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所有人都放下劳伦斯的研究成果，把目光投向鬼域。
    迷雾翻涌，扩散，鬼域扩张的速度快得惊人。
    短短半天时间，就已经靠近东京城。
    按照这样的速度，几个小时内，迷雾鬼域就可以把东京城笼罩吞噬。
    整个东京城顿时沸腾起来。
    这种情况下，还管什么劳伦斯的研究成果？保命重要。
    如同大地震前被惊动的动物，东京城中的人，开始疯狂向外逃窜。
    有人趁火打劫，这种情况下，还想着捞一笔。
    偌大的东京城，瞬间变成了一片混乱之地。
    治安局等机构部门全面停摆，所有人只能依靠自己逃命。
    出城的好几条主要道路在一小时内完全堵死。
    好在有觉醒者在，哪怕是为了自己逃命，他们也疯狂清理着前面堵住的车辆，让交通重新畅通。
    再度堵上的时候，又重新开道。
    “我们要撤了。”
    平井司等人聚集到一起，准备离开。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他们此前也没有任何准备。
    就此放弃东京城的话，除了一些可以带走的黄金财产外，其它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不仅是平井司他们这样，东京城的其他豪门家族也是如此。
    倒不是他们完全没有忧患意识，而是神州域团队的到来，给了他们一剂强心剂。
    要逃离的准备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没想到才刚准备起来，鬼域就“突发恶疾”，很多东西只能放弃。
    九条良这边有东风速递，在跑路这件事情上，倒是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随着迷雾进一步扩散，站在东京城中都能看迷雾如同浪潮一般复压而来。
    按照其扩张速度，距离接触到整个东京城，已经不足一小时。
    东京城内已经十室九空，但距离所有人都出逃，还需要时间。
    按照现在一片混乱，无人管理，所有人自发出逃的速度。
    起码还要两小时，东京城内才会彻底空下来。
    还是所有人没有遇到什么意外，顺顺利利向外逃的情况下。
    如果失散，受伤之类的意外发生，肯定逃不掉。
    几架颇为大型的直升机起飞。
    平井司等人还有他们的亲朋好友坐在上面。
    脚下的东京城慢慢变小，不少地方都着火冒烟，也没有人去管。
    “老板不会出事吧？”九条良忧心忡忡道。
    鬼域的变化是众人心情的晴雨表，也是顾渊安全与否的反馈。
    根据神州域的人传出来的只言片语。
    基本上大家有一个共识——迷雾收缩，鬼域缩小，顾渊占据上风。
    鬼域稳定不动，双方势均力敌。
    而迷雾扩散，鬼域扩张，毫无疑问，是顾渊处于下风。
    如今扩散得如此迅速，是不是意味着顾渊的死亡？
    还是说，顾渊做了什么事情，刺激到鬼域，导致其疯狂扩张？
    不管是哪种，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要离得太远。”千叶说道，万一顾渊突然从里面出来，他们也可以支援。
    鬼域不存在什么吸附能力，以直升机的机动性，多少可以周旋一会儿的。
    除非，里面跑出了什么会飞的鬼怪来。
    现在东京城中，还没有着急离开的，也就那些六级觉醒者了。
    绵津见也在神州域六级觉醒者的团队中。
    一共十八个六级觉醒者。
    数量比天罪城迷雾鬼域之时还要多。
    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月，朱潇的伤也完全愈合——无论是灵物还是能力，东京城或者神州域团队这边都不缺快速疗伤，加速恢复的手段。
    他们站在中心区某个高楼顶层，看着迷雾一点点压过来。
    “不对。”一个六级觉醒者说道，“不对，果然不对。”
    “什么不对？”有人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开始说话的人叫做尹常，特殊系，能力是“死神之眼”，可以直接看到人或者物体身上的弱点，以红点的形式呈现出来。
    一旦攻击到那里，哪怕是一根手指都能戳碎钢板。
    同时目力惊人，自带望远镜。
    他能够看到的东西，远超其他六级觉醒者。
    “鬼域可能没有扩张，而是，在改变形状？”尹常说道。
    一开始，面对迷雾，他看向两边，根本看不到迷雾边缘。
