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无奈道：“你当我傻吗？我怀着孩子，就算我想饿着，我肚子里这个也不能饿着。”
    南柯把饭推到她面前，说：“那就吃完。”
    沈暮皱着眉，表情为难。
    “吃不完，真的吃不下了。”
    南柯沉声说：“这是医生和厨师商议过后搭配的饭菜，你至少要吃掉三分之二才能满足营养需求，否则你肚子里的孩子会营养不良，你也不想霍云骁的娃胎死腹中吧？”
    沈暮抓起筷子丢过去，骂道：“你别胡说八道！”
    南柯又拿了一双新的筷子给她：“那就吃了，吃饱了才有力气骂我。”
    沈暮也知道自己实在吃得少，可不是因为怀孕，只是因为生病。
    她难受的厉害，实在没有胃口。
    南柯沉声说：“丫头，你至少要庆幸，你的病即便与普通的脑癌不同，可至少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你会像你母亲一样，把病遗传给孩子，所以你想要这个孩子，就好好吃饭，把他生下来。”
    沈暮握着筷子，低头扒拉了两口。
    她轻声问：“南柯，你带我回k洲，是要给我治病，是吗？”
    南柯哼哼着：“我是拿你威胁霍云骁。”
    沈暮抬眼看他，勾唇笑了。
    “胡说。”
    南柯撇撇嘴：“你怎么知道我胡说？”
    沈暮的眸中像是藏着星辰，她看着南柯，眼神真挚。
    “你不是那样的人。”
    南柯比她大几岁，可她也算是和南柯一起长大。
    南柯是很冷、也狠，还毒舌，可他是什么样的人，沈暮心里清楚。
    他不会用沈暮威胁霍云骁，或者说……他根本不会去威胁霍云骁。
    沈暮低着头小口小口的吃饭，好像塞进一粒米对她来说都很困难。
    良久，一只温热的手掌落在她的发心。
    沈暮吃饭的手一顿，听见南柯的声音沉稳而安定。
    “是，是因为你病了，我来救你。”
    沈暮垂着头没说话。
    南柯又说：“我把你捡回来养这么大，不会看着你死在外面。”
    “丫头，有我在一天，你就能好好活着一天。”
    沈暮觉得眼眶发酸，可又不想这么哭。
    她已经慢慢接受了自己生病的事实，哭改变不了任何事。
    她端起碗，夹了两筷子的菜拌在米饭里，往嘴里胡噜着。
    她一口气吃了半碗，才将碗放在桌上。
    “真的吃不下了。”
    南柯点头，也没有强求。
    “那就不吃了。”
    他起身走到沈暮身边，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沈暮有些别扭：“南柯，我自己可以走。”
    南柯说道：“焦野说你在路上受了颠簸，要静养两天，等两天之后他确定没事了，我就带你出去走走。”
    南柯把她放在床上，把桌上的东西收起来，端着走出了卧室。
    他走下楼，把碗碟丢进厨房的水槽，才叫罗刹。
    “焦野呢？”
    罗刹说道：“一直在书房候着您。”
    南柯走进书房，焦野手里拿着一沓报告，表情严肃。
    南柯一屁股坐下来，声音有些紧张。
    “说吧，检查结果是什么？”
    焦野将报告放在南柯的桌上，说：“如您所说，秦小姐是脑癌，按照肿瘤发育来看已经是晚期了，现有的世界上所知的所有治疗办法都无法让秦小姐康复，只能延缓生命。”
    南柯抬眼，眸中带着摄人的寒光。
    “我叫你来，不是让你告诉我她会死的，我问怎么治！我要的是治好她！”
    焦野垂下头，说：“少主，如果按照您提供的资料来看，秦小姐的病是从她母亲身上遗传而来，可正常的脑癌或是脑部恶性肿瘤是不会遗传的。
    因此基本可以确定，此种情况是因为当年用在她母亲身上的实验和药品催动了遗传效果，或者说，当年的药品附着在基因上，同时携带了癌细胞遗传。”
    南柯听的头疼。
    他抬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问：“所以？结论是什么？”
    焦野说：“所以，既然是药物催化，那么我需要当年使用过的药剂配方，才有可能配合现有的治疗手段清洗基因，清除肿瘤。”
    南柯闭着眼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握着影刃，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桌面。
    “只有这一个办法？”
    焦野点头：“是，这是唯一的办法，少主有办法找到当年进行‘脑源项目’的医生吗？或者找到项目中所用的药剂配方。”
    南柯沉声，说：“我会想办法。”
    书房中陷入沉默，只有南柯手中的影刃一下一下敲打桌面的声音。
    良久，南柯问：“她还能撑多久？”
    焦野斟酌了一下，说：“如果按照这样的病情发展，秦小姐能接受最高端的现有医疗手段治疗，应该还有一年。”
    南柯终于缓缓睁开眼睛：“现有的医疗手段指的是，孕妇无法承受的手段，是吗？”
    焦野点头：“是，疗效好的药物对孕妇来说都属于高危药物，再配合化疗等放射性手段，对胎儿都有致命或者畸形的影响。”
    南柯盯着他，问：“如果用高危药物呢？不用化疗呢？”
    焦野沉默许久，说：“最多，七个月，不会再多了。”
    这一刻，南柯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脏破碎的声音。
    七个月。
    对他来说就像是七秒一样转瞬即逝，沈暮好像下一秒就会从他眼前消失似的。
    焦野看向南柯，沉声说道：“少主，您要尽快定夺，秦小姐的病情会比正常的癌症发展要快速的多。”
    南柯闭着眼，不再说话。
    罗刹上前，轻声说：“焦野，你先出去吧，让少主静一静。”
    焦野点头，默默离开了书房。
    书房里只剩下罗刹和南柯两人，南柯双手捂着脸，胳膊肘撑在桌面上，整个人一动不动。
    罗刹看着南柯这副痛苦的模样，上前将一粒被透明包装包裹的药片放在了南柯的面前。
    南柯舔了舔下唇，问：“这是什么？”
    罗刹垂着头不说话。
    南柯冷声问：“罗刹，我问你话呢！这是什么？”
    罗刹垂下头，低声说：“焦野手上提前准备好的药。”
    “做什么的？”
    “药物流产，”罗刹说：“少主，焦野说了，沈小姐的孕周期短，几乎不会感觉到痛苦，就能悄无声息的将孩子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