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天羽屏住了呼吸。
    藏身在臭气熏天的垃圾桶里，他已经跑不动了。
    阴暗的胡同口，寂静的夜，那鬼一般高跟鞋的声音缓缓接近。
    问天羽死死闭着嘴巴，浑身忍不住轻颤起来。
    他只不过去网吧通宵，因为学校附近的网吧人流爆满了，所以他选择了大学城最边缘的一间名为“好运来网咖”的网吧。
    结果好运没来，霉运来了。
    问天羽上网的时候，不喜欢离别人太近，所以他在选机子的时候，总会选偏僻靠墙位置的电脑。
    又加上网吧位置本来就偏僻，商业街最边缘，后面就是荒地，因此晚上来这里通宵的学生一直很少。
    问天羽将旁边的座位也并过来，搭上双脚，呈现侧躺状态，电脑屏幕斜过来，美滋滋地欣赏屏幕里的玩偶姐姐。
    正当他幻想着化身男主角的时候，一个红衣女子走了过来。
    “我想坐在这里。”
    红衣女人的声音低沉而怪异。
    问天羽的第一感觉，就跟嘴巴说话漏风一样。
    他有些不悦地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这女人的长头发盖着脸，露出了又滑又白的下巴。
    看这下巴，美女的可能性更大啊！
    而且一身红色风衣……
    正在看片的问天羽，不由自主就幻想起了女主仅着红衣一件的镜头。
    “咳咳……这么多空位，为什么非要做这里？”
    问天羽还是表达了自己的不爽。
    有人坐在旁边，他还怎么继续看继续想继续动手了？
    所以就算这红衣女人真的是个美女，问天羽也无福消受，不如靠自己的五指来点实在的。
    “我想坐在这里。”
    红衣女子又说了同样的一句。
    问天羽不能置之不理了，因人家的要求合情合理。
    这本来就是一个无主的座位，自己又没花钱包下，人家就想坐在这里上网，你根本没有理由反驳。
    问天羽自忖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所以他冷着脸将双脚收了回来，正起了身子，将身边的座位往外推了一把：
    “想坐就坐吧！”
    一边说着，问天羽一边将电脑屏幕用力向自己这边斜了一下，确保不让红衣女子看到半点。
    红衣女子安静地坐在座位上，脑袋对着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
    但此时的电脑根本没开机，屏幕是黑色的。
    问天羽因为要观看自己那斜过来的屏幕的关系，所以他的脸有一大部分是对着红衣女子的方向的。
    他一抬眼就能看到红衣女子的侧面。
    头发挡住了脸，露出了一点白白的鼻尖。
    这女人一动不动，该不会是沉浸在被甩的痛苦当中了吧！
    问天羽认为这个想法很靠谱，不过这对他来说是个好事。
    女人傻傻待在原地，视线当然就不会瞥向自己这边。
    那么他就又可以放心沉浸在玩偶姐姐的世界当中了。
    “我也想看。”
    漏风的声音又出现了。
    “什么！？”
    问天羽差点炸毛了，怒瞪着依然一动不动的女人：
    “别蹬鼻子上脸哈！”
    女人依然侧面对着问天羽，嘴巴部位对应的头发动了几下，显出了她在说话：
    “我也想看。”
    女人又重复了一遍。
    啪！
    问天羽用力摔了一下鼠标：
    “给你脸了是吧！”
    女人的脑袋，终于出现了一个想要转的动作。
    她转得很慢，问天羽隐隐听到了一种骨骼扭曲的咔咔声。
    这让问天羽忽然感觉头皮发麻。
    女人的脸转到了一半，停住了。
    问天羽决定了，他要立刻回学校，今晚的宵，不通了！
    他目光转向屏幕，熟练地操作鼠标，将玩偶姐姐的界面关闭。
    一个脑袋悄无声息出现在了他的腮边。
    “给我脸。”
    问天羽猛然转头，看到了一幅毛骨悚然的画面。
    这个女人，两眼充血，面色惨白，嘴巴裂到了耳朵根！
    森白的牙齿和血红的牙龈全部暴露出来！
    一瞬间，问天羽背后的寒毛根根竖起。
    嘭！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问天羽一下子朝后顶倒了自己坐的椅子，连滚带爬向着网吧门口狂奔。
    问天羽没命的跑，一直跑到商业街的繁华地段才停下来大喘着气。
    周围都是摄像头，旁边还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问天羽内心稍安。
    他转身望向了身后，空荡荡的路口，一个人都没有。
    刚刚那是什么？
    会不会是一个女人，恶作剧，给自己画了张鬼脸？
    问天羽认识这张脸，恐怖片他看了不少了，那分明就是岛国恐怖电影当中的裂口女的脸。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
    那自己在怕什么？怕鬼？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
    问天羽自嘲一笑，转头向前走，却在瞬间僵硬当场。
    他的面前，红衣女子正缓步而来，裂开到极限的大嘴里，猩红的舌头长长地伸了出来。
    问天羽脑袋嗡的一下，转身就跑。
    幸好问天羽还没有失去理智，知道往有人的地方跑，所以他直接冲进了附近的便利店里。
    小超市里只有一名半秃的中年男子，看似是便利店的老板。
    他见问天羽跑得急，便打趣道：
    “同学，被狼撵了啊！”
    “要不要来瓶防狼喷雾？”
    问天羽此刻说话都不利索了，用尽全力才吼出来：
    “裂口女！她来了！”
    红衣女子缓缓走进了超市，问天羽怪叫一声，跑到了超市的一个角落。
    他发现这边墙上有一扇打开的窗，问天羽时刻准备跳窗逃跑，他背靠窗前，瑟瑟发抖。
    秃顶老板讥笑一声：
    “你们俩跟我玩行为艺术是吧？”
    “还是说你们想用这种蹩脚的方式讹老子钱？”
    秃顶老板径直走向了红衣女子，问天羽看得分明，红衣女子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口罩。
    “你就是裂口女？”
    秃顶老板突然间一把拽下了口罩：
    “不好使！”
    噗！
    猩红的舌头就如同坚利的钢刃，穿透了秃顶男的嘴巴，从他的后颈部位探了出来。
    “啊！！”
    这一次问天羽是完全吓傻了，扒着窗沿往外钻，跳窗之后根本不辨方向，只知道向着阴暗逼仄的角落里钻。
    直到，他钻到了一个垃圾桶里。
    咯噔……咯噔……咯噔……
    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