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躺在地板上笑了几声。
    他的腹部在涌血，大笑的动作更让他的伤口情况更加严重。
    沈暮喊道：“开枪！开枪啊！”
    霍天霖迟疑了一下，一时不知道是应该先解决地上的将军，还是应该解决正朝沈暮走过去的古雄。
    他犹豫的这几秒，古雄已经走到了沈暮的身边。
    沈暮厉声命令：“开枪啊！”
    将军扬声喊道：“是啊，你听她的话，开枪啊！”
    霍天霖狠下心，枪口直指将军。
    他猛地扣下扳机。
    枪身发出机械的“滴滴”声，意料之中的枪声并没有传来，也没有任何子弹射击出来。
    沈暮的眸中划过一丝绝望。
    她闭了闭眼，说：“特制枪。”
    将军捂着腹部的伤口，笑了。
    “是啊，组织的特制枪，除了我的指纹贴上去，没有任何人能使用这把枪。”
    将军嘲讽的看了沈暮一眼。
    “我敢把枪带进来，就做好了会被你夺枪的准备，这里为数不多的武器你都无法使用，是你输了。”
    眼下，霍天霖重伤，南柯无法起身，沈暮中枪且药效已经走到了尽头。
    虽然将军的伤势比沈暮要重，可是古雄是可以自由活动的，而沈暮身边唯一一个人，是欧随。
    要么欧随放下孩子来制止古雄，要么……
    他们一败涂地。
    欧随也很清楚现在的情况，他起身正准备往这边走，古雄手中的遥控器按下，机器人微微转身，枪口指向欧随。
    古雄有些不悦。
    “师弟，不要动，我不想伤害你，现在一切已成定局，你就好好的守着那两个孩子就好了。”
    欧随紧紧的捏着拳头，却不敢再往前分毫。
    这不是谁勇敢就能赢的游戏，这是将军精心策划多年的大计，一步不成，还有一步。
    沈暮打败了将军，还有机器人，躲开了机器人，还有古雄，或者……
    沈暮想，即便她按住了古雄，将军也还有后手。
    而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身下的血染红了裤子，连同身上的枪伤，她身下几乎凝成一片血泊。
    古雄走向霍天霖，一脚踢在他的身上，将霍天霖踢倒之后夺过了他手中的枪，送回了将军的手中。
    将军靠坐在一旁的实验台，手中握着唯一的武器。
    眼下，在这狼藉一片的实验室中，竟只剩下古雄可以自由来去。
    古雄在实验台上翻找了一会，找出了一份针剂。
    他拿着针剂走向沈暮，说：“师弟，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吧？”
    欧随的声音微哑。
    “解毒剂。”
    古雄点点头：“没错，终结剂的解药，我可是在救秦小姐的命，你应该也不想让秦小姐就这样死在这里吧？”
    古雄走到沈暮身边，挽起了她的袖子。
    暗红色的蛛丝已经从小臂爬上肩膀，古雄没有解开沈暮的衣服，但是大约也能估计出来，病毒很快就会蔓延到心脏。
    他无奈道：“秦小姐，你这是何必呢？折腾了这么久，还是要老老实实的服从安排啊，倒不如一开始就乖乖的等着，也用不着挨这一枪。”
    沈暮的眼前阵阵发黑，这是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
    “我知道，在将军的地盘上，在为我定制的牢房里动手，胜算不大。”
    古雄拍了拍她的臂弯，找到静脉血管，准备注射，随口问：“那你还折腾？”
    沈暮扯着嘴角笑了笑，说：“我想，孩子总会长大。”
    “那又如何？”
    沈暮的眼神落在远处的病床上，欧随守着两个孩子，安安静静的，一声都不哭。
    “孩子总会长大，如果有一天他们问起今天的事情，总不能告诉他们，他们的母亲老老实实的接受了命运安排，没有任何反抗吧？”
    她闭了闭眼，声音更低了。
    “我母亲曾经为我做过很多，虽然后面的事情没有如她所期待的那样发展……
    我没能在父亲身边长大，我妹妹没能在沈家安稳生活，但是……我母亲很努力的为我们抗争过了……
    从我记事开始，我过的冷血又无趣，滨海市的那一年，是我过的最生动的一年，我很软弱，被人欺负了也只是放放狠话，可动手的次数屈指可数……”
    古雄的针尖刺入沈暮的血管，将解毒剂推进去。
    他随口说：“你是杀手界的耻辱。”
    沈暮扯着嘴角笑了。
    “是，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杀手的荣耀，哪怕软弱、哪怕耻辱，可我这一生已经很圆满了……”
    古雄听见这句话，眼中划过嘲讽。
    他将针尖拔出，笑着说：“秦小姐，你圆满的一生很快就要结束了。”
    沈暮靠坐在柜子上，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可眼皮却又沉甸甸的合上。
    解毒剂会驱散终结剂的药性，也会让她重新回到生产之后体力透支的状态。
    古雄看着沈暮染血的脸，清丽绝美。
    这一次，这大名鼎鼎的杀手，是真的要死了。
    将军和沈暮隔着一个过道面对面的坐着，他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学生，突然说：“你跟你母亲很像。”
    沈暮的眼睛微微睁开一些，说：“你知道什么叫像？你不过是拿她做实验的时候见过她而已，她最漂亮的样子，你都没见过。”
    将军笑了，像个话家常的老人似的。
    “是啊，哪怕是在手术台上受尽折磨的时候，她都很漂亮，比沈芙漂亮的多。”
    大概是因为有人夸奖了沈栀书，沈暮也扯出一个笑容。
    “之前我和霍云骁调查了很久，威特研究所的前任所长姓萧，可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到这位所长的存在。”
    将军也不着急，只淡淡的笑着。
    大概是已经手握胜券，所以他竟像曾经教导沈暮时一样，摆出一副循循善诱的模样。
    “然后呢？没查到那位所长，你们怎么办？”
    沈暮闭着眼睛，声音轻飘飘的。
    “这段时间翻了太多档案，也看到了很多不容易察觉的签名，突然就想明白了。”
    她微微睁开眼睛，看向将军，目光灼灼。
    “那位所长根本不是姓萧，对吧？应该姓南，南萧——是你的名字，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