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骁的声音带着冷意，似乎已经在愤怒的边缘。
    褚酒酒认识霍云骁这些年，知道霍云骁身上带着明显的位高权重者该有的淡定从容，除了和沈暮有关的事情，霍云骁鲜少表露出怒意和急切。
    可欧瑾和霍云骁是过命的兄弟，欧瑾曾经说，他们所有人都追随在霍云骁的身后，是因为霍云骁永远不会丢下他们任何一个人。
    如今霍云骁的怒意大约来自于欧瑾这些年的痛楚。
    他不好跟褚酒酒发脾气，可语气也实在好不到哪里去。
    褚酒酒还没说话，霍云骁便说：“褚小姐，梁易告诉我，你身边的池炎先生是帮助你离开并且隐藏踪迹五年的人，是吗？”
    褚酒酒抬眼看了池炎一眼，点头：“是，霍云骁，你要做什么？”
    霍云骁沉声说：“我先跟你打个招呼，很遗憾用这种不大愉快的方式认识池炎先生，他的资料我和衡言很快就会拿到，欧瑾在哥本市的这段时间，希望池先生不会对欧瑾的身体健康造成威胁，否则——”
    霍云骁的话音顿住，电话里安静的像是能听见窗外的风声。
    几秒后，霍云骁说：“就这样，挂了。”
    电话“啪嗒”一声挂断。
    霍云骁没说出“否则”什么，可他不用说，褚酒酒也知道，要是有人威胁到欧瑾的安全，霍云骁绝不会手软。
    褚酒酒将手机还给梁易，问：“你跟池炎打听我过去的事情，是霍云骁的意思吗？”
    梁易讪讪的笑着：“是，霍总想知道您和池先生的关系，所以让我旁敲侧击的问一下，我嘴笨，也问不出什么来。”
    池炎一听这话，瞪着眼睛：“霍云骁让你问的？不是欧瑾让你问的？”
    梁易茫然的看着两人：“怎么会是院长呢？院长醒来之后根本不记得褚小姐离开他五年的事情，没有提过只字片语。”
    池炎泄气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
    梁易问：“以为什么？”
    池炎摆摆手：“算了算了。”
    褚酒酒看向梁易，问：“你是什么时候跟在欧瑾身边做助理的？这五年的事情你都知道吗？”
    梁易答：“我跟在院长身边三年了，当初是和院长一个大学的学弟，很崇拜院长的医术，也投过许多次简历，直到四年前才得到回复。”
    褚酒酒问：“四年前回复？那你为什么是三年前到他身边的？中间那一年呢？”
    梁易笑着说：“当时回复我的是霍总身边的寒特助，说我的学历符合要求，可以进入安盛医院任职，但是如果要在院长身边做特别助理，还需要去天启基地历练一年。”
    池炎闻言，惊讶道：“疯了吧？天启基地是人待的地方吗？”
    梁易摆摆手：“倒也没有那么恐怖，寒特助说这是霍总的私人要求，院长身边的特助需要有最起码的警觉性和自卫能力。”
    褚酒酒皱眉问：“你就答应了？”
    梁易点头：“是的，我去天启基地待了一年，回来以后就到了院长身边，虽然我跟在院长身边只有三年，但是他的事情我也听寒特助提起过一些，不知道褚小姐想问什么？”
    褚酒酒犹豫了。
    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梁易的答案。
    池炎咳了一声，说：“我先回家了，孩子还在家里呢，等会饿死了。”
    他快步离开，将空间留给了褚酒酒。
    褚酒酒迟疑着，问：“我听霍云骁说，欧瑾这些年过的不太好，是吗？”
    梁易道：“如果说事业方面，你看看新闻就会知道院长的事业蒸蒸日上，如果是感情方面，院长清心寡欲，没有任何要结婚的打算，因为家里提起联姻或者相亲的事情，院长没少跟家里吵架。”
    梁易打量着褚酒酒这小心翼翼的眼神，完全不像寒城说的那个无法无天的褚小姐。
    “褚小姐，如果您想知道的是您离开后院长的情况，那么他确实过的不好，很不好。”
    “院长有一段时间酗酒吸烟，是被霍总拦下的，安盛医院还被竞争对手打击过，几个专家医生都被别人挖走，也是霍总帮忙扛下来的，院长还去过地下黑场，险些被人砍掉手，霍总说……院长是在寻死。”
    褚酒酒的身体狠狠一震。
    “寻死？”
    梁易点头：“没错，后来是纪先生胸口意外中枪，一般人做不了这样高难度的手术，院长才勉强振作起来。”
    “您现在看着院长的情况已经很正常了，可他有很严重的胃病和睡眠障碍，不吃药几乎无法入睡。”
    梁易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褚小姐，我不知道您当年为什么离开，但是希望您看在院长对您一片痴心的份上，就别再刺激他了，他这些年没有一天是好过的。”
    梁易说完，转身离开了这里。
    褚酒酒的脚下踉跄了两步，扶着窗边站稳。
    她看向楼下的人来人往，窗外阳光明媚，这个世界一直都是这样美好温暖。
    欧瑾也曾经是这样的。
    可她的离开，让欧瑾变成了一个需要天启基地的人看护的疯子。
    酗酒、寻死、胃病、睡眠障碍……
    霍云骁说的生不如死，原来是这个意思。
    时隔五年，欧瑾满心欢喜的追着她到了家门口，以为等着他的是重逢。
    可结果呢？
    褚酒酒告诉他，她结婚了，生了别人的孩子。
    所以欧瑾出车祸了。
    这男人是个死心眼吧？不爱他他就去死吗？
    怎么能这样呢？
    他不是个医生吗？连自己的病都治不好还算什么医生？
    褚酒酒咬着唇，眼泪无声的落下。
    “混蛋！无赖！”
    她骂他，可心里的痛楚却如潮水一般涌来。
    有一种她从未体会过的情绪伴随着痛楚包裹着她的心脏，几乎将她吞噬。
    ……是愧疚啊！
    有人曾那样深爱她，爱到不介意过往，不要求未来，只要她在身边就好。
    “小九。”
    背后传来男人微微沙哑的声音，褚酒酒立刻慌乱的抹了一把眼泪。
    她转过头，见到欧瑾一瘸一拐的朝她走过来。
    “小九，梁易说霍云骁给你打电话了，他是不是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