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早就得到了任婕的消息，李敬多少有些意外。
    原以为至少得等到下午，不料她动作还挺快，事情进行得也很顺利。
    揣着手机看了眼时间。
    现在是早上八点三十，时间还早。
    稍许寻思了下，李敬编辑消息。
    “你应该有跟妖物联合会提要求？”
    “这个自然，不然无端投诚不是显得很蹊跷？坐地起价才是最合适的。”
    任婕回复，接着又发消息过来。
    “我管他们要了三十亿，他们说可以谈。这钱我不敢要，会留纰漏。你要感兴趣可以自己谈下来，完事分我些干净的钱。”
    见着这消息，李敬咧嘴。
    任婕这要价略离谱。
    张嘴就要三十亿，人能答应就怪了。
    这，可是半个张主事的“身价”。
    没点特色的六境大妖，指不定不值这个价。
    不过你别说。
    任婕值这个价。
    这波坐地起价，也挺合乎情理。
    妖物联合会如今情势不好，若有任婕加入，江海分部不会再有多大压力。
    这钱任婕不敢要，他却是敢要的。
    不干净就不干净，他要了回头巡查局还会有人找他不成？
    事先先赚上半个张主事，这波可以有！
    恶意地笑了笑，李敬编辑消息。
    “知道了，如果顺利要到钱，完事我分你一成。”
    回过任婕消息，他转手给玉怜发消息让她九点三十过来。
    陈雨然不用指望。
    这位除非有事，绝不可能早起。
    这事让她继续参与也不太合适。
    战力，陈雨然是有的。
    手中有着一件五级灵器，就算碰到五境她也能周旋一二。
    但她目前毕竟只是四境初期。
    同时带着玉怜和陈雨然，如果碰上六境，李敬不一定照顾得过来。
    带上了她，会被抢怪也是个问题。
    消息发送出去没一会，玉怜回复了个ok的表情过来。
    ……
    十多分钟后。
    柳思思下楼来吃了早餐，随后出门去了管理局。
    管理局的工作，没有休息天。
    不过没有事务时，时间分配比较自由，可以选择不去。
    之前柳思思每天都去，主要是因为要闭关。
    一样是要闭关修炼，去管理局混一份薪水那不是挺香？
    须知，管理局放薪发的不是金钱而是功勋。
    以她行动参谋秘书官的职位，一天薪资是10点功勋值。
    听着挺少，可换算钱那可是日薪十万的超高薪资。
    虽说一个月全勤300功勋换不到什么好东西，但积少成多攒一攒还是能换到东西的。
    月薪三百万，搁在巡查局那是局长级别的薪资待遇。
    同样要修炼，在家跟在管理局没啥区别不是？
    今天柳思思仍然选择去，主要是因为还有一部分事物没有处理完。
    ……
    转眼，时间来到李敬与玉怜约定的九点三十。
    玉怜准时登门。
    在别墅见上面，玉怜询问。
    “你昨天特意留我下来，仍是为了妖物联合会？”
    “对。”
    李敬应话说着，略过了与任婕的真实身份，将事情前后的原委细致讲述了一番。
    今天得要与玉怜同行，至少得让她知道是怎么回事。
    玉怜倾听过原委，异样着道。
    “这大千世界果然无奇不有，我有认得几个有伪装天赋的妖，他们一定程度上也能瞒过其他妖物的感知，但得是以不见面为前提。如果是面对面，仍还是可以轻易被感知得到。”
    李敬闻言认同着点头。
    任婕，确实挺离谱。
    要不是亲眼见到，讲真他不太愿意相信世上有连他的眼睛都能蒙骗过去的妖物。
    不过这无伤大雅。
    像任婕这么特殊的，很难见到第二个。
    且她的血条只是通隐藏了起来，并非没有。
    一剑下去，该是多少经验就是多少经验。
    没多想，李敬道。
    “时间不早了，我们提前过去。我御空带你到目标地址附近，我们坐车过去，顺便观察下环境。”
    “行。”
    玉怜应声，随后若有所思着道。
    “你让那暗巷的大妖约了妖物联合会的人出来，你独自赴约不会有问题，我跟你一起会不会引起他们警觉？”
