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惊云揉了揉双眼，刚刚那一拳太闪了，他也没有事先做准备，或者说，在他眼里，左舟说什么审判都不过是骗雄霸的而已，不过是骗雄霸放弃抵抗，然后杀死的手段罢了。
    两人在江湖与朝堂的认知上就出现了差异，江湖仇杀简单直白，对敌人使用任何手段都可以。但法律不行，可以杀人偿命，但不能波及亲人，也得经过审判之后。
    当然，我们都知道法律也是服务于国家政体的，最终解释权还是在官方手里，但正派与反派的区别就在这里，你说的做的必须好看有规矩才行。
    步惊云现在就做的很难看！
    “你做什么？竟然保护他！”
    步惊云怒气冲冲的看着左舟，那模样还挺唬人的，吓得左舟差点大喊‘你不要过来啊！’
    “现在他是嫌疑犯，并且已经束手就擒，会由杨家军带回帝都接受审判。你若想要便宜处置也不是不行，但……你有官身吗？”
    步惊云：“……”
    “你有世袭的爵位吗？”
    步惊云：“……”
    “都没有吗？那你有功名吗？”
    步惊云：“……”
    “都没有啊，那你搁这装什么逼，一个平头百姓妨碍军队执法，你怕不是想造反？”
    左舟不屑，我们当兵的连读书人都不给面子，你个文盲也敢跳出来？不怼你怼谁啊！
    步惊云咬着牙完全不理解对方的做法，他的视线在佘太君等人身上掠过，发现众人也有点不解的望着他，显然这是李元芳的临时决定。
    步惊云想了想也许可以拉拢其他人一起给李元芳施压，刚要开口却被秦霜一把拍在了肩膀上，这一拍很沉重，其中寒意让步惊云打了个颤，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云师弟只是因仇恨蒙蔽了双眼，请大人见谅！”说着微微抱拳躬身。
    左舟见状将无双剑归鞘，“你该多跟你大师兄学学，有礼貌在哪里都是一件好事。”说着用锁链将雄霸双手象征性的一捆，牵着朝后山走去。
    独峰与幽若马上像两个小兵一样的跟在左舟身后，当然，左舟能够看出来，他们是护在了雄霸的身边。
    步惊云有些不甘的一路盯着雄霸离开，而雄霸显然是感觉到了那充满恨意的眼神，身形微微一顿，嘴角咧出一点笑容给他看。
    这可将步惊云给气坏了，可偏偏还没有办法。气道：“为什么阻止我？”这话自然是问秦霜的，聂风也靠近过来，他也很好奇。
    秦霜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平淡而带着点疏离的看着两位师弟，缓缓说道：“孔慈死了。”
    聂风与步惊云愣了一下，齐齐叹气，虽然脸上有悲伤，但步惊云还是奇道：“这与雄霸有关？”
    秦霜摇摇头，没有在多说，只是他的眼中已经全是冷淡，默默追随左舟而去，让两人一脑袋雾水。
    左舟在前面走着，由韦小宝引领着向一座偏殿走去，那里还没有遭受过破坏，也是幽若曾经居住的地方，正可以用来商议事情。
    左舟一边走一边问道：“秦霜怎么回事？”
    韦小宝看了看身后雄霸一家，见左舟没有任何表示也便直接道：“我们找到了孔慈的尸体，虽然已经被烧焦了，但还是能够从其身上检查出很多伤口，显然生前遭到过虐待。不过孔慈在临死前用斧头剁下了自己的手，并在烧焦前将断手扔出了柴房之外。”
    左舟略微诧异，“这姑娘如此彪悍的吗？那手上有什么？刻了凶手名字？”
    韦小宝摇摇头，“如果真刻了凶手名字我反而要怀疑了，毕竟在身受重伤还身处烈焰之中时，还能刻出凶手名字，这有点违反常理了，毕竟孔慈的武功并不强，也没有专门练过硬气功，是扛不住火焰的。”
    左舟点头赞同，“是这个道理，孔慈没有那么多时间的，那只手……”
    “我们找到了那只手，手心上有一个没刻完的‘霜’字，显然她是用柴房中的木柴一点点划出来的伤口，但又因为大火与重伤的原因，来不及刻完。”
    “嘶！”左舟惊了，他承认，以前小看了孔慈，这个操作可太生草了。
    想不到啊，孔慈还是个搞心态的高手，堪称天下会谜语人了！
    左舟前世看过一个笑话，说蝙蝠侠去阿卡姆疯人院看望谜语人，谜语人就给他出了个问题。
    问：蝙蝠侠和谜语人同时进了监狱后会有什么分别？
    答：谜语人有父母来探监~~~~~~
    所以你们明白为什么有‘谜语人滚出哥谭’的说法了吧。
