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并没有回答，只是，他的呼吸很弱，厉司爵不得已加快了速度。
    很快。
    厉司爵带着傅斯年，来到了苏牧尘的住所。
    门一开，苏牧尘抬眸便看到了厉司爵悲伤的傅斯年，他有些意外地瞪大了双眼：“他这个精神状态，怎么会差成这样？”
    “中毒了。”
    “什么毒？”
    “一种虫子。”厉司爵道。
    苏牧尘沉吟片刻，走到厉司爵身侧，从他手上接下傅斯年，将他放到了身侧的沙发上。
    解开傅斯年身上的衣服之后，苏牧尘看到了他背脊上密密麻麻的小伤口，这种伤口并不大，肉眼虽然能看到小创口，但伤口的边沿没有任何血迹。
    换言之。
    那些所谓的毒虫，把他伤口渗出的血，全部吸食掉了。
    而伤口只要不愈合，血永远是会往外流的，也就是说，傅斯年现在的身体状况，首先是失血贫血，其次，是按照这个情况继续下去，他极有可能，会死在这群毒虫手中。
    苏牧尘沉默地望着这些伤口，最终，他走到手术台旁边，拿起一个放大镜。
    他将放大镜对准傅斯年的伤口。
    下一瞬，他表情微变。
    “大少爷。”苏牧尘唤人。
    厉司爵走到他身边，看向放大镜。
    只见每个伤口都有数以百计，像是小蚂蚁一样的毒虫在扭动着，画面看起来极其恶心。
    “能不能清理干净？”
    “只能一个一个捏起来，我一个人绝对不行，需要晏狄，您看这……”
    “嗯，我叫他过来。”
    晏狄原本以为，傅斯年身上的毒虫既然用一般东西杀不死，就只能先找解药再说，完全没想到还可以把这些毒虫一个个捏起来。
    所以在苏牧尘说明情况之后，他根本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同意了。
    过程很艰辛。
    哪怕是整个京城，最优秀的两个医生，双手都抽筋了，那虫子也没有挑完。
    苏牧尘拿烟的那只手，一直都在颤抖着。
    晏狄沉默地站在苏牧尘身边，他看着他想说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苏牧尘一根一根地抽着烟。
    半晌。
    他突然笑了笑，叹了口气：“我一直以为我的效率非常高，不管是面对什么样的手术，我都能以最快的速度解决难题，可是每一次碰到自己人，我就是完成不好。”
    “别多想，这个毒虫连解药都没有，我们……”
    “我只是觉得，我这双手救了这么多人，到头来我想做得事，却一件都没有完成。”
    苏牧尘说着这话，却是抬头看向厉司爵。
    这一次。
    厉司爵并没有劝他，也没有给予他任何的肯定。
    因为。
    两人都心知肚明。
    这是事实。
    越是学医越是知道，这个世界上不能救的人太多，哪怕是自己身边的人，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生命消失。
    苏牧尘本身就是一个，容易陷入悲观的人。
    尤其还是在和晏狄联手，却没能成功手术的前提下。
    他的一颗心，此刻近乎处在被腐烂的状态。
    “继续吧。”
    苏牧尘感叹了一句，起身，洗手，继续坐到傅斯年面前。
    哪怕是手已经在抖，该完成的事，也得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