腰间。
    白依依被聂子谦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眨巴着一双杏仁眼，懵懵地看着他，问：“聂师弟，你这是……”
    聂子谦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表情不善的楚怜，淡淡道：“师姐找我有何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白依依撅着粉嫩嫩的嘴，低声嘟囔了一句，然后弯腰拎起放在地上的食盒，再看向聂子谦的时候，已是眉眼弯弯，“在这峰顶待了一天，肯定饿坏了吧？我给你带了点儿吃的来！”
    楚怜望向白依依手里的食盒，眯起了眼。
    聂子谦反倒是连看都没看，婉拒道：“多谢师姐好意，我近日正在辟谷。”
    楚怜舒坦了一点。
    白依依却像是早就料到聂子谦会拒绝一般，不仅丝毫不气馁，还很胸有成竹地揭开盒盖，亮出里面的饭菜，对着聂子谦甜甜一笑道：“有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唷～”
    一听到“肉”，聂子谦原本冷淡的神情瞬间松动，垂眸看向了食盒。
    楚怜：“……”
    就！很！气！
    上一世，非得要她耳提面命地催着逼着，这货才肯好好吃肉。这一世可倒好，人小姑娘娇滴滴的一句话，就让他乖乖就范了。
    噎不死他！
    她咬紧了后槽牙，恨恨地瞪着聂子谦。
    犹未所觉的聂子谦伸出手——只端了红烧肉出来。
    白依依嗔怪地睨他一眼，拎着剩余的饭菜，眺望着晚霞，有些娇羞地说：“我娘曾说，这世上最欢愉的事，便是和心悦之人一起，共赏日升日落。”
    不，小姑娘。
    你娘那话是骗你的。
    这世上最欢愉的事，是那啥啥。
    楚怜不屑地哼了一声。
    楚怜这声冷哼的声音并不大，但还是被聂子谦听到了。他闻声望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埋头吃红烧肉。
    说好的辟谷呢？
    还真就只辟五谷，不辟肉是吧？
    楚怜强忍住掀翻聂子谦手中红烧肉的冲动，脸色黑如锅底。
    难得这么主动吃肉，就让他吃个够呗……
    白依依见聂子谦对她说的话毫无反应，笑容一僵，尴尬地咬了咬唇，转而又道：“这栖霞峰，好像也没大师兄说的那么冷啊，连点儿风都没有呢。”她刻意又提大师兄，想激得聂子谦吃醋。
    然而聂子谦只吃肉。
    楚怜倒是被白依依提了醒，抬手一甩，撤掉了为聂子谦挡风的屏障。
    下一瞬，聂子谦手里的碗，连着里面的红烧肉，一齐飞了出去，只剩一双筷子还握在白皙修长的指间。
    聂子谦的视线追随着在空中舞旋的红烧肉，眼中写满了不舍。
    身侧的白依依都快被大风吹成了狗，他就跟看不到似的，满心满眼都只有他的红烧肉。
    楚怜忽然就觉得自己可能是误会了聂子谦。
    这货真的就只是单纯想吃肉……
    想到他那些所谓的同门师兄弟对他的欺凌，还有那偏心偏到嗓子眼的白眉长老对他的态度，估计长这么大，就没怎么吃到过肉。
    不像上一世，有她护着他长大，每天那肉都堆着给他吃。
    她很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一时意气，把小谦谦的红烧肉都气飞了。
    等这碍眼的白依依走了，就去给他偷肉来！
    于是，她扬了扬手，加大了风的力度，精准地怼着白依依一个人可劲儿吹。
    白依依对聂子谦的那点小女儿家的心思，终于暂时被风吹散了，护着自己的发髻落荒而逃。
    啧啧。
    这就是人类的情爱。
    风一吹就散了。
    楚怜愉悦地咂了咂舌，手一挥，屏障重现。
    “你喜欢这个小姑娘？”她故作随意地问，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聂子谦脸上的每一寸表情变化，顿了顿，补上一刀，“她长得还没你好看呢。”这倒是个很客观的大实话。
    聂子谦又盘膝坐了下来：“不喜欢。”回答得很干脆，也很平静，语调都没有半点起伏。
    从聂子谦的嘴里听到他的亲口否认，楚怜顿时更愉悦了，但还是挑起眉头道：“不喜欢人家，还吃人家送来的红烧肉。”
    聂子谦看向楚怜，一脸茫然。似乎不太理解为什么不喜欢白依依，就不能吃她送来的红烧肉。
    看聂子谦这副样子，楚怜有点儿明白过来道道了。
    这家伙这一世，脑子里估计除了修炼就是吃肉。只要有益于他达成这两件事，提供帮助的人是谁，什么目的，他压根就一点儿都不在乎。
    骨子里就无情。
    想明白这一层，楚怜又不太愉悦了。
    她垮着脸，把邪剑仙的自创功法随手扔到聂子谦怀中。
    聂子谦先是微微一怔，继而眸光大亮，迫不及待地翻看了起来。
    “想要我教你这套功法，有两个条件。”她居高临下地说，“第一，不准再喊我‘剑灵大人’，要喊我阿姐；第二，我让你拽住我衣袖的时候，你必须放下手头的所有事，立即照做。”
    面对楚怜如此诡异的要求，聂子谦既没有表现出疑惑，也没有半分的犹豫：“我答应。”
    楚怜：“……”她怀疑他根本就没好好听她开出的条件是什么。
    聂子谦确实没怎么认真听，他的注意力全在手中的功法秘籍上。一目十行地快速翻阅至最后一个篇章时，他的目光倏地顿住了，久久都没有继续往下。
    楚怜见状扫了一眼，隐约看到书页上画着几幅图，图上有两个粗糙的小人，变换着各种姿势交叠在一起。
    有点眼熟。
    她不甚在意地收回视线，大方道：“看不懂的地方尽管问我，手把手教你都不是问题。”专精打架的她，对三千世界的各种功法体系早已融会贯通，看个几眼就能明白其中原理诀窍。
    聂子谦闻言抬眸看向她，欲言又止，脸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