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这话，你这话让你说的怎么那么奇怪呢？”
    王小六儿斜着眼睛看着米姑娘，嫌弃极了，“怎么，听你话里话外这意思，我这一身劲儿都使哪儿去了这是？”
    “那你自己使哪儿去了，你自己心里没数儿啊？”
    米姑娘撇着小嘴儿，然后从兜儿里拿出一罐红牛，打开了，再插入一根吸管儿，自己坐在一边喝了起来，“别那么瞅我，瞅我也没用！本来嘛，自己什么玩意儿自己心里没数儿啊！”
    “不是，你就自己喝啊？就不能给我一罐儿啊！”
    “我没有，我就买了一罐儿，要不你来一口啊？”
    米姑娘笑嘻嘻地递给王小六儿，王小六儿一张嘴，吓得米姑娘赶紧一缩手，“诶，你还真要喝啊！”
    “看你那小气的样儿！”
    王小六儿都嫌弃极了，都不能说是嫌弃了，简直有点儿鄙视。
    米姑娘看在眼里忍不住一撇嘴，“我又不知道你来！我要是知道了，就给你也买一罐儿了！”
    “你啊，少来，你就嘴好。”
    王小六儿深吸一口气，走到她面前，两只手揣在口袋里，“诶，我问你，咱俩是哥们儿不？”
    “算是吧，怎么了？”
    米姑娘上下打量，“你又在外面惹祸了？又要姐姐帮你出头啊？”
    “倒也跟你说点差不多，但实际上，不是我惹祸了，是路见不平，想要管管闲事儿。”
    王小六儿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台阶底下，从地上拔了一根草，在手里摆弄着，“在距离市区不是很远的地方，大概是那个方向，那边儿有一个庙，叫瓦罐寺，在当地还算有点儿名气。你知道不？”
    “知道啊，怎么了？”
    米姑娘挑起一边的眉毛，看起来挺好奇。
    “那边的庙里，有一个和尚，叫衍空，这个和尚是个花和尚，不是什么正经人，上一次，我被一群死鬼追杀，就是因为这个衍空和尚。”
    “就上次我出手的时候，那群追你不放的那些？”
    “对。”
    王小六儿点点头，“当时他是被人雇佣的，后来，这件事算是解决了，我当时觉得我要是去找他报仇的话，我估计也没有什么胜算，所以我一直忍着，没去找他麻烦。”
    “那他来找你了么？”
    “也没有。”
    王小六儿抿了抿嘴，“我打听了一下，他出去了一阵子，一直没回来，听说也受伤了，但最近他回来了。”
    “你准备去找他算账？”
    “也不完全是，是有一个人，被人下了手段，我看那手法，十分怀疑是衍空做的。”
    “你有多大把握？”
    “七八分吧。”
    王小六儿寻思寻思，又看向米姑娘，“如果这件事真的坐实了，那说明这个和尚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准备跟他新账老账一起算。”
    “然后呢？”
    米姑娘吃瓜的表情，“然后呢，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你那么聪明，你能想不到么？我就这么跟你说吧，让我跟那个和尚死磕，我没有把握一定能赢，我是这么想的，我想拉着你跟我一起上！”
    “那和尚，叫什么名字？”
    “衍空。”
    “衍空啊。”
    米姑娘想了想，“这和尚，名声不怎么好。”
    “你还知道他？”
    “知道。”
    “那，那你斗得过她么？”
    “哼，我收拾他，就跟玩一样，他可不是我的对手。”
    “真的假的？”
    “真的，我什么时候吹牛了。姐姐不是跟你说过了么，姐姐我，好歹也是个天才。”
    “哪有自己老说自己是天才的。”
    “这可不是我自己说的，我要不是天才，老师也不能把剑匣传给我！”
    “那，那你帮帮忙，咱俩一起揍那个和尚去！”
    王小六儿眉飞色舞地。
    “我不去。”
    米姑娘一撇嘴，“我跟那个和尚，无冤无仇的，我干嘛要去。”
    “咱俩不是哥们儿嘛，好兄弟，我被人欺负了，你不上啊！”
    “不上。”
    米姑娘白了王小六儿一眼，“我跟你，其实也不是很熟。”
    “诶！别说这么无情无义的话嘛！好歹我也救过你的命！”
    “我也救过你啊！”
    “那倒也是。”
    王小六儿寻思寻思，叹息一声，“我现在有点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当初没趁热把你忙活了。你说，要是当时把你忙活了，再一不小心当个爹什么的，是不是你现在就舍不得让我一个人去了？”
