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流程的先后顺序很重要
周华躺在病床上,听着罗唐讲述着疾病的病因和治疗方案,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从刚步入社会他就饱受肺炎的困扰,工作根本做不长久,请病假的结果往往就是丢掉工作。
“我可以正常上班了吗?我也可以赚钱养家了?”
罗唐点点头:“从你的情况来看并不算严重,只要控制住感染,工作得别太累就行,我们也会给你开张医学证明。”
“那要是肺部再感染呢?会不会影响他的身体?”周华的母亲还是有些不放心,“而且体温上来后,又得请假,一次两次就算了,要是次数一多,最后还是会被公司赶走。”
这些年他们遇到太多这种事儿,最后都以周华被辞退告终,与其这么来回折腾还不如待在家里好好养病。
“再次感染肯定会有影响,但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不让他感染。”罗唐咳了两声,解释道,“问题出在排痰上,明天我就会安排吸痰,同时也会给你开化痰药先吃着,然后看看效果。”
“痰液出来就会好?”
“嗯,如果化痰药效果不足,就需要定期来医院吸痰。”罗唐叹了口气,说道,“麻烦是麻烦了点,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不,不麻烦!”周华听完介绍竟然笑了起来,“如果真能控制住感染就不麻烦。”
长期服药对普通人来说是麻烦,定期吸痰更是只有瘫痪在床的病人才会用到的治疗措施。但对周华来说,它们就成了摆脱高烧肺炎的良心交易,稳赚不赔的买卖。
肯积极面对病痛的病人是医生的福气,罗唐也不计时间,继续为他们讲了几种需要长期服用的药物以及它们的价格。
化痰药种类比较多,虽然最终都是稀释痰液中的粘性成分,让它易于咳出,但原理各不相同。由于是终生服药,他需要给周华全尝试一遍,然后综合药物的效果和副作用,挑选出最好的那一类才行。
在用药这一块其实不算特别贵,主要是化痰药以及随时备在身边的抗生素。至于吸痰,那就更便宜了。
整个治疗中最贵的反而是处理鼻腔息肉。
周华的鼻息肉要比普通病人多得多,体积也要大上些,手术费用肯定贵上不少。而且在他身上,鼻息肉有着100%的复发率,所以需要长期随访治疗。
而息肉切除是微创手术,需要不少钱。尤其是现在要面对的第一次手术,去除积攒了十多年的息肉肯定要多花不少钱。让周华一家一次性拿出几千来确实困难,所以在解释完整个治疗方案后罗唐又向季广浩要了授权。
“季老板,病人就是这么一个情况。”罗唐说道,“你留在我这儿的诊断费用还有不少,能不能转用在他的手术上。”
季广浩没想到才刚走没多久,回家只是洗了个澡,诊断竟然就毫无征兆地出来了。他坐在书房的按摩椅上,闭着双眼,淡淡地说道:“没问题,这些钱罗主任可以自行分配,事后拉一份治疗清单给我就行。”
“行,等周华出院后有费用明细,我会传给你。”
“麻烦罗主任。”
这通电话让季广浩心情大好。
自从吴正根确诊以来,公司业绩持续走低,广浩基金的钱也越用越少。投资虽然都赚了钱,但完全跟不上消耗的用量。
这半年来那么多消息里,这恐怕是最好的一个了。
周华的病例有太多其他三甲医院的误诊证明,比吴正根的两次脾破裂更有说服力。算上自己那么多年的肝吸虫病史,祁镜一人就独占了寄生虫和遗传病学两大类,而且对系统性的淀粉样变性都有涉猎,实力立刻就立体了起来。
再加上丹阳医院院长儿子的名头,还有一票大主任做侧面评价,就算祁镜没职称,至少能让他们知道医学也有天才存在。
要是再来个乱七八糟的复杂病例,那就完美了......
“爸,你一个人在那儿傻笑什么呢?”
