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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节 采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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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跟方先生学医已经一个月,刘知易渐渐适应了下来。
    毕竟是经历过无数大考小考的资深应考人士,他很快学会了方法,找到了学习节奏。
    刘知易摸到了一个窍门,不管是辨药材,还是背丹方,或者诊脉,只要默运医家真气,他能很快记住,简直事半功倍。医家真气不愧是医家前辈在诊治中领悟的功法,刘知易现在等于是在用真气逆推,类似于用理论指导实践,自然事半功倍。每天早上跟师姐辨药材,下午自己背丹方,有病人的时候,抓紧机会学习望闻问切,学习节奏紧张而不混乱。
    接触久了,刘知易感慨方先生真是一个好人。他给人治病,从来不问诊金,病人给多少他就收多少,不给他也不问。师姐方戎女对此常有微词,鄙视一些病人爱占便宜。害的他爹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穿。除了对诊金不在意外,药材几乎都以成本价卖出去,而且能用便宜药方就不会用贵的。
    对刘知易这个徒弟也很好,毫无保留的教他。一开始刘知易以为是方先生老好人性格使然,后来方戎女告诉他,先生很想培养他考进太学。还说先生也想考太学,可惜未能领悟医家真气,没有资格考。
    刘知易觉得,方先生倾囊相授,除了为人老实之外,还在他身上有了一份寄托,刘知易觉得他可以帮先生了却心愿。
    一个月时间,刘知易成功掌握了一百种药材的辨认方法,记住了三百多个丹方。还学会了看十几种常见病。刘知易觉得,三个月后的恩科,他或许也可以试着考一考。
    太后垂帘后,下诏开恩科,一方面是填补大量官员空缺,另一方面也是笼络人心。太学医科学考虽然不是科举,但一直有跟科举同时进行的惯例,这一次也不例外。
    刘知易心中想着,背起一个箱笼,走出了药铺。
    “师弟,快点,该走了。”
    方戎女在前方催促,眼中露出兴奋。
    今天两人要去山里采药了。方济堂药铺后院里,常年晾晒着各种药材,许多药都不是买来的,而是自己采的。方戎女说,方济堂的药之所以便宜,就是因为大多数药材都是他们自己从山里采来,自己炮制的。
    “师姐,不骑马吗?”
    刘知易有些担忧道。
    他们要去的地方,距离春风亭十五里,是一片连成一片的小山,叫做龙爪山。龙爪山背后,是一片更大的山脉,叫黄龙山。龙爪山其实只是黄龙山的余脉,黄龙山横亘在夏京北部七十里,与夏京南方六十里的青龙山一南一北将夏京城夹在中央。夏江从中央流过,形成了南北宽一百多里,东西长八百里的广袤夏原。
    龙爪山南北走向,山不高,只有百丈左右,分为五座山岭,形似一只爪子,传说黄龙山是一条巨龙所化,龙爪山正是巨龙探出来的一只龙爪,所以叫龙爪山。龙爪山除了是黄龙山脉延伸向夏京方向的最南端,也是通过黄龙山脉往南的必经之地,从夏京而来的官道,直通龙爪山下,给刘知易带来很大的便利。
    即便这样,两人背着箱笼,还是走了一整天才来到山脚下。
    山脚下有一座小镇,镇上有几家小客栈,供往来客商旅人歇脚。
    刘知易要了两间房子,他们要在这里住三天。
    “师弟。你师父不在跟前,你就别看书了。瞧瞧那边,那人背着刀啊,他是刀客吧?”
    方戎女趴在二楼房间窗口,看着街上走来走去的人群,大呼小叫着。
    刘知易白了她一眼,嗯?身材真好。才十四岁,个头足有一米七的样子,跟刘知易比肩,让他颇有些惭愧,觉得这女人将来肯定比他高。穿着粗布衣,平时看不出来,一趴在窗子上,顿时让人觉得:腿真长!
    “师姐,不是给你开了房间吗,你不回去歇着?”
    刘知易继续看书,看的是《百草集》,十分厚实的一本书,分十六册,每册都有三寸厚。主要以介绍草药为主,图文并茂。刘知易跟着方戎女来采药,自然要看《百草集》,才能做到理论结合实践。
    “我一个人多无聊,你就不该要两间房。”
    方戎女抱怨道。
    嘿!咱俩到底谁是少女?