    “问题不大。”
    李敬笑笑，道。
    “我一隐藏了身份的五境大妖要会见妖物联合会的人，带个五境的妖物朋友当保镖挺合乎情理不是？”
    “这……”
    玉怜眨眨眼，寻思着好像没毛病，询问道。
    “到了地方把钱拿到手，你是直接把人关进结界空间对付还是……？”
    “缓缓，了解一下再说。”
    李敬回应，道。
    “来与我碰面的妖份量肯定是有的，但如今这敏感时期，妖物联合会定然会防那么一手，暗处多半有人盯梢。一进亚空间，盯梢的人立马就会有察觉。这条线得来不易，如果不能把妖物联合会目前的据点位置挖出来会很麻烦。假设来人不知据点在何处，我们又引起了他们警觉，再想找到他们恐怕难比登天。”
    说着，李敬继续道。
    “妖物联合会涉及到的不仅仅是妖，更还有人类股东在背后支持，指不定有人修会协助他们。到地方你先感应下周边确定有没问题，如果没有妖，那可能就是有人修在帮忙观望。保险起见等见到人，你略施手段获迷惑对方即可。不用迷晕，只消我们能顺利获取他们信任即可，方便引出真正的关键人物。另外要把钱拿到手没那么容易，具体怎样我们见机行事。”
    花了那么大力气才挖到线索，在细节上李敬考虑得很多，并不像往日里有消息就直接莽上去。
    他惦记的毕竟不是一两个妖，而是妖物联合会一整个在江海的据点。
    要莽，那也得找到组织了再莽。
    玉怜是心思细腻的主，更是以聪慧狡黠闻名的狐妖。
    妖物联合会与七大家之一卢家扯上了关系，她有从国都通报的新闻中得知。
    寻仙酒庄是卢家的产业，要说卢家跟联合会没关系没人会信。
    不过妖物联合会背后有人修股东支持，这方面巡查总署方面并未对外公开。
    此刻从李敬口中得知内幕，玉怜惊讶之余，也是明白了这一遭需要非常谨慎。
    稍许思量了下，玉怜挥手取出两张符纸。
    李敬见状微愣。
    改貌符，他当然认得。
    正想出声，玉怜轻笑。
    “妖物联合会背后牵连复杂，甚至关系到了高阶人修。为以防万一，不如我们变换容貌再去赴约？”
    说罢，她补充着道。
    “我个人倒是没所谓，妖物联合会不认得我，可能与他们有关的人修也不认得我，但他们未必不认得李巡查你。”
    李敬闻言皱眉。
    这方面，倒是确实是他欠考量了。
    妖物联合会有妖认得他，这个不用考虑。
    见过他的，都死了。
    但有没人认得他，那不一定。
    江海认识他的人不多，不过由于陈靖的关系，有不少人明里暗里关注着他。
    具体都有谁，李敬不知。
    可以确定的是。
    这些人都是有实力，且有一定地位的人。
    假如其中有妖物联合会的股东……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
    个人能考量到的层面有限，多一个人商量，到底还是比独谋更全面一些。
    伸手接过其中一张改貌符，李敬道。
    “这改貌符我事后给你报销。”
    “小钱而已，没必要那么费事。”
    玉怜嘴角噙着笑意说了句，当先触动了改貌符。
    李敬跟着触动改貌符之余，没让改貌符自主变幻，有意识地令自己变幻成了重案六组巡查李祈道的模样。
    换做以往，他要霍霍的通常是陆阳成。
    已经霍霍过几次，再多霍霍一次不算啥。
    不过经由玉怜提醒，他顾虑到了陈靖的那层关系。
    陆阳成在辅查科与他同是天王组成员，且直接共事破过案，未必没受到关注。
    扯远一些，更合适。
    再往回讲。
    妖物联合会看重的是任婕身为妖在当巡查，因而想要拉拢。
    倘若在见到他之后，联合会动用某些力量去查证，查不到人会有些麻烦。
    李祈道不仅查有此人，身份也足够诱人。
    此外重案六组目前是在待命状态，各自赋闲在家，能查到人但在巡查局见不到。
    完美！
    掏出镜子看了眼，李敬咂了咂嘴。
    李祈道这张脸，小白脸意味相当的浓。
    他的真容在炼体过程中有在悄然变化，也正慢慢往小白脸的方向走。
