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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8.最开始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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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叶涵的体重有着祁镜个人主观猜测成分的话,那她表现出的无力就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了。或许其他人看不出什么,但祁镜眼里,这种变化还是有迹可循的。
    从进入商业街开始,叶涵就表现出了无比的兴奋感,但与之相对应的却是双上肢无力带来的一系列奇怪行为。
    买的小商品很喜欢,但看两眼就被她放进了包里。买的点心也是随便吃两口就给了杨泽生,唯一肯拿在手里的就是一把小折扇,最后索性连扇子都不愿拿了。
    乍看之下叶涵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女孩儿,但其实一开始在温安的时候并不这样。
    这就是一个渐变的过程。
    上午在温安,叶涵还会背自己的挎包,拉自己的行李箱,身份证件、护照、机票和登机牌都是她自己拿的。最多就是去洗手间的时候不方便,让杨泽生帮个忙而已。
    等到了明海转机,下机时,她的行李箱就到了杨泽生的手里,自己背个小挎包走在他身边。等来到了浅草寺后,她身上的挎包也没了。
    或许在杨泽生的眼里,这就是个依赖男友的表现,看着好像两人的关系在持续升温。
    但在祁镜这个外人眼里,事实并非如此。
    叶涵对杨泽生的态度还是男女朋友之间的那种感觉,根本没有做到完全的信任,前后变化幅度也不大。这一点,陪在她身边的陆子姗很清楚。
    现在之所以肯把贴身小包交给对方负责,并不是真的信任他,而是出于无奈。
    叶涵累坏了。
    几个小时的飞机外加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儿来说算的上高强度,任谁来了都会累。
    当然只是这一点还不足以完全证明祁镜的观点,一开始他也只是有些怀疑而已。但在进入浅草寺后,倒是让祁镜寻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浅草寺也许是东京唯一适合穿和服的地方了,周围有不少和服工坊和商铺,有卖的,也有租借的。
    杨泽生带她们去的是最有名的江户和装工坊,精挑细选了十多分钟,叶涵才定下了这套樱花服。就算远在顶楼的祁镜都能看出她喜悦的样子,可谁知才穿了没一会儿,只是在大门口照了几张相的功夫,叶涵就把和服给脱了。
    这事儿大大超出了祁镜的意料,也敦促着他重新整理了一遍思路。
    叶涵实在太喜欢日本了,本身又是个喜爱衣服的女孩儿,正常情况下怎么可能脱掉这身皮呢。何况再坚持坚持就是许愿抽签的地方,那儿才是重头戏。
    是太重了?
    从样式来看就是件很普通的付下而已,又不是上台的戏服,更不是花魁那种博人眼球的衣服。远处看去虽然有袋带,可加一起撑死5斤的重量。就算真的累了,拆掉腰后的袋带就能瞬间减去一大半重量。
    可叶涵选择全部放弃。
    是太热了?
    要是中午,东京市区内气温或许可以飙升到27左右,略显闷热。但现在才刚下了雨,又已经到了傍晚,浅草不是市区,户外能有20度就已经很不错了。
    回想当时在温安,天气也过了25度,她一直都是穿的长袖,所以天气温度的变化根本不是问题。
    难道是穿着不舒服?
    江户和装工房是远近闻名的大厂,不可能也不应该做出这样难受的和服。况且真要是衣服出了问题,以叶涵的性格绝对会回去理论,而不是就这么算了。
    既然三种猜测都是错的,祁镜就只能从她的身体里找答案。
    无力就是他的答案。
    对于远在丹阳的那七个人来说,出现无力的原因不重要,甚至祁镜嘴里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有肌无力也不重要。他们要做的就是整合得到的信息,给出他们的判断就行了。
    “是神经问题?感觉是脊髓吧?”
    “同时有脏器和上肢运动相关的神经问题,颈椎?”
    “也有可能是颈部和肩部肌肉的问题。”
    “其实我看也未必是无力,之前说有肌肉疼痛,或许只是她单纯觉得疼,所以才不想动呢?”
