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象中的被删除了监控，也没有被刻意篡改数据，那个凶手简直像是一个第一次作案的新手，什么痕迹都没有隐藏。
    好大儿第一次有了一种被轻视了的愤怒。
    这算什么情况！对方根本就没有把它管理局第一分统放在眼里，简直是岂有此理！
    楚八荒紧紧地盯着手机屏幕，细细分辨这一时间段里所有可疑的人物。
    可是甚至都不用她费心去分析，一个看起来大约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显眼的安保制服，就这么直直地映入了她的眼帘。
    楚离文出事的时间是f国的下午五点，而在四点三十七分的时候，那个中年保安就大摇大摆地上了电梯，在二十层离开了。
    可是等到四点五十六分的时候，保安却又出现在了电梯门口，径直离开了这一楼层。
    这中间，有三分钟的时间差。
    难怪他没有被警方带走调查。
    这么说来，那个小纸条的确有可能是楚离文留下来的线索。
    第二天一早，楚八荒甚至都等不及闹钟响起，就穿好了衣服一个人静悄悄地离开了酒店。
    她要确认这个莫名其妙的保安，究竟是不是时空管理局的人。
    根据人员信息筛查，楚八荒很快就找到了这个保安填写的住址所在的小公寓。
    几乎是在她刚敲响那扇破旧的公寓铁门的时候，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门口站着的人，正是那个名叫卫斯理的中年保安。
    他在看到楚八荒的时候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脸上甚至没有一丝的惊奇。
    卫斯理平静地点了点头：“你来了，进来聊吧。”
    楚八荒的心一沉。
    从他的反应，已经完全能够断定，这人的确是南歌派来的了。
    进入了这件狭小的公寓，楚八荒警惕地扫视了一圈。
    卫斯理被她的模样给逗笑了，闲适地坐到了沙发上，淡淡地开口提醒。
    “这么久没有见过面了，不用这么紧张吧？”
    楚八荒蓦地睁大了眼睛：“温霜降？”
    温霜降这时候才舒了一口气：“如果不是我，谁还会给你出留下这么明显的信息啊？”
    楚八荒几乎要被他的骚操作给整懵了：“你故意给我留的线索？为什么？南歌不是派你来杀他的吗？”
    温霜降却蹙起了眉：“南歌？什么南歌？”
    “现在掌控着组织的人叫司马千青，你是不是搞错了？”
    楚八荒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南歌是她在上个世界里的名字，她本人可能真名并不叫这个名字。
    “说说吧，你为什么要杀我爸爸？”
    温霜降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大概是不理解她为什么会这么入戏。
    “楚离文在海云开的身体里放置了一枚定时炸弹，如果没有他本人的定时解除，炸弹就会爆炸。”
    “这一消息被上面的人掌握了之后，就派了我来抢夺炸弹开关。”
    “这样一来，我既不用和你们交手，又能顺利完成任务，岂不是一举两得？”
    楚八荒倒吸了一口凉气。
    定时炸弹！
    难怪海云开会对楚离文那么抵触，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她不知道的弯弯绕绕！
    但是只一细想，她就能，明白楚离文为什么会这么做了。
    他看起来虽然是一个溺爱着女儿的老好人，但一个能够掌控着商业帝国的人，再怎么好说话，在做事的时候也一定会准备好许多后路。
    想通了这其中的关窍之后，楚八荒的眉头反而蹙得更厉害了。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留下线索？”
    他都已经把楚离文给解决掉了，为什么却不动手，反而要大费周章地留下来等她到来？
    温霜降点了一根烟，颇为沧桑地叹了口气。
    “大概是因为我发现，和司马千青比起来，还是傅局要更靠谱一些吧。”
    管理局自从落到了那个女人的手上之后，她和她的属下在各个小世界里胡作非为，把管理局内部搞得乌烟瘴气怨声载道。
    温霜降跟楚八荒和傅别尘一样，拼命做任务也是为了攒够积分，回到自己的原生世界里了却遗憾。
    如今眼看着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远，他又怎么可能没有怨恨？
    更何况……楚八荒和傅别尘，实在是太过厉害了。
    经历过几次交手，他几乎是被这两个人吊打的跪下唱征服，一腔欲与荒荒试比高的雄心壮志早就被磨得一干二净了。
    在这种情况下，司马千青还逼着他来和这两个魔头作对，一旦失败了就要扣他积分，这搁谁身上受得了！
    内忧外患之下，他小温决定叛变。
    楚八荒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饶有兴味的目光盯得温霜降险些恼羞成怒。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在动手之前还留了些时间，让楚离文给你留了遗言。”
    他把一个信封递给楚八荒，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你也别怨我，上面给下来的任务，总是需要有个交代的。”
    在楚离文写好了遗书之后，他用了一点小手段把楚离文弄晕，算准了坠楼时间之后才脱身的。
    对于他们而言，这些小世界里的人，本就是无关痛痒的蝼蚁罢了。
    楚八荒沉默了片刻，接过了那个信封。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对待海云开丝毫没有留情的商业巨鳄，在人生的最后时刻里，想到要叮嘱她的内容竟然是让她以后照顾好自己，不要忘记按时吃药，生病了要及时去看医生。
    以及……一串密码。
    楚八荒知道，那是海云开体内炸弹的控制密码。
    她把楚离文留下的交代默默记在了心里，随后抬起头望向温霜降。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温霜降把指尖剩下的烟头摁灭，随即站起身来，露出一个笑容来。
    “话说清楚了，我随时都可以走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的世界，我会尽量申请过来和你们作对。”
    “还有不少老伙计们等着你们重新回到组织里，把那些蛀虫全部清理干净。”
    楚八荒低下头良久，才压下发热的眼眶，低低地笑了一声。
    真好啊。
    原来不是孤身奋战，不再没有退路的感觉是这样的。
    “那只能祝福你的积分能经得起折腾了。”
    温霜降被戳中了痛处，恨恨地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