    可跟土生土长在这世界打小就开始修行的李祈道相比，他的底子终究是差了些。
    望向同样触动改貌符仍还是一副人间妖孽模样的玉怜，李敬笑了笑。
    “从现在开始，我叫李祈道。”
    “好，我记下了。”
    玉怜浅笑。
    ……
    两分钟后，李敬驾驭灵兵带着玉怜来到中平大道附近，找了个不怎么显眼的位置落下。
    有李祈道的身份做掩护，不是不能直接飞去目的地。
    妖物联合会不至于因此起疑。
    但那么做，终究是太招摇了。
    再不济这波也是私会，不适合张扬。
    临街叫了辆出租车，两人很快来到中平大道1926号，找到了下岛咖啡。
    到地方付清车资下了车，李敬偏头看玉怜一眼。
    “怎样？”
    “有妖，一个。”
    玉怜小声说了句，挽上李敬的胳膊，装作漫不经心低语道。
    “五境，人在咖啡厅里。”
    李敬闻言无声点头。
    如他所料，妖物联合会很谨慎。
    不过眼前这情况，比他预料中更复杂。
    下岛咖啡厅里这一个五境大妖，九成九是妖物联合会的人。
    人已经提前到了。
    单刀赴会？
    没这种可能。
    只有一个，那就意味着有人修作伴。
    他事先所顾虑到的暗哨，应该也是人。
    目光看看左右，李敬轻声言语。
    “进去看看再说，我们见机行事。”
    “明白。”
    玉怜回应，身子倾靠过来挂在李敬身上，让两人看起来更亲密。
    论做戏，玉怜的专业性毋庸置疑。
    她不仅是狐妖，更还是搞娱乐行业的。
    手底下网红、歌星、演员，样样俱全。
    她能从零开始把天鸿娱乐做好做大，不是没有原因的。
    进到下岛咖啡，8号桌上已有一人。
    不过这人并非是妖。
    玉怜感应到的五境大妖，在10号桌上。
    不用玉怜提醒，李敬一眼便见到了10号桌上那只五境大妖头顶的血条。
    7398。
    五境后期，距离六境仅差一步之遥。
    这份量，相当的足。
    江海这边的妖物联合会未必没有六境坐镇，但会见拉拢一个五境大妖不至于让六境出马。
    来个距离六境仅有一步之遥的五境后期，面子上已经过得去。
    唯一让李敬感到意外的是。
    联合会派来的是一个男妖，而非遇到是何性别都比较方便说话的女妖。
    由此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江海的妖物联合会要么是没有高阶女妖，要么是高阶女妖地位都很高，不便出来冒险。
    李敬与玉怜进来，10号桌上男妖第一时间便看了过来。
    玉怜毕竟是妖，且比这男妖稍强一线。
    她在店外时，人就已有察觉。
    进来了店里，后者再心大都不可能忽视。
    见到李敬与玉怜同行，10号桌上的大妖皱了下眉，坐定在原位没动。
    李敬见此看了8号桌上的人一眼，径直带着玉怜走向10号桌。
    8号桌这人，跟男妖妥妥是一路。
    他们来那么早提前占下了位置，能把约定的位置差了？
    想想也不可能不是？
    直接找8号桌上这个人，那不成。
    妖物联合会背后有人类股东，这件事鲜为人知。
    找这人不合适。
    且李敬目前不仅是李祈道，也还是五境大妖。
    咖啡厅里哪个是妖一目了然，他要找错人岂不是惹妖生疑？
    来到10号桌前，李敬微笑。
    “应该不介意我带个朋友来？”
    李敬与玉怜进来没有丝毫交流便双双瞅准了这男妖，后者没有起疑，坐定不动只为确定是自己要会的人。
    正如李敬事先所说。
    他一五境“大妖”，会见妖物联合会带个够强的妖物朋友当保镖合乎情理。
    瞅着李敬过来便是这么一嘴，男妖热络着起身。
    “这个自然不会介意。”
    说着，他伸出一手。
    “赵乐山。”
    “李祈道。”
    李敬说了句，伸手与他轻握了下。
    男妖点点头，随后望了眼他身边小鸟依人的玉怜。
    “这位小姐是……？”
    “她的名讳你无需知晓。”
    李敬淡淡说了句，搂着玉怜坐下，冷冷道。