    刘知易呵呵道:“开一间房?你将来不想嫁人了?”
    方戎女满不在乎:“嫁人?我嫁不出去啊。”
    好吧。可怜的小师姐。刘知易想说,这其实不怪你,是小地方人没见识。人的审美是根据记忆中的面孔均值来的,春风亭的人很少见到戎人,自然不会觉得戎人漂亮。其实看久了,方戎女是很耐看的,五官精致,面孔立体感强,这是戎人的特征;虽然是戎人,但长在中原,不像戎人皮肤那么粗糙,也没有常年吃肉喝奶又不洗澡的戎人的体味。
    刘知易笑道:“放心吧师姐。夏京城里可是有胡姬的,听说夏京人很喜欢。你将来没准能嫁到城里去。”
    方戎女回头,皱着眉头,一脸不信:“你骗我的对吗?你敢骗我,将来我嫁不出去,就嫁给你!”
    “呵呵。”
    刘知易尬笑两声,又看了一眼凸出裙子的双腿轮廓,不由咽了一口唾沫。
    “好啊!”
    他心里说道。
    方戎女继续趴在窗户上看外边,沉默起来后,她会显露一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带着淡淡的忧伤,完全不似平时那种略带粗野的活泼。
    她吵闹的时候,刘知易耐心看书,她安静了,刘知易反而看不进去了。
    抬起头疑惑:“师姐。你以前没出来采过药?”
    方戎女没回头:“来过啊。都是跟着你师父,他规矩太大,跟他出来没意思。”
    方先生规矩大,刘知易倒是没觉得。别人带徒弟,徒弟鞍前马后伺候着,伺候师父的同时,还得伺候师父的家人,给师父、师娘倒尿盆,给一家子洗衣做饭,甚至还要带师父的小儿去玩耍。真正像下人一样伺候人家几年,师父才有可能把徒弟叫到跟前传授一招半式。刘知易虽然也干活,但是方先生却没想着把他当下人用,能教的时候,倾囊相授,完全没有按照行业规矩来。
    刘知易放下书,也来到窗边,跟师姐一人一半,站在窗前往外看。
    外面是一个颇为热闹的街道,牵着牛羊马匹的狄人来来回回,龙爪山下是大夏国一个马市。从北方草原上赶着牲口来这里贩卖的狄人很多,许多靠近边境的小部族,甚至整族都是靠做这种生意生存的,是草原上的生意部族。也有一些从南方来的大夏国商贾,他们用丝绸、棉布、铁器等物交换草原上的牲口,运回南方能获百倍之力。还有一些游侠儿行走在街道上,大多是一些北方边郡的江湖豪客。
    “师弟,我回房了。”
    两人沉默着看了许久,方戎女看腻了,招呼一声,离开刘知易房间。
    少女情怀总是诗,朦胧难猜。刚才明明兴致勃勃,突然就沉默下去。
    难道是看着街上的狄人,想到自己的戎人身份了?
    师姐走后,刘知易停下读书,切换身份,打坐吐纳了几个周天。他一直没停下真气的修炼,法家真气和医家真气都有明显的增长,医家真气增加的尤为明显。如果把一开始系统灌顶后的真气算一滴水,现在法家真气已经增长到了一杯水,而医家真气则足有一壶水之多。
    吐纳之后,就是睡觉,每天如此。
    第二天大早,被师姐拉着出门,背着药篓,准备采药去。
    龙爪镇位于龙爪山东南山脚下,西北方是龙爪山,东北方有一条小河,叫做北河,从黄龙山流过来,途经龙爪山后往东南偏折。从夏京来的官道沿着山谷一路修到黄龙山。
    进龙爪山采药,有两条路,一条是继续沿着官道绕过龙爪山北坡。一条是从龙爪镇直接登山,从南坡翻过山岭进入北坡。第一条路好处是好走,但距离远,绕过五座小山要多走三十里。第二条路难走,但距离近,翻过山岭只需要五里。
    刘知易跟方戎女自然选择翻山,走出镇子的时候,路上还有不少同行人,越往山上走,行人越稀少。山道两侧,树木越来越高大,镇上进山砍柴的樵夫越来越少。到了半山,就只剩下刘知易和方戎女师姐弟二人,山风吹过密林,仿佛山在唱歌。
    快到山顶,已经没有现成的路,道路直接在树林中蜿蜒,刘知易一手捧着《百草集》,每发现一棵疑似的草药,就翻书核对。方戎女不说话,在一旁憋着笑,每每看到这样的表情,刘知易就知道自己认错了。
    “别找了。南边找不到药的,药都长在北坡。”
    刘知易反问道:“为什么?”
