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隧道百米的一个分叉口便是防空洞入口，嚎叫声由此传出，光明会十几人感知片刻，瞧向施罗德。
    是否出击，得由施罗德下令。
    施罗德瞥一眼陈梵，冷着脸道：“你守在这里，如果有漏网之鱼跑出来，但愿你能拦下来，不然我会降罪于你！”
    “我觉得……”
    “我不想把刚才的命令重复一遍。”
    施罗德强势打断陈梵，头也不回走向隧道深处。
    光明会、裁决所三十多位强者紧随施罗德。
    碰了钉子的陈梵，并未生气，有这么一个对自己不屑一顾的“队长”，也许不是什么坏事。
    时间悄然流逝。
    陈梵低头看表，纳闷儿半个钟头过去，怎么一点动静都没？”
    “给我出来！”
    施罗德的吼声从漆黑隧道中传出，悲愤中透着一丝惊惧。
    出事了！
    陈梵心尖猛颤。
    超凡四级强者，如此嘶吼，遭遇多么诡异的状况，陈梵难以想象，却未畏惧，跳下月台，冲入漆黑隧道。
    隧道尽头的岔口，一边铺着锈迹斑斑的铁轨，另一边是防空洞入口。
    陈梵悄无声息奔入防空洞。
    防空洞内一片漆黑，普通人伸手不见五指，寸步难行，对陈梵来说，这不是事，洞内情形一览无余。
    这处上次世界大战时期建成的防空洞，工程浩大，蚁穴一般向地下蜿蜒延伸。
    陈梵深入几百米，又隐隐约约听到几声惨叫，可以断定里面正展开一场杀戮，但狂奔中的陈梵时不时面对岔路口，需停下脚步凝神感知，判断走哪条路。
    一刻钟。
    也就是十五分钟。
    陈梵用这么长时间赶到位于地下深处的战场。
    这是三条隧道的交汇处，形成一个圆形带穹顶的大厅，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二十多具尸体。
    死者全是陈梵的队友。
    半数死者的身体，残缺不全，临死前的恐惧，凝固在脸上，另一半死者，身体还算完整，却少了心脏。
    他们的心脏被强敌硬生生摘下。
    陈梵皱眉审视血腥战场，死这么多人，若非施罗德那声大吼，留守废弃地铁站的他，多半毫无觉察。
    这说明，这些队友，被杀时，别说是奋力出手搞出动静，连惨叫的机会都没。
    这么多超凡六级超凡七级修行者，死的这么憋屈。
    施罗德保护不了他们，隐藏在这里的敌人，得多可怕？
    陈梵心生疑问，神色变得凝重。
    退出去。
    还是继续前进，找剩下的队友。
    此时陈梵面临这两种选择，现在退出去，应该可以活着离开这里，继续深入，恐怕凶多吉少。
    陈梵略微犹豫后，咬牙前行。
    即使退，也得弄清楚怎么回事。
    继续前行的陈梵，不再狂奔，小心翼翼，无惧死亡，不等于莽撞行事，他悄无声息深入数百米。
    前方变得空旷。
    这空旷区域的尽头是两扇锈迹斑斑的厚重铁门。
    紧紧关闭的两扇铁门前，一人背对陈梵，面对铁门，十多人倒在这人周围。
    “施罗德……”
    陈梵一眼认出立于铁门前的背影。
    施罗德双手在滴血，缓缓转身，直面陈梵。
    “是你……”
    陈梵猛地警醒，防空洞内的两处血腥战场，与施罗德有关。
    “你猜对了，是我杀了他们，并且把你引到这里。”
    施罗德说这话时，没显露一丁点自责或愧疚，坦然自若，好似那些追随他进入这里的人，都该杀。
    虽然陈梵想到这种可能性，但猜想得到证实，仍动容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施罗德道：“因为德库拉氏给了我无法拒绝的好处。”
    “如果这次德库拉因你而成为最后的赢家，你就是人类的罪人！”陈梵怒视为一己之私而出卖自己人的施罗德。
    “最后的赢家只会是我，帮助德库拉氏族度过这一劫，我就能拿到一滴伯爵的原血，从而破境，成为五百年来第一个迈入超凡三级的人类修行者，那时候，我一个人，足以震慑十三氏族。”
    施罗德想到不久的将来，凌驾众生之上，笑了起来。
    “贪婪，蒙蔽了你的心和眼。”陈梵说着话缓缓取下背在背后的长条包，施罗德不会让他活着离开，唯有拼死一搏。
    “跟我动手……”
    施罗德蔑视陈梵，显露的杀意令陈梵心悸。
    陈梵再不多说，双手紧握古剑，飞跃劈砍施罗德。
    这一击，陈梵倾尽全力。
    施罗德猛地挺身，威压弥漫。
    陈梵快逾闪电的一击骤然减速，整个身躯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拉扯，越来越慢，快要定格在空中。
    陈梵终于领略到超凡四级的强悍。
    “破！”
    陈梵大吼，提前使古剑爆发威能。
    裹着古剑的黑色长包碎为齑粉，束缚住陈梵的无形威压随之溃散，陈梵周身空气激荡，声势骇人。
    施罗德微微错愕，下意识呢喃：“好剑……”
    陈梵落地，然后人剑合一，化为一道虚影，直击施罗德，动作快到极致，尽量防止施罗德先出手。
    然而，陈梵与施罗德终究相差两级。
    一个是超凡六级。
    一个是超凡四级，可与血族子爵争锋。
    两级，两个大境界，这是巨大的鸿沟，绝非速度和古剑所能为陈梵弥补这种差距，何况陈梵的极限速度，在施罗德眼中，很慢。
    施罗德侧身避开古剑，出手掐住陈梵手腕，如此闪避、反击，可谓朴实无华，却令陈梵陷入绝境。
    咔嚓！
    施罗德捏碎陈梵手腕，古剑脱手。
    下一秒，施罗德将陈梵扔出去，并接住落向地面古剑，之后轰的一声……陈梵砸在洞壁上。
    钢筋红凝土构筑的洞壁，被陈梵砸碎一大片，裂缝纵横交错，碎块纷飞掉落，同时陈梵摔在地上。
    他咬牙爬起，盯着施罗德，古剑，他最大的依仗，已落在施罗德手里，这意味着今夜不只是凶多吉少。
    在任何人看来，包括陈梵自己，这是必死绝境。
    “你配不上这剑。”
    施罗德轻蔑瞥一眼陈梵，丝毫不担心陈梵跑掉，一手握剑柄，一手握剑鞘，将古剑平举于眼前。
    他要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