这时昏暗的书房被人推开了房门,季广浩身旁被人递来了一杯清水,附带着的还有几粒药片:“你又忘记吃药了,先吃药。”
“嗯......”季广浩把药一口吞下肚,灌下几口清水,“祁镜这小子又让我开了眼界,才两天!两天就诊断出了这个病,真的厉害。”
“你最近老是在夸他。”来人把水杯放在一边,安静地站在他身边。
“那可是十几年都没确诊的病,诊断全都是清一色的肺炎、肺炎、肺炎......根本没人去深究背后的真正原因。”季广浩深知其中滋味,他自己就是过来人,差点连命都丢了,“我越来越期待八月份那场合作见面会了,应该能得到不少资助。”
“爸,不如现在就让我帮你吧。”
来人又走近了两步,两脚落进了灯下,这才让人看清来的是位三十来岁的女人:“你身体不好,医生一直让你多休息少出去走动。”
广浩基金算不得季广浩的事业,最多只能算是一件大病初愈后的一种兴趣罢了。但在他心里,这种看似随时都会抛弃的兴趣早就超过了事业的高度,对于已经在公司业务上完全替代了自己的女儿,他还是有所保留。
“现在还不是时候。”季广浩笑着说道,“你对医疗还不了解。”
“不就是我们给钱让那些医生治病救人嘛。”女人笑了笑,简单概括了一下自己的理解。
季广浩摇摇头,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是这种思想,以为广浩基金就是家公司,给钱的就是公司老板,而那些医生就是自己手里的雇员。”
“难道不是吗?”女人觉得自己的理解并没有错,“没有钱他们医生还拿什么救命?就算一粒再普通不过的降压药,也得用钱才能买到,难道他们医生还能徒手自己做不成?更何况当初要不是父亲家底厚能做的起肝移植,恐怕早就......”
说到这儿,她又回想到了那段度日如年的日子,全家上下看着一张张送出重症监护室的病危通知单,甚至连季广浩的后事都开始操办了。
好在最后转危为安,但肝移植的预后依然不稳定,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一种奇迹。
“慧慧,你还是没明白医生的重要性。”季广浩站起身,“当初要是能早点认识他,第一时间诊断出肝吸虫,我哪儿需要受这些罪。吃上一两个疗程的驱虫药,排掉肝吸虫,我就能安心回家工作。你想想驱虫药才多少钱,谁都能吃得起。”
“你只是个例。”
“那吴正根呢?”季广浩说道,“淀粉样变性在病人身体里东打一枪西开一炮,祁镜接手才没几天就诊断出了淀粉样变性。虽然是绝症,但早诊断早治疗,如果没有祁镜,病人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爸,你把他吹上了天,可诊断也是要钱的。”季文慧有些不乐意了,“ct、mri都不便宜,就连最普通的x光,有的病人也是能省就省。”
“我当初的肝吸虫,他可没用这些。”季广浩笑着说道,“好像就看了眼b超和血常规。”
季文慧不懂医,对诊断更是一窍不通,在她看来越贵的检查肯定越有用,所以听完后非常惊讶:“那么神?”
“确实挺神的。”季广浩看了女儿一眼,“你要是认识他就知道了。”
“算了吧,公司还一堆事儿要处理呢。”
......
此时的祁镜正躺在床上听着徐佳康倒“苦水”。
昨晚上在祁镜的帮助下,徐佳康认识了那位爱打羽毛球的姑娘。人是隔壁金融大学大三学生,也是校羽毛球队的女队队员,球打得不错,脸蛋长得不错,身材也好。
关键她对徐佳康非常感兴趣。
“不是,你竟然已经有女朋友了?”祁镜眉毛一挑,“去年刚回国的时候你不是一直都在吐槽自己单身嘛,怎么又有了?”