    祁镜眼睛看着望远镜,耳朵抵着手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开口解释了一句:“我看她现在动得挺欢,没什么疼痛的样子,感觉手臂肌肉疼痛可能是一过性的、暂时的,或者说是间歇性存在的一种特殊症状。”
    “有没有发热?”
    “没有。”
    “腹痛呢?”
    “不知道。”
    “对了,她有没有头晕?”
    “我......”
    “还有髋关节和髂关节有没有疼痛?”
    祁镜听着电话里七嘴八舌一通乱说,心里也跟着乱了起来:“你们考虑过的可能症状,我都考虑过了。你们只要想一想为什么会引起便秘、上肢肌肉疼痛、无力和体重减轻这四点就行。”
    “是肺癌?”
    首先发话的就是王雯,作为在呼吸科工作了两年的住院医生,工作经验方面比周围其他医学生要高出许多:“肺癌解释了她为什么会无力和体重减轻,同时因为病变牵拉周围组织的原因,会对四周肌肉有牵拉痛。”
    “那便秘呢?”
    “可能是副肿瘤综合征。”
    祁镜沉默了会儿:“便秘这点太牵强了,牵拉痛也说的不在点子上。何况肺癌主要症状在呼吸道,她一点咳嗽症状都没有。就算真的是肺癌,也说明肿瘤才刚起步,还没有大到足以牵拉出疼痛的地步。就算真的有牵拉痛,应该在前臂和肩膀,不会牵拉到肘部这个位置。”
    寥寥几个字就把王雯的答案摔了个支离破碎。
    “我猜一个维生素b1缺乏,就是脚气病。”
    张钧彦马上给出了另一个答案:“多发性神经炎解释了她的肢体疼痛,肌肉萎缩解释了她的无力,组织水肿和胃肠症状解释了为什么会便秘。而且脚气病最大的原因就是挑食,挑食就意味着体重降低。”
    听到了这些,祁镜总算有了些精神:“嗯,这个解释听起来还不错。”
    缺乏维生素b1的人有四种症状,乍看之下很契合叶涵的情况,但真要细究起来事实并非如此......
    “姑娘吃过减肥餐,里面就有坚果和好几种蔬菜水果,而且她也没有明显的挑食习惯。现在早已不是以前了,饮食选择范围那么大,想得脚气病并不容易。”
    张钧彦刚起头的好心情瞬间被浇下了一盆凉水。
    其他人见状也没什么好的建议,至此台下七人全部哑火。
    其实祁镜给的症状不少了,但一个特异性改变都没有,又没有实验室检查,甚至连病人都见不到,所以能聊的内容很少。
    祁镜没再为难他们,刚结束呼吸胸外的胸水鉴定,一下子转到神经方面,很多人的脑子还没能转回来:“今天就先去住的地方休息吧,等有了新的想法再打电话告诉我。”
    纪清见他难得肯放手,才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一道题,而是个真正困扰着他的病例。
    其实祁镜也不知道叶涵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如果把四个“症状”分开看的话,它们各自都不算严重,很多都是时下比较常见的非健康状态,离疾病还有一点距离。
    便秘实在太常见了,很多就是单纯的饮食结构问题而已。叶涵一直生活在国外,对国内饮食不适应,不论是出现腹泻还是出现便秘都很正常。
    肌肉疼痛现在看来也不严重。
    毕竟在来日本前,她刚经历了上京和明海的旅游。飞机坐久了,汽车也坐得多了,长期保持坐姿后出现部分肌肉疼痛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体重减轻就更好解释了,饮食出了问题就会引起食欲不振,然后导致体重下降。所有症状里只有无力是最不好界定的,到底是特定肌力上的降低,还是全身的一种状态,没人知道。
    祁镜看着望远镜里的玩得很开心的叶涵,并没有怀疑自己之前的想法:“她肯定有问题。”
    “知道你眼睛毒,但只靠这四个症状实在不好判断啊。”
    “人都送走了?”
    “嗯。”
    “你好歹得给我点思路。”
    “思路......”纪清一个人站在会议室里,想了想便说道:“我听到这些症状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脊髓,然后就是肌肉出了问题。”
    “脊髓怎么说?”
