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

第四十七章 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为书血131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小贴士:页面上方临时书架会自动保存您本电脑上的阅读记录,无需注册
    在那梦里,外婆是被县里派来的官差抬回村的。
    朱兴德像魂魄一般,随着外婆一路走。
    他照顾不了外婆,甚至无法靠前,眼看着外婆的气息越来越弱。
    还没到镇上,外婆就吐了血。
    有那好心官差,急忙张罗就近寻郎中,又喂外婆吊命汤药。
    朱兴德从旁看着,甭管喂药的人能不能看见他,他直向人抱拳弯腰。
    在梦里,那一日,外婆进村,游寒村极为喧闹。
    里三层外三层的村民,眼睁睁看着外婆被两队官差护送抬回。
    里三层外三层的村民,听官差念新下达的告示。
    新任知县大人,告知百姓:
    算上游寒村附近七个村落,不但可以用银两抵交徭役人头费,由十五两修正为十二两白银。
    而且每村有三个徭役名额可以免除。
    极为困难、人丁单薄、无子嗣的人家可以免除,由各村里正并十户联名,出具保书。
    各村村民欣喜、吃惊,这才知晓是外婆沈秀花到了县里击鼓鸣冤,才有这一切改变。
    大家沉默地看向外婆。
    十里八村有好些妇人,压根没去过县里,她们只敢在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生活。
    而白玉兰的那位寡母娘,却不蔫声不蔫语的跑到县城,还是去县衙那种地方击鼓鸣冤,敢和知县大人亲口告状。
    人们议论纷纷,是那个她吗?
    是,就是大伙常常笑话嫁过三家的人。
    就是那个,村里妇人从第一面开始,甭管认不认识都敢明里暗里说出:“呸,还有脸嘚瑟呢,嫁三家。也不知哪来的脸好意思与别人吵嘴。”
    是那个让许多妇人有了自信,觉得她们再差也比沈秀花强,因为她们没嫁过许多男人,她们从一而终,比沈秀花有脸。
    也是那个从露面就是张扬的,好意思穿七成新衣裳,穿的比女儿还好,不管到啥时候都给自个打扮利索的、不管不顾想唱小曲就唱两句,也不管别人会不会尴尬的老太太。
    就是这样的一位老太太,眼下却身上沾染血污、半白的头发散乱,出气多、进气少了。
    朱兴德在梦里看到岳母扑到外婆身上,哭的似天塌下来,却习惯性吼着说话指责外婆:
    “谁让你去县里的,谁让你又偷偷走的,谁让你去管这些事的。你把自己弄成这样,我咋就摊上了你这样的娘!”
    外婆想一口气说出句囫囵话却做不到,一句话要喘上几歇才对岳母道:
    “傻丫,女婿还没有去服徭役就被难为,到了那里,那坏心肠的会让他干更重的活,他会回不来的。不去从根上问清,你就该和娘一样啦。”
    “那也用不着你,你眼下这样,让我怎么办,你总是这么狠。”
    朱兴德看到岳父被官差放了,一把年纪跑到外婆面前掉了泪,哭着叫道:“娘,你再挺挺,我去给你寻郎中。”
    外婆笑着对岳父说,“女婿啊,我没看错,你是个好人。玉兰交给你,我从没后过悔。”
    接着外婆就四处找,喃喃着:“簪子,没买上簪子。”
    这句成了外婆的最后一句话,说完就咽了气。
    送外婆回来的官差告诉梦里的那个他,还有满山以及小稻她们,路上有郎中给号脉,其实外婆不止是挨那二十板子才丢的命,是身体本来就出了毛病,这才没挺过去。
    游寒村里正出面,游寒村地界本是不葬外来人,破格让外婆埋到寒山脚下,问村民们有意见吗?大家都说没有。
    外婆刚没的那两日,各村有许多人家你一把黄豆、他一把小米的放在左家门口,叹息一声借这老太太光了,再沉默离开。
    而外婆下葬后,朱兴德在梦里,看到岳母将自己关进小屋整整两天。
    抱着外婆装银钱的包,哭着自言自语,对空荡荡的屋子问了好多话:
    “娘,你哪来的银钱。
    你有这么多银钱,当年为何要偷拿孩子爹那三两银跑走,你知不知晓你那样做,我很丢脸。
    你又为何一家一家的嫁。我知晓日子艰难,可是娘,你哪怕在我旁边过活吃不上饭,我看孩子她爹脸色呢,也想让你在我身边。
    你知不知道,我不想被人说有个三嫁娘。娘还不管我,扔了我,十岁开始就被人那么说。
    上一次,来左家,你给我扔下就偷跑,这一撒手不管我就是几十年。
    这一次,你又这样偷跑,我却再没了娘。”
    朱兴德是听着岳母哭诉那句:“我还没有对你好,你就走啦,你给我回来”,然后就被小稻打醒了。
    也难怪他醒过来,反应不过神、
    商量打野猪那阵,朱兴德心里还很有盼头,这一个梦做完,却像掉进冰窖了似的。
    这梦还不能与任何人说,说出来能有人共同承担心里这份沉重。
    可是他不想,不想让别人和他一样再经历这种感受。
    朱兴德提裤子出了茅房。
    只看后院角落里,挺大个老爷们将自个藏起来,正用手背一把把蹭眼泪。
    要问朱兴德此时做完梦的所思所想,其实他也说不太清楚。
    脑海里只要两个念头,一是他对不起左家人。二就是想见外婆,比想见小稻和他闺女还想。
    朱兴德用衣袖使劲擦擦泪,对,去小屋敲敲门,找借口叫小稻出来,顺便看一眼外婆,就看一眼。
    当朱兴德从后院茅房终于回来,正要问守在门口的左老汉怎还不去睡呢,俩人齐刷刷看向大门口,异口同声问道:“谁?!”
    那大门不是好动静的被撞。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按 →键 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