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天过去。
    明月岛上也多出了些身影。
    纪宁的女儿‘明月’也从宙光域赶了回来，与她一道回来的是‘周昱’。
    “父亲。”
    “大伯。”
    周昱和纪明月乍然见到‘消失’了近五十个混沌纪的周皓也在，当即先过来恭敬行礼。
    “起来吧。”周皓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个小家伙。
    俩人都是一身白衣。
    一个俊秀，一个姣好，境界也都是二步道君，看上去甚为般配。
    虽然在来到三界区域后，俩人便没有任何亲密举止, 可周皓是什么境界？
    自家小子和纪明月身上明晃晃的因果线，比跟他老子和娘亲的都粗，当然一眼便明了。
    “父亲。”周昱知道与明月的关系瞒不过父亲，忙转移话题道，“纪宁叔这次合道能否成功？”
    明月此时最关心的也是父亲合道的事，听到心上人询问，也在一旁屏息听着。
    “合道对每一个修行者而言，都是最大的生死关，任是谁也不敢说有完全把握。”周皓说道, “不过现在纪宁的‘永恒之花’已经开始绽放，终极剑道的威压一直在缓慢提升，算是度过去了第一个死关。只要最终永恒之花能完全绽放成功，合道便成了。”
    纪宁闭关的洞府完全封闭，就是他也只能通过弥漫的终极剑道威压来判断。
    现在那股威压提升缓慢，显然纪宁十分谨慎，有意在控制合道速度。
    这让周皓颇为看好。
    因为他闭关这近五十个混沌纪，并未再见过纪宁。
    如今纪宁的终极剑道究竟如何，他也不清楚。
    更拿不准纪宁是否发现了自己所留永恒终极之道，与修行者宇宙的本质差异。
    但至少现在看来，纪宁的合道一切顺利。
    听到自己最敬仰的大伯如此说，纪明月心中稍安，只是眼中依旧尽是担忧。
    “别担心了，明月。”周昱拉起她的手, 轻声安慰道，“我父亲都说了，纪宁叔已经度过了第一个死关，接下来定然一切顺利, 合道成功的。”
    “嗯。”纪明月脸颊微微泛红。
    毕竟大伯可就在面前站着呢。
    正好这时余薇从远处飞来，纪明月见到了，忙挣开周昱的手，迎了上去。
    周昱见状也跟了过去。
    “哎……”看着儿子都没问自己一句，周皓摇头暗叹。
    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这还没娶媳妇呢，就先把爹给甩在脑后了。
    “要是曦月在就好了。”周皓忍不住想起了女儿。
    透过因果线，他知道女儿曦月如今正在虞星海中闯荡。
    相比周昱的二步道君境界，周曦月就远远超越弟弟了，现在已是四步道君境界，且还融合了三条最强之道。
    说起来。
    周皓的一双儿女，只论修炼天赋的话，在祖仙以前，有‘不灭薪火’火种的周昱，是要比姐姐强上一筹的。
    但周曦月一心向道，当初尚是世界神时，便离开长生道院, 隐姓埋名加入了芒涯主宰开创的芒崖国。
    在芒崖十二宫中，周曦月从世界境开始一步步提升，直至如今成为十二宫之一‘善水宫’的副宫主。
    在炎龙界域新一代道君中, ‘寒月道君’也是赫赫有名的逆天道君，被公认能在整个界域排进前十。
    这也让周皓极为自豪。
    一边在等待纪宁合道的同时，也不忘时刻关注着女儿曦月的动向。
    他虽给儿女们都有保命至宝，可当初周昱和周曦月实力还弱，所去之处都不算危险。
    但虞星海不同，那可是炎龙域界第一绝地，甚至连进去的永恒帝君，也大多也都死在其中。
    女儿实力虽然不凡，可在身为人父的周皓眼中，还是那个娇小女娃，需要自己的保护。
    ……时间飞快流逝。
    明月岛白衣纪宁、青花洞府黑色道袍纪宁，体内的永恒之花都在极为缓慢的绽放。
    纪宁很谨慎。
    道君合道，一步都错不得。
    一旦有一丝错了……那么永恒之花便会立即枯萎，自己的魂魄真灵也会立即开始溃散。
    他哪敢乱来！
    甚至在至尊石台，和其它提升悟性的宝物辅助下，他都是提前在脑海中推演无数遍，确认无误后，才敢让永恒之花继续绽放。
    所以纪宁合道很慢很慢。
    可这一日。
    “不好。”
    在永恒之花开始绽放仅仅半年多，白衣纪宁、黑色道袍纪宁的脸色同时大变。
    “终极剑道要合道成功。心剑术第十五式必须练成！？”
