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以吗……”勒苏罕嗫嚅。
    他伤心的想，自己一个草原人，向烈朝人讨教这些东西，对方一定不会答应的吧……
    苏牧淡笑，声音愉悦：“可以。”
    勒苏罕惊喜交加的看向他，脸再次涨得通红。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会答应。
    “有这样的想法很好，但是你得按学期和课程一门一门的学。”
    苏牧一边沉吟一边说，“分封官员和治理国家的知识书院可以找到，我回头和祭酒说一声，你去看就是。
    “制造兵器……呵呵，铸师草原一脉的圣女不日即将归京，我让她教你这些技术。她的技艺传承自我，教你绰绰有余。
    “建筑房屋、架桥修路一类的东西，墨家钜子可以教你，她应该会和铸师圣女一并回来，我一起给你安排了。
    “织布……织布大烈随便找个女子就可以教你。
    “过些日子，大烈还会营建研究院，诸子百家齐聚，有什么想学的，尽管去学。”
    安排完这些，苏牧看一眼充满期待的勒苏罕，心说这待遇普通人求也求不到，为了给草原找一个好主人，我可是操碎了心。
    我要找烈安澜，我要涨工资……而且说罚俸一个月就罚，摸着你的大g扪心自问，你良心不会痛吗？
    勒苏罕心中充满感慨。
    祭酒，铸师圣女，钜子……这些称谓他在羽扬部的时候时常听说，觉得距离自己很远。
    他虽然是可汗的儿子，可哪怕是本身就住在草原的铸师圣女，他想要请来当老师也是痴人说梦。
    也只有狼庭这样的大部落，才能供养得起身怀绝技的铸师。
    铸师圣女曾经途径过羽扬部，那时候父汗为了迎接她，摆出来的阵仗勒苏罕一直记到现在。
    她停留了三天时间，三天里勇士们尽情比斗、女人们围着火堆蝴蝶一样跳舞。
    烤牛羊的火堆熊熊燃烧，三天三夜都不熄灭。
    ……就像是过节一样。
    墨家钜子也是传说中的人物，听说他们制造的“非烟”可以重创草原上最勇猛的勇士，要用半个部落的金银才能换来一具。
    而祭酒……祭酒真的是想见就能见到的人吗？
    大烈的书院……百家里面唯一可以和兵家分庭抗礼的存在，真的是自己想去求学就可以去的吗？
    还有研究院，虽然从没听说过，但是能够聚集诸子百家……
    他好厉害！
    勒苏罕眼睛里充满崇拜和敬畏。
    苏牧满意点头，起身走出屋子。
    勒苏罕不害怕了，他的眼神重新灵动起来，由衷的喜悦。
    见苏牧走出来，在院子里闲聊晒太阳的两个武职投来视线。
    “问完了？”朱太尉看一眼被布帘重新遮住的年轻的脸，眼角抽搐。
    这就是被卖了还给别人数钱……他暗想。
    你那是什么表情……苏牧假装没看到，随口应了一声，然后把得到的消息共享给朱太尉和李广。
    ——作为女帝的铁杆，他二人都不同程度被告知了相关的一些事情。
    刚才还一脸惬意的两人脸色变了，气氛一下子压抑下去。
    “混账东西！”两人异口同声，破口大骂。
    远处等着的那名看守将领刚要凑过来，打算刷一波存在，被这句骂惊得一个哆嗦，站在原地又不敢动了。
    见状，苏牧挥手，示意无事。
    “……押送至北海，圈养起来，然后如同牛羊一样屠宰吗！”
    李广用词极重，虽然不好听，但若是从草原的视角看去，事实就是这样。
    他情绪激动，树皮一般的老脸上，一双虎目杀气腾腾。
    回到京师之后，他的境界又有提升，气血奔涌间，有雷音咆哮。
    朱太尉嫉妒的扫一眼老友，眼神沉沉，分析道：
    “不是抓到了之后立刻杀，而是先让他们休养生息一段……不，也许只是苟延残喘……那个畜生想杀的不是没有求生欲的人。”
    有道理……苏牧眉头一皱。
    远赴千里，百姓们早就被磨灭了求生的意志。
    剩下的只有麻木以及绝望，行尸走肉一般任人摆布。
    但如果有个地方能够喘一口气，人类的韧性便会逐渐发挥出作用，扫去阴霾，寻求活下去的道路。
    虽然是在他乡，但想活下去是每个人共同的支柱。
    等到他们燃起求生欲之后，再杀掉……给与希望，再冷酷的掐灭……想到这一点之后的苏牧，胸口发堵。
    他突然产生出极大的愤怒，对将百姓视若猪狗拐走的喜亲王产生前所未有的杀意。
    午后的烈阳也压制不住透骨的寒凉。
    朱太尉和李广后退几步，避开锋芒。
    “……苏老弟，寻找百姓下落为先。”朱太尉压着声音提醒他。
    “只要能找到百姓，找到喜亲王的那名心腹，便可名正言顺治罪。”
    身为三公之一，朱真洪从理性的角度提醒苏牧利弊。
    如果是江湖恩怨，一刀斩了一了百了。
    但现在牵扯到的是要给一名王爷做盖棺定论，说不定还有宗室牵扯其中，没有能够说服天下人的证据，反而会适得其反。
    罪行昭告天下的同时被斩首示众，这才是喜亲王该有的结局。
    苏牧深吸一口气后敛去杀意，回头张望，发现西行宫各个院子门口，站着或悚然或畏惧的蛮子首领、高层。
    眼神躲闪，好奇又不安。
    被冷眼扫到，一个一个又退了回去。
    苏牧认可朱太尉的看法，这同时也是他和烈安澜早些时候达成的共识。
    “当务之急就是这两点。”
    苏牧冷冷的声音，“其一，跟住前几日从京师出发北赴草原之人，重点盯住去往北海的。”
    狡兔三窟的道理谁都懂。
    喜亲王若是派人去确认情况，就必然不可能蠢到不布置任何烟雾弹来误导。
    “其二，已经在草原上的我们的人，也往北海方向聚拢，查是否有这两年突然多出来的聚落。”
    和朱太尉与李广说这个，是因为他们手上有大量军中的探子。
    特别是李广。
    带领赤炎骑征战这些年，他洒在草原上的眼线数量庞大，源源不断提供情报回来。
    没有情报，赤炎骑又怎么可能百战百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