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四章 内探
帅府大堂上,折可求上下打量这颗体型硕大的铁火雷,啧啧称赞,他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对宋朝的各种火器都十分熟悉,他很清楚铁火雷意味着什么?
如果自己能仿制成功,洛阳无恙了,这时,一名中年男子匆匆走来,此人叫王赋远,是洛阳军器监的火器总管,洛阳的双层火药桶就是他率领一帮火器匠捣鼓出来的,效果比汴梁造的火药桶更好一些,主要表现在威力大,毒钉迸射更远,这和他们制造木桶选用的材料有关系,他们用的是榉木、白蜡木或者枣木。
“卑职参见大帅!”
“王管事,你来看看这个!”
折可求指着桌子上铁火雷笑道:“你猜这是什么?”
王赋远看了一圈,吃惊道:“这不会就是昨天大帅说到的铁火雷吧!”
“正是此物!”
王赋远顿时又惊又喜,上前激动抱住它,铁火雷是所有火器匠的圣物,是他们的终极梦想,但谁也不知道该怎么造出来?
“大帅怎么搞到它的?”
折可求得意地捋须道:“他们想夜炸城门,结果被我伏击,这颗铁火雷滚入护城河中,被我捞了起来。”
王赋远听说落入过护城河,心中一惊,连忙上前细看,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折可求见他脸色不对,急忙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王赋远苦笑一声道:“火器最怕水,铁火雷也不例外!”
他指着火绳周围一圈圆形的凹槽道:“这个理应卡住一个木壳之类的东西,卡得很紧,周围再封一圈蜡,那么掉进河里也不怕,现在防水壳没有了,火绳变成了纸浆,我没有猜错的话,铁火雷灌满了水,火药也溶解了。”
“那能仿制出来吗?”折可求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王赋远摇摇头,“我不知道,得把它锯开,我要看看里面的情况。”
折可求纷纷左右,“立刻把它锯开!”
他也要亲眼看一看里面的情况,这就像开盲盒一样,每个在场的将领都想看,谁也不愿走开。
两名亲兵找来一副精钢大锯,奋力锯了起来,只见簌簌的铁渣掉落。
一名将领捂嘴小声嘲笑道:“连乡下铁匠打的锄头都比它强十倍,西军还真是先进啊!”
王赋远猛地一拍额头,他明白了,铁火雷必须用最劣质的粗铁制造,火药才炸得开,要是用精铁,怎么可能炸得开?
“王总管,怎么了?”折可求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道。
王赋远忍住了发现,随口笑道:“没什么,卑职估计这是他们最大的铁火雷!”
折可求笑道:“那肯定的,这玩意重一百多斤,炸城门当然要用最大的。”
这时锯到一半了,里面的水开始从缝隙里咕嘟咕嘟冒出,全是黄浑的泥浆水,淌满了一桌子。
王赋远心中一叹,完了,火药全部溶水里了,不知道对方的火药配方,仿制个屁啊!
铁火雷被拦腰锯成两段,周围将领一片叹息一声,里面就只剩下半坛浑水,火药只剩下一些没有溶解的渣子。
折可求也知道很难仿造出来,他干笑一声,对王赋远道:“王总管,尽一尽力吧!”
王赋远苦笑一声,“卑职试一下吧!用我们现在的火药来试试看。”
王赋远带着两名手下,把两半铁罐子抱回了火器营。
.........
战争开始后,洛阳城夜间进行宵禁,不准百姓出门,但白天可以出门,可就算允许出门,大街上依旧冷冷清清,看不见一个行人,所有的店铺都关门了,实在想买点东西,就得用力敲开店铺,进店里交易。
在洛阳城南的济仁坊内有一条巷子叫做学士巷,里面住的人不多,只有四五户,最尽头是一座颇大的院子,上午时分,一名身穿青衫的男子匆匆走来,有节奏的连续拍了三下门环,门开了一条缝,他闪身进去。
这名青衫男子正是洛阳情报头子张璐,这座占地三亩半的院子是他们的藏身之地,被他们花五百贯钱买下,二十几名情报人员都住在这里。
之所以选这里,主要是这一带地形十分复杂,都是蜘蛛网一般的小巷,被发现后很容易脱身。
不过现在折可求并没有再盘查宋军情报探子,原因是何掌柜布下的租车假象,使折可求以为宋军情报探子已经不在洛阳城内。
张璐来到后台,让人把余守忠找来。
不多时,余守忠快步走来,走上堂问道:“有什么重要情况吗?”
张璐点点头,示意余守忠坐下,他缓缓道:“刚才我去找何掌柜打听情况,他告诉我一件事,他的内弟昨晚和几个朋友喝酒,其中有一人说,签军搞到了一枚宋军的铁火雷,有一百多斤重,我想会不会是铁犀牛?”
余守忠也吃了一惊,铁火雷是西军最高机密,被签军得到一枚还了得,如果仿造出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他在大同城亲眼看见过宋军用铁火雷炸城,整座城门楼都坍塌了。”
余守忠急道:“这颗铁火雷不能落在敌军手中,我们得毁掉它!”
张璐沉吟一下道:“我其实是在考虑两件事,一是毁掉铁火雷,二是干掉他们的鸽信,防止他把铁火雷的制作机密传出去,这件事都不好办啊!”
余守忠想了想道:“看似很难,其实也不是办不到。”
“怎么说?”
“信鸽和信鹰都在鹰塔上,夜里摸上鹰塔,把信鹰和信鸽全部干掉就是了。”
“有这么好干吗?”张璐笑道。
“鹰塔在定禅寺内,让一个兄弟假扮成和尚混进去,摸清情况,然后里应外合,应该不难,我觉得关键是眼前的局面太复杂,折可求还想不到鹰塔这一块,他可能更关心粮草仓库的安全。”
张璐欣然道:“你说得有道理,咱们就兵分两路,我来想办法摧毁铁火雷,你来对付鹰塔。”
“指挥使打算怎么摧毁铁火雷?”
张璐微微笑道:“羊毛出在羊身上,情报从谁哪里传出来,我就找谁?”
“你是说,那个一起喝酒的朋友?”
张璐点点头,“只能是这个人!”
.........
在何掌柜的协助下,张璐很快就查到了那名泄密者,是一名军器监的工匠,他亲眼见到了被切成两半的铁火雷壳子,只剩下壳子,没有火药,据说是进了水,火药都泡成汤了。
傍晚时分,何掌柜从外面匆匆回来,将一张纸条递给张璐,笑道:“二十贯钱买一个地址,这可能是最贵的地址了。”
张璐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军器监火器总管王赋远,家的住址,正平坊白茶巷到底。’
何掌柜笑道:“还送了一些免费的消息,王赋远一家五口人,老母亲、夫妻二人,以及两个儿子,长子十四岁,次子十一岁,目前都在读书。”
何掌柜停一下又道:“还有,这个王赋远的父亲,是东京汴梁军器监最有名的铸剑匠王岩,他铸的剑都被皇宫和皇亲国戚收藏。”
“父亲铸剑,儿子却造火器,这个传承有意思?”
“不!不!王赋远可是洛阳军器监的头号刀剑匠,折可求提拔他当了火器总管,他手下有一百多人。”
张璐点点头,“我知道了,今晚我就去拜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