    孔慈这操作也不遑多让啊，她没有明着刻下凶手的名字，算是留下了最大的悬念，可并不是因为真来不及，毕竟‘霜’字那么多的笔划都刻了，将凶手名字留下也没有多难。但她明白，就算留下也没有用，因为未必有人愿意帮她报仇。
    聂风如今有了明月，成了无双城的城主，可谓天降战胜了青梅竹马。
    步惊云虽然先一步得到了她的清白，可这是个满心仇恨的男人，能有多少心思放在她身上？
    唯一还有希望将她放在心上的只剩下秦霜了，虽然之前因为步惊云的事情秦霜肯定对她有怨，但这份感情没有那么容易消磨。
    所以孔慈最后留下的信息跟凶手没有任何关系，反而用自己最后的力气在示爱，对这个唯一还将她放在心上的人示爱。
    孔慈，她要化作一根刺狠狠扎进秦霜的心里，让秦霜永远忘不了她。这是她满足自己的占有欲，也是她对凶手的报复。
    “呵呵，小慈一直是个很有趣的女娃子！”
    身后雄霸闻言似乎非常得意，当初为了更好的掌握风云，他培养了秦霜与孔慈，前者靠的是兄弟之情，后者靠的是男女之情，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秦霜对师兄弟比对他这个师傅亲，而孔慈也将男女之情搞成了多角恋，还是个不那么成功的多角恋。
    但现在看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最像他、最有他行事风格的反倒是这个之前没有那么多关注的孔慈！
    左舟瞥了一眼雄霸，叹了口气，可惜了，这样的人物如果换做是某部古偶剧，应该是一个很容易被观众记住的恶毒女配。
    “你们两个，将雄霸带下去好好看押，若是跑了，拿你们是问！”
    独峰抱拳应是，和幽若一起押着雄霸朝偏殿后院走去。
    左舟见三人离开才问韦小宝，“这个女人，你认识？”
    (⊙_⊙)?搞了半天你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韦小宝有点无奈的解释，“幽若是雄霸的亲生女儿，传闻以前雄霸还有个儿子，只是后来也不知道是失踪还是到哪去了，反正自那以后雄霸对于女儿就格外爱护，甚至爱护的有点畸形。所以江湖上甚少有人知道雄霸还有个女儿！”
    左舟眨眨眼，有些记忆就是需要人提醒才能够回想起来，对哦，当初电视剧版和漫画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个人物，只是后来好像是被谁弄死了，算是个龙套式的人物吧。唉？这一提的话，雄霸那儿子……
    好吧，左舟又发现了华点！
    不过还没等他去逗逗那两兄妹，佘太君等人已经脸色难看的走了进来。
    “李将军不知有何计划，还请如实相告，毕竟我杨家接到的旨意是杀死雄霸，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老身只能照旨办事了。”
    左舟微微抱拳行礼，“老太君勿忧，杀死雄霸不过是为了贯彻掌握江南道的大战略。但是现在局势有了变化，我们必须随机应变。”
    随机应变！
    这个词一说出来杨排风就觉得别扭，之前他也是因为这个理由抗旨的，但之后发生在慕名镇的刺杀，却又印证了这件事的正确性。
    “愿闻其详！”佘太君看着左舟的眼神中有种欣赏，像是在看女婿一样。
    左舟有点不适应，但还是接着道：“相信杨排风将军已经问题汇报给了各位，大家也该明白，杨家精锐之中，混进了别的势力，而且能量还不小。”
    此话一经点出，整个偏殿的气压都沉了少许，不错，大家都明白这件事，但却难以接受。
    穆桂英沉声道：“我们知道在如今的杨家军中有很多其它势力的眼线，但我们已经经过很多次的筛查，没有道理会形成这种规模才对。”
    左舟认可的点头，“各位都是大秦朝野举足轻重的人物，相信应该知道有关流亡者的存在了吧。那么各位可曾想过，其实流亡者与其它势力的探子是不同的？”
    “……”
    没错，流亡者和土著势力有着根本性的不同，他们不会为了某种目的或者情报来潜伏，从某种角度说，流亡者们都是身份清白的人，他们的所谓潜伏其实跟正经生活一样，所以用查探子的手段根本就抓不出流亡者们。
    别说是杨家军了，现在全世界哪个角落都有可能混杂着流亡者，这些流亡者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害处，直到……有人以流亡者的名义联系、组织他们的时候，那这股力量就成了一个浑然天成的隐秘组织，而当这组织发挥作用的时候，也具备了一锤定音的效果。