    “脊髓炎,就和之前一个学生说的一样,能同时影响运动骨骼肌和内脏平滑肌的功能。”
    “无力和体重降低呢?”
    “那说明是结核性的咯。”纪清解释道,“结核性脊髓炎很符合这四个症状。”
    祁镜终于放下了望远镜:“脊柱tb一般侵袭的是胸椎下和腰椎,累及颈椎和胸椎上段的几率并不高。”
    “不高是不高,也不是不可能啊。”
    “如果真的是脊柱tb,首发症状应该是颈部和背部的局部疼痛才对。”
    “可你现在也没法断定她不疼啊。”纪清解释道,“何况脱掉和服很有可能和脖子肩膀有关,说不定......”
    “那肌肉呢?”
    “我盲猜一个横纹肌溶解,肌肉疼痛和无力是最典型的症状。就是尿液不太好查,如果尿液变深的话就能大大提高对它的怀疑度了。”
    “看上去她好像没那么严重。”
    “发病进行性加重。”
    祁镜想了想,继续说道:“可我观察下来她并没有发生横纹肌溶解的诱因,连药都没吃过。”
    纪清又重新翻出了脑海里关于横纹肌溶解诱因的整理资料:“超高超低温、挤压伤、电击伤、栓塞、内分泌代谢性问题、自免、药物......还有一个就是肌肉损伤。”
    “你是说她这些天旅游太勤快了,所以出现了横纹肌溶解?”
    “这不少见。”
    “确实不少见......”
    祁镜又和纪清聊了两句,挂掉了电话。
    贸然让叶涵去医院检查不现实,刚建立的好感很有可能在短短几句话间就被摧毁殆尽。关键最后要真听劝去了倒还好,怕就怕她出现逆反心理,这就麻烦了。
    只能等她病情进一步出现比较严重的症状后,再让陆子姗去劝劝她。
    祁镜下楼后,找了家小馆子随便吃了碗面,对付掉了晚饭,然后又去找刚来时一起拼车的那两位外国朋友。两人是打综合格斗的,东南亚的打泰拳,巴西用的柔术,一腿一摔,是绝佳的练习对象。
    最近祁镜一直都在忙工作,家里的事儿也多,训练量少了许多。今天难得遇到职业选手,自己又闲来无事就想着找他们玩玩。
    只不过,他眼里的闲来无事,有时候只是疏忽罢了。
    “小涵,我得找客户要下资料,你们先逛吧。”陆子姗晃了晃自己的手机,笑着说道,“等事儿忙完了,我再去找你们。”
    “嗯,没事儿,你去忙吧。”
    陆子姗找了个还算僻静的地方,往家里去了个电话。
    两人认识那么多年,她很清楚祁镜是个不太顾家的男人,脑子里想的都是些工作。下飞机过了那么久,估计也不会打电话回去问问孩子怎么样了。
    “喂,小柳啊,孩子怎么样了?”
    “阳阳很乖的,醒了就躺在床上玩玩具,饿了就叫唤两声喝点奶,累了就睡觉......”话虽然这么说,但陆子姗的耳边全是哭声,“可小芸吵得我脑袋疼,抱着就笑,放下就哭。”
    “这孩子随她爸,静不下来。”陆子姗很了解自己的女儿,“你得多陪她玩玩才行。”
    柳青木脑子乱得不行,感觉自己特地参加培训学来的哄孩子技能毫无用武之地。
    一个完全不用管,作息规律得根本不像个孩子。另一个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任何玩具都坚持不了三分钟,新鲜感一过去就往死里哭。唯一能治住她的,大概就只有祁镜了。
    “子姗,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要半个月吧。”
    “那么久?”柳青木想哭。
    “那要不我让我爸妈住过来吧。”陆子姗也知道她很不容易,辞了急救中心的工作后两头打工,想想就累,“这两个月你也够忙的,先暂时休息一段时间,等孩子大点能交流了再来?”
    “别别别!我还能坚持坚持。”
    柳青木只是想抱怨两句,比起祁镜给出的工钱,这点烦心事儿根本算不得什么:“最近我已经摸清小芸的路数了,能应付,还是能应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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