    现在的话，他已经可以看到迷雾两边的边缘位置了。
    鬼域的形状在变化，而不是单纯的扩张。
    尹常不是百分百肯定，但这个可能性极高。
    “总面积呢？”
    “不清楚，高度没有变化。”尹常双眼眯了眯，目测了一下，是真的目测，测起来准度不比一些仪器差。
    “有鬼怪！”
    几秒钟后，尹常说道，他看到一只会飞的鬼怪从鬼域里出来，向着这边飞来。
    那鬼怪的模样诡异。
    它有着一个人类的身子，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无法分辨出是什么年代和样式。
    脖子上没有脑袋，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根血色筋，上面还有鲜血不断滑落。
    几十根的筋从脖子断口处长出来，另一端连接着的，是几十个表情狰狞、恐惧、阴狠、绝望的头颅。
    那些头颅像是气球一样，漂浮在半空中，簇拥着，相互挤压着。
    带着下面的身躯在飞行。
    不免让人想到人头气球，飞头蛮之类的东西。
    “真恶心。”顺着尹常的指引，有枪神之称的罗以晴，具象化出她的“狙击枪”，很快把那鬼怪扣进瞄准镜中。
    瞄准的是鬼怪那几十个脑袋。
    扣动扳机，一声枪响，子弹瞬间击穿那些脑袋，把它们变成了一蓬血雾。
    “无头尸体”坠落，在半空中消失无踪。
    “第二只出来了！”尹常继续给罗以晴指明方向。
    罗以晴很快崩掉了第二只出现的鬼怪。
    接下来的几分钟，不断有鬼怪从鬼域内出来，一些会飞，一些不会飞。
    被罗以晴一人，一枪一个，通通解决。
    这些鬼怪都不算特别强，罗以晴也没有加强威力，就保持着正常的水平。
    这种强度的开枪，对一个她来说没任何压力，能连着开数百枪。
    如果是对付八面神时候，那种威力的射击，就不一样了。
    连她这个六级觉醒者也开不了太多枪。
    每一枪之间还有一定的间隔。
    “这些鬼怪，不太对。”尹常说道。
    “是有点奇怪，和平常的行为模式不太符合。”罗以晴也说道。
    他们对鬼怪是比较了解。
    这些鬼怪从鬼域里出来后，朝着不同的方向，以极快的速度移动。
    一般来说，在附近没有攻击目标的时候，鬼怪的行动不会快到这种地步。
    如今东京城北面彻底空了，鬼怪们的感知范围也不至于广到已经察觉到东京城南边那一片区域还有很多人类在。
    而且它们前行的方向也不是直直冲向东京城。
    与其说是鬼怪出了鬼域开始屠戮，倒不如说是，它们好像是着急离开身后的鬼域。
    像被什么东西驱赶着一样。
    “顾渊？难不成是顾渊在追杀驱赶这些鬼怪？”有人猜测道。
    “鬼怪可不会逃。”
    鬼怪凶猛无比，可不知道什么叫做退缩逃离。
    就算顾渊在屠戮它们，鬼怪们也只会咆哮着向前，有死无生。
    “除非，这些鬼怪都有智慧？”
    “可能吗？”
    有智慧的鬼怪是会跑的，吴兴勇说过，打不过肯定要跑。
    他以前也是打了就跑，不存在和人死磕的情况。当然，暴怒失去理智是另一回事。
    哪怕不是鬼怪，是正常人，也会有悍不畏死的时候。
    非智慧鬼怪，则是百分百悍不畏死。
    “迷雾在收缩！”
    随着鬼怪出现，迷雾继续推进，尹常已经完全肯定。
    鬼域不是单纯地在扩张，而是在形变，甚至是一定程度上的收缩。
    “可以撤了。”这次前往樱岛域，整体的负责人，带领者曹瞒说道。
    迷雾越发靠近，已经触及到了东京城边缘。
    他们也应该离开拉开距离了。
    毕竟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找出一个能够成功脱离鬼域的办法。
    鬼域最大的麻烦之处就在这里，不是说六级觉醒者一个个都胆小到不敢进。
    而是进了出不来，才是最大的问题。
    如果能出来，就目前展现出来的鬼域，并不是灭顶之灾。
    甚至，还有一定可能成为练兵场。
    将那些新生的觉醒者们投入其中，由老带新，培养起来。
    一个稳定的练兵场，难道不比无规律到处冒出来的鬼怪要好用？
    可惜没有如果。
    在找到离开鬼域的方法前，六级觉醒者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绝对不会进入到鬼域中。
    一群人分别上了几架直升机。
    直升机前后飞起，这些觉醒者们是最后一批打算撤离东京城的人。
    但他们的撤离速度绝对要比那些还在城内挣扎的人要快。
    直升机没花多少时间就来到了东京城南边上空，脚下是依然混乱，难以形成有效逃生的人群。