“什么叫又有了。”徐佳康两眼上翻,抱怨道:“在回国的飞机上,不就是你给我换的座嘛!那位中年妇女就是我女朋友的妈,一回国就把我介绍给她了。”
现在回过头再想想,徐佳康总觉得自己正在慢慢陷进祁镜搅动起来的大漩涡里。
自从击退登革热那会儿他天真地和祁镜交换了电话号码,噩梦就开始了。被频频打脸也就算了,回国没几天后认识的那位姑娘才是他的真正克星。什么都要管,什么都要过问,最近几天更是被逼得透不过气来。
而认识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祁镜造成的。
要不是他执意换座去和那个yuenan病人玩什么胆蛔症的诊断,他也不会被人盯上,之后也就不会有那场相亲。没有相亲,那他现在就依然是单身,也就不会纠结到底该选谁了。
“分手啊。”祁镜说得很简单。
“啊?才谈了一年不到就分手?”徐佳康摇摇头,“她虽然脾气上有点怪,但对我还不错,直接说分手是不是太那个了?”
“哪个了?”祁镜不明白他的意思。
“太过分了。”
祁镜哈哈一笑:“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就已经很过分了,还觉得分手过分?”
“嘿,你可没资格这么说我!”徐佳康突然也跟着笑了起来,自从认识了祁镜就一直被压着一头,难得有了反驳的机会,他的声调也被拉高了好几度,“当初你在丹医大里可不是这样的啊!”
“丹医大?丹医大怎么了?”
“你当初可是一连谈了四个女朋友,同寝室的四个,啧啧,四个啊。”徐佳康说道,“别人脚踏两条船,你可是连手都用上了。”
一院本就在丹医大系统内,祁镜同届毕业生里有人考一院医生的研究生很正常,这件事儿或许就是这么传过去的。但祁镜的初衷并不是要祸害那些姑娘,所谓的男女朋友关系也都流于口头和表面,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上的接触。
当然,他也知道现在再解释也没用,只会越抹越黑。
“小康康,你得搞清楚原则。”祁镜语重心长地说道,“遇到不合适的分手很正常,我当初都是分手之后再去谈的恋爱,流程的先后顺序很重要。”
“呸!”徐佳康就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人,“对,顺序很重要,然后你就按顺序把一个寝室的都谈了一遍。”
“算了,这事儿你还是自己解决吧。”祁镜被他气笑了,说完就要挂电话。
“唉~等等!”徐佳康意识到自己自尊心过剩,把正事儿给忘了,连忙大声挽留,“祁镜~祁哥!大人不记小人过,刚才都是玩笑话,千万别往心里去......”
听他这么一说,祁镜这才又拿起手机,先是解释了一遍“祁镜传说”四个字的真实含义。完全不是因为他把四位女同学玩弄在掌心,最后引发内部矛盾。
“那是什么意思?”
“做研究啊。”祁镜皱起了眉头想到了当初和陆子姗在一起时遇到的各种奇葩事儿,“女人这种生物完全和男人不在一个频道上,要了解她们就得深入研究。”
“这也能研究?”
“我的事儿不是重点。”祁镜马上拉回了已经歪得不能再歪的话题,“说说你自己吧。”
其实徐佳康的烦恼就是二选一选谁的问题。
前一位姑娘很强势,什么都得听她的,有时候更是会得理不饶人,掐住一个错误不放手。但她也很会照顾人,时不时会去一院给徐佳康送饭,也不介意他的工作。
而昨晚上认识的那位完全就是柔弱小姑娘的样子,世面见得少,让徐佳康这位自尊心很强的人找到了炫耀自己的机会。至少和她聊天,徐佳康没什么压力,觉得舒坦。
“她很柔弱?”祁镜皱起了眉头。
“就是需要依靠别人的那种类型。”徐佳康说道,“打完羽毛球连饮料瓶的瓶盖都拧不开了。”
“你不会真以为她拧不开吧。”
“啊?那不然呢。”
祁镜叹了口气,感叹徐佳康涉世未深还是个孩子:“有时候连瓶盖都拧不开的姑娘,真急眼起来,说不定连你的天灵盖都给掀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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