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零八章 是劫难
“是劫难。”
“小温良,你说什么?”燕皇一手扶地,惊愕道。
小温良看着燕皇,道:“是我的劫难。母妃、代我受。”
燕皇摸了摸小温良的额头,他并没有发烧。
燕皇也确认,自己没有幻听。
他看着小温良,道:“你怎么知道是你的劫难?”
“我就是、知道。”
此刻,小温良神色认真,俨然是一个大人的神情。
燕皇心里犯了嘀咕,说起来,小温良不过一岁而已,何以如此通透,说出这样的话?
这个问题,燕皇到底是没想明白。
他顺着小温良的话往下问:“那你父王和母妃会有性命之忧吗?”
“不会。”小温良摇摇头,如此说道。
听到这话,燕皇心里多多少少受到了一些安慰。
片刻后,他又觉得有些好笑,不过是一个孩子的话而已,他怎么就信了?
这时,燕风清扶着墙走了进来。
他的腿被燕凌寒踢断了,而他急着来见燕皇,尚未来得及医治。
燕皇听到动静,微眯着眼睛看向由远而近的燕风清。
他看着燕风清,眼神由疑惑渐渐变得清晰。
没错,这是他的大儿子,一个他以为永远都见不到的儿子。
燕皇抱着小温良直起身来,但并未说话。
燕风清心中有愧,跪了下去,道:“父皇,不孝子风清回来了。”
燕皇沉吟一声,道:“起来吧。”
这话让燕风清有几分意外,他一时错愕,忘了起身。
要知道,当初他放弃皇子之位离开的时候,燕皇大发雷霆,甚至说让他此生都不要进入京城。
可现在,他来了。
若严肃一点来说,这算是违抗皇命。
故而燕皇语气平静地让他起来,燕风清倒是不敢了。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最为平静,却也更加让人胆寒。
燕皇瞥了他一眼,道:“你们一个个的,都没有你皇叔的胆量和魄力。”
“皇叔英勇,儿子自是不及。”
“你的腿怎么了?”
“皇婶掉下悬崖,皇叔要下去,被儿子阻止。皇叔气急,踢断了儿子的腿。”
听罢,燕皇就忍不住笑了:“这是你皇叔的做派。但凡是他想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止。你皇婶更是他的心头肉,你敢阻止他救她,不杀了你就是他的仁慈。”
听燕皇说这一番话,燕风清更加意外。
若是在从前,只怕他这父皇只会说:“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个地步,实在是丢脸。”
但现在,他这父皇话里话外,都透着对皇叔的维护。
燕风清一时无言,岁月无情,在这无情的岁月中,他的父皇已经发生了不小的改变。
这时,燕皇开口道:“对外,不许说是你皇叔踢断了你的腿,只能说是你自己伤的。你可明白?”
“是,父皇。”
“你那女人,随你一块儿回来的?”
“是。”燕风清硬着头皮说道。
“哦,有孩子了吗?”
“还没有。”
燕皇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丢人!你皇叔都有三个孩子了。”
说完,燕皇继续道:“罢了,朕干嘛拿你处处跟你皇叔比,你比不过的。去找太医为你治伤吧,若是耽搁得久了,只怕会留下疾患。”
“是,父皇。”说完,燕风清依旧扶着墙往外走。这时候,燕皇突然说道:“风清,你不要怪朕处处维护你皇叔,这些年,若无你皇叔处处撑着大渝,大渝不会是现在这般盛景。而你,也绝无可能任性地选择自己想要的生
活。”
燕风清回身,虔诚道:“是,父皇,儿子明白。”
之后,燕皇再未说什么,燕风清随后离开。
偌大的殿宇之内,只剩下燕皇和三个孩子。
当再也没有旁人在场的时候,燕皇竟是将身子匍匐下去,尔后冲着几个孩子招了招手,道:“来,骑大马。”
小恭让最是调皮,走过去就爬上了燕皇的背,揪着他的衣领一个劲儿地喊着快跑,快跑。
此时的他如何能够知道,此刻他骑着的,是这天下的九五之尊。
然而无人知晓,燕皇在地上默默爬着的时候,有泪渐渐漫过了他的眼角。
这个下午,燕皇一直和几个孩子待在这大殿内。
他时时留意着赫云舒和燕凌寒的消息,然而,虽然有消息传递过来,但都说并未找到二人。
燕皇的一颗心紧紧揪着,只有在陪着几个孩子的时候才能稍稍安定。
这一晚,燕皇是陪着几个孩子睡的。
他们丢了一次,这让他愈发小心翼翼,不敢出错。
夜里,他仔细看护着他们,小恭让爱踢被子,几个时辰下来,他给小恭让盖了好几次被子。
而小温良和小灵毓的睡相就好多了。
燕皇躺在床上,了无睡意。
这时,他觉察出有什么爬上了他的床。
他看过去,发现是小温良。
“皇伯伯,你不睡?”
燕皇忙抱过小温良,盖进被子里,道:“皇伯伯不困。你呢,怎么不睡?”
小温良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认真道:“皇伯伯,父王、母妃不会死。”
“对,他们当然不会死。你放心,皇伯伯一定会找到他们的。乖孩子,你不要怕,安心睡吧。”
小温良摇摇头,道:“不,他们、不会死。”
眼下,小温良不会说太长的话,每说一些,都要停顿片刻。
“那他们会受伤吗?”燕皇顺着他的话往下问。
小温良的眼睛闭了一会儿,道:“母妃会,父王不会。”
“那他们,在哪里?”
小温良的眼睛闭了更长的时间,然后开口道:“山洞里,很大,很黑。”
“你的意思是,你的父王母妃在山洞里?”
“是。”
“哪里的山洞?”
小温良闭了闭眼睛,然后摇了摇头,道:“我太小了,看不到。”
燕皇没再问下去,过了没多久,小温良就睡着了。
燕皇却是更加了无睡意,他看着熟睡的小温良,回想着二人刚才的谈话,不禁觉得十分虚幻,很不真实。
这孩子,是在说梦话吗?只能是梦话,不然,还能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