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噩梦
在红月与白月的照射下,这只如莲花一般美丽的手泛起一层粉红色的光芒。
她缓缓从水面升至半空中,无需分辨方向,只是凭借着本能,乘着晚风飘向远方。
她从值守的保安眼前飘过,从争相抢食的野狗群上飘过,从睁着绿色眼眸的猫头鹰旁飘过,从阴暗角落里潜伏的鬼影前飘过……
但毫无例外,无论是人、动物、还是鬼怪,都看不见,闻不到,甚至感觉不到她!
一辆出租车缓缓在漆黑的巷子口停下。
忠厚老实的出租车司机缓缓转头,向神色惊慌的女大学生露出一个可怕的笑容。
“这是哪儿?这不是去柚香园的路?师傅……你,你要干什么?救命,救命!
女大学生惊恐地看着出租车司机的嘴巴慢慢咧到耳根处,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长长的舌头从嘴里伸出,流淌着黏糊糊的口水。
面对着美味可口的猎物,裂口男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扑了上去。
救……啊!
惨叫声中,大蓬鲜血溅在了车窗上。
出租车剧烈摇晃了几秒钟,然后慢慢恢复了平静。
又过二十分钟,出租车的门打开了。
女大学生走下车。
在她眼前,一只美丽的手掌静静停在那里。
但女大学生却视而不见,她用舌尖轻轻舔掉唇边的血渍,身体直接穿过那只仿佛虚影一样的玉手,渐渐消失在夜幕中。
——————
公寓卧室里。
陆宸正安详地熟睡着。
明亮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轻柔地洒落在地板上。
静静站在角落里的小小,忽然扭过头,看向了房门。
一缕黑发悄悄从门缝里钻出,像一条蜿蜒的蛇,无声无息地爬上了陆宸的床。
熟睡中的陆宸忽然觉得脸上有些痒,于是伸手抓了一下。
嗯?
手上传来的毛发触感让他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
被扰醒美梦的陆宸没有惊慌,因为他知道那个大半夜不睡觉,偷偷爬上他的床的‘人’是谁。
伸手打开床头灯。
果然,一缕黑发正飞快地从床上爬走,随后钻入门缝消失不见。
陆宸左右看了看,很快发现了放在枕头边的白色信封。
他想起来了!
这应该就是三天前那个倔强活尸邮差的遗物。
当时被阿飘拿走了。
然后正如逗笔写的那样,在某个夜里悄悄地给他送来了!
啧啧!
都二十七章了,时间才过去了三天。
陆宸关掉灯,继续睡觉。
刚才做梦正到紧要关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续上!
至于那封信,急什么呢,早上起来再看还不是一样!
……
陆宸又做了一个梦,一个美妙的梦。
他惬意地躺在热气升腾的温泉池子里,享受着被暖流包容和抚摸的感觉。
渐渐地,他感觉到抚摸他的身体,不只是温暖的池水,似乎还有一双柔软滑腻的手。
他下意识地向水里摸去,将那只嫩手握到掌中,轻轻拽了起来。
素手纤纤如春葱,指尖丹蔻似血红。
真是一只完美的手啊!
等等!
为什么他觉得这只手似曾相识!
而且,为什么真的就只是一只手!
空荡荡的温泉池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女人的欢笑声。
“陆宸,你好狠的心啊,杀了人家不算,还把人家的身体东一块西一块的埋了起来!”
“但我,依然爱你啊!很爱很爱!”
“你看,我的手还是那么的美,对吗?”
“陆宸,你不是喜欢我的手吗?给你!”
那只手从陆宸的掌中抽出,无比温柔地抚在了陆宸的脸颊上。
……
陆宸蓦地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太特么吓人了!
明明没有恐怖的凶灵,没有可怕的怪物,也没有什么鲜血成河、白骨铺路和满地尸体的和谐场景。
但偏偏这个噩梦却让他感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没事了,没事了!
就是个梦而已。
只要他还是温馨公寓的房东,那么在这间公寓里,他就是绝对安全的!
伸手抹了下额头的冷汗,正准备下床喝杯水舒缓一下不安的心情。
忽然,他的目光凝住了!
都说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眼睛的瞳孔会放大,心率会上升,呼吸会加快。
陆宸看不见自己的瞳孔,但可以清晰地感觉自己的心跳正以每小时80迈的速度一路飙升。
至于呼吸……他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呼吸。
一只散发着玉石般光芒的右手,静静飘浮在陆宸的面前。
她用抚摸情人一般的温柔与爱意,轻轻抚上了陆宸的脸颊。
陆宸一动都不敢动。
冷汗已经沁透了他的后背。
那只手光滑细腻,还带着一缕淡淡的幽香。
虽然有些微凉,但却充满着活人才有的弹性与灵巧。
但越是这样,陆宸反而越觉得恐惧!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
为什么赵妈、阿飘他们完全没有察觉到这只手的到来?
甚至连近在咫尺的魔偶小小也没有一丝反应。
难道,他如今所看到的,所感到的,都只是他的幻觉?
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尽力平复着狂乱的心跳,试探着下了床,一步步向门口挪去。
那只手立刻做出了反应,紧紧捏住了男人的一只耳朵,并慢慢用力拧起。
陆宸再也忍不住了,向着小小大声喊道:“小小救我!”
但小小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再没了反应。
陆宸没办法,只得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赵妈救我!”
“阿飘救我!”
“水水救我!”
“老头救我!”
“小黑救我!”
“饿货救我!”
陆宸疯狂地求救着,但令人绝望的是,没有一个‘人’对他伸出援手。
客厅的灯亮着。
公寓全体成员集体出现。
一道道目光漠然地看着满地乱跑吱哇乱叫的男人,就像在看一个精神病!
陆宸都要疯了!
你们都瞎了还是怎么地?
没看见有一只手在拧我的耳朵吗?啊?
狂怒之下,他拿起了血迹斑斑的扳子,对着自己的右耳就是一下。
碰!
在强烈的眩晕之中,他缓缓倒了下去。
陷入昏迷的一刻,他还能感觉到,那只手似乎很怜惜地摸着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