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凝望着篱笆外随风而动的鲜花，像是在看朝夕相处的小天使们。
    他表情真挚，似是在诉说心里话：“她们各个身经百战，又生在了如今这个为正义之光所笼罩的时代，可以轻易获得各种精良武器和不计其数的基因资源。”
    看着花朵被一阵疾风压得一时抬不起头，他顿了顿，继续说：“这样的她们战无不胜又眼高于顶。”
    “眼高于顶？”
    诺玛蹙了蹙眉，显然对这个词汇充满反感。
    楚河也立马改口道：“她们终有一天要离开凯莎女王的庇护和怀抱，经历过真正的风雨，她们方能成为名正言顺的战神。”
    芬格尔听出了话外音：对面这家伙应该是显高阶天使们太嫩，这才不愿意带她们组建军团。
    连名震宇宙的天使都“不放在眼里”，这家伙似乎才更配得上“眼高于顶”这四个字。
    而且听起话里话外，似乎是很瞧不上“温室里的花朵”，那么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实力的他又是从哪得来的实力呢？靠自己打拼来的？
    想到这里，芬格尔不由一挑眉毛，一张粗犷的脸庞闪现出莫名笑意。
    极善察言观色的楚河敏锐捕捉到这一幕，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烈酒随即如火线般烧到他的腹中，也让他精神了不少。
    这个芬格尔真不是个容易忽悠的主！
    但若是能得到他的帮助，以后也能有个靠得住的左膀右臂。
    来之前他就考虑过，自己手下这几个小弟，如赵信、索顿，都是一根筋的莽夫，连个将才都算不上。
    真要是把所有鸡毛蒜皮落到他自己头上，那也是能累死人的。
    他来找这芬格尔，除了要借助对方的人脉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从模板记忆碎片中得知对方是个没（xian）啥（yu）野（lan）心（gou）的人，心也够细，适合当二把手。
    要是把对方招揽过来，以后再有大事小情，也能有个助手帮衬一二，再不用自己东奔西跑。
    不过……
    楚河又抬头望了芬格尔一眼，用力握了握酒杯。
    之前浏览过记忆碎片，他只以为芬格尔是个性子随和、略精生存之道的咸鱼，今日一见，才知道这家伙究竟有多狡猾，这倒更让他多了些兴趣。
    “哈哈，统帅这回答有点跑题了吧？”
    芬格尔笑得很大声，连带着褶子也被挤了出来，看上去就像是刚从冬眠中醒来的熊瞎子，想要找个野味嚼咽打牙祭。
    “说的是。”楚河配合着一笑，那对漆黑的眸子也眯了起来。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似是无意问了一句，却是图穷匕见：“听说芬格尔前辈以前在华烨手下官职不小啊？”
    芬格尔不慌不忙，舔着脸道：“嘿嘿，是金子在哪都发光，想让人不注意都难，那双.插……咳咳。”
    被自家媳妇儿瞪了一眼，芬格尔尴尬地咳嗽两声，继续道：“华烨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我知道，也不愿意在他手下做事，但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芬格尔褶子里都是笑，半点也不感到羞耻，真是个厚颜无耻的男人。
    楚河心底有些鄙夷，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脸皮比对方还厚，心思一转又笑道：“那前辈应该认识不少男天使吧。”
    “是天渣。”
    诺玛给芬格尔和楚河各自递上一杯柳橙汁，嘴上还忍不住纠正。
    楚河从善如流，马上改口道：“前辈应该认识不少天渣里的官儿吧？”
    “确实认识几个，但都死在怒海之战的战场上了。”
    芬格尔隐隐察觉出楚河的意思，马上把路堵死。
    楚河不置可否，端着酒杯站起身走出几步，又在花丛前停了下来。
    芬格尔看出楚河应该是有话要说，便三言两语把妻子忽悠走，又见她躲在屋内偷听，就挥手布置了一个屏蔽算法。
    旋即，世界陷入沉寂，风声也消失不见。
    “前辈是个明白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楚河一边摘花，一边说道：“一个种族不能只存在一个性别，走向极端往往意味着步入深渊。”
    芬格尔不在意地笑笑，说：“现在科技发达了，不用那啥那啥，也能有孩子。”
    楚河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说：“据我所知，除了你我二人外，还保留着【天使】名号的男性神河体都不超过五人。”
    “抛开咱们这些人，剩下的都是些被打入地狱的‘天渣’以及对祖上事迹一无所知的天使后裔。”
    “后者的潜力不容小觑，我有意将他们聚拢起来，多加指引与培养，也能让人们提起天使时，知道这个群体不只有女性。”
    说完，楚河笑着看向芬格尔，黑曜石般深邃的双眸在阳光映射下绽放出幽深的光，紫电青霜般锋锐非常。
    “你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芬格尔终于收起笑容，神情有些肃穆。
    在凯莎眼皮子底下将男天使重新聚拢起来，就相当于华夏古代太子将意图谋反的叛将和兵众收入囊中。
    不管意图是否正当，总归是会被怀疑有反叛之心。
    即便是碰上凯莎这种胸怀宏大、气量坦荡的君主，这种行为也会引起一部分同阵营战友的不悦。
    换句话说，只要已知宇宙仍被正义所笼罩，男天使就很难再登上历史舞台。
    综上所述，招揽男天使似乎是件弊大于利的事。
    “基因层面的缺陷我可以弥补，接下来这一战也能帮男性天使后裔们正名。以凯莎女王的气量和格局，肯定会给予他们一定的荣耀。”
    楚河话是这么说，可实际上，他就是知道凯莎一定会在接下来的战争中下线，这才要把那些还有救的男天使攥到手里当私兵。
    以他的“背景”，招揽男天使，甚至是一部分女天使，实在是一件名正言顺的事情，但他也需要些门路找到他们。
    最善掌控舆论、人脉手段通天的芬格尔自然就成了绝佳的导航。
    他也不急于一时，对付这样的咸鱼，拿梦想、未来说事，无用；拿利益、前途勾引，没劲。
    就得让现实的鞭子甩到他背上，这样才能让他知道：乱世之中，没有大军做基石，一切都是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