    “这次碰面，与事先说好的不太一样。我似乎并没有答应你们，你们可以带其他人过来。虽然挺意外，但你们这作风令我很不爽。”
    玉怜这会，甘心做陪衬。
    眼见某人上来就摆谱，又着重咬着“人”字，她立马意识到是针对8号桌上这人。
    没丝毫犹豫，玉怜扭头抛了个媚眼。
    8号桌上这人此时正因李敬的话音皱眉看过来。
    正面迎上玉怜这妖孽的媚眼，8号桌上这人周身一颤，顿时如同一个傻子似的瘫倒在那，裆下逐渐浮现水渍。
    赵乐山见状脸色变了又变。
    李敬能看出8号桌上这人跟他是一路人，不值得意外。
    某人要看不出来，也就不配被妖物联合会拉拢了。
    他们看重的，不仅仅是李敬的伪装天赋及巡查身份，更还有他混进巡查局并掩藏自身的智慧。
    想混进巡查局，这可不是假装是个人就可以做到的。
    人不高兴，也是有道理的。
    妖，防范人情理之中。
    李敬以妖的身份到来，他却带了人过来，前者乐意才有鬼了。
    然而赵乐山万万没有想到，李敬居然可以这么张狂。
    他更没想到，玉怜的手段如此诡异！
    与他同行这人，可是五境！
    一个眼神，就给整废了！
    再观其裆下水渍缓速浮现，明显非是失禁分明是在不断泄身，赵乐山惊惧看了玉怜一眼，慌忙开口。
    “李先生手下留情，我这位朋友身份不俗！请放过他！怠慢之处我赔罪！”
    玉怜这“助攻”，可谓完全诠释了什么叫见机行事。
    李敬看得也是一愣一愣的。
    这姐们，略凶。
    比他嘴上说说不爽实在多了。
    眼见赵乐山慌了神，口口声声说着8号桌那人身份不俗，李敬表面声色不动，心下却也是乐开了花。
    这位，貌似是一位股东？
    即使不是股东，恐怕也是股东的亲近之人对妖物联合会极为重要。
    妙啊！
    “赔罪多没诚意？”
    李敬淡然开口，瞥了眼咖啡厅里察觉异样正要过去查看8号桌瘫坐那人的女服务生，压低些许话音道。
    “一口价六十亿，否则我们不用谈了，另外你这位身份不俗的朋友得死在这里。我这个人不喜欢意外，更不喜欢有人会威胁到我的女人。”
    玉怜闻声微愣，悄悄瞄了他一眼。
    谁的女人，倒没啥值得在意的。
    场面话而已。
    过来可能可以捞上三十亿，李敬事先有告诉她。
    某人这一开口就要翻了个倍……
    真就张嘴就来？
    敲竹杠都不带这么狠的呀！
    好黑啊！
    但她好喜欢！
    李敬捞得越多，她作为“帮凶”事后能得到越多。
    在这方面，李敬素来就很讲究。
    自己是不是该用点力？
    刚刚她是有留手的，8号桌那人看着挺凄惨，但不至于元阳尽散而亡。
    另一边，张乐山听得李敬这霸道的话音脸色惨白。
    这波坐地起价，很不讲道理！
    六十亿！
    他把自己弄死然后卖掉才几个钱？
    可人命在人家手里，他敢说个不字？
    他负不起那个责任啊！
    李敬敢杀人吗？
    这个不用怀疑。
    李敬是妖，玉怜也是妖，他带来的人对两者而言是个随时可能曝光其身份的威胁。
    谈不妥，这人也就不用活了。
    搬出妖物联合会？
    人敢动手，看起来像是虚妖物联合会的样子？
    玉怜的手段不仅“凶残”得可以，更是不着痕迹。
    真要搬出来，保不准今天连他自己也不用走了……
    眼看8号桌那人都开始口吐白沫了，过去查看那女服务生更是已花容失色打上了救护车电话，赵乐山暗暗咬牙，小声道。
    “好，六十亿就六十亿，烦请这位姑娘收了神通。”
    “你能做这个主？”
    李敬不紧不慢着出声。
    赵乐山见他慢条斯理没让玉怜收手，差点咬碎一口钢牙但又不敢动怒，只得压低话音快速道。
    “李先生，事先说好的三十亿我可以先给你。另外三十亿就当买我这位朋友的命，不过这得去找主事。你可以尽管放心，我这位朋友不只值这些。他要是死了，我们可就真没的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