    “你给我滚犊子。”
    米姑娘拍了王小六儿一下，“你想什么呢，你要是敢碰我，你早死了，你还能活到现在？”
    “那不一定，说不定就爱上我了呢，毕竟，这小白脸儿在这儿摆着呢。”
    “去你的！”
    看王小六儿在一边龇着白牙傻笑，米姑娘也被逗笑了，她扭头看看王小六儿，然后用小白鞋踢了一下王小六儿，“诶，我跟你说正经的，你真要去找衍空的麻烦？”
    “我准备跟那个浑蛋死磕到底。”
    王小六儿扭头看她，“正经的，去不去？”
    “我肯定不去，我要是去了，这事儿就大了，一来，我是偷偷来江城的，我要是出手了，就露出身份了，家里人要是找过来，我挺麻烦的。二来，我是御剑门的人，衍空是金刚宗的人，我们俩一交手，弄不好，就变成两个门派之间的恩怨了，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么。”
    “那我自己去。”
    “我劝你，你也别去。”
    米姑娘做苦口婆心状，“那个衍空，算不上顶尖高手，但也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虽然没跟他交过手，但我知道，金刚宗也不是那么好惹的，这世界上，会法术有神通的人很多，但能算得上高手的很少，以衍空的名声来看，他的手段，起码也在三品以上，遇上正儿八经的好手，他也能全身而退，你现在跟他死磕，不太行。”
    王小六儿微微一愣，扭头看向米姑娘，“三品高手？怎么个三品呢？”
    “怎么说呢，这也没有具体的说法，都是一个参照吧，在鬼门里，其实也是有段位的，别的门派，也都有，不过各有各的名目说法，后来，各路豪强聚集在一起办了一次无遮大会，当时高手云集，很多名门正派都参加了，大家凑在一起给当时的圈子里制定了一个规则，按照从强到弱，一共分了九个段位，最低的是九品，最高的是一品，跟古代的官员差不多。按照当时的说法，以一人之力，可以跟猛鬼恶灵正面死磕的，为九品。可以一个死磕两个的，为八品。如此类推。也就是说，若是三品左右的术士，以一人，可以与九只恶灵斗个难解难分，像这样的身手，你觉得你能比得了么？”
    王小六儿眨巴眨巴眼睛，“你说的猛鬼恶灵大约是什么级别？”
    “大约，就是厉鬼的级别。”
    “这个别墅里，原来有一个红衣女鬼，很凶。”
    “对，跟那个差不多吧。”
    米姑娘撩起眼皮，“你当时，打过几个？”
    王小六儿一听这话，贼尴尬，心说当时他跟钱真人二对二，俩大老爷们儿打一大一小，钱真人还让人家把头发薅没了，要这么说，最多也就是一品的级别。
    米姑娘看他不做声，瞥了撇小嘴儿，“要是没斗过厉鬼恶灵，斗尸也是一样的，一只僵尸的实力，与一只恶灵大抵在一个水平线上，你觉得，你现在能斗得过几个？”
    王小六儿更尴尬了，都没好意思吱声儿。
    “怎么不说话了？”
    “没，没啥。”
    王小六儿摸摸鼻子，“我不信那个和尚能斗得过七只恶鬼！真的！”
    “我也是估计的，不一定就准，但他再不济，也在五品到三品之间，他成名多年，不是什么小角色。”
    “那，那你现在什么级别？”
    “一品。”
    米姑娘淡淡地说。
    王小六儿一下就惊了，“真的假的？你那么厉害？”
    “还行吧。”
    米姑娘撇撇嘴，“姐姐我，十七岁就入了一品，是当时天底下最年轻的一品高手。”
    “那你觉得我能是几品？”
    王小六儿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看看，我大约在什么水平？”
    “顶多也就是八品，甚至，可能是九品，再差一点儿，可能九品都勉强。”
    “你别那么瞧不起人，我跟你说，我那是没急眼，我一急眼，都可厉害了！”
    王小六儿总觉得跟人家差距太大，很没面子，当即撸起袖子，“我这个人吧，是伤得越重，就越厉害，跟别人不一样！”
    “你是傻子吧？”
    米姑娘直接被逗笑了，“人在受伤的情况下，身体机能，反应速度，都会大幅度下降，不说十不存一，也差不多少，怎么可能伤得越重，越厉害？”
    “我也不知道，但确实是真的，我总感觉，我在受伤的时候，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有点儿不管不顾，可能就是豁出去了，所以才厉害。”
    “是么？”
    米姑娘继续看傻子的眼神。
    “我说真的！”
    王小六儿很认真地说，“我总感觉，有的时候，我都觉得有点儿不认识我自己似的，怪怪的，像鬼上身一样。”