    在他不断推演中，突然发现了一致命的麻烦。
    纪宁原本认为‘心剑术’是一种心力神力法力结合的特殊法门，本质应是一种心力手段，和‘永恒终极剑道’无关！
    可真正合道到现在，纪宁知道自己错了。
    “心剑术，练的心，并不是心力，而是剑之心！”
    “心和剑越诚，心力神力法力的结合才会越加好。”
    “我这些年一切尽皆扑在剑上，至死无悔，剑心已经够纯粹了。用来合道成就寻常的帝君，甚至是主宰都足够了。”
    “可我领悟的是永恒终极剑道，只靠心剑术第十四式的剑心还不够。”
    “必须是真正终极的，圆满的剑心！才能成就‘永恒终极剑道’。”
    纪宁明悟了。
    永恒终极剑道，诸多剑道感悟是身体。
    圆满的剑心，则是灵魂。
    如此才是一体！
    才是真正可怕的永恒终极剑道。
    “我必须悟出心剑术第十五式，练成一颗圆满剑心才能合道成功。若是不成圆满剑心，则合道必败。”纪宁明白这一点，自然脸色变了。
    时间太短了！
    合道时间有限，最长只有九年。
    心剑式十五式又太难。
    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练成一颗圆满剑心，谈何容易。
    “哗……”纪宁脑海中立即闪现了一门门法门。
    其实心剑术只是‘心剑帝君’创出的一种凝练剑心的法门，浩瀚混沌宇宙中，也有其他大能创出类似法门。
    他完全可以抛却心剑术，只需找寻一门能帮自己快速练成圆满剑心的法门就可以。
    “这一法门需要将心神沉浸在幻境中炼心？”
    “不行，我还在合道。永恒之花一旦绽放，便不能停下，要时刻保留一部分心神。”
    “而且一种种法门所凝练的心，也与我的剑心也不符，还都需要大量时间……可我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破解？”
    合道状态下，他的悟性和思维运转虽然都比平常厉害的多，可依旧寻不到契机。
    “若是在合道前便知晓需要圆满剑心就好了。”纪宁极为不甘。
    但走上终极之道的道君本就稀少，能顺利达到合道边缘的更是少之又少。
    谷鲜
    启至尊留下的十二卷终极之道，那十二名合道的终极道君，大部分都是永恒之花尚未凝结成花骨朵便失败了。
    剩余的两三位，也在永恒之花绽放的一开始便花朵枯萎凋零，根本从未有终极道君走到他现在这一步。
    走到这里，他才是真正的开辟道路者，没有任何前人经验可循。
    若是有前人经验，他也不会面临如此绝境了。
    “对啊，我在开辟道路，那些炼心的法门，创建之初，也是其他大能们对‘心’的历练过程，从无到有开辟出来的。”纪宁忽然眼睛一亮，
    “最终他们走到了圆满，可是这是他人的路！心的历练，每个修行者都是不同的。我要炼成圆满剑心，必须要走一条自己的路。”
    合道时，对整个人的生命潜能都是一种升华，纪宁在这种状态下终究非凡，立即发现自己的问题所在。
    在早期，借助《心剑术》或许能在修行路上走的快点。
    这也是当初周皓大哥传授自己的用意所在。
    可越是到后期，《心剑术》反而成了桎梏。
    因为《心剑术》是心剑帝君凝练剑心的历练过程，不是自己的。
    所以得抛弃它，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剑心！
    “我的剑心呢？”纪宁脑海中回忆着，回忆着自己漫长修行岁月的一切，也回忆着自己练剑的所有场景。
    渐渐的……
    他开始明白了。
    一天，两天，三天……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一年，两年，三年……
    合道，是一名道君参悟状态最神奇的时刻。
    纪宁此刻回忆自己经历，回忆自己的练剑场景，种种感悟和过去自然不同。
    “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我无忧无虑。”
    “在父母的指点下，在纪氏西府城，我练着剑术，那时候好开心，很喜欢剑术，没有其他杂念。”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剑上，有了许多杂念，要为父母报仇，要名传大夏世界，要杀少炎氏报仇，要救回师姐，要赶上，甚至超越周皓大哥……我的剑，成了我的寄托，一切都要靠我的剑来实现。”
