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简·方达今天上午真的会来caa，和我讨论剧本吗？”
    “当然，罗尼。”
    这已经是同样的对话第三次发生在罗纳德和经纪人理查德之间了。从酒店接上罗纳德他就在问，在理查德的小车上也在问，到了caa公司的电梯上，罗纳德又问了一遍。
    马上就要见到双料奥斯卡影后，罗纳德还是感觉这一切就像做梦。怎么刚写出第二本独立创作的剧本，就会被简·方达看上。是自己真的有天赋，还是运气好。
    抛开这些乱糟糟的想法，罗纳德进了caa，前台秘书在向他问好，里克·尼西塔穿着浅色西装拥抱了他，葆拉·瓦格纳今天打扮的很美，但是罗纳德都没在意，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简·方达会来吗？
    要是奥维茨骗了他，或者说没有说动简·方达，那也不至于和他翻脸，自己就轻轻地原谅他，然后请他更努力的推销自己的剧本，除了“我兄弟的保护人”，我还有一本“交叉点”，也很有卖点呢。
    奥维茨也许会为昨天吹下的大牛而感到羞愧。不，这些经纪人的字典里就没有“羞愧”这个词，昨天还当着自己一个新人的面吹嘘呢。自己一定要点到说谎这一点，给他们一点压力。
    但是也不能过于责怪，让人家一个经纪人公司的总裁下不来台，这其中的分寸必须把握好，罗纳德暗自在脑海里想着台词，和奥维茨的反应。
    尼西塔推开门，昨天那间行政会议室里坐着三个人，左手边的正式caa总裁奥维茨，他笑盈盈地向对面的一男一女问“所以我可以把这当成你参演的承诺吗，简？”
    “当然可以，我承诺参演。”
    罗纳德视线移过去，说话的是一位中年美女，双耳戴着硕大的金耳环，头发随意地在脑后梳成一个髻。上身穿咖啡色竖条纹衬衫，下身是卡其色裙子，正是“荣归”女主角二次封后的简·方达。
    “你能像耶稣一样在水上行走吗？”罗纳德把目光移回奥维茨，脱口而出。
    众人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
    奥维茨笑得尤其开心，站起来对着简·方达说，“简，这就是剧本的编剧，罗纳德·李。我相信你们已经神交已久。”
    简已经认出罗纳德就是当年在电视采访上支持自己的瞌睡罗，自己还被电视台采访，问对罗纳德评论猎鹿人的看法。当年奥斯卡奖的争夺非常激烈，这个不请自来的观众评价，对自己争影后桂冠还有一些额外的助力。
    于是简·方达主动站起身来，拥抱了罗纳德。“罗尼，真高兴见到你。看来你不仅善于批评，也善于创造。”
    虽然已经40出头，不过简·方达的身材还是好的惊人，罗纳德和简贴了两下脸打过招呼，又问候了她的制片人布鲁斯·吉尔伯特。
    白人女星40岁还能保持这种身材和气质都是大量的运动，和节制的饮食保持出来的。难怪她的前夫瓦迪姆会为她放弃了凯瑟琳·德纳芙，碧姬·芭铎等欧陆美女，甘愿来阿美利加和她结婚。
    “所以，告诉我，你是怎么会想到要写这样一部越战题材的剧本的？”简·方达拉着罗纳德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美丽的眼睛看着罗纳德，问出的问题让人没法拒绝回答。
    这就是明星的魅力啊，一瞬间就能让人新生好感，不管在银幕上还是银幕下，观众总是会认为明星就是他们的朋友。有这种克里斯玛的明星，就能支配观众的情绪，让他们效忠和献身。
    罗纳德深吸一口气，回答到，“其实是你启发了我，简。我的姨妈就是一位越战遗孀，她看过你的荣归，就对我说，罗尼，你得写一本越战的剧本，让简·方达演一次大团圆结局，和越战老兵相爱以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哈哈哈，她真的是一个很可爱的女人，也很有眼光。”简·方达笑道，“所以你的那些越战故事的细节，都是从你姨夫生前战友那里听来的吗？”
    “是的，我大约采访了超过50名越战老兵，和他们的妻子。”罗纳德伸手拿过自己的公文皮包，拿出一个大大的采访本子，递给简·方达。
    “这就是我的采访记录，其实他们有很多真实故事，不过有时候得请他们喝一杯之后，他们才会说点真的，否则老是拿些都市传说来糊弄小孩子。”
    简·方达接过罗纳德的采访本，翻了几下，里面都是各种速记符号，和后来补充的打字机打出的整理稿。然后不动声色地向同伴布鲁斯·吉尔伯特使了一个眼色，把笔记本交还给罗纳德。
    “看得出来你做了很多准备工作，我就奇怪，你的年纪为什么能知道很多越战老兵之间的黑话，比如他们称呼各种武器的绰号。我当年去了越南，听过一些，和你写的分毫不差。”
