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莱恩背靠着走廊的墙壁，把玩着手中翠绿色的镜子，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那个女孩。”厄喀德娜粉红色的信子一闪而过，它红宝石般的眼睛盯着一脸淡漠的法师，像是要在那张好看却冷漠的脸上看出花来。
    “真有趣，你不关心你主人，居然在意我们？”莱恩感觉有些奇妙，好奇地反问道。
    厄喀德娜沉声说，“你明明知道那个女孩喜欢你，却依旧将她送到君王的面前，你应该知道你在做什么。”
    “是的，我当然知道，但是为了追求力量，舍弃一些东西不是应该的吗？”金发的法师一脸无所谓地淡笑，却让厄喀德娜由衷地反感起来。
    “明明知道却还是选择这样做吗？你这样的人，可真是恶心啊。”厄喀德娜的眼眸中厌恶一闪而过，美杜莎开口讽刺起来。
    “比起在恶意面前无助地祈求神灵的救赎，我觉得，将灵魂卖给恶魔也不算是个坏选择，你说呢？”金发的少年笑得一脸和煦。
    被某人意有所指的话刺痛了的厄喀德娜眼中凶光一闪，“说话注意点，法师。”
    “放松，放松，我可没有讽刺的意思，毕竟，将灵魂卖给恶魔并不可耻，买不到一个好价钱才可耻。”法师一脸深意地看着暴躁的红色小蛇说道。
    “有些东西，只有失去了才知道后悔，希望你不会有那一天。”厄喀德娜深深地望了一眼浑不在意的法师，不再理会他。
    面对厄喀德娜饱含着警告和告诫的话，法师只是微微一笑，又低下头把玩着它那平淡无奇的翡翠镜子，好像那上面有着世间的珍宝一样爱不释手。
    厄喀德娜本是出于好意提醒，那个将倔强深深藏在眼底的女孩，无端让她想起自己的从前，于是她做出了这个大胆的决定，却没想到遇上这样的结果。
    深深为女孩所托非人在心底默默愤懑的美杜莎只得放下那些想法，思索着君王这段时间来的异常。
    “月圆之夜将至，主人他到底打算做什么？”美杜莎在心底默默思索。
    沉默降临在了两人之间，无形的隔阂横在一人一蛇间，美杜莎发自内心地讨厌这个薄情的法师。
    终于，在良久的静默中，封闭的大门再次悄无声息地打开。
    “进入吧，主人在等着你。”厄喀德娜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语气冷冰冰地对着法师说道。
    金发的少年若无其事地耸肩，走入了刻着浮雕的大门之中，
    走入大殿之中，莱恩第一时间将目光聚集到了女孩的身上，此时的莉莉安正气鼓鼓地与王座上的恶魔暴君对视，场上的气势一时间有些微妙。
    法师走入的瞬间，就被莉莉安注意到了。
    “老师！”女孩惊喜地叫出了声。
    但迎接她的不再是以往老师温和的目光，法师没有回应少女热切的呼唤，而是有条不紊地走到了阶梯之下，恭敬地向那王座上的君王行了一礼，“又见面了，尊敬的恶魔君王。”
    端坐在阶梯上的王座，尤弥尔将下方的景象一览无遗，看见少女脸上呆滞的神情，他的嘴角悄然弯起一个弧度，“真是个聪明人啊。”
    “法师，很好，你完成了你的承诺，我也不会吝啬我的赐予。”
    尤弥尔望着下方的法师，继续说道，“你想要的知识，我会给你，你让我很满意，作为奖赏，我允许你在我的宝库挑选一件物品。”
    “伟大的君王，感谢您的大方和仁慈。”金发的少年露出惊喜的笑容，喜上眉梢。
    “老师？！”莉莉安焦急地喊着莱恩，她的心中开始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莱恩露出来她从未见过的冷漠表情，眼神冷淡如同恒古未化的寒冰，“我将我的作品交给您，她属于您了。”
    “很好，你是个聪明人，而我，喜欢聪明人。”尤弥尔很满意。
    “也许等吾登神后可以让他给我做事？”恶魔在心底想，它并不打算违约，毕竟这些能够穿越世界的家伙总有各种奇怪的保命方法，一如当年它遇见的那批异界来客。
    尤弥尔不希望在自己计划的关键时刻出现什么差错，因此，法师识趣这一点让它很欣慰。
    “老师，你刚才说什么？”莉莉安一脸茫然地看着莱恩那张格外陌生的俊脸，声音中带着颤抖。
    “莉莉安，我跟你说过，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法师目光平淡如水，说出的话像是北国的寒风拂过女孩的心房，带来冷冽的寒彻和悲伤，“你总是这么蠢，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不，不是这样的，老师你是在开玩笑是不是？”女孩红了眼眶，死死地盯着法师的眼睛，想从那繁星的眸中看出他的真实想法。
    但女孩失望了，从那幽深的瞳眸中她只看见了一汪寒潭，冰冷，凛冽，没有一丝波动。
    “老师！”莉莉安看着浑身的气质变得不同的法师，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这么久以来，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吗？”
    “是的，一切都是交易罢了。”法师转身，避开了女孩伤心欲绝的眼神。
    叹了一口气，莱恩晃了晃手指，莉莉安的身体一僵，女孩的身上浮现出无形的链条将她束缚在原地，“没用的，你会的都是我教的。”
    法师再次向恶魔优雅地行了一礼，说道：“尊敬的恶魔君王，让您看笑话了。”
    尤弥尔笑道：“不不不，很有趣的一幕，一场华丽的背叛。”
    法师缄默，对此一言不发。
    意兴阑珊的尤弥尔将它的承诺抛给了法师，莱恩伸手接住了它，一块闪烁着光芒的玉石。
    “你想要的知识都在里面，下去吧，法师。”
    话语落下，厄喀德娜从大殿的暗处游到法师的面前，没有一丝感情的竖瞳看着法师，“跟我来吧。”
    法师停顿了一下，便迈开腿跟了上去。
    尤弥尔挥了挥手，灰色的雾气冒出，将莉莉安笼罩在内。
    女孩依旧望着法师远去的背影，眼中失去光彩。
    灰色的烟雾模糊了眼前的人影，所以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世界上只有一些影影绰绰的温柔，可惜那些都不属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