    “而有了寄托，有了执念，我的剑心反而不纯粹了。”
    “即便为了剑，至死无悔……也是因为情，因为爱，因为变得更强的欲望，而非单纯因为剑。”
    纪宁脑海中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第一把剑，那是父亲亲手交给他的，也是他第一次握剑。
    那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激动，在此时的状态下，犹如再次亲历。
    “可实际，我也真的很喜欢剑术。”
    纪宁醒了。
    在合道下，花费了三年多时间回忆过去的自己，仿佛将自己的生命重新走了一遍，他真的醒了。
    “即便抛去一切，抛去一切杂念，我也真的喜欢剑。”
    “没有其他，只是喜欢。”
    “因为剑道本就广袤浩瀚，能够感悟更多，经历更多，我自然满心欢喜。”
    白衣纪宁、黑色道袍纪宁都睁开眼，看着前方。
    他们前方都有一缕剑光显现。
    剑光飞舞。
    美丽，自在，超然。
    没有太过浓烈的情绪，没有悲痛，没有黯然，没有疯狂……它就这么飞舞着，展露着它的光华。
    “一剑一世界。”纪宁笑了。
    他明白他的剑心真的圆满了。
    他甚至能够遥想当初的心剑帝君也是在合道时明悟‘一剑一世界’的。
    如果是一些弱的剑道，能有一颗圆满的剑心，即便剑道本身有问题，依旧能够合道成功！
    心剑帝君的剑道并不高明，可他有着圆满的剑心，于是合道成功。
    纪宁如今也拥有了圆满的剑心，可他想要成就‘永恒终极剑道’，圆满剑心仅仅是一部分罢了。
    “剑心圆满。”纪宁立即又继续合道，永恒之花缓缓绽放。
    当有了圆满剑心后，凝结的永恒之花也越发灵动起来，仿佛真的外界生长的一朵花儿。
    ……
    “快九年时间了。”
    “合道，最长也就九年。”
    “小师弟应该也快合道结束了。”
    “一定会成功，一定会成功。”
    明月岛洞府外，三清、如来、后羿、菩提的法身都在等待着。
    余薇、纪明月也忐忑等待着，不时将目光看向周皓。
    因为纪宁闭关的洞府被周皓所封禁，也唯有他才能通过纪宁释放出的道之威压，来判断合道进程是否顺利。
    很快。
    九年之期到了。
    从纪宁合道开始，今日便是正好第九年的最后一日。
    可被封闭的洞府，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父亲。”周昱来到身边，轻声询问道，“纪宁叔他领悟的是终极剑道，合道时间会不会更长？”
    “不会。”周皓摇头，“九为数之极，宇宙运转规则下，合道最长只能是九年，多一日都不行。”
    以他当前的境界，虽还未到一道生万道的至尊境界，可在参悟过宇宙运转本源后，对超脱混沌宇宙之上的至高规则，也有了一丝感触。
    最长九年合道，这是至高规则的限定，可以提前，可以缩短，但不能延长。
    若是九年还未能合道成功，那永恒之花再无达成完美的机会，只会凋零陨落。
    这非是人力可改，便是本源意志也不能违背。
    “等吧，等会儿就有结果了。”周皓神色也郑重起来。
    ……
    “快没时间了。”
    明月岛洞府内的白衣纪宁、青花洞府的黑色道袍纪宁，在冥冥之中的感应下也都清楚，自己合道时间最多只有九年。
    虽然合道火云花帮自己节省了三年多。
    可为了剑心圆满，也耽搁了三年多……
    “到了最后一刻了。”纪宁感受着体内道树的那一朵永恒之花，感受着自己身体的神晶新的构成，也明白到了最后一步了。
    “一直到今日，我的终极剑道都没错。如此完美的道，应该有资格永恒。”纪宁依旧自信。
    可因为今日便是九年之期的最后一日，他已经没有任何模拟推演的机会，他必须得在今日成功。
    否则一旦过了今日，永恒之花的凋零将不可逆。
    “顾不得了。”
    “成败在此一举！”
    纪宁心念一动。
    轰——
    永恒之花完全绽放，放出浩荡光芒。
    身体的神晶也立即化为新的构成。
    是永恒？还是枯萎崩溃？
    还需要用合道事实来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