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祝炎睁开双眼。
    巫跌坐在地上，更苍老了，头上枯松的头发，已经掉了大半，脸上的褶皱，更是比老松还疏松。
    “巫……”
    祝炎起身，悲从心来！
    “炎，我很老了，早就该去见巫神了，可我放不下啊！”
    巫笑了起来，笑得很开怀，也很，恐怖。
    但此时，祝炎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了。
    为了帮他疏导异力，构筑巫力循环，巫榨干了自己所有的力量。
    这个要把他祭天的老人，这一次，为了救他，搭上了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
    “巫，我做到了，我点燃了火种。”
    祝炎哽咽，迅速转移了话题，想让巫开心一些。
    “是啊，你点燃了火种，族人将因此能继续活下去了，炎，我老了，不能再指引族人，而你，拥有了新的巫力，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冰窟聚落新的巫，新的首领。”巫感慨，有些失落，也有些欣慰。
    “什么？”祝炎惊了，连忙道，“巫，别开玩笑，我……”
    “炎，我们人族血裔，在这妖魔肆虐的北荒，生存极其艰难，你既然有能力，就得站出来，带领族人活下去。”
    没容祝炎反驳，巫将聚落的人都招了进来。
    “以后，炎，这就是你们新的首领，也是你们新的巫。”巫艰难地宣布。
    祝炎还想说什么，迎着那一个个略带期盼的眼神，祝炎忽然沉默了。
    “炎，太好了，你当了我们的首领，我们就不怕没有火种了。”刃兴奋地跳着脚，浑然不知道，祝炎心里，有多苦恼。
    他是祝炎，他初来乍到……
    “炎，这是你的责任，你……”
    失去力量的巫已经很虚弱了，话没说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巫……”
    祝炎悲呼，在其他人眼中看来，祝炎肯定是悲痛伤心的。
    可他是真的心里苦啊！
    “咳咳……”
    不知道是不是祝炎的声音太过叫魂，巫竟然咳嗽了起来。
    就在祝炎以为老头子活了的时候，巫睁开浑浊的眼白，死死抓住祝炎的手。
    “小……心……妖……”
    头一歪，老头子彻底没了气息。
    祝炎：……
    “炎，巫走了，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巫，我们的首领了。”
    风苦涩地上前，拍拍祝炎的肩膀，他们这些人，都是巫捡回来的，是巫，将他们聚集在一起，艰难地活着，已经有好几年了。
    祝炎苦涩地点点头，他还能说啥？
    带人挖了个山坑，将巫草草安葬，祝炎坐在火盘前，唉声叹气。
    “炎，巫走了，你是新的巫，那么问题来了，我们是叫你巫、炎、还是首领？”洪挤了过来，之前悲伤已经看不到了，反而有些好奇。
    显然，对于他们来说，生老病死，早已经看淡了。
    “对啊，炎，你说你该叫什么好？”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之前所有人都恨不得把祝炎祭天了，但随着祝炎点燃了火种，得到巫的传承，之前的痛恨，也就不存在了。
    不得不说，这些人，够淳朴。
    祝炎一脸无奈，叫什么重要吗？吃什么才重要好不好。
    作为新任首领，刚才他清点了聚落的储存，才发现，这真的就是个大坑。
    整个冰窟聚落，有十三个体弱多病的老人，二十三个妇女，三十五个壮、青、少汉子，九个孩童，加上他正好是八十一人，数字真的很吉利，久久到家了。
    可这么多人，除了一盆他整出来的火种之外，就剩下四十多斤的冷冻兽肉干，一堆耐饿但没营养的窝根，以及一些鱼干。
    至于武器，如果说竹竿、木茅、石斧等也算武器的话，那就算是吧。
    “炎，你说话啊，大家都还没吃呢，可巫之前说过，不是饿得要死了，不能吃，现在你是巫了，能吃一口吗？”
    一个青年上前，这青年的骨架高大，是聚落里最强的战士，也就是之前祭天时，胖揍给祝炎求情的刃的那家伙，名叫魁。
    “是啊，之前巫在的时候，我们已经很节省了，你是新的巫，能让我们吃饱吗？”
    这群家伙，还不算真傻，终于知道吃的重要性了。
    但祝炎更郁闷了，现在是玄冥季啊，也就是冬天，大雪封山，天寒地冻的，让他去哪里给他们找吃的。
    巫是个好人，有一颗善良怜悯的心，可给他扔下的这聚落，真的很糟心。
    “行了，都别吵，刃，先给族人每人发一点吃的，记住，是一点，就当是祭祀巫，至于我，以后，你们叫我，祝炎首领，不，请叫我祝炎族长，身为族长，我的话，你们必须得听，否则，没吃的份。”祝炎严肃道。
    至于巫的名号，当是个职司就好，他是祝炎，也是巫。
    目前对他来说，最需要解决的是，这么多人，要怎么活下去。
    刃开心地去分肉干了，每个人只分了手指大小，但即使如此，也让族人对祝炎好感大增，甚至有几个还没伴侣的聚落女子，对他眼眸脉脉的。
    谁说原始人不懂得眉目传情。
    但祝炎，差点没把刚吞进去的肉干吐了。
    祝炎突然觉得，真的要找点事情给这些家伙干了，要不然悄悄打自己闷棍怎么办？
    记得曾看过一个笑话，原始女人相亲，相中了谁，偷偷摸上去一棍撂倒，拖到山洞就那啥，简单、粗暴还直接。
    打了个恶寒，祝炎冲出了洞窟，入眼处，一片白茫茫。
    又下雪了。
    “刃，我记得左侧山头外，是一个湖泊吧，走，去看看。”
    赤脚踩在雪地上，不是一般的冰爽，但祝炎已经顾不得了，一点肉干根本吃不饱，就聚落里的条件，再不弄来食物，不用多久，可就真的都得饿死。
    祝炎甚至怀疑，巫是不是知道这点，所以才走得那么干脆。
    “炎，不，族长，现在去湖泊有什么用？湖水都结冰了，除了冰，就是雪，难道你想看看有没有冻死的野兽捡？”刃带着怀疑，但还是跟了上去。
    不止是他，之前一去砸冰磨冰镜的小伙伴，也都跟了出来。
    “你觉得本族长是看天吃饭的人吗？少啰嗦，走快点。”
    捡野兽？
    大雪封山那么久，真要是还有冻死的野兽，早就被拖走了。
    还用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