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骁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厉声喊道：“南柯，撤退！”
    南柯却愈发往前，他对耳机里的其他队员下命令。
    “六号准备接应药品，其他人掩护我！”
    霍云骁想的没错，南柯几乎是要以性命来换这个保险箱。
    他确实是对方狙击手眼中的靶子没错，可对方也未必一次就能打死他。
    或者说，只要给他几秒钟的时间，他就可以将箱子丢给霍云骁这边。
    只是那个时候，对方必然不会再手下留情，南柯必死无疑。
    其他方位的队员还没反应过来南柯要做什么，唯有霍云骁意识到了。
    他厉声喊道：“回来！”
    南柯紧紧地握拳，眼中却只有那个箱子。
    不。
    他不能回去。
    回去意味着任务失败，意味着药物拱手相让，意味着……那丫头的死亡。
    他生命中唯一的太阳，决不能就此陨落。
    他可以死，但是药品不能毁掉。
    南柯往前一步，子弹在他脚下崩开，街道被子弹崩裂出碎石，隔着裤子都觉得生疼。
    南柯紧紧握着拳，再往前一步！
    子弹再次袭来，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去，这是致命的警告！
    南柯咬咬牙，再度往前！
    有黑色的重物从远处飞过来，掉在离南柯不远处的位置，闪着红色的光。
    手雷……
    南柯的眼中只有那个保险箱，哪怕他被炸的粉身碎骨，也要保住药品！
    可南柯那只被子弹打伤的胳膊突然被人一把攥住！
    南柯猛地回头，看到那双坚毅深邃的双眸。
    “撤退！”
    南柯的心中闪过慌乱。
    不。
    决不能再像上一次一样被霍云骁救下，而失去这批药品了！
    “不行，药……”
    “不要了！”
    霍云骁拉扯着南柯往回跑，南柯的胳膊中枪，被霍云骁拉拽的钻心的疼，同时也根本无力甩开霍云骁的禁锢。
    霍云骁拉扯着南柯跑回来，前后不过五秒，两人被巨大的爆炸掀翻，飞出去几米趴在了地上。
    霍云骁的耳朵里都是回音，他爬起来甩了甩头，将身上的灰尘碎石甩掉，才去查看身边的南柯。
    “你没事吧？”
    南柯捂着淌血的胳膊爬起来，看着身后被炸成了碎片的保险箱，眼眸猩红。
    他死死地盯着霍云骁，几乎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和霍云骁决一死战了。
    可南柯咬着牙，声音有些抖。
    “还有一个箱子，还有一个……”
    霍云骁看向五十米外的另一个西装男人。
    男人躲在邮筒后面，抱着自己的箱子不敢动弹。
    他手里明明攥着手枪，却不敢冒头。
    显然，他的子弹已经打空了。
    霍云骁将南柯拖到隐蔽的遮挡物后面，从随身的急救包里扯出布条缠住南柯的胳膊。
    “先忍着，子弹嵌在里面，现在取不出来。”
    南柯的眼眸猩红，唇色却苍白。
    他一把攥住了霍云骁的手，用力到几乎要捏断霍云骁的手骨。
    南柯扒拉下耳机，中断了通讯。
    他盯着霍云骁的双眸，声音微颤。
    “药品……拿回来……”
    霍云骁看着眼前的南柯，没了那副死神杀伐的模样。
    他脆弱又渺小，慌乱又可怜。
    像个没了嗅觉的小狗。
    他只能徒劳的攥着霍云骁的手，声音颤抖。
    “霍云骁，求你……”
    霍云骁心中狠狠一颤。
    他张了张嘴，说：“南柯，那药救不了暮暮的，将军在骗你。”
    南柯咬着后槽牙，手上的力度更重了几分。
    “不可能！”
    他口中的唾沫和着灰尘飞出来，昭示着他此刻心中的慌乱和焦躁已经到了顶点。
    他紧紧地拉着霍云骁的手，声音一寸寸的低下去，如他那身桀骜不驯的骨头，也一寸寸的弯下去。
    “求你，霍云骁……”
    霍云骁心中微叹。
    沈暮是他的女人，是他的妻子，哪里需要南柯来祈求？
    如果那箱子里真的是能拯救沈暮的药，霍云骁必定会拼尽全力去拯救。
    南柯眸中的祈求实在太过明显，霍云骁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这种眼神。
    或者说，霍云骁只在一个人的眼中看到过这样的祈求而绝望的眼神。
    是霍云宸。
    当初霍云宸被蒋安宁下了病毒之后，失去了听觉。
    霍云宸坐在病床上，也是这样睁着空洞而绝望的眼神握着他的手。
    彼时霍云宸卸下一身贵气，只是个无助的孩子，拉着他的手说：“哥，你救救我。”
    霍云骁只觉得脑中霍云宸的影子和眼前的南柯重叠，让他的心脏泛起细密的痛意。
    “霍云骁……”
    “好。”
    霍云骁点头应下。
    南柯的眸中闪过一丝错愕，而后迸发出单纯的欣喜。
    他从身后摸出枪，另一种受伤的手哆嗦着上了膛。
    他说：“我掩护你，我不会让你受伤的，霍云骁，你相信我。”
    或许此刻，南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话有多么单纯。
    一代杀神，竟然希望自己的宿敌相信他会保护好他。
    霍云骁心中微叹，真是拿这样的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霍云骁重新戴好了耳机，调整频道，说道：“我是六号，准备抢夺五十米外的药品，四号接替五号狙击手的位置，三号为四号掩护，一二号火力压制，必要时可以动用手雷。”
    耳机里传来异口同声的回应。
    “收到！”
    霍云骁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南柯，说：“少主……原地修整，必要时……提供火力支援。”
    南柯勾着唇笑起来，声音轻柔。
    “收到。”
    霍云骁冲出街道，如一只全力奔跑的猎豹，他的双腿爆发力极强，几乎是眨眼之间便跨过了整个街道冲进了对面的酒吧。
    子弹像是霍云骁的尾巴一般，在他身后紧追不舍，打碎了商铺的玻璃，呼啦啦的碎了一地，在夜色的灯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
    酒吧里的人抱着头蹲着，有人在哭，有人在报警，乱成了一团。
    霍云骁穿过人群，从后门走了出去。
    后门外面就是另一条街道了，再回来需要再绕半条街才能从另一个入口进来。
    霍云骁提着枪全力奔跑，在夜色中只是一个黑色人影。
    人影终于在一条极狭窄的小巷停下，似乎打算从这条小路跨过街区，直直奔向邮筒后面的西装男人。
    “砰！”
    街区对面的狙击手一枪打穿了人影的脑袋，留下一个圆形的弹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