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司马炎制造的鬼巢？”
    齐宣踏入这片紫黑雾气缭绕的洞穴，举着火把在四周看了看。
    地面上有许多暗红色的纹路，覆盖整座洞穴，隐隐间好似形成一道符文的模样，只是齐宣以点观面，再加上本就不熟悉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故而并不知道这符文是什么。
    但也没必要知道。
    他只需毁了这里即可。
    “嗯？”
    齐宣忽然发现旁边一块等人高的巨石有点不对劲。
    他上前仔细一看，眉头顿时皱起，拿手一擦，便将这巨石上面的黑灰擦掉。
    露出来的，是一块晶莹冰面。
    这哪是什么巨石，这分明就是一块因为洞穴低温而不化的巨冰，只不过被灰尘盖住了而已。
    透过冰面，齐宣隐隐看见其中有具身躯蜷缩，被生生剥掉人皮的女子尸体。
    “……”
    他沉默着站起身，举着火把环顾四周。
    类似这样的巨冰，此处洞穴足有一百零八个，以特殊的排列方式矗立在这处鬼巢之中。
    齐宣接下来又陆续找到了许多类似这样封存尸体的冰块。
    七十二个封存剥皮男尸的冰块。
    三十六个封存剥皮女婴的冰块。
    十二个封存剥皮男婴的冰块。
    直至最后。
    来到了洞穴最深处的齐宣，看见了一座雕有诡异血色纹路的圆形祭坛。
    祭坛之上，是一副赤红色的奢华棺木，很明显是按照皇帝的规制下葬。
    而这套棺木旁边，是三个呈三角形拱卫之势摆放的冰块。
    其中，各自封存着一对抱在一起的童男童女，也是被剥去了人皮。
    “他妈的。”
    齐宣左手举火把，而提着黑色重戟的右手则是紧了又紧，眼里是呼之欲出的森然杀意。
    恨只恨，当时杀司马炎的时候，下手太痛快。
    就应该让那个没人性的渣滓受尽人间酷刑再死！
    “砰！”
    齐宣上前数步冲到祭坛上，一脚踢出，直接把棺木的盖子踢飞而去，撞在后边的岩壁上四分五裂。
    “嗯？”
    齐宣眉头微皱。
    因为躺在棺木里边的，是一位身穿赤色龙袍的老人。
    是晋武帝老年下葬时的尸体，所以是老年模样？
    可是……
    齐宣毫无忌讳，贴近棺木仔细看了看尸体的五官，再和记忆里司马炎的年轻五官对比了一下。
    可不管怎么对……
    也对不上啊！
    就司马炎那张脸，再怎么老，再怎么变化也不可能变成这副截然不同的相貌啊。
    诧异之际，齐宣又将头低了点，仔细看着棺木里老人的森白脸庞。
    然后老人就睁开了眼睛。
    “……”
    他就这么和齐宣对视着。
    齐宣甚至都能从他的眼瞳里看见自己的倒映。
    “装神弄鬼！”
    齐宣面色一狠，扔掉左手火把，双手举起重戟就朝老人狠狠一砸！
    “砰！”
    棺木瞬间四分五裂，连带着底下的祭坛石砖也被他劈出裂痕，碎石溅起！
    然而。
    没有！
    没有砸到老人！
    齐宣猛然回过头，握着重戟，警惕地观察周围。
    就在他持戟劈出的那一刻，棺木里老人的身影几乎在瞬间消失，他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老人就没了踪迹！
    “唉……”
    一声幽幽轻叹悄然在阴暗洞穴里响起。
    被齐宣扔在地上的火把燃烧着，火光微微摇曳，映照得旁边那面岩壁也忽明忽暗。
    紧接着，齐宣就看见那面本来空无一物的岩壁，在瞬间出现一位赤袍老人的身影。
    他背对着齐宣，身躯微微佝偻着，好似真的一个弱不禁风的老人家。
    可齐宣很清楚，他绝不是！
    “不肖子孙……”
    老人又是一叹，枯瘦的右手抓上左肩，轻轻一扯，便将身上这套陪他躺在棺木里数十年的赤红龙袍扯成了碎片。
    可里面还是一件红袍。
    没有绣龙，也没有绣其它图案。
    就是一件纯粹的大红袍子，如鲜血一般红艳，被老人那苍白头发一衬，显得格外刺眼。
    “今夕……是何年？”
    老人说着，缓缓回头。
    他看向齐宣。
    ！！！
    齐宣瞳孔骤然一缩！
    老人这回头一望，如鹰亦如狼！
    就在和老人对视的刹那，他只觉好似和一头阴狠至极的凶兽对视，如芒刺背，汗毛炸起！
    观察！
    【？？？】
    注：对方具有特殊能力/道具，可以屏蔽窥探。
    齐宣额头滑下一滴冷汗。
    这是他拥有【观察】技能以来，这技能的第一次失利。
    “天人？”
    老人眼眸一眯，“你们又来了？”
    “不过……”
    他好似打量了齐宣一眼，然后轻轻摇头，“比起追随大王的那群天人，你有些弱了。”
    齐宣神情凝重，死死握着重戟，体内罡气引而不发，且全神贯注，随时准备御剑取人头。
    “你等此番前来，又是意欲何为？”
    老人淡淡地问了一句。
    能动手的时候，齐宣从来不喜欢跟人废话，但现在这情况着实有点诡异。
    并不适合动手。
    “塞外五胡犯境，我们来驱逐他们。”齐宣沉声道。
    “哦？”
    老人轻轻一笑，“难得，你们这些天人居然还会做点好事，不过……”
    “我怎么有点不信呢？！”
    他的眼神忽然狠厉下来，“胡？那些胡人异族皆是胆小如鼠的猪狗，哪来的胆子犯境？你在诓骗老夫不成？”
    “不对……”
    老人眉头一皱，“现在究竟是何年月？还是大魏的天下么？”
    “不是。”
    齐宣摇摇头，犹豫了一下，答道：“是大汉的。”
    “大汉？”
    老人明显愣了愣，而后似是仍然有些不可置信地笑问道：“刘家的大汉？”
    “正是。”
    “有趣。”老人面带笑意，“那大魏呢？”
    “你究竟是谁？”齐宣忍不住问道。
    “现在是老夫在问你。”
    老人的声音微微冷冽下来，“回答我，大魏几世而亡？”
    他虽然没回答齐宣的问题，可此地乃是晋武帝造的鬼巢，齐宣对老人的身份，心中已隐隐有了猜测。
    所以他直接开口道：“司马炎，篡魏。”
    “轰！”
    老人身上红袍大袖飘摇，一股恐怖凌人的气势从他身上猛然爆发，瞬间将周遭数块巨冰震散！
    其中的剥皮尸体也随之散落成一地冰碴。
    老人的神情先是狰狞无比，暴怒之色溢于言表，而后渐渐收敛，胸口的起伏也缓缓趋于安稳。
    最终，他无力一叹。
    “不肖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