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还要让她醒过来？
    她明明是醒着的。
    头顶的箱子盖忽然被打开，冰冷刺骨的河水骤然涌入进来，河水瞬间盖过了叶思语的头顶。
    她的呼吸登时急促起来，几近窒息。
    冰凉的河水充斥着她的周身，叶思语的意识一点点模糊。
    窒息到了极点的时候，她猛然张开嘴大口呼吸起来。
    “啊”的一声尖叫出声。
    声音一出来，叶思语才恍然发现，她竟然能说出话了。
    “妈妈，你总算醒了，吓死知意了呜呜呜呜呜……”
    耳边传来熟悉的小奶音，声音颤抖得厉害，听上去像是害怕到了极点。
    叶思语转头，看到抓着她的被角，哭得眼泪汪汪的小知意，这才猛然反应过来。
    她是又做噩梦了。
    叶思语摸了摸脸，果然摸到一脸的水迹。
    她顾不得去擦脸上的泪水，打开床头灯，伸手将小知意抱到床上，柔声轻哄。
    “别哭，妈妈没事，妈妈在这里。”
    小知意扑进叶思语的怀里，呜呜呜呜呜地哭个不停。
    她睡着睡着忽然醒了，于是抱着小兔子悄悄溜进叶思语的卧室，想要和妈妈一起睡。
    结果刚走到床边就看到叶思语在无声流泪，嘴唇上的伤口又被咬开了。
    叶思语眉心皱得很紧，整个人蜷缩着，不断地发抖。
    小知意吓坏了，连忙叫叶思语。
    可是叶思语怎么都醒不过来。
    小知意吓得彻底哭了出来，生怕叶思语会再也醒不过来。
    叶思语也知道是吓到小知意，耐心地一遍一遍地拍打小知意的后背。
    软声解释：“小知意别怕，妈妈就是做噩梦了。我们小知意是英雄，打跑了妈妈的噩梦。”
    “真的吗？”
    小知意从叶思语怀里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
    “当然了。”
    叶思语心疼地亲了亲小知意，“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吗？”
    “没有。”
    小知意的小奶音都哑了，含着浓浓的哭腔。
    她的小手紧紧地抓着叶思语的衣服，仿佛这样就能紧紧地把叶思语留在身边一样。
    小知意不安的厉害，反复地咀嚼着叶思语刚刚的话。
    想到什么，她又瘪起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那如果，如果我今晚不是恰好在，把妈妈的噩梦赶跑了，妈妈是不是就醒不过来了？”
    叶思语刚刚忙着安慰小知意，完全没注意话里还有这样的漏洞。
    慌忙找补，“当然不是的，当然不是的，宝贝。”
    她轻柔地为小知意擦眼泪，一边温柔的解释：“如果小知意不来的话，妈妈就只能孤军奋战，虽然有点辛苦，但也还是会打败噩梦的。”
    “妈妈最喜欢小知意了，怎么舍得不醒过来呢。”
    小知意呜呜哭了好半天，哭得眼睛都肿了，才勉强被安抚好。
    叶思语轻轻拍打她的后背，从抽屉里拿出故事书。
    “妈妈给你讲睡前故事好不好？”
    小知意紧紧地抓着叶思语的衣服，红着眼睛点点头，困倦地闭上眼睛。
    叶思语为小知意盖好被子，轻轻翻开书，柔声地照着书上的故事念。
    “这天，森林里来了一家小兔子……”
    故事书刚读完一页，小知意就睡得很熟了。
    叶思语悄悄放下故事书，继续轻轻拍打小知意的后背。
    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精致的脸上一片冰冷。
    原本以为，晚上和小满聊天之后，今天不会做噩梦的。
    没想到，竟然还是做噩梦了。
    还被小知意撞见了。
    她最开始到国外的时候，几乎是天天做噩梦，经常看着小知意等天亮。
    后来，江厉发现她的状态实在不好，强硬地逼迫她去看了心理医生。
    后来才勉强好了不少。
    只是，每一年在小知意生日的当晚，叶思语都会做噩梦。
    她一遍一遍地梦见冰冷的河底、漆黑的铁皮箱子以及她那个刚一出生就去世的宝宝。
    她知道自己会做噩梦，所以每次都会在睡前安抚好小知意。
    今天晚上她回来的时候，小知意已经在儿童房乖乖睡着了。
    她没想到小知意会忽然过来。
    早知道的话，她就该让王妈今晚陪着小知意睡。
    毕竟，她白天可是见到了罪魁祸首，怎么可能晚上不会做噩梦呢。
    想到白天看到的叶曼妮，叶思语攥紧拳头，恨不能直接杀了叶曼妮。
    但她知道，她不能，法律也不允许。
    叶思语闭了闭眼，压抑下眼底的恨意和疯狂。
    她尽力不让自己去想叶曼妮，努力地去想一些美好的东西。
    比如小知意第一次学会走路、比如傍晚美的治愈的晚霞，和热烈充满希望的日出。
    她的人生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不该在叶曼妮身上浪费一分一秒。
    因着噩梦的关系，叶思语又是睁着眼睛熬到了天亮。
    天亮了之后，她轻舒一口气，这才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沉睡过去。
    小知意醒过来的时候，叶思语正睡得正熟。
    小知意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小心又仔细地观察着叶思语。
    见她睡得很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后，这才悄悄从叶思语的怀里出来。
    洗漱之后下楼去找王妈。
    “王奶奶，妈妈今天会很晚才起来，你把早饭热着哦。我的早饭帮我送到妈妈的房间，好不好？”
    “当然好呀，小小姐。”
    王妈对小知意笑了笑，抬头看了眼楼上，有些担忧。
    “叶小姐怎么了，是昨晚没睡好吗？”
    小知意想到叶思语昨晚满脸泪水的样子，心情瞬间低落下来，瘪起嘴点点头。
    “妈妈昨天做噩梦了。”
    王妈一听，顿时心疼不已。
    她是知道叶思语做噩梦的事情的。
    不过，今年不是已经做过噩梦了吗？怎么会忽然又开始做噩梦了？
    等叶小姐醒了，还是要让她尽快去看下心理医生才行。
    王妈忧愁地在心里想着，手脚麻利地把早饭放到托盘里，端着托盘去了叶思语的卧室。
    叶思语一觉睡到大下午才醒过来。
    她一睁开眼，小知意立马扑到大床边，笑嘻嘻地和她打招呼。
    “妈妈，你醒了呀，要不要再睡一会？”
    叶思语头重脚轻的，十分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