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阶灵宝！”
    莲生公子丹田被毁，遭受重创，但并未身死当场。
    他看着穿透腹部的银金战矛，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低语，满眼皆是惊愕。
    似直到现在都还没回过神来。
    他自然怎么也想不到：
    达摩全盛一掌、天阶灵宝凰骨羽相所化战矛、明玉真元吸收大日龙神火光之力……
    这三大要素，竟然能在化生寺聚齐，并合而为一击。
    若非如此，断然不可能强破莲生公子的万古莲中剑，而后将之重创。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想不到我莲生三公子终日当渔夫，最后也落得个被人渔猎的下场。”
    “你是谁？！”
    莲生公子霍然抬头，看向化生寺后山的方向。
    在那里，大殿顶上，有两道人影并肩而立。
    一个女子，明若初雪，芳华绝代。
    她身旁的男子，则身穿四爪蟒袍，神情悠然，若清风流云。
    “大唐太子！”
    莲生公子恍然大悟。
    整个化生寺，能穿蟒袍的，只有李承乾一个人。
    “想不到，我一生纵横，最终是给你做了嫁衣。”
    莲生哈哈大笑，笑得无比癫狂。
    有不甘。
    有恨怒。
    也有一丝隐藏极深的释然……
    在看到李承乾的瞬间，他便想明白了一切。
    对他而言，无论如何，死在李承乾手中，都比死在佛门之人手上好。
    “噗嗤！”
    数百丈外的武照手掐指诀，朝天一点，插在莲生公子身上的战矛便陡然旋转退出。
    散开为漫天羽刃的同时，也带走了莲生公子的最后一缕生机。
    他仰面倒在深坑之中。
    人生的最后一刻，嘴角忽然浮现一抹笑意。
    他想到了年幼时，师父便带着他去杀人。
    他问师父，如果有一天师父也被人杀了，怎么办？
    师父告诉他，大明圣教的人从不畏惧死亡，为道而死，死得其所。
    他们相信，终有一日，那个没有神佛、没有剥削、没有人被当做韭菜割的完美世界，会在人间实现。
    ……
    战斗，从莲生公子败亡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结束。
    随行而来的九名莲生堂女修，纵然能组成虚空剑莲，也不是生命已到最后时刻，但却战力沸腾的慧苦老僧对手。
    最终。
    无人一人逃离，九人全部死战而殁。
    从生到死都陪着莲生，不离不弃。
    令人感慨，但也仅仅只是感慨罢了。
    “阿弥陀佛，今日杀孽，全是贫僧之过，所有因果，皆让贫僧一人承担吧。”
    慧苦方丈双手合十，长颂佛号。
    须臾。
    他看向按照约定带人过来“收尸”的李承乾和他身旁的武照，神情漠然，沉声道：
    “太子殿下，贫僧略懂相面之术，武姑娘有克亲命格，与之相处愈久，愈难得善终，不如留在化生寺修行，化解命凶。”
    话音落下，广场上顿时寂静如死。
    谁也没料到，慧苦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
    如今，谁不知道武照是未来的太子妃？
    慧苦却要她留在化生寺，这完全就是在戳李承乾的逆鳞。
    李承乾背在身后的左手猛然握紧，似笑非笑道：“本宫若是不同意呢？”
    慧苦面无表情：“她与我佛门有缘，殿下就算今日能带走她，贫僧上禀观音菩萨得知，菩萨亲临，殿下又如何拒绝？”
    “菩萨来了，见到的是尸体还愿带走吗？”武照紧紧握住李承乾的手，语气幽冷。
    慧苦淡然摇头：“菩萨要见活人，施主便不许死。”
    这就是佛门的霸道？
    李承乾暗自呵笑，他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
    慧苦都是将死之人了，还非得来这么一出，原因显而易见。
    他以为最后一击是武照施展的，认定她是千年不世出的奇才，故而起了“爱才”之心，想要度入佛门。
    就在双方陷入僵持，气氛几近凝固之际，一名满脸是血的年轻僧人从大雁塔的方向跑了过来，边跑边喊。
    “不好了！”
    “方丈，不好了……”
    一名灰袍老僧大怒：“慌慌张张成何体统，究竟出了什么事？”
    年轻和尚跑到众人近前，来不及喘口气就回道：“关在大雁塔的妖女……被……被空相寺的法净师伯救走了！”
    灰袍老僧大喝：“休得胡说，法净大师乃一寺之住持，素来佛法精深，怎会救走妖女？”
    “千真万确！”
    年轻和尚急忙解释道：“他先是突然出手打晕弟子等人，等弟子醒来时，他和妖女便都不见了，墙上还留了一行字……”
    “写的什么？”
    “一世苦修，身死道消，佛前无名，此生何必？”
    噗！
    慧苦方丈一口黑红的鲜血喷出，整个人仰天向后倒去，眼中原本坚毅的目光迅速暗淡。
    “此生何必？”
    “此生何必……”
    “此生何必！”
    同样是生命的最后一刻，年轻的莲生依然不忘本心，而年龄大得多的慧苦却动摇了。
    他再未说出任何话。
    一代高僧，就此落幕。
    整个化生寺瞬间乱成了一锅粥，自然也就没人再关心，也没人会阻止李承天带走莲生堂众人的尸体。
    ……
    回到东宫，十具尸体都被直接送到了崇文馆地下的地宫密室。
    宫无后和胡一刀守在书房入口，武家小娘子守在密室门外。
    李承乾则独自在密室之中，看着地上的十具尸体感慨万千。
    据实而言，得到莲生公子的尸体并不容易。
    若非武照因势利导地算计，李承乾现在的实力根本搞不定他。
    到最后，甚至还可能会因为莲生公子的到来，而面临巨大危险。
    好在，一切都尘埃落定。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莲生死在了化生寺。
    而佛门也需要这份战果，因此李承乾和武照的存在，被无限淡化。
    佛门的故事中，根本没有他们二人的存在，莲生公子完全是被慧苦方丈一力斩杀。
    这一点虚名，李承乾自然不会在意。
    有佛门顶在前面，帮他吸引魔佛教的仇恨，他高兴还来不及。
    片刻后。
    李承乾在地上划出一道血线，待幽冥裂缝出现，直接将十具尸体一股脑全部扔了进去。
    他闭上双眼，意识进入墓星尸树林后，不由惊愕当场。
    让他如此失态的，自然不是漂浮在空中的十具尸体。
    而是……
    地面上，墓地四周三十丈外，迷雾尽散，竟然显露出一条仿佛护城河的封闭河流。
    诡异的是，明明没有活水，河中的水却在逆时针流动。
    李承乾以神念去探知，顿时倒吸凉气。
    此河真正的名字是尸灵河。
    其作用，便是可以将落入其中的任何尸体都炼化成蕴含精纯本源的尸灵。
    尸灵分为天地玄黄四个品阶，外形似鱼，但并没有生命，只是单纯的能量载体。
    当李承乾有需要时，河水中的尸灵便会通过地底暗河，进入到指定的墓穴中。
    坟茔上的尸树将之吸收后，便可直接再次开花结果！
    只要是以前诞生过的宝物果实，都能够重新再结出。
    唯一例外的，是天阶以上的灵宝。
    因为灵宝有灵，到了天阶以上，都有自己独特的大道印记。
    世间唯一。
    对李承乾而言，这条尸灵河最大的意义，是可以开始批量培养玉刀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