    “是的，他们一般不愿意说太多战斗的细节，但是对他们的武器都非常忠诚，给他们起了各种各样的外号，比如把the m16a4 步枪叫作火枪手（the musket），m60机枪叫做猪嘴（the pig）……”
    罗纳德和简·方达一见如故，谈得很愉快，两人围绕着“我兄弟的保护人”，说了很多创作理念，和对人物的讨论。
    时间在两人的对话中走的飞快，迈克尔·奥维茨敲了敲手表，“简，罗尼，作为你们的经纪人，我得提醒你们，还得签一下合作意向书，有了这份意向书，我们就能向八大制片厂询价了。”
    简·方达坐直了身躯，点了点头，“我会签的，只要你满足我一个条件。”
    说这句话的时候，简·方达看向了罗纳德。
    奥维茨也没想到这一下横生枝节，忙开玩笑调节气氛，“是什么条件？我希望不要太为难罗纳德。”
    “我要罗尼把剧本的主角改成我，把排长变成一个越战的女军官，然后把片名也相应的改成‘她兄弟的保护人（her brother’s keeper）”
    罗纳德一下被雷的不轻，这就是好莱坞传说中的明星逼迫编剧改剧本吗？不顾故事逻辑，人物发展，只为了自己有更多的银幕时间，更多的镜头，强迫人物的性格适应自己的明星形象，而不是反过来作为演员去适应人物性格？
    但是简·方达好像没有这种坏名声啊？
    她演的“克鲁特”，“荣归”，甚至最早的剥削片“太空英雌芭芭拉”，都是形象各异的角色，而简·方达都扮演的很出彩。
    她的社会形象，主要是和现任丈夫汤姆·海登弄出的很多反战，和平行动，包括去越南搞和平动作，被人骂成河内简。和银幕形象反而没有关系。
    不过事到临头，说什么都是多余。
    罗纳德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越战的时候，米军有女军官吗？”
    “哈哈哈哈……”
    简·方达被逗得大笑，“got you!”
    “我还以为你能写出这么成熟剧本的，其他方面也已经很成熟了，现在看来你是真正的好莱坞新人。”
    “原来是开玩笑啊。”罗纳德心中说道，暗自擦了一把汗。
    “罗尼，你晚上来我家的派对吧。我把你介绍给一些好莱坞的年轻人。”
    “简的派对在好莱坞可是以疯狂和明星众多著称的。”奥维茨插话。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家的派对主要是一些创作天才之间的对话，你来吗，罗尼。”简·方达邀请道。
    “当然，我十分荣幸。”
    “这是我家的地址，晚上让你经纪人送你来。”简·方达说着起身，签了合作意向书，递给奥维茨。
    “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迈克尔？”
    “当然，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奥维茨和简·方达拥抱告别。
    “晚上我开车送你一起去简家。”奥维茨对罗纳德说了一句，然后回身叫上罗纳德的经纪人里克·尼西塔，“里克你也一起来。”
    说着也对众人点头致意，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怎么样？是不是非常高兴，罗纳德”里克·尼西塔有机会去简·方达家的派对，是个不错的社交机会，过来按住罗纳德的肩膀，高兴的问他。
    “我感觉自己像在水上行走，腿还踩不到实地似的。”罗纳德还没从一个接一个的惊喜中回过神来。
    “哈哈哈，你会习惯的，这就是好莱坞。一夜之间就能从无名小卒变成举足轻重的人物。”
    ……
    “简，所以罗纳德真的是剧本的作者？”制片人布鲁斯·吉尔伯特在回去的车上问合作伙伴简·方达。
    “毫无疑问是他，他的采访和思路都非常有细节，如果是别人的剧本，他是不会知道枪械的外号这种细节的。”
    “但是这样一个剧本，观众能接受你吗？毕竟你以前都是以反战的形象出现的，为了讨好大部分观众的话，你有风险破坏自己的反战人设。”
    “所以我不能像你想的那样演女军官，必须演一个远离战争，家庭受到战争伤害，最后和深刻反省自己战争行为的退役军官相爱的角色。”
    “可是你已经拿了两次奥斯卡最佳女主角了，短期内又是一个越战主题的电影，评委给你三度封后的可能性很小。”
    “是的，这也是为什么我需要争取一份大额的保障合约，我想在好莱坞树立男女同工同酬的一个榜样，布鲁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