    “等等。”
    从来都保持着小蓝人形态的绵津见开口，示意飞行员稍微停一下。
    他看向脚下逃难的人群，迟疑了一下说道：“我要下去。”
    “可以。”曹瞒说道，“你们谁能帮忙？快一点。”
    他直接拿起了通讯器，向其它的直升机上的人发问。
    绵津见打算帮助一下脚下的那群难民，曹瞒没拒绝，还愿意让人提供帮助。
    “我来吧。”
    很快，就有回应传来，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
    “谢谢。”绵津见离开直升机，在半空中变成一大片的水浪，朝着地面落下。
    另一家直升机里，走出一个短发，看上去非常孔武有力的壮汉。
    他直接踏出直升机。
    脚下突然出现一片岩石，再向前一步，脚下同样出现岩石。
    就像是走楼梯一样，此人从天空中走向地面。
    赵坚毅，六级具象化系，可以具象化出砂石、岩块之类的东西，领域级强者。
    他将自己的领域扩张开，在半空中形成石块。
    制造出了一个楼梯，走着“下了楼”。
    绵津见落地后，直接掀起一大片浪潮，好似山洪爆发，卷向前面难逃的人群。
    刹那间，这些人就被绵津见吞没。
    但他们没有被淹没，也没有撞倒什么硬物受伤。
    这群人被水流包裹着，沉浮着向前、向两边涌去，可比他们自己拿着行礼前进要快多了。
    “我来开路。”
    赵坚毅说道，伸手向前，大量的砂石从他手中涌出，形成了巨大的三角锥。
    如同破冰船一样向前冲锋。
    沿途的车辆乃至一些乱七八糟的障碍物“一触即溃”，被轻松分开。
    赵坚毅向前走去，三角锥向前的速度比他本人要快很多。
    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很快被他清理出来。
    绵津见化身的浪潮则是把前面的人都卷进去，向前，向两边，等道路清理出来后，把他们又丢回到路上。
    让他们可以自由地向前跑。
    还顺便帮那些人丢掉了所有的行礼负担。
    都这个时候了，肯定是活命最重要，两手空空，轻装上阵，以最快的速度赶路逃离才是最正确的。
    大包小包的，跑都跑不快。
    绵津见不可能连这些人的财产都一块照顾了。
    他能够下来救人，已经非常仁至义尽了。
    东京城那些内阁大臣背后的势力，家族，可是早就逃之夭夭。
    根本不在意民众死活。
    平井司他们也仅仅只能帮助和自己比较亲近的人，更多的，他们无能为力。也不会竭尽所能去帮忙。
    有着足够的能力、实力，才能够帮助、拯救他人。
    “漩涡！！”
    直升机上，尹常又是第一个发现鬼域的变化。
    从高空“垂落”的迷雾，垂直于地面的那一面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漩涡。
    尹常刚开口的时候还很小。
    当他说完这两个字的时候，漩涡扩张到十米。
    等众人看过去的时候，漩涡的直径已经超过百米。
    如同鬼域上的一个巨大伤口。
    漩涡之中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但联想到天罪城鬼域的情况，是顾渊吗？
    没等众人猜测，漩涡中出现了一个人影，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
    落到了这群觉醒者一开始站着的高楼顶端。
    “嗡！”
    当看清那身影的瞬间，目力惊人的尹常就感觉脑海中一声蜂鸣。
    满脑子都是“北方有佳人，倾国又倾城”，“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
    曾经读过，已经遗忘在记忆角落的赞美美人词句，一股脑冒了出来。
    这一刻，尹常差点化身舔狗，只为那个身影能够看他一眼。
    而在这时，落在高楼顶端的身影转头，看向这边。
    一双美目和尹常“对视”。
    “快过去！她在呼唤我！她在向我求救！帮她，帮她！我愿为她而死！”
    尹常脸庞涨红，立刻激动起来，大声喊道，几乎要跳下直升机。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尹常脑袋一偏，脸颊浮现出红色的巴掌印，接着整个红肿起来。
    可见抽得之重。
    “冷静点，舔狗不得好死。”
    曹瞒语气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