    方戎女道:“因为南边长树,北边长药啊。”
    毫无逻辑的回答,等爬到山顶,刘知易才觉得有些道理。
    站在龙爪山长牙岭上,放眼望去,身后是茂密的山林,眼前是无边的草地。草地边缘的山脚下,有一群战马在吃草嬉戏,朝廷在龙爪山设有一个军寨。父兄之前就在这里躲藏过一阵。
    果然是南边长树,北边长药。各种草药就夹杂在漫山遍野的野草鲜花之中。刘知略一思索,猜测大概是因为北方的冷空气吹着北边山坡,因此降雨少,树木长不起来,另外山北为阴,日照时间不足也是重要原因;山南为阳,不但阳光充足,南边吹来的暖湿气流还带来了足够的降水,满足了树木生长条件,大树遮天蔽日,没有跟草本植物生长的空间,除了少数喜阴植物外,树木间没有植被,只有枯枝败叶。
    “走啦,师弟!”
    小师姐迈开大长腿,背着药篓钻出山坡边缘的树丛,朝着山坡下奔去。
    刘知易摇了摇头,只能紧跟上去。
    “这里是,那里是,还有那里,那里!”
    小师姐一边跑,一边指指点点,所指之处,都有一株或者一丛药草。
    刘知易作为苦力,小师姐指哪他打哪,不过小师姐还是不满意。
    “别对了,你先铲下来,回头在慢慢对不行?”
    刘知易一边拿着药锄铲药,一边还翻开《百草集》对照,速度缓慢,让方戎女不耐烦。
    刘知易却不管她,他的主要目的是学习,不是采药。如果不是这个目的,他宁可花钱买一些草药,这些原材料并不贵。
    见师弟不搭理他,方戎女闷哼一声,也蹲着采起来。
    许久没听到方戎女的声音,刘知易抬头望去,却不见了人影。
    心里一惊:“师姐,你在哪?”
    荒山野岭,无人回应,一会儿远山发回了回声。
    “这里该不会有野兽吧?”
    刘知易心中惊慌,顾不上采药,来回奔走,边走边喊:“师姐,你在哪?快出来了!”
    跑的满头大汗,喘着粗气,神色慌张,却不敢停下来。
    跑过一丛茂密的青草从旁,突然师姐从里边跳了出来,刘知易吓了一大跳,脚下一歪,摔倒在地,十分狼狈。
    师姐却笑靥如花。
    刘知易生气了,爬起来看着她,看她大声笑着,笑得上不来气,真的上不来气,突然捂着脖子蹲了下去。
    “师姐?”
    “师姐!”
    “你不用演戏了,我不会上当的。”
    刘知易一脸冷峻站在原地,看着小师姐的“表演”。
    许久,小师姐突然躺在了地上,他才察觉有些不妙,三两步跑了过去,看到师姐的脸色已经煞白。蹙着眉头,捂着胸口,说不出话。
    “师姐,你怎么了?”
    “师姐,你说话啊。”
    一手扶着师姐,一手搭在脉上,脉搏虚弱无力。不明白什么症状,师父没教过。
    “救命啊!”
    刘知易大声叫起来。
    “师姐,别睡啊。我送你下山,你坚持住。”
    方戎女渐渐闭上眼睛,浑身无力的半躺在刘知易怀中,脉象十分微弱,刘知易彻底慌了。
    转过身,将方戎女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打算将她背到背上。
    “别动!”
    远处一声急促的声音传来,转头看到一个同样背着药篓的年轻人。
    碰到同行了?
    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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