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的计时声，此刻无比刺耳。
    龙辰低头沉默着，沙包大的拳头此时攥的紧紧的，血顺着手心一滴滴流淌下来。
    一边是深爱的女人，一边是整个城市的人命。
    无论他选择了哪个，都半辈子都无法安生。
    楚婉柔紧紧咬着红唇，眼神眷恋的看着龙辰。
    努力忍住眼眶中的泪水，深深呼吸几口后开口。
    “龙辰，你看着我。”
    她极少连名带姓的叫他的名字，上一次还是白头山上的暴风雪寻人时听到的。
    龙辰抬头，露出两只血红血红的燕京，和因为愤怒而暴起的青筋。
    “老婆，你别怕，你让我再想想办法...”
    “龙辰，你听我说。”
    楚婉柔的声音依然温柔似水，只是多了一抹决绝与坚定。
    “这一辈子能跟你在一起，是我的福气...只可惜我福薄...”
    这似感慨又似告别的话，听得龙辰心头一紧：“老婆...”
    “让我说完。”楚婉柔惨然一笑，目光定定的盯着龙辰，近乎哀求的说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怕再不说就永远都没机会了。”
    龙辰的双眼几乎瞪出血来，喉结滚动了几下，最后还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我了解你，如果你真的为了我而牺牲那么多人的性命，会愧疚一辈子的，我也一样...龙辰，做你的妻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我只是遗憾没能真正成为你的女人，但这样也好...留有遗憾，你会记得我一辈子吧。”
    楚婉柔将小手摸上龙辰的脸颊，眼中充满眷恋。
    “但也别为了我难过太久，一两年就够了，然后找个好女人结婚，平安幸福的过完一辈子后，再来黄泉路上见我。”
    楚婉柔说着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露出一个笑容，娇俏的伸除了小拇指道：“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下辈子，我们再做夫妻。”
    楚婉柔笑眯眯的眉眼，却仿佛一柄弯刀，重重的割在每一个人心上。
    桑丼紧抿这嘴唇，沉默的看着眼前的痴情男女。
    月亮的已经哭成了泪人。
    就连一向不屑于人类情感的乌鸡，都对这个女人另眼相看了。
    而龙辰浑身颤抖着，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我龙辰这只要你一个女人，生生世世。”
    “行了。”桑丼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龙辰，时间还有最后五分钟，选吧。”
    龙辰生平第一次如此无力。
    堂堂龙王，国境边军之主，竟然连自己的女人都救不了。
    胡家也好、那个狗屁‘夜’组织也好，甚至连神秘兮兮的吴宣颖也好。
    有本事冲他来啊，拿楚婉柔和无辜百姓的性命开涮，还有没有人性！
    等等...
    龙辰猛地收起眼泪，眼神定定的盯着桑丼。
    “来，谈谈条件吧。”
    “你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谈条件，龙辰，二选一，快决定让谁死吧！”
    “既然你态度不好，就别怪我用点特殊手段。”
    龙辰迅速起身，一把夺过月亮的弯刀朝着桑丼攻去。
    “主人，你要干什么！炸弹已经开启你杀了那个姓桑的也没用啊！”
    月亮焦急的看着龙辰，不明白主人要干什么。
    楚婉柔也焦急的喊道：“老公，你别冲动。”
    桑丼手握炸弹，身手不凡，真的对打起来，龙辰未必会占上风。
    “这时候的攻击，是最幼稚最没有意义的，龙辰，你让我失望了。”
    桑丼一边后撤半步，一边运气真气笼罩全身。
    而令他没想到的是，龙辰直接拿着匕首对准了自己胸口。
    ‘噗呲’
    轻微的刀刃入肉的声音，仿佛一声惊雷炸懵了所有人。
    这怎么...自杀式送死？
    但很快，龙辰就说出了自残的要求。
    “桑丼，不清楚你们的最终目的，但却清楚你们要留我活口。所以，这就是我要跟你谈条件的筹码，用我的命换我老婆的命。”
    “你！”桑丼怎么也没想到，龙辰居然会以死相逼。
    抛开胡家桑家的使命，他极为欣赏敢爱敢恨敢动手的龙辰。
    此时见他如此，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但多年人海浮沉，让他的心也逐渐冷了硬了，他不信除了桑家，没人会用自己的命换别人的命。
    不过都是手段罢了。
    桑丼压下心中惜才之情，狠心道：“小子，你这种苦肉计骗不到我，你武功尽失，这一刀会要你命的！”
    “噗。”
    更闷的刺入声响起，匕首已经没入大半了。
    在场人更加震惊了。
    而龙辰只是瞪着血红的双眼，嘴角流出一抹黑红的血液，显然已经伤及内脏了。
    “我龙辰可不怕死，能跟我老婆死在一起，还顺手救了那么多人的命，就是死后都会被神明善待，这波不亏。”
    龙辰说话间，神色充满疯狂，手上攥紧匕首就要再次发力。
    这是真的要自戕！
    “主人！！不要！”
    “老公，别犯傻！”
    周遭的惊呼让桑丼彻底慌乱了。
    看到龙辰胸口涌出的鲜血后，心中惊疑更甚。
    电光火石之间，脑子里有无数想法冒了出来。
    胡信砦测算出的祸国灾星。
    大多刀枪不入，过目不忘，或者有些其他异于常人的绝世本领，徒有一身绝世的本领，如果不早日消除，将来会害东方于水深火热之中。
    古代的妲己，商周的幽王都是这样的存在。
    但眼前的龙辰，却在两难中选择了大义。
    也没有舍弃小义，选择跟妻子同生共死。
    一个祸国妖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吗？！
    桑丼又一次对胡家观天的结果，产生了怀疑。
    手已经比脑子快，先一步挡住龙辰的手，以以万分之一秒的极速运气护住龙辰心脉，一掌震在龙辰胸口，愣是将匕首逼了出来。
    但伤口太深，龙辰还是一口血喷了出来，溅了桑丼满脸。
    气若游丝的龙辰，指着楚婉柔身上的炸弹对着桑丼说道：“放了她，要炸...炸...我...”
    楚婉柔此时已经哭得肝肠寸断，几乎就要晕倒过去。
    时间已经开始进入最后一分钟倒计时。
    如果不按下，两遍都会被引爆。
    桑丼到底还是良知未泯，犹豫了片刻后，立刻掏出引爆器，拧开发射器的头，露出一个极其微小的焊点。
    轻轻一掐断，倒计时停止了。
    而就在计时停止的瞬间，原本奄奄一息的龙辰突然睁开了眼，跟桑丼四目相对。
    深褐色的瞳孔里仿佛是无尽的黑洞，将人的思绪理智都吸了进去。
    摄魂术！
    桑丼最后的理智，是心中暗骂一声上当了，便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