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辉自信满满，在他看来李斯文已经无路可走，他很期待从对方的脸上看到惊慌失措的样子，但他失望了。
    李斯文平静的如同一碗水，看不见任何波澜。
    “说完了吧？说完我就走了。”李斯文淡淡的道。
    一听这话，冯玉辉瞬间坐不住了，急匆匆的道：“李斯文，你就不怕工厂被查封吗？你就不怕还不上债坐牢吗？除了我，没人能帮你。”
    “谢谢冯老板的好意，但我不需要。”李斯文站了起来，一旁的常海和林树也连忙跟着站起。
    “李斯文。”冯玉辉气的狠狠地拍了一下饭桌，他已经失去了耐性：“你别给脸不要脸，别以为有人给你打广告，就能在曹州掀起风浪。”
    冯玉辉说完，一直没开口的刘东也说话了：“小子，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即使你的工厂开业，肉联厂也不会为你供货，其他肉商也不敢把肉卖给你，老子说一不二，你别不知好歹。”
    刘东的表态可谓是深水炸弹，这等于直接抹杀了李斯文的希望，就连常海和林树听见这话，腿都跟着软了。
    毕竟开火腿肠加工厂的，谁敢得罪肉联厂呢？
    然而让人未想到的是，李斯文仅仅是瞄了一眼刘东和冯玉辉，冷静的口吻没有丝毫惧意：“对不起，我李斯文天生就是不知好歹的人。有机会的话，还是商场上见吧！”
    犀利的言语回荡在包厢内，当冯玉辉和刘东反应过来时，李斯文已经消失了。
    二人脸色难看，惊讶的目光里夹杂着愤怒。他们一个是本地的大老板，一个是肉联厂的总经理，可竟然连一个无名小辈都没有搞定，甚至还在他们两人面前耍起了威风。
    这对于他们二人来说，伤害不大，但侮辱性却极强。
    “一个火腿肠加工厂的厂长而已，竟敢如此挑衅，我看他是活腻了。”刘东咬牙切齿的说道。
    “别生气，我现在就联系他那些债主，看他明天怎么开业。”冯玉辉说道。
    “不仅要要和他的债主通气，也要和学生日报的陆主编谈一谈，探探这小子的底。”刘东提醒道。
    “没错，万一他真的是陆主编的人，我们也不好把事情闹的太僵。”冯玉辉说着便拿出了大哥大。
    同一时间的大马路上，常海和林树推着车，两人自从出了迎宾楼，脸色便始终阴沉沉的。
    “完了，这回完了，如果肉联厂不卖肉给我们，火腿肠还怎么做啊？”林树叹了口气：“老板，你实在不该得罪刘东的。”
    “人家是亲戚，就算我不想得罪，又能有什么用呢？”李斯文呵呵一笑：“难道真要把工厂转给他？”
    “可……可是我们现在没有了肉联厂的渠道，去哪弄肉啊？”林树问完，常海也跟着点了点头。
    李斯文看着两人担忧的模样笑了起来：“离开肉就做不了火腿肠了么？”
    两人一听这话，瞬间愣住了，完全不明白李斯文的意思。
    “不瞒你们，其实在进入这个行业之前，我就已经决定做无肉火腿肠，所以今天才敢放那些狠话。”李斯文微微一笑。
    “但没肉的火腿肠，卖的出去吗？”林树怀疑道
    “卖不卖的出去我自有办法。”李斯文说着从怀里掏出二百块钱：“你们两个去超市买一百根阳都火腿肠，然后我们回工厂。”
    11月5日，天灰蒙蒙的，仿佛随时都会降下一场暴雨，李斯文站在加工厂的大门前，嘴里叼着一支没有点燃的烟。
    烟草的辛辣味，刺激着他的鼻腔，似乎在提醒着他要时刻保持清醒。
    他真的没有想到冯玉辉会这么快找上自己，甚至连给他喘气的机会都没有。这样的对手远比杨保国那种只会耍小聪明的人可怕的多。
    显然，这小小的曹州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件事也算给他提了个醒。
    “你不是不抽烟么？”林树走到他的身边，开口说道。
    “没点燃。”李斯文轻抿一下烟嘴：“我只是怀念它的味道。”
    “出去发传单的工人都回来了，会成功吗？”林树问道。
    “做了未必会成功，但不做一定不会成功。”李斯文眺望着远处，幽幽的说道。
    林树没有吭声，对方的每一句话听起来都很有道理，但仔细琢磨却又虚无缥缈。
    然而李斯文就是这样的人，让他无法看透。
    从昨晚开始，李斯文进行了一系列的骚操作，先是买了阳都火腿肠，随后把火腿肠切块装盘，最重要的环节是将火腿肠内能看到肉腥的地方全都挑了出来，与火腿肠皮一同销毁。
    林树知道，李斯文想要用阳都火腿肠冒充无肉火腿肠，可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又做给谁看？
    还有一件事让他十分不理解，大早上李斯文便让工人出去发传单，上面写着中午十二点工厂免费发鸡蛋，每人限领三枚，共两千枚，先到先得。
    用免费的鸡蛋为开业招揽人气也许是个办法，但真的会有人为了三个鸡蛋跑到这里来？这里毕竟是市区的外围，路程并不近。
    怀疑，他深刻的怀疑，但如今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他只能硬着头皮按照李斯文的安排做。
    九点！
    十点！
    十一点！
    加工厂的大门前已经搭好了简易梯台，大门两旁也悬挂起了长长的鞭炮，崭新的牌匾上蒙着红色的绸缎，一切都准备就绪，然而工厂内外除了工人，却没有一个外来道贺的人，哪怕是来领鸡蛋的都没有，凄凄惨惨，冷冷清清。
    “老板，看来今天不会有人来了。”林树叹了口气，略微失望，谁不想开业的时候多来些客人捧场呢。
    “放心吧，现实永远不会让你失望。”李斯文抿嘴一笑，脸上充满自信。
    他话音刚落，远处便有一个瞪着三轮车的大爷过来了，一照面便大声问道：“小兄弟，这里是不是免费送鸡蛋啊！”
    “是的大爷，十二点的时候准时送。”李斯文回了一句，随后拍了拍林树道：“看见了吧，这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