    王小六儿还憨笑一下，“不过，即便是现在，我也觉得我有九品以上的能耐！”
    “你的身手，要是不用术法的情况下能赢刚三品，双方都不用术法，纯粹比拳脚的话，你也能算是个高手了。但是，你所掌握的术法太单一了，由缺少足够厉害的手段，我这么跟你说吧，光靠拳头，对付那些真正有神通的人是不管用的。牛的力气，不比老虎小多少，一身腱子肉，但在老虎的眼里就是一块肉。你现在，在真正的高手的眼里，也是一样，没有爪子，没有牙齿，你有一身的力气也对人没有半点威慑。”
    “我觉得也是！诶呀，你说的怎么那么有道理呢！”
    王小六儿转过身来，眼巴巴地看着米姑娘，“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没办法啊，我缺少的是名师指点！你看，我马上就要找人拼命了，要不，你教我几招儿呗？管是什么招数呢，有点儿是点儿！”
    “合着，你就是来我这里想求我指点你的？”
    米姑娘小嘴儿一撇，“你想得美！我才不教你呢！”
    “小气！”
    王小六儿冷哼一声，还站起身了，“恩断义绝！你以后，别找我！咱俩谁也不认识谁！”
    “哟，这厉害！”
    米姑娘扑哧一笑，“你回来，我跟你聊聊！”
    王小六儿倒退着就回来了，双手揣兜儿，吃瓜脸，“聊啥？”
    “你跟那和尚拼命，根本就没有胜算，你知道么？”
    “为什么这么说？”
    “那和尚，是金刚宗的高手，铜皮铁骨，刀枪不入，你连他的防都破不了，你觉得你有赢的机会么？”
    “那怎么才能破他的防呢？”
    “你先别问我，我问你，你遇上那些刀枪不入的僵尸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
    “我用我的血，给武器开锋利。”
    “嗯？”
    这下，米姑娘愣住了，“你的血？你并不是道士，你的血，为什么能给武器开封？”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血型啥的有关系吧。”
    王小六儿略微犹豫了一下，“我的血，对很多妖魔鬼怪都有作用，其实也不只是我的血，别的，也有用。”
    “比如呢？”
    “比如，口水。”
    王小六儿略微迟疑了一下，憨笑一声，“我的口水，能解毒，被蛇咬过以后，用嘴咬猪，吸两下，就能解毒。”
    米姑娘一副见了鬼的样子，“鬼扯！”
    “你还不信，你以为，那天你毒发的时候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王小六儿悠荡着胳膊，老实巴交的表情，米姑娘一听这话，腾地一下，脸就红了，她一下站了起来，“你！你！你对我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在你后背，开了一个小口儿，用嘴吸出来的。”
    “就吸后背没吸别的地方？”
    “废话！”
    王小六儿眼珠一瞪，“你当我啥人了！”
    “你确定你没吸别的地方？”
    “肯定没有！”
    王小六儿翻了她一眼，“我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再说了，都人事不省了，跟死人似的，有啥意思！没见过女人啊！”
    王小六儿还挺理直气壮，米姑娘寻思寻思，过去踢了他一脚，“你就鬼扯吧你！”
    “真的！”
    “我不听，一听就鬼扯！”
    米姑娘也不信王小六儿的鬼话，然后又重新坐下了，“不跟你扯这些没用的了，我跟你说说，如果是我，我怎么破他的法。”
    米姑娘从地上捡起一根小树枝，摘了没有的地方，小树枝呈现了一个类似小木剑的形状，米姑娘晃了晃手里的小树枝，然后对着王小六儿戳了两下，“这个小木棍，这么戳你，你疼不？”
    “不疼啊。”
    王小六儿看傻子的表情。
    米姑娘一撇嘴，然后用两根剑指对着那小木棍儿的尖儿蹭了一下，然后一只手托着那小木棍儿，另一只手顺着小木棍儿的方向把指尖一滑，嗖地一下，那小木棍儿一下飞了出去，砰地一声，直接潜入了旁边的院墙里。
    王小六儿吓得一下从座椅上蹦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那深深潜入墙壁中的小木棍儿，又一回头，“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