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8章 章一百五七 心核出,惊变起
自然,收授弟子与否也须看关博衍自家的意思,若不能,姬明珠却还得另寻去处,虽这对她也不算艰难就是了。
细算起来,秦玉珂能入得赵莼座下,施相元亦从中助力不少,赵莼与之一向亲近,从前更时常受其恩惠,是故辨清姬明珠体质之时,才会立时想到他这一脉来。
秦玉珂听待这话,便也暗暗点头,颇是赞同赵莼这般打算。
师徒二人闭起门来多言了几句,这才见秦玉珂起身告退,另外修行巩固去了。
一十八载岁月于修行之人而言不算漫长,却已足够使风云变幻,局势更迭。汨成原一事后,文王、守真与扶微三派大受挫伤,各自都只留得一位外化修士下来,昔日潜逃在外的段仁修、王阕二人也早已一命呜呼。如今北云洲的几位外化之中,张雉道行深厚却不擅斗法,是故有守成保业之心,门中弟子亦上行下效,行事颇为谨慎小心。
扶微宫的玉枝尊者虽留了一丝残魂下来,实力却全然无法与当年相较,好在是借了最后一株扶天木的存在,可坐守山门不动,亦不惧外头风波如何。至于郑秋汲,其资历尚还不如以上两人,自也就没有什么兴风作浪的本事了。
便只要这三派按兵不动,北云洲就可保下明面的和平安宁,至少在赵莼离开之前都不会有太大变化。
她原是打算用三十年岁月来将这魔种根源拔除,只是看此物冥顽不化的模样,却又不得不在此多费一些工夫。
赵莼一手压着天地炉在膝头,另手掌心向上,以神识内视炉中之物,便看见那一团黑雾此刻已剩下零星一点,仿佛一滴露水,又似一枚墨玉。而到如今,已是她动手消磨魔种根源的第三十七年。
许是外头的薄弱之层被慢慢剥去,内里坚韧的核心就由此显露出来,此时一与赵莼的神识相触,便犹如受惊的鸟雀一般在天地炉内横冲直撞,可惜后者实在坚硬,任它惊慌至极,也求不得一个出去之法。
然而赵莼要想将它拿住也不容易,这东西胡乱窜走,论速度之快,甚至连她的神识也有所不及,只好在受限于天地炉内,如若是跑到了外头去,恐怕是眨眼功夫就要消失不见了。
赵莼与之纠缠半晌,无果后才祭了识剑出来,就只见那小剑杀入天地炉内,立时是与这墨玉似的珠子鏖斗起来,二者一逃一追,直看得人眼花缭乱,不敢转睛。
倏地,那墨玉珠子向后一跳,竟是稳稳落了在识剑之上,两者交缠不分,刹时化作一道玄光遁去,便顺着赵莼紫府而去!
砰!
赵莼本体忽而脸色一白,便仰后栽倒下去……
朱玄派,幽园内。
秦玉珂盘坐于蒲团之上,脸上神情一片认真凝肃,正细听赵莼讲授剑法,一刻也不敢分心出去。她暗暗点头,自是把赵莼所讲的要义尽都铭记于心,不想下刻抬眼之际,却见恩师顿时变了脸色,霍然从座上站起身来。
她又哪敢稳坐不动,连忙起身问道:“恩师?”
赵莼看她一眼,目中不无安抚之意,先是对弟子言道:“莫要担心,为师去去就回。”这才迈步出得门去,不假思索地御剑临风而走。
外化一道的神通虽是身外化身,但本体与分身之间却是意识相连,不管那一方遭了变故,另一边都能立时感知觉察,甚至与亲身经历无异。此番变故虽出在本体之上,剑道分身却马上有所反应,亦能知晓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进到自身紫府来了!
这分身疾行无阻,论速度之快,几乎是要撕裂了这片地界,即便是那远在千里之外的张雉、郑秋汲等人,此刻亦对此有所察觉。
赵莼已无心思关心他等,待驱了剑道分身进入秘宫,就立刻化作一道银白利光径直投去紫府之中。
紫府神宫内,赵莼那剑道分身已是再次化出形体,她凝起心神往前走去,便见得一个模糊身影不断地在此中回荡,那身影的身量体态都与赵莼自己一般无二,只是瞧上去模糊无比,如同天光垂过人身而落在地上的影子。它见了剑道分身进来,立时是惊讶万分地向后跳了一步,又或是这些年来蛰伏在三千世界内,对此方世界的境界神通都有所了解,是以初见两道元神之人才会这般惊怪。
不过惊奇之后,这黑影又迅速向赵莼必经过来,猛然间露得三只眼瞳,却不似常人一般存在于脸上,而是若“品”字似的排列下来,未有眼白眼仁之分,只一片灰暗而已。
赵莼连连避躲,却也晓得此物不除便紫府不净,就这般只守不攻,迟早是要败下阵来。
她遂轻喝一声,登时就从四方天内引了力来,欲将面前黑影牢牢缚住,因着紫府神宫为她所有,赵莼身在此方天地之间,自是如鱼得水,力从心来。那黑影似乎有所忌惮,连忙便要抽身往别处躲藏,然而紫府内外皆有神识存在,却委实不是一个好藏身的地方,它自闪躲不及,半边身子已遭赵莼拿住!
那料顷刻之间,这黑影竟顺势一分为二,趁着赵莼近身上前的工夫,便如水流一般贴上她的臂膀身躯,逐渐要侵占下这具分身来!
赵莼紧皱双眉,只觉一股毛骨悚然的气息从心底攀爬上来,叫她想也未想地并起两指挥下,就此把剑道分身的半边臂膀生生给削了下来,身外化身不是血肉之躯,而是元神与精气所凝结的躯体,如今自行削去部分,更无异于分剥出部分元神,实非常人所能为之。
那半边臂膀落得地下,立时是化作一滩黑水淌开,赵莼眼神一凝,丝毫不敢小觑眼前之物,自往后退了数步,方见那身影吞罢黑水,竟原地化出个与剑道分身一般无二的人来。
赵莼心中悚然,忙引了力来想要将之定住,哪料到此物吞下部分元神后,竟也把自身当成了此地的主人,两者